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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相信我真的是白蓮花》第89章
第89章

神聖歷1713年7月,溫斯頓城被青山封鎖一週後,從那座城裡逃出的兩艘軍用飛艇就匆匆回到了帝都。飛艇在城外被逼停,剛落地就被巡防軍扣住,要求他們解釋為什麼會從邊城擅自飛回帝都。

兩位艇長眼白佈滿血絲,胡茬亂糟糟地自下巴和兩腮長出來,對著巡防軍高喊:「快放我們進城!前線的溫斯頓城出事了,城外忽然長出一片山脈來,任何人都無法踏入那座山了!」

「那是神蹟。那是真正的神蹟!所有人只要踏上那座山一步就會被彈出來,飛艇也飛不進山裡!我們之前送王子到邊城時,就看到過他從帝都帶走的顧問展開神蹟,用自行車切斷了飛艇——」

「快去通知國王陛下,蒙頓王子身邊出現了神的使者!」

這些飛行員逃出溫斯頓城時就看到了連念初騎車上天,像開罐頭一樣橫劈開飛艇,當場嚇得差點昏過去——

他們受軍部之命開走溫斯頓守軍僅有的兩架戰鬥飛艇,到相距數十公里的多納城,那分明就是謀殺——康寧帝國可是有戰鬥飛艇的!他們這麼做不只是要殺王子,還要這一城守軍陪葬!

可蒙頓不僅沒死,身邊還出現了個能騎著自行車上天砍飛艇的強大戰士!那戰士或他身邊的人可能還是個了不起的發明家,發明了那麼小巧的飛行裝置,也就能發明更了不起的武器,把王子身邊的人壯大起來。

一旦王子喘過氣來,要算這筆帳,遠在帝都的國王還有可能跟他和解,他們這群拋下王子逃跑的飛行員肯定是要被拋出來當替罪羊的!

於是事後他們幾次藉著巡防的機會繞向接近溫斯頓城的方向,恰好就在三天後,親眼看到了四面青山拔地而起,將那座城封得嚴嚴實實。

他們乍著膽子開飛艇接近那座山,卻發現剛剛飛過山腳的邊境線,整座飛艇就平移回了剛剛所在的地方。飛艇自然繼續前飛,他們就在前進了幾公分後又被打回原處,像是彈球一樣在無形的牆壁上撞擊反彈。雖然飛艇沒有受損,他們也沒被撞傷,可是停在那座永遠無法進入的山前,一次次撞進去又被推出來,人就種茫然的絕望感。

那裡是被神封禁的聖域,而他們是拋棄了王子,也被鍾愛王子的神拋棄的流亡者。

兩艘飛艇耗了大半天的工夫才把艇身擰轉過來,回到了多納城,把這樁奇蹟報告給當地將官,轉身就開著飛艇回帝都報信——哪怕國王不相信他們,把他們當作逃兵扔到監獄裡,在國都的監獄裡也比離著溫斯頓僅有幾十公里的多納城安全多了!

他們帶回的消息很快被城防官送進宮廷。

國王正帶著心愛的兒子和教宗、大法官、國務大臣等人研究怎麼名正言順地把蒙安確立為繼承人,侍從長忽然匆匆闖入,把溫斯頓城外忽然有青山拔起之事告知眾人。

會議室裡寂然無聲,過了許久,國王才顫聲問道:「難道蒙頓真的是……」命運之子?

教宗閉了閉眼,叫侍從長把兩位艇長帶到會議廳來,反覆詢問連念初劈開飛艇,用云承托著落下敵軍的那一幕,又追問道:「你們開著飛艇把他們送到溫斯頓的,路上竟沒看出他們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蒙頓殿下是從哪兒找到他們的?

「……後來你們在戰場上逃脫,他為什麼放過了你們?為什麼三天之後那座城才被山圍起來?」

兩名艇長解釋不出這些問題,絞盡腦汁也只能回憶出連念初他們的衣服十分普通,料子或許好些,款式卻是小商人和公司職員才穿的簡單款。

「所以你們就敢說那是神蹟?如果那真的是神蹟,為什麼神不早一點降下山脈把那些康寧士兵和飛艇擋在城外,為什麼不留下這兩架飛艇?」教宗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篤定地說:「陛下放心,那座山肯定不是上主為了保護蒙頓而落下的!」

那些山可能是地殼運動造成的;飛艇飛不進山裡,也有可能是因為地殼的激烈變化影響噹地磁場,使他們的飛艇一次次被吸引到固定地點……

唯有他們這些掌握了世俗與神權的人知道這個世界的本相——世間根沒有神,那些神話都是教會和愚昧的信徒編造的。就連這個命運之子的神話,也是國王蘇梅爾二世為了讓自己的私生子光明正大地成為王子而設計的彌天大謊罷了!

當初他就知道是假的。不過庫倫國出了這麼一位命運之子,這個國家就可以成為神眷之國,他這位地上神國的教宗自然也會擁有更強的神聖性和正統性。他知道將這點可以讓他更有力地競爭最高祭司一職,當初才會對這件事睜一眼閉一眼。

若不是王后發現了那位藏在宮外的夫人,氣得發動早產,臨產前匆匆命人把她驅逐出城外,國王的頭生子和這個國家的王儲早就是蒙安王子了。不過現在這樣更好。為了把婚生子趕下台,國王向他讓出了更多權力,蒙安王子也承諾繼位之後會盡全力支持他登上聖地最高祭司之位……

他瞟了眼坐立不安的蒙安,走到國王的寶座面前侃侃而談:「溫斯頓是四戰之地,沒有可供種植的良田,沒有足夠的水源,裡面居住的人大多是康寧帝國的民眾,對遠征軍並不完全服從……這樣的地方被高山四面包圍起來,裡面的人根本生存不下去!

「溫斯頓並不像這些人說的,是被神庇護的城,而是被遺棄之城,住在城裡的是被神厭惡、遺棄之人……」

他躬了躬身,抿起薄薄的嘴唇,嚴肅又尖銳地說:「請陛下立刻簽發國王令,與神棄之人蒙頓斷絕父子關係,剝奪他的第一順位繼承權!」

蒙安頓時滿臉放光。

剛才他還以為這個哥哥要東山再起,跟他爭奪命運之子的身份,轉眼教宗大人竟說他是被神唾棄的人?太好了,有了這個結論,蒙頓這輩子也翻不過身了!

座上的國王心裡還有些猶豫,可看著愛子期盼的臉龐,想想自己這些年的謀劃,還是心軟了:「這件事不能光聽那些逃兵說的,我這就派一隊直屬親衛去溫斯頓查看,如果是真的……」那就簽吧。這件事早就已經決定了,就算有意外,也只能走下去了。

不只蘇梅爾二世,康寧、尤塔、海厄特等毗鄰國家與位在大陸中央的,與這座小城相距萬里之遙的聖地最高祭司也派人來探查這片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山脈。

無論是哪一國的人,無論從哪個方向,無論是普通機械步兵還是最高級的重炮飛艇,都無法踏進那片山的山腳。康寧帝國曾試著向山頂炮擊,衝進邊界線的砲彈卻瞬間失去了所有動力勢能,平穩地被彈回山外,垂直落向地面。

各國的試探很快結束,確定了這圈山脈不可能接近,可也不會反擊,倒是漸覺安心。

又守了些日子,他們發現山脈中從不見有人出來,聽不到絲毫人或動物的聲音,山頂上也看不到工廠日夜冒出的黑煙。人們漸漸開始懷疑:那裡的人還活著嗎?那座城真的是被山包裹在裡面,而不是直接被壓塌了?

折騰了兩三個月,蘇梅爾二世終於簽發了與長子斷絕關係、剝奪他一切權力的文件。教宗埃文斯宣佈溫斯頓城為「神棄之地」,蒙頓王子和溫斯頓城中的居民、城外的駐軍皆為神棄之民,剝除他們在世俗與天國的中一切權力。

就在這兩道命令簽發的第二天,帝都街頭忽然出現了一架特殊的飛艇。

它與時下流行的巨大、複雜、以齒輪和炮管為裝飾品的蒸氣飛艇完全不同,大約只有載客飛艇的四分之一長,身體狹長,兩側伸出圓鈍的長翼,從地面看來倒像只海豚。而這飛艇的蒸汽竟是從機尾處排出的,在空中拉出兩條長長的白煙,看不見煤燃燒後排出的黑煙,配上塗裝成雪白的外表,顯得精巧纖細,像是初次出現在社交場合的少女。

街上的男男女女紛紛抬頭看著那架飛艇,女性們羨豔地看著它精緻的外表,猜測它是不是為了命運之子的授封儀式特製的;男人們則議論它太過纖細的艇身容納不了太多氫氣,也看不到炮口,只能當個裝飾品。

然而那架飛艇很快就從城外衝到了市中心廣場上空,馬達的隆隆聲壓到頭頂,隨著揚揚狂風,灑落了一大片印製精美,紙面光滑厚重的彩色小本子。

本子表面是雪白的厚紙,中心用金線勾勒出簡練的蓮花外廓,底下印著幾行字:「神選之城——溫斯頓」。

教宗剛宣佈這座城是神棄之城,飛艇就來灑傳單了!這倒底是惡魔的傳單,還是他們的教宗弄錯了?

一群人圍著地上精美的印刷品,終究忍不住撿了起來。那架雪白的轟炸機卻早已掠過天空,衝到了王宮頂上,盤旋著投下了一捆捆宣傳冊。

保衛王宮的防空炮立刻校準炮口朝上方打去,可這架飛機的飛行高度遠在射程外,飛行時速可達500多公里,和最高時速不滿200公里的蒸汽飛艇不可同日而語。飛行員是卡利將軍的親兵,心裡記恨著當初帝都飛行員把他們僅有兩架飛艇開走的事,故意降低飛行高度在防空彈間穿梭,讓更多砲彈墜落到牆上和宮廷內,同時把一摞摞本子砸到皇宮衛隊面前。

風吹開雪白的頁封,露出一張張細膩光潔的彩色照片。

隱隱青山下,士兵們開著拖拉機在田裡耕耘播種;城市裡精緻的小汽車和伸著長天線的無軌電車在清潔的藍天下行駛;惰性氣體被電流激發出靚麗色彩,照亮了黑暗夜空;政府官員拿著小巧的電話,貼在耳朵上和人講話;衣著簡潔的家庭主婦打開冰箱,拿出新鮮肉類烹飪……

汽車並不新鮮,這些大城市裡的人更不關心農械,反而被小巧的家電吸引。

蒸汽和精密的齒輪機械也能做成電話、冰箱等家電,可是銅管傳聲的電話巨大沉重,還必須安放在桌子上;這年頭的製冷劑也是含有高毒性的,機械稍失保養就容易出事故;而那些發著五燈光芒的燈管更是沒有電是絕對制不出來的,豔麗的色彩和可愛的造型晃花了市民的眼睛。

這本宣傳冊飛快地在街頭巷尾流傳開,國王和教宗很快反應過來,命令警方收繳小冊子,禁止私藏私閱。

可是已經看過這精美神奇的宣傳冊的人哪兒捨得交上去,都想盡辦法藏起來,越禁越是私下流傳得起勁兒。有幾個溫斯頓守軍的親屬從照片裡看到了蒙頓王子和自己的親人,更是激動得秘密交流,互相鼓勵——

溫斯頓不是神棄之地,他們的親人不是被神遺棄之人,相反,他們才是神選之民,是因為他們追隨了真正的命運之子,被神降下的青山保護起來了!

僅僅是一份小冊子,就在帝都掀起了漫天風雨。可對於宮廷中那些人來說,可怕的並不是宣傳冊,也不是那架靈活、快速的新型飛艇,而是圖片中挑動人心的「神選之地」這個概念。

教宗埃文斯剛剛宣佈那裡是神棄之地,他們就出來聲稱自己是神選之地,還做出這種精美得像神造之物的宣傳冊,用飛艇灑進宮廷裡,簡直是明晃晃一巴掌打在教宗和皇帝蘇梅爾二世臉上。

「那架飛艇的時速在……」軍務大臣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要說說軍務部事後對飛機的研究判斷,教宗卻重重拍了拍桌子,打斷了他的話:「陛下,我們必須開始防備了!不能讓神棄之城裡的人蠱惑我們的子民,不能讓蒙頓再出現在世人面前!」

軍務大臣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們的隊伍進不了那片山脈,無論是人還是子彈都會被彈出來。他們的小飛艇也非常靈活,我們最先近的『松塔』防空炮在射程內都打不中它!」

國務大臣攥著那本鮮亮的小冊子勸道:「蒙頓殿下是您的兒子,您可以寫一封信私下和他和解,恢復他的身份,叫他把神選之城獻給您,何必動武?」

教宗走到國王身邊,低聲勸道:「陛下,這不是戰力問題,也不是父子情份問題,而是法統!如果您重新接納蒙頓,那就說明溫斯頓是神庇護之城,蒙頓是被神庇護的,真正的命運之子!

「他有了正統性,蒙安王子怎麼辦?認定他不是命運之子的人呢?承認自己是被魔鬼矇蔽了,去聖地接受驅魔儀式,後半生就留在鄉下城堡;還是承認這命運之子的說法就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

「溫斯頓不能是神選之城!」他冷靜地下了結論:「哪怕他們有先進技術,可那座城裡人口不過六萬,駐軍僅有一萬多人,我們雖然無法攻進那片山嶺,可也能讓他們永遠出不來!」

國王神色沉沉,看著宣傳冊上光彩照人的蒙頓,對比了一下神情不安,卻那麼俊秀、那麼討人喜歡的蒙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世上更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種假借神聖之名的騙術了,如果他都承認了蒙頓,這世上還有誰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蒙安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按著腰間的裝飾火•槍,激動地說:「父親,請讓我帶兵過去吧,命運站在我這一邊,我肯定能勝過蒙頓和卡利那些叛軍!」

國王和教宗鐵了心要打,命令軍務大臣調配了三個軍二十幾萬人,由留守帝都的肖恩元帥指揮戰鬥,蒙安作為名義上的最高統帥,浩浩蕩蕩地開往溫斯頓前線。

20萬機械重裝步兵、140輛巨型蒸汽坦克、30架巨型攻城炮、40架鋼鐵機器人、10只張著翅膀的蒸汽巨龍和一車隊猙獰的鋼鐵蜘蛛浩浩蕩蕩地開往溫斯頓。十餘架戰鬥飛艇在上方保護,黑煙遮天蔽日,聲勢極為浩大。

離著邊境還有千餘里,卡利軍中新造的偵察機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還穿插到隊伍上空拍了不少照片。漂浮在空中的戰鬥飛艇試圖射落偵察機,而偵察機的速度還在當初去帝都投彈的轟炸機之上,一個閃身就能將飛艇拋開十幾公里。

一架飛艇試圖開炮射落它,卻被偵察機靈活地躲過,反而擊中了相距不遠的飛艇。大量氫氣洩露出來,被砲彈爆裂的火焰點燃,瞬間將那架飛艇燒成了一團火球,前後幾台飛艇都險些被濺出的碎片砸到。

大塊鋼板、鉚釘和碎玻璃燃燒著落下,砸傷了幾名士兵。蒙安被護在裝甲厚重的軍車裡,只聽到地上「砰砰」亂響,彷彿頭頂厚厚的鋼鐵裝甲也在響,抬頭看天空,除了那架像落日一樣墜向地面的飛艇,僅能看到空中一道精巧的白影和它身後拖著的兩條白線。

他咬了咬牙,壓著口氣對自己說:「只不過是逃得快點兒……沒有攻擊力的東西……他們也只有這麼一架飛艇了!」

溫斯頓那麼個小地方,就是有科學家,他一個人又能製造出多少飛艇!

大軍留在原地休整了兩天,修復損壞的飛艇、戰車,以及拆分運輸的巨型機械。偵察機照舊每天在隊伍頭上打一晃,統帥肖恩親自觀察確認了它沒有攻擊能力,便下令飛艇不許射擊,在空中散開,忍著它的騷擾前進。地面上冒著黑煙白霧的蒸汽機和寒光閃閃的金屬裝甲根本無處可藏,偵察機偶爾俯衝到低空,幾乎能數清隊列裡有多少人。

還沒走到溫斯頓後方新建的軍事堡壘,他們的照片就擺上了蒙頓桌面:軍隊的人員、武器配置,行軍習慣,甚至隨軍運輸的後勤保障品都拍得清清楚楚。只是那些大型戰械都是拆開運輸的,運輸車上蒙著油布,摸不清底下蓋著的是什麼。

蒙頓把看過的照片扔到桌上,冷笑一聲:「二十萬,他們還真是高看我,要是沒有蓮……連先生和岳先生,這些人和武器足夠把這座溫斯頓城夷成平地好幾次了!」

「再多人有什麼用,蒸汽已經落伍了,現在是內燃機和電力的時代!」卡利和幾名上校看著照片上密密麻麻的人頭,眼裡卻閃動著莫名興奮地光華:「咱們造了這麼久的新坦克和大砲終於有試用的機會了!還有那些戰鬥機和轟炸機——看看這些照片吧,一架沒有攻擊力的偵察機都能讓飛艇爆炸!」

蒙頓按著桌面站起來,對這群軍官說:「溫斯頓是神選之城,我們不能在這裡開戰,最好也別讓硝煙飄進城裡。命運之子的隊伍速度慢,我們還有一點時間迎上他們——」

他在牆面巨大的軍事地圖上畫了一筆:「就在這裡,庫倫帝國和康寧帝國從前的分界線上打這一仗吧!」

會議室裡的將領和士兵都站起身來,整好帽子和領帶,嚴肅地行了軍禮:「神祐殿下,溫斯頓必勝!」

是的,神在庇佑我。這場戰爭、以後的更多場戰爭我都一定會勝利,然後糾正這個世界錯誤的信仰,將被偽教會佔據的聖地獻給白蓮花神。

蒙頓在腦海中勾勒出連念初給他的那朵王蓮,花瓣溫潤含光,雪白無瑕,就像他自幼跪在神殿裡祈禱時看到的神像那麼純粹高潔。可是那座石像不會聆聽他的痛苦,不會回應他的祈求,不會保護他;而他現在所信仰的白蓮花神卻從父親的屠刀下救了他,還給了他一座城!

他的信仰終於託付給了值得的人。

一片虛影驀然從他身上浮現,在房中尋覓一番,皺了皺眉,化作流光飛向本尊。

此時岳青峰正坐在城邊一座幻陣虛影裡,把山從胸口裡拿出來,化作十幾米長的等比例小山,搖著輪椅坐在一旁看護。

秋日明亮溫暖的陽光照在小山上,光芒直射進種著小蓮花的山谷。

連念初蹲在山旁看著微雕般的峰谷,其實也看不清小蓮花種在哪兒,但目光總是忍不住瞄過去,心裡就像真的看到了小蓮花似的喜歡。他膝上和張真人一樣隨時攤著本化學基礎,看小蓮花的間隙就抽空看一眼上面印的礦石特性,跟岳青峰的性格對比揣摩。

就因為他沉迷學習,岳青峰苦惱了好久都沒給他拉回來,只能藉口帶他看小蓮花,讓他順帶想想小蓮花的爸爸。

——他計劃了這麼久的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還一樣沒實現呢!他這麼大一座山擺在這兒,阿初想知道哪種礦石的特性,問他不就清楚了嗎,為什麼要自己對著教材看?

他默默想著怎麼讓連念初主動向他求教,忽然一陣心血來潮,回頭朝城中望去,便見到一道流光迎面而來,化作綿綿青山融入了他的身體。

岳青峰連忙清理念頭,閉上眼融合真靈。連念初也若有感應,把目光從種小蓮花的山谷裡挪到他身上,暗暗替他高興,也有些疑惑:蒙頓怎麼突然就虔誠了?他還以為這位有緣人得打下江山,當了皇帝才能真信他呢。

不管怎麼說,這倒是個觀察岳兄的好機會。

平常因為他的修為低,都不太敢私下打量岳青峰,生怕自己的念頭被他察覺,兩人都尷尬;如今他要融合真靈,得有好一陣無知無覺地陷入深定,就是光明正大地看他也醒不過來的。

連念初心裡有點做壞事的禁忌感,興致反而更高,走到輪椅邊打量著他,從冷白溫潤的皮膚到絲緞般光澤的長發,都拿自己的和他對比,想看看哪裡和有機生物不一樣。正蹲在輪椅前研究他的腿有多長,岳青峰卻忽然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仍不失溫柔地問:「阿初你在看什麼?」

連念初當場被抓包,倒還臉不紅心不跳,在他膝頭揉捏幾下,又像按摩那樣從上往下輕敲,理直氣壯地說:「你的真靈回來了,腿肯定有更多地方恢復知覺了,我想幫你按摩按摩恢復力量。不然像你之前躺在棺材裡時那樣,融合了真靈也不能立刻站起來,多著急啊!」

也不知敲到了什麼地方,岳青峰的腿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腳微微從輪椅腳踏上抬了起來。連念初驚喜地叫道:「岳兄,你、你看你的腿,已經有膝跳反射了!」

看來離重新站起來的日子不遠了!

他又敲了幾下,摸著微顫的腿肉問:「你現在小腿也有感覺了?能站起來了嗎?還有哪兒不能動?」

岳青峰眸色深深,抓著他的手向下摸去,按到迎面骨才停下來,卻不放開他,而是把他按到自己膝上,笑著說:「膝蓋這裡能動了,雖然還不能走,但應該可以在地上爬了。將來小蓮花化了人形,我就可以馱著他騎大馬,你可以抱著他往天上扔,小蓮花肯定都會喜歡的。」

他興致勃勃地描繪著未來養孩子的情境。連念初也忘了坐在他腿上不方便,跟著暢想他馱著小蓮花滿地爬的樣子——岳兄的本體就是小蓮花從小生長的山,等孩子長大了騎在他肩上,應該也跟現在種在山裡一樣,挺舒服的?

他自己剛化形時就覺得走路吃力,小蓮花身子比他重,又那麼小,讓爸爸背著或是坐在爸爸腿上也挺好的……連念初想著想著,不由又把手伸下去揉捏那雙腿,活像岳青峰真的剛馱過孩子,膝蓋需要保養似的。

岳青峰從背後抓住他的手按到腹前,憐惜地說:「你手嫩,我身上太硬,這麼敲著別給你手硌壞了。想敲就用腳跟敲敲,有靴子隔著,不至於磕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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