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第二天一大早，葉閃閃翻了個身，把自己的大腿架到了宮越的身上，又湊到宮越耳邊，“哥我知道你醒了，快睜眼看看我。”

　　說完之後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哎呀，也不知道有沒有眼屎。如果有眼屎，那是——眼屎小仙男？

　　於是大清早的，葉閃閃自己在宮越懷裡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宮越原本閉著眼睛在想事情，發現淘氣包醒了，正想說早安，就看著葉閃閃在自己懷裡笑了快一分鐘才停下來。

　　“在笑什麼？”宮越替他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眼淚。

　　葉閃閃湊過去咬了宮越的手指，“我忘了！”眼屎小仙男什麼的，還是不要告訴宮越了，感覺會被嘲笑。

　　舔了舔嘴裡含著的手指，葉閃閃突然嚴肅起來，“哥，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能縱欲，我想起之前看到網上很多都在說，這會對你身體不好。”

　　當然，他這話說的很沒有說服力，畢竟嘴裡還咬著宮越的手指不放。

　　宮越用指腹撫了撫他的舌尖，聲音帶著晨起的啞意，荷爾蒙爆表，“縱欲？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啊，精神特別好，元氣特別滿！”嘴裡有東西，說話的聲音咿咿唔唔的。

　　“閃閃，性愛是兩個人之間自然而然發生的，不用刻意壓抑，我們本就密不可分，”宮越吻了吻他的頭髮，感覺著手指被舌尖舔舐的溫熱觸感，心也跟著酥軟起來。

　　實際上，除了第一次有些沒有控制住以外，之後的每一次宮越都把著度——他的大寶貝對什麼都好奇，腦子裡還裝滿了奇思妙想，他不能讓他出一點問題。

　　葉閃閃覺得宮越說的都對，把嘴裡含著的手指用舌尖抵出來，眼神清澈，“嗯，我喜歡和你負距離接觸。”說著穩穩地扒著宮越，在對方懷裡拱了拱，“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我變成了一個白頭髮老神仙，你變成了一個小妖精，我要抓你回去，結果被你色誘，就被貶下了凡間。”葉閃閃說完，還自己點了點頭，“嗯，我做的夢竟然都這麼有條有理邏輯清晰！”

　　“……”宮越決定不予評價，“一會兒要去找茱莉亞嗎？”

　　葉閃閃一向很容易被宮越轉移話題，注意力不定點，聽宮越問起這個問題，就沒再去思考夢裡面小妖精的事情了，“這兩天都要過去，不過他們都彩排過了，我過去之後只需要記住流程就好。”

　　上午十點過，葉閃閃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戴著棒球帽，就去了茱莉亞的工作室。今天在工作室的模特很多，聽見開門的聲音，裡面的人都齊齊看了過來，葉閃閃腳步一頓，然後友好地朝他們笑了笑。

　　這時候，茱莉亞的助理快步走了過來，“葉，女士在裡面等你。”

　　葉閃閃道了聲謝，唇角的梨渦很好看。只不過走到個人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葉閃閃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有人緊盯著他，如芒在背的感覺。

　　茱莉亞正在做大秀最後的調整，這幾年來，除了品牌秀以外，這已經是她舉辦的第四場個人秀了，一切都有條不紊，擔心葉閃閃緊張，“閃閃，你走開場，最後再和我一起謝幕，不要有壓力啊，不管怎麼樣，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好。”

　　葉閃閃嘴裡含著玫瑰糖，心滿意足地嚼吧嚼吧看著茱莉亞，“我不緊張的，老師放心。”

　　見葉閃閃像小倉鼠一樣，茱莉亞笑他，“還和以前一樣，感覺你一過來，我這裡的糖消耗都大了。”

　　模特都有特定食譜，為了控制脂肪和體重，熱量都是要計算到個位數的，所以她做的玫瑰糖已經存了很多。

　　暗搓搓地把骨瓷盤裡的糖都吃完了，發現茱莉亞的注意力轉到了自己身上。葉閃閃配合地站起來，脫了上衣，穿上了茱莉亞遞過來的衣服。換好之後，就看見對方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親愛的女士，又是什麼讓您展開了如此美麗的笑容呢？”說完還調皮地眨眨眼睛，就像對長輩一樣。

　　茱莉亞指了指他上半身深深淺淺的痕跡，“看來你昨天擁有一個美妙的夜晚。”

　　葉閃閃低頭，才發現身上全是吻痕，還平鋪地十分均勻，可見宮越沒有厚此鄙薄。

　　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葉閃閃抓了抓頭髮，“今天肯定就能消失的，不會影響走秀。”

　　而茱莉亞關心的是另外的事，“你的伴侶，是宮越嗎？”

　　聽見這個名字，葉閃閃的笑容瞬間就燦爛了不少，“嗯，就是他。”

　　茱莉亞看著自己的學生笑意滿滿的模樣，沒有再問下去。畢竟連提起名字都這麼開心，可見感情非常好。

　　她以前聽說葉閃閃是宮譯夫婦摯友的遺腹子，因為那位夫人在丈夫去世後精神狀態不好，長年帶著葉閃閃在一個私人海島上養病，直到那位夫人去世，成了孤兒的葉閃閃才被宮越接到了身邊。

　　記得兩年多以前，她去給葉閃閃上課的時候，偶爾見過兩人相處時的情況。很明顯能看出來，葉閃閃本能地想親近宮越，但宮越總是很忙，見不到人，就算見到了，也都是聊幾句就會有事離開，而且對葉閃閃的要求也非常嚴格。

　　沒想到現在——

　　“老師，”聽見葉閃閃叫她，茱莉亞偏頭，就看葉閃閃指了指一邊的一張設計稿，上面已經添上了部分的顏色，但還剩下幾處空白。

　　“老師，我覺得這裡可以配上亮綠色！”

　　茱莉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深紫配亮綠？扶了扶額，“閃閃，我很慶倖我不是你的美術老師。”不然會被氣老至少二十歲。

　　“教我美術的老師說我配色和選色都非常大膽，很跳脫。”

　　“……”肯定是因為宮越給了錢。

　　***

　　二十二號這一天，從上午開始，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後臺雜亂非常，長排的化妝鏡，各種工具，無數的華服配飾，每一個模特的身邊都有至少三個梳化師圍著，否則時間根本就不夠。開場的時間定在下午三點，時間並不等人。

　　茱莉亞金色的卷髮已經高高盤了起來，顯得十分成熟幹練，她正在最後一次修改葉閃閃身上的衣服，拿下咬在嘴裡的鉛筆，“閃閃，今天吃飯了嗎？”

　　葉閃閃正平舉著手臂，回答，“沒吃，吃了拍出來會不好看，不過宮越說等我這邊結束了，就帶我去吃好吃的。”

　　茱莉亞笑著點點頭，“那就好，”說著招呼著助理一起，把葉閃閃身上的衣服一起脫了下來，“我去修修細節，你一個人不要走遠了。”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以前一樣。

　　葉閃閃表示知道了，等茱莉亞走後，他看了看時間，給另一個助理打了聲招呼，就準備去洗手間。

　　茱莉亞舉辦個秀的地方是在一個古堡的室內，內飾十分奢華，一樓與二樓以雙弧形石梯相接，到開場的時候，模特需要從二樓沿著樓梯下到一樓，然後走上平直的T台。

　　因為到處人都多，葉閃閃特意挑了一個偏僻一點的樓梯，剛走了幾步，就聽見有兩個人在低聲爭吵，聽內容還和他有關。

　　“憑什麼開場由那個東方人走！”一個聲音是壓抑不住的怒意。葉閃閃回想了，很快就把這個聲音從記憶裡摳了出來，再配上人——唔，是叫什麼？格林？

　　葉閃閃這邊在整合腦子裡面零零散散的資料資訊，另一邊，又一個聲音響起來，“格林，說不定那個東方男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是我們都比不上的。”

　　“特別？特別會爬茱莉亞那個老女人的床嗎？”說著，被稱為格林的人有些咬牙切齒，“不能讓這個人冒頭，不管他是怎麼突然出現的，都得給我滾回去，沒人能擋我的路！”

　　話音落後，便響起了逐漸走遠的腳步聲。

　　等人都走了，葉閃閃才從角落裡出來。

　　這之後，他謹慎了很多，不管是鞋子還是配飾這些小細節，他都檢查得很清楚，避免被動手腳而自己不知道，最後毀了老師的秀。但似乎那個叫格林的人，暫時還沒有時間動手。

　　既然不是現在，那可能是在這場秀結束之後？

　　***

　　b市正是淩晨兩點，徐洛陽和自己的糟心經紀人鄭冬一人手裡端著一碗炒飯，哈士奇蹲在兩人的中間，盯著炒飯的眼神都發亮。

　　徐洛陽拍了戲半夜趕回來，臨到了門口發現自己鑰匙鎖裡面了，大半夜地沒辦法找開鎖的人，無家可歸，最後找了鄭冬求救。

　　鄭冬不想明天的頭條是《徐姓明星深冬凍死街頭，死前曾向經紀人求救》，就答應了。

　　於是徐洛陽拖著行李箱來了鄭冬家，又喊餓，鄭冬想著也不能虐待手底下的藝人，任勞任怨地去炒了炒飯，一起吃。

　　喝了口水，鄭冬看了看時間，打開視頻，“最近圈裡都在進化，個個化身時尚達人，今天的時裝周去拍幾張照片，明天逼格就上去了。你現在也是個一線，可以先熟悉熟悉流程。”

　　徐洛陽往嘴裡塞了好幾勺炒飯，全都咽下去了才有心思說話，“我不是這塊料，去走T台我腿要發抖的，你可以寄希望於閃閃，我就跟著他拍拍照就好。”

　　“說起來，之前那場晚會的紅毯一結束，無數的代言啊雜誌啊就找上門了，包括之前一直在找亞洲區品牌大使的，都來聯繫了，想和閃閃談談，但閃閃完全沒興趣，只好推了。”

　　每到這時候，徐洛陽都是和葉閃閃統一戰線的，瞬間化身老母雞，“推了也好，閃閃現在這樣多好啊，還可以保持神秘感。”

　　早就不幻想帶著葉閃閃稱霸娛樂圈，日常糟心的鄭冬表示不想說話了。每天葉閃閃的粉絲都會到他的微博下面來要求交人，說葉閃閃又是多久多久沒有出現了，必須把人交出來。

　　鄭冬每次看到了，都特別想說，我要是能交出來，我還不上天了？

　　不想再說這個問題，鄭冬指了指螢幕，“這個秀是以‘冰雪世界’為主題的，設計師是AG的人，叫茱莉亞·李，天賦很好，又拼，可能沒幾年，就會把AG現在的首席擠下來，自己上位。”

　　徐洛陽對時尚圈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寄人籬下，沒辦法明目張膽地違抗主人家的意願，所以乾脆就默默吃炒飯，偶爾看一眼螢幕。

　　淩晨兩點準時，螢幕上，原本漆黑的室內突然亮起了燈光，舒緩的樂器聲有如暴風雪之前的寧靜，在會場當中回蕩。隨著燈光不斷亮起，整個城堡內奢華的裝飾也出現在鏡頭之下。

　　就在這時，樂器聲陡然變得威嚴而肅穆，靜謐美好的氣氛被打破。徐洛陽被音樂吸引，把注意力多放了一點到螢幕上。

　　此時，雙弧形石梯的中間，開始下起了“雪”，隨著音樂的節奏，“雪”下的越來越大。就在樂章到達高·潮的時候，音樂戛然而止，北風的呼號聲漸漸止歇，一束光打落了下來。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臺階之上。

　　這一瞬間，徐洛陽腦子瞬間卡住，只聽“砰”一聲，炒飯的盤子掉在了地上，在旁邊期待了很久的哈士奇積極地過來嘗了嘗。

　　看看自己手裡端得好好的盤子，徐洛陽才發現是鄭冬手裡的掉了。

　　他乾脆把炒飯放到了桌子上，和鄭冬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兩個字，“閃閃。”

　　臺階之上，葉閃閃的耳朵被模具塑造成了尖耳，眸色冰藍，頭髮和雪一樣白，身上穿著的衣服有些維多利亞時期男裝的風格。白色底衫的領口開到了胸骨處，銀白色的細線勾勒出繁複而典雅的花紋，順著衣領蜿蜒而下，修長而筆直的雙腿被白色的長褲包裹住，令人忍不住聚焦目光。

　　而最令人驚豔的，還是他身上披著的斗篷。泛出隱隱的冰藍色的斗篷拖曳在臺階之上，上面用同種顏色的亮線，繡著暗紋，隨著步子地邁出，斗篷表面都如波浪一般翻滾，那些暗紋也層層疊疊地不斷湧進人的視線裡。

　　葉閃閃原本就令人驚豔，如今在燈光與落雪的背景之下，他下巴微微揚著，眼神淡漠，如同這冰雪世界的王，踏足於大地之上，連北風都在他的威儀下臣服。

　　天地之間像是陷入了寂靜，只有那個冰雪之王緩步邁下臺階，他“咚——咚——”的腳步聲成為了唯一的聲音，他的衣衫成為了唯一的顏色。

　　當站在定點的地方時，葉閃閃有幾秒的停滯，隨後幾分突然地揚起嘴角，露出了笑顏。

　　這一刻，冰消雪融。

　　之前那個冰雪之王仿若幻覺，此時的葉閃閃，更像是一個身具威儀，卻依然懷有年輕之心的王儲。

　　他的眼神已經柔和下來，轉過身，已經消失了的背景音樂漸起，小提琴的聲音輕靈優雅，像是在送別他們的王儲。

　　直到葉閃閃快要消失在T台之上，現場才像是驚醒過來一般，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到身披華服的人完全消失在了視線中，蓋過了音樂的掌聲才平息下來。

　　等螢幕裡完全看不到葉閃閃了，徐洛陽才重新把炒飯端了起來，壓驚一樣吃了一大口，然後憋出了一句話，“我覺得我受到了驚嚇。”

　　鄭冬看著哈士奇吃著地上的炒飯，難得沒有發飆，而是語氣沉重，“我也覺得我受到了驚嚇。”

　　到現在，徐洛陽眼前都還是葉閃閃的模樣在晃，“不過真的太美了，人美哭了，衣服也美哭了，加在一起，更是美哭了！”

　　鄭冬斜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換個形容詞？”

　　“真不能，”徐洛陽又吃了一口炒飯，越想越激動，“我已經想不出來其他的形容詞了！”

　　盯著哈士奇看了一會兒，徐洛陽覺得驚嚇什麼的，不能只自己一個人受，於是登了微博，“我真的受到了驚嚇@葉閃閃，[圖片]”點了發送。

　　圖片也模糊，是他拉進度條回去，直接拍的電腦顯示幕上的，不是很清楚，但足夠驚豔。

　　秀場後臺。

　　葉閃閃已經換好了最後和茱莉亞一起上臺謝幕的衣服。原本這一場秀每個模特需要展示三套衣服的，但因為他的衣服都太難穿脫，所以乾脆茱莉亞就讓他只走兩套。

　　“老師，我剛剛表現的怎麼樣？”他被茱莉亞塞了一顆玫瑰糖在嘴裡，嘴角眉梢都是笑，完全沒有了T臺上睥睨眾生的高高在上。

　　後臺還是亂糟糟的，到處都能聽到“鞋子呢在哪兒！”“頭飾頭飾！”這樣的呼喊聲。茱莉亞理了理他身上的衣服，把聲音提高了一點，“很完美！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雖然不是專業模特，但葉閃閃的臺步定點等“專業項”，讓她都挑不出毛病來。

　　當年那個少年，也已經長大了。

　　聽了誇獎，葉閃閃笑容更燦爛了，他這幾天除了吃飯睡覺，都在看近幾年的各場大秀，從裡面去認真學習那些專業的頂級模特的步伐，節律，以及定點，甚至是展示衣服的姿勢和表情。

　　看完以後，就穿上自己的衣服嘗試著走走，讓宮越幫他錄下來，走完了再研究有哪些缺點和問題，下次改進。

　　幸好沒出問題。

　　等模特全都退場了，開場的那個模特卻一直沒有再出現，這引起了觀眾席上的一陣馬蚤動。

　　就在這時，追光燈下，茱莉亞和葉閃閃同時出現在了臺階上。

　　葉閃閃身上的穿著不像開場時那般華麗，顯得簡潔不少。冰藍色的絲質襯衣，像是雪一樣冷的顏色，外面披著一件風衣，纖瘦優美的腰身在風衣之下若隱若現。他手扶著欄杆望向樓下，精緻的下頜如冰雕雪琢，帶著深入骨髓的冷意，又有一種如風雪止歇之後的空曠與深邃。

　　直到兩人站在了T台的中央，全場的燈光亮起，茱莉亞與葉閃閃同時朝觀眾席鞠躬致謝，至此，“冰雪世界”的時裝秀告一段落。

　　***

　　從T臺上下來，葉閃閃雖然不怎麼緊張，但還是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沒有給老師丟臉！

　　迅速把衣服換成了自己的，葉閃閃覺得後臺人太多了，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家再卸妝，就看見茱莉亞在朝他比手勢。

　　好歹是並肩“戰鬥”過的，葉閃閃快步走了過去，果然，老師有一個專用的小休息室，裡面東西不多，但卸他這不怎麼濃的妝是夠了。

　　就在葉閃閃湊近了鏡子，準備把藍色的美瞳給取下來的時候，門口傳來響動，聽腳步聲是茱莉亞出去了。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鏡子裡。

　　宮越！葉閃閃一臉驚喜，剛轉身，就被宮越攬著腰壓到了牆上，俯身就準備吻上來。

　　這一次，葉閃閃動作奇快，直接伸手捂住了宮越的嘴，認真道，“哥我塗了唇膏的，很厚一層，還沒卸。”

　　宮越親了親捂著自己嘴的手心，看著明亮的燈光下，葉閃閃藍色的眸子和尖尖的耳朵，伸手拉開葉閃閃的手。

　　再度傾身吻下去，宮越的聲音低啞又溫柔，

　　“我幫你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