第 90 章
沈牡丹說不出心中什麼感受,若是上輩子她大概會很怕爹爹續絃,怕填房對她不好,對阿煥不好。重活一世,她是看開了許多,覺得爹爹總會老去,希望有個人陪伴在爹爹的身邊,現如今聽到爹爹這麼說,心下有些迷茫,這個世間當真有這麼好的男人,經歷裡上輩子羅南的事情,她對男人一直防備著,總覺得男人是不可能對一個女人付出真感情的,因此她就算委身於殿下,就算是喜歡上了殿下,心裡頭依舊會有些防備著殿下。就像方纔,她若是不防備著殿下,早就把銀子的下落說了出來,可她始終沒有勇氣開口。
沈天源看著女兒有些呆愣的樣子,知曉她是想到了羅南的事情,不由的柔聲道:「牡丹,經歷過那樣一個人對你來說並不是壞事,只是你也莫要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當做南羅一般,就好比殿下,他是真心實意待你的。殿下跟羅南不同的。」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吧。
牡丹身子一震,慢慢的垂下頭,「爹,我知曉了。」
沈天源不再多說什麼,知道這事兒還要牡丹自己想通了才行。
…………
牡丹很快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只第二天殿下又派人接她去了王府。
衛琅宴依舊待在書房裡頭,雖說蔣侯府的事情解決了,只是抄家卻抄不出銀兩,庫房裡的東西加起來也不過才十來萬兩銀子的數目,這完全對不上數,他正翻看著從蔣侯府那裡得來了信件,想看看能不能從上面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接下來需要用到銀錢的地方實在太多,若是能找到蔣侯府藏下的那些銀子的話,至少之後的兩年內就不愁銀錢了。
聽到敲門聲,衛琅宴知曉是牡丹過來了,道了聲進來,房門應聲而開,他瞧見牡丹上身穿著一件青蓮色半袖長衣,下身是條海棠色長裙,腳下一雙寶相花紋雲頭錦鞋,一頭黑髮挽成鬢,只在發間插著一根紅梅金絲鏤空珠花。她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瞧見他,露出一抹笑容來,喊了聲殿下。
衛琅宴朝她招了招手,等著她過來,習慣性的把她摟緊了懷中,下身的欲望漸漸甦醒,他卻只是抱著她,親了親她,看她有些疲憊的樣子,問道:「昨夜沒休息好?」又衝外喊道,「送碗蓮藕紅棗甜湯過來。」
牡丹昨天夜裡的確沒休息好,翻來覆去的想著宴王的事情,還有那筆銀子該如何告知宴王,等入睡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不過睡了一兩個時辰就起來了,這回實在有些無精打采的。
殿下這麼問,她也不好說是因為銀子的事情,只含糊的說是因為擔心姨母。
衛琅宴笑道:「你不必擔心她,我今日一早已經派人送她回了開平縣。」
牡丹應了聲,低頭瞧見書案上的書信,都是關於蔣侯府的事情,她知曉殿下還在想那筆銀子的下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又閉上嘴,不再多言,只埋頭在殿下的懷中。
鳩蘭很快送了蓮藕紅棗甜湯進來,衛琅宴把甜湯推到她面前,「快些吃了吧。」
牡丹一口口的把蓮藕紅棗甜湯吃光後,殿下讓她躺在旁邊的貴妃榻上休息,自個坐在書案旁研讀那些書信。
牡丹躺在貴妃榻上怔怔的看著右側那男子,他正緊緊的抿著唇,眉頭也微微的蹙著,時不時的用筆在旁邊空白的宣紙上面記著什麼。她看的入迷,沒一會竟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過後了,殿下還坐在書案後看著那些書信。聽見動靜,抬頭朝著她看了過去,發現她醒了,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大步走到了她身側,彎腰抱了她起身。
沈牡丹還有些沒睡醒,迷迷糊糊的,等到殿下把她抱起,才意識的摟住他的頸子,徹底醒了過來,「殿下……」
衛琅宴微微側頭,衝她笑了笑,「已經晌午過後了,你還沒吃東西,我抱你過去吃些東西。」說著來到一腳踹開了隔壁房的門,裡面已經擺好了酒菜,衛琅宴把牡丹放在位置上坐好,挨著她身側坐了下來,先替她添了一小碗奶白奶白的鯽魚湯,「快些嘗嘗味道怎麼樣,廚房剛煮好的。」
牡丹常了一小口,味道鮮美,也幫他添了一碗,又問道:「殿下,小世子了?他可吃過了。」
衛琅宴喝了一口湯,「你無需管他,他已經吃過了。」
等著兩人吃了午膳,兩人又回了書房,殿下依舊忙碌著,牡丹卻睡不著了,跟殿下說了聲,去找了梓安,兩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一下午,等到天色暗下去的時候,牡丹去殿下告辭準備回沈府了。
牡丹過去的時候殿下還在書案前忙碌著,微微跳動的燭火讓他的身影有些朦朧,也有些昏暗,看不太真切他面上的表情,牡丹輕聲道:「殿下,我該回去了。」
衛琅宴抬頭,把手中的筆隨意的擱在了一旁的象牙筆硯上,站起身來,他背對著燭光,顯然身姿越發的高大,等走到面前的時候,牡丹覺得自己甚至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楚他。他的表情很溫柔,伸手牽住了她的手,他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牡丹恩了一聲,兩人出了房,上了馬車,一路駛去了王府,馬車裡沒有燭火也沒有油燈,只透著外頭微弱的光,牡丹看著這個摟她在懷中的男人面上的疲憊之色,心中很是不忍,雙手攀住了他的胸膛,輕聲問道:「殿下,可是侯府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衛琅宴恩了一聲,眼睛並未睜開,只越發的摟緊了她,「侯府的人都已經看押了起來,只在侯府中找不到那些銀子的下落,不知道被侯爺藏到了什麼地方。」
他甚至動用了刑,那侯爺卻依舊不肯開口。
牡丹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心中越發不安穩,忍不住脫出而出,「殿下,有沒有可能藏在侯爺的老家,聽聞蔣侯爺是三義縣的?那些銀子會不會被他藏在了三義縣?」看著殿下睜開眼沉沉的望著她,她壓下心中的不安,繼續道:「我……我昨日聽姨母說,她好些年前無意間聽侯爺跟蔣大老爺的談話,隱隱約約的聽見什麼藏起來,老宅,山頭之類的話語,會不會是那蔣侯爺把銀子藏在了老家的山頭上?殿下不妨在蔣家的書信或者書本中找找看,看看可有那山頭的地圖,說不定能找到……」她終究是不願看著殿下為難,把這事情告訴了殿下。
殿下又豈會不知她跟姨母之間的談話,殿下會如何待她?
她低垂著頭,等著殿下的發落,卻不知這昏暗的光下,衛琅宴看她的目光溫柔似水。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下巴已經被他擒住,抬高,略微冰冷的唇印了下來。他的吻有些急躁,像是要努力的表達著什麼,這讓牡丹有些迷糊,只覺得自己被他吻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男人卻依舊不肯放過她,用力的吸允著她的舌,整個口裡都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離開了她,牡丹嬌喘了兩口氣,微微抬頭就看見男人臉上化不開的柔情,她心中一震,只覺得有些堵得慌。他是不是猜出了什麼?可是卻沒有多說什麼,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牡丹……」男人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也有些沙啞,「牡丹,你要等我,可知曉?」
牡丹輕輕點頭,忍不住主動摟住了他的頸子,埋頭在他的懷中了。
衛琅宴送她回了沈府後就開了,牡丹想起他方才在馬車上硬的難受卻依舊只是親吻她而已,不肯做別的了,似乎自從上次跟他說過的那一次,他就算忍的再難受也不會輕易的要她了。他只怕也不願意讓她無名無分的時候就承受著受孕的風險吧。
之後的幾天牡丹越發的忙了,去跟戲園子裡把稿子給戲園班主看了看,班主想要買下這稿子,她卻說這不過是第一曲,之後還有二十四曲,她可以把這戲給班主,不過不是以賣的,而是這些戲曲的收入的百分四十給她就可以了。當然她也不會再把這稿子給別家的了。
班主又反覆看了幾遍這戲曲,知道這稿子的價值,自然不可能不答應,應承下來,牡丹這才回去了。
這幾日殿下沒有再來找她了,聽念春說殿下出門去了。
牡丹知曉殿下應該是去了蔣侯爺的老家,只盼著殿下能夠找到埋銀子的準確地點。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天兒越發的冷了,沈家的慧錦明日就要成親了,那邊要在宅子裡擺喜宴,大沈老太爺把沈家人全部接了過去。等到了沈家牡丹瞧見沈慧寶瘦了不少,精神也有些不好,臉上的紅疙瘩還沒好全,能隱隱瞧見一些紅印子。
心情不好,她越發的不知道掩飾自己了,看著牡丹連個好臉色都不肯給她了,重重的哼了一聲。
慧錦直接拉著牡丹進了房,道:「牡丹姐,你甭理她就是了,自從上次被涮下來後她就一直這樣了,對府中的姐妹們沒一個好臉色,竟給人甩臉子看了。」
牡丹也的確沒打算搭理沈慧寶,只沖慧錦笑道,「無妨,我今日來是恭喜慧錦妹妹的,只盼著你日後在魏家能過的如意。」
慧錦心中又是羞澀,又是喜悅,還有些小小的擔憂,兩人在房裡說了好一會的話兒才出去了。
這一頓喜宴吃的倒也盡興,只是姑娘家的這一桌老是有個板著臉的慧寶實在讓人膈應的慌。好在沈家太忙,也不可能緊留著她們,等吃了這頓,沈家人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