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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子藥罐子》第120章
第120章 林公子呈情拒婚

  那晚林曦終究沒有留下來,白老先生一召喚便在太后回宮之後去了白府。

  趙靖宜雖然遺憾,但也沒阻攔,說實話看著太后如此傷心模樣,趙靖宜愧疚不已,晚上正好反思。

  只是那關在屋子裏的一席話祖孫兩個都各自藏在了心裏,未曾對人言語。

  然而太后常年不出宮,這帶著靜安郡主駕臨睿王府的一趟,不需一日,滿京城都傳聞睿王府的王妃終於要定下來了。

  永甯侯府,芳菲館

  「夫人。」

  守門的小丫鬟欠了欠身。

  「小姐呢,可午歇了?」

  「還沒有。」小丫鬟推開了房門,「夫人請進。」

  此時蕭錦馨捏著一隻羅釵對著銅鏡怔怔出神,待聽到了身後聲響,眼睛才微微動了動,正要起身,肩膀被永甯侯夫人按了下來。

  「午膳也沒見你用多少,我讓廚房備了一碗蓮子羹,稍微用些吧。」

  劉氏將盅碗隔在一邊,見蕭錦馨動也沒動,只得歎了口氣。

  「我記得這枚釵是當年睿王爺送你的生辰之禮,有些年頭了。」

  蕭錦馨素白的手摸了摸釵尾的東珠,點了點頭,輕聲說:「是我不懂事,見姐姐頭上戴得好看,硬向姐夫要的,說來那時不過十歲,頭髮都還疏著呢,這釵戴不住。」

  這東西一留便留了六年,如今是物是人非,「也沒見你戴過幾次。」

  劉氏睹物思人,心裏隱隱作痛,大女兒是塊永不癒合的傷痕,而這小女兒婚事也是這般坎坷,簡直讓她操碎心了。

  十六了,再不說人家就真成老姑娘了。

  昨日咋聞這個滿京城亂飛的消息,劉氏失望的同時也有塵埃落定的輕鬆,「這次十有八.九便定了,我兒與王爺無緣,便放下吧。」

  蕭錦馨透過銅鏡隱隱看到身後的母親按了按眼角,便面無表情地垂下了眼,「靜安郡主雖是郡主,可她除了這封號什麼都沒有,怎配得上姐夫?榮兒還小,娘想想若是被苛待了怎麼辦,外家手再長也伸不到王府裏面去,今後我們有什麼臉面見姐姐?」

  蕭錦馨說的冷靜,可作為母親哪有聽不出的意思,這丫頭將心思都放在睿王爺身上,想了又想,推了一個又一個好人家,如今這般結局,她不甘心。

  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

  劉氏勸道:「馨兒,有些事身不由己,便只能認命,萬不可鑽了死胡同裏去。」

  聞言蕭錦馨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睛,哽咽道:「姐姐明明說過讓我替她照顧榮兒的,祖母為什麼不同王爺說?」

  聽女兒言語中的怪罪之意,劉氏只能苦笑地搖搖頭,先不說太夫人,就是她也在這幾年的試探中明白,趙靖宜壓根沒想過要娶蕭錦馨,恐怕早在那事之後就生了怨,若不是趙元榮的身體離不開林曦,不然不再來往都有可能。只是趙靖宜一直不說,她們也都抱著希望罷了。

  太夫人勸了孫女幾回,也明裏暗裏說了永甯侯夫婦幾次,然而隨著趙靖宜軍功赫赫不斷攀升,這樣的女婿太誘惑,她們也一直等待著。

  現在美夢初醒,也該放棄了。

  「王爺的婚事畢竟不是你姐姐能做主的,宮中有太后和皇上,王爺炙手可熱,王妃自是挑上又挑,就是你祖母也說不上話。」

  蕭錦馨緊咬著唇才沒讓哭聲發出來,然而眼淚卻是流的凶,劉氏趕緊拿著帕子小心替她拭淚。

  「娘,蕭錦蘭嫁的可是梁王,雖說是側妃,可你看她每次回來的樣子,哪次不是如同正妃一般的排場。梅姨娘雖然被送到了莊裏,可蕭錦蘭跟爹攛掇了幾次,爹已經開始心軟了,若不是祖母沒有鬆口,怕是早就回來了。您被梅姨娘氣了那麼多年,難道今後還要看她囂張嗎?我若是嫁得低了,被她壓了一頭,娘今後豈不是低了梅姨娘一等?」

  劉氏和梅姨娘鬥了大半輩子,兩人各育有子女,蕭玉衡自是強過蕭玉祺,可如今看蕭錦蘭大受梁王寵愛,梁王又是皇位炙手可熱之人,今後如何還真說不準。

  滿京城算算只有蜀王和睿王比得上的,可蜀王的王妃正在,哪能委屈蕭錦馨?

  道理誰都明白,可皇家之事又不是由侯府做主,想得再美也是白費。

  「把羹喝了,歇下好好睡一覺吧。」

  蕭錦馨還想再說,便看到劉氏眼睛一正,淡淡地說:「梁王若真有前程,即使你嫁到睿王府,也於事無補,不過我侯府家風清正,就是皇上也管不到這裏,你就不必再想了。」

  劉氏好不容易將女兒勸下,囑咐丫鬟小心伺候,才出了芳菲館便看見太夫人身邊的齊媽媽。

  「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劉氏按下滿心酸楚,驚訝道:「這個時侯?老夫人還沒午歇嗎?」

  齊媽媽笑眯眯地回答,「白家二夫人已經回京了。」

  白家二老爺是先行一步回京,趕在春沐之前陛前述了職,這事趙靖宜清楚,不過按兵不動,派人時刻關注白家女眷的行蹤。

  白家二夫人的車馬前腳剛剛踏進京城的城門,後腳趙靖宜已經知道了。

  「永甯侯府有何動靜?」

  憑趙靖宜的性子,若不是擱著林曦一層,他早就先下手為強,進宮請太后娘娘給白家小姐另擇一門婚事了。不過林曦要自己解決,他也答應了,還真不好暗中做手腳。

  只能外表淡定內心乾著急,每每看得趙元榮牙疼不已,一轉身就跑不離他父王。

  來人回報:「稟王爺,侯府大少奶奶派人傳了話到白府,明日午後回去。」

  曹公公看趙靖宜臉色黑了黑,便揮了揮讓人出去了,對趙靖宜說:「王爺,白府即使有意也不會如此之趕,二夫人沒見過林公子,就是說定也要相看之後,總得過了年。」

  還需要相看嗎?他家林曦這般品貌看了就立刻定了。

  趙靖宜沒說話,但神情就是如此。

  曹公公頓時哭笑不得。林公子雖然好,但白府的門楣也不低,說來還是林曦高攀了。白二夫人若是挑剔講究一些,完全是應當的。

  不是誰都像他家王爺那般覺得林曦炙手可熱隨時會被搶走的。

  「王爺,往年您在外便不必說,今年是頭一次在京中過年,不知這除夕夜該怎麼過?」

  趙靖宜不解,「本王與榮兒必定入宮,這府裏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依例就是。」

  曹公公低頭應是。

  趙靖宜皺眉看了他一眼,忽然神色一動,問道:「林府那邊怎麼過?」

  曹公公於是呵呵了兩聲,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件遞給趙靖宜。

  看上面的俊秀的字跡,趙靖宜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拆開一看,頓時猶如大冷天喝下一碗熱姜湯,全身上下舒爽了起來,強壓著嘴角吩咐道:「就說我知道了,必不失約。」

  到了除夕那日,林曦早早地去了白府給老先生請安。

  白老先生也才剛起來,打完一套養身拳,見到小徒弟來還驚訝了一下,「你不是一向最喜懶覺,冬日裏也得等出了太陽才睜眼睛,今日無事,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林曦笑著掬了一躬,「瞧老師說的,起早給您問安還得被說一頓,學生可真不好做。」

  白老先生瞧也沒瞧他一眼,轉身進了屋子,等洗漱完畢,林曦已經坐在餐桌前等他了,還接過丫鬟手裏的白粥放在他的面前。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殷勤定是心裏有鬼,說吧,又有什麼事為難為師。」

  聞言林曦不滿道:「學生服侍您應該的,怎麼叫殷勤了,心中坦蕩蕩,哪有什麼鬼,況且學生如此恭順聽話,何曾為難過老師?」

  白老先生一口白粥還含在嘴裏,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為了不失禮只能咽了下去,擺擺手道:「別說話,先吃。」

  林曦乖乖地端碗喝粥,心裏轉悠著怎麼開口。

  昨日永甯侯府來了人,已經告知白家二夫人回來了。乙太夫人對他婚事的關心,想必恨不得立刻砸實了此事,好了卻一番心願。

  然而林曦既然對娶白家女毫無意願,那麼就應該立刻打消兩家的念頭才行。

  白老先生用早膳地同時看了看林曦,瞧這小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疑惑了起來。回想了一邊最近發生之事,忽然靈光一閃,接著暗自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年輕人啊,平日裏再怎麼從容淡定,臨到頭時還不是抓耳撓腮變成了猴子。

  放下了碗,因林曦這破落身體,白老先生帶他去了暖室而坐,戲謔道:「今日為師答應去東城白府一同守歲,有什麼話想說的儘快說吧,想知道也儘早問,過不了多久那邊也該來人了。」

  老先生一把年紀,當初也曾做過愣頭青小子,心裏知道著呢。

  林曦愣一下,轉眼便明白了意思,頓時哭笑不得。不過看老師這樣子,也是覺得這事兒好,於是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醞釀了半日在老先生即將沒了耐心的時候問:「老師也覺得這門親事好?」

  「自然,簡直就便宜你這小子了。」

  於是林曦便問:「即使明知咱們師徒上了睿王爺那條船?」

  話畢,白老先生斂了松容,靜肅看他。

  林曦堅定地回望了過去,「老師,您當初再三猶豫沒有答應王爺,不就是怕將白家牽扯進來嗎?百年清譽一朝一夕間便能毀於一旦,這個包袱太過沉重。若王爺成事還好,若是失敗,你我自不必說,黃泉路上咱們師徒同伴。而白家……總是不知情的,門親故友遍地,保個性命將來東山再起未可知。可若學生娶了白氏女,誰還會相信白家被蒙在鼓裏這一說?」

  白老先生放在嘴邊的茶杯忽然一抖,茶水撒了出來,林曦眼疾手快地接過放置一邊,又扯了帕子擦拭茶漬,歉意道:「學生無禮。」

  白老先生擺了擺手,「不必弄了,等下換一身便是。」

  等林曦坐回原處,便聽到白老先生一聲歎息道,「此事為師未曾考慮過,曦兒能這樣想為師甚感欣慰,只是為師的身份,白家已無法置身事外,娶與不娶區別不大。」

  他慈愛地看著林曦,寬慰說:「你不必擔心,若為師無從把握,也不會答應趙靖宜。白家姑娘,你將來好好待她就是了。」

  正說著,門口就聽到下人來報,「老爺,城東白家的人來請老爺過府。」

  「好。」白老先生回了一聲,又問林曦,「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林曦起身,鄭重掬了一躬道:「白家小姐若是嫁給他人,將來也株連不到出嫁女身上,林曦實在不忍心。」

  白老先生默然,接著看了看林曦,點點頭,「明白了,你壓根不想娶任何人。」

  林曦心裏一跳,抬頭望他,然後斬釘截鐵地說:「是,學生不想牽連任何一個無辜的女子。」

  如此決絕的模樣卻是讓白老先生驚詫不已。

  只是白老先生生性豁達,看林曦模樣無從妥協,對娶親之念很是排斥,頓時心就軟了。

  忍不住低頭思慮,接著道:「此事為師可做不了主,兩家已經通了氣,冒然毀約,若是生隙可不好了。」

  林曦心裏驀地松了一口氣,笑了笑,上前扶著老師的手,慢慢往外走道:「學生既如此說,自然已經想好了,必不會讓白家生怨,只是您今日一去,切莫多說才好。」

  看樣子早有成算,白老先生拍拍小徒弟的手,「為師明白,只是媒人酒喝不成總有遺憾。」

  雖如此說,但心裏終究疑惑,然而此時不便多問,暫且先不提了。

  白老先生換了一身衣裳後便準備出門,城東白府的人看了看拱手立在一旁的林曦,便說:「老先生,老爺說若是林公子得空,不妨送您一同過去。」

  白老先生回頭望了一眼林曦,搖了搖頭,「不必,他還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給你家老爺請安吧。」

  看馬車噠噠離去,林曦舒了一口氣,沒有他家老師做媒人,事情總能稍微緩一緩。

  只是白老先生好說話,他的祖母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了,想想趙靖宜的皇祖母一路追到王府裏來的彪悍之色,太夫人也得好好想想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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