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楚銘最開始還以為會一直在市裡，三人還打打鬧鬧的說房間太擠。

　　沒想到就在市裡住了一天，導師就把三人拉到了市下面的縣裡。他們又在縣裡呆了一天，和縣領導開了個小會，然後直接去了一個村上。

　　「今後就要在這呆半個月？」從未吃過苦的三人顫抖指著那土炕。

　　就算是楚銘，前世也是城裡人，還沒到村裡去過，更別說睡土炕。

　　「條件還是不錯啊，別挑剔了，一點都不像做事的人。」導師嫌棄道。

　　其實導師也沒說錯。他們暫住的地方是村支書家裡，雖然是平房，但房子還算乾淨，設施也很齊全。只是比起賓館不能比而已。

　　三人也只是驚訝一下，畢竟他們還沒在村上住過。

　　不過很快他們就找到了住在村裡的樂趣，到處逛了個遍，樂得跟小孩子似的，還說要去野炊。

　　不過被導師罵了回來。他們不是來玩的，而是來做項目的。

　　唯一讓楚銘不適應的就是，這裡沒有網絡。雖然能用手機熱點上網，但是網速很慢。

　　不過他的存稿已經完結了還沒發完，所以並不需要上網發文，和人聯繫，用手機短信和電話就成，所以楚銘懶得享受了一個沒有網絡的半個月。

　　開玩笑的，楚銘還是會偶爾上網玩一下手機遊戲，看一下小說，只是沒有開作者後台而已莫雲至上。

　　因此，他也不知道文下居然有人催道術學院。

　　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周陸會打電話通知他，網絡上有什麼不好的言論需要他出面的聲明的，公關團隊也會打電話通知他。

　　而催文，這個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所以楚銘並不知道。

　　在鄉下的半個月，楚銘前幾天玩的挺嗨，項目之餘和兩位好基友到處亂晃。不過不到一星期，楚銘就想回家了。

　　除了想念肖晟之外，楚銘還想念家裡的貓爬架。

　　好像變成一隻貓，趴在貓爬架上懶洋洋的伸懶腰……明明好不容易從貓變成了人，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了，覺得貓的形態居然最放鬆。

　　人啊，真是矯情的動物。

　　楚銘騙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項目結束，他和他的兩個小夥伴已經是三條鹹魚了。

　　這裡住宿條件可以忍，沒有無線但是手機還有流量，但吃的實在是太單調了。

　　最開始還高興這裡的原汁原味，但吃了十多天都是同樣的菜色，實在是太不高興了。

　　在鄉里，每頓有雞蛋有肉你還能指望什麼？而且這還是導師另外塞了錢之後，村支書家每天特別準備的。

　　「沒想到還有這麼窮的地方。」盧子岳嘆息道。

　　導師嗤笑道：「這不算窮了。早幾年就脫離國家貧困鄉了。他們每天都能吃上雞蛋，每個星期都能吃上肉，生活很不錯了。只是不能跟你們比。」

　　三個富家少爺。

　　楚銘嘟囔：「是不能跟我們比吧？」

　　說得好像導師你很窮似的。

　　導師「啪」的一聲，大巴掌胡在楚銘後腦勺上，把楚銘打了個倒仰：「別因為項目結束了就算完了，給我好好寫論文！」

　　對於楚銘等人而言，他們對項目並沒有什麼大的貢獻，導師帶他們來只是多教他們一些知識培養他們的能力，讓他們在實際項目中運用自己所學的東西而已。當然，也是讓他們來打雜。

　　對於楚銘等人，項目之後的論文，才是檢驗他們這次所學收穫。

　　因為這裡離帝都有些遠，所以他們會到了市上之後坐火車回去。

　　在市裡，導師還要帶著他們開幾天會給領導們做做匯報，然後才回來準備。

　　之後導師再過來，就是真正幹活的時候，不會帶著他們了。

　　到走的前一天，肖晟就開車來接楚銘了。

　　楚銘雖然心裡很高興，但嘴上還是道：「我坐火車回來就好啊，開這麼長的路程很累。」

　　肖晟笑了笑，替楚銘理了理頭髮，對李昊和盧子岳道：「要一起回去嗎？我送你們一程。」

　　李昊和盧子岳拒絕了秀色。

　　他們都不會回帝都，李昊要回家，盧子岳的父母明天就要過來，帶著盧子岳去旅遊，並不順路。

　　肖晟點了點頭，去給楚銘搬行李。

　　楚銘問道：「要不要休息一晚上再走？」

　　肖晟道：「我昨天就到了，已經休息了一晚上了。現在出發，中午在路上吃飯的時候小睡會兒就好。」

　　楚銘也歸心似箭，見肖晟有計畫，便不再拒絕，屁顛屁顛去跟導師提前告別，被導師像趕蒼蠅一樣趕走了。

　　上車的時候，楚銘沒有去副駕駛座，而是去的車後座。

　　待車子啟動，車窗落下之後，楚銘就像是要睡覺一樣，躺在了座位後座上。

　　這一躺，就沒再起來。

　　「喵嗚……喵嗚喵嗚……」

　　楚銘在後座上滾來滾去。

　　「要磨爪子用竹坐墊磨。」肖晟道。

　　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季，但為了讓楚銘隨時隨地磨爪子，肖晟車後座上還是放了一個竹子片的車坐墊。

　　反正他的車基本也不會有其他人坐。

　　楚銘鄙視的瞅了肖晟一眼。當然，肖晟是看不到楚銘鄙視的小眼神的。

　　我是那種會磨壞車的真皮座椅的貓嗎？

　　楚銘一邊抓著竹子坐墊一邊想，全然忘記了自己不是第一次「不小心」弄壞東西了。

　　聽著車後座的「刺啦刺啦」聲，雖然很刺耳，但肖晟的心莫名的平靜下來，就像是聽見什麼美妙的音樂似的。

　　以前也不是沒有因為出差而分別半個月以上的時候，這次還能每天通電話，但肖晟卻感到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孤單。

　　大概……是結了婚的緣故吧。

　　「楚銘，我們也該辦婚禮了。你有什麼想要的婚禮樣式嗎？」肖晟問道，「我要開始準備了。」

　　雖然約好的是在六月，但現在就該準備了。

　　楚銘磨完了爪子，一邊左右翻滾一邊嘴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隨意，我無所謂。

　　扯了小本本就夠了，婚禮什麼，楚銘沒什麼想法，最好不辦，麻煩。

　　不過肖晟想要大辦一次，那就辦吧。

　　肖晟嘆了一口氣。大懶貓。

　　……

　　等回到家之後，楚銘保持了三天貓咪的樣子，每天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肖晟很是欲｜求不滿重生之家有「懦」夫。

　　但無論肖晟說什麼，楚銘就保持一副死貓的樣子，裝聽不懂人話。

　　知道肖晟表示，變回人就去吃禁止的自助餐之後，楚銘才麻利的變回了人，然後被肖晟直接拎去了浴室，洗澡，開吃。

　　為了一頓五百的自助餐把自己送上餐盤，楚喵，這很可以，不愧是饞貓。

　　楚銘被吃了後，渾身軟乎乎的，更懶了。比起之間的懶惰狀態，只是沒有變成貓而已。

　　每次吃掉楚銘後，肖晟就有一段時間的大力士狀態。於是楚銘完全一副廢貓……人養，被肖晟抱來抱去，連地都不下了。

　　至於碼字什麼的，完全拋到腦後了。

　　大概是羞恥心已經完全丟掉了，這種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楚銘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十分享受。

　　直到這麼無所事事了一星期，在周陸和導師雙重連環call後，楚銘才開始重新振作起來，開始著手論文和存稿。

　　「……天！我忘記了！道術學院是刊登在週刊上，我給的稿子已經發完了！」楚銘靈魂出竅狀。

　　肖晟平靜的看了一眼已經變成灰白色的楚銘，淡定的抖了抖手上的報紙。

　　嗯，這種情況，他已經很習慣了。

　　實在是太常見了。

　　忘記了還有雜誌稿子連載的楚銘開始進入水深火熱的趕稿地獄中，再加上新文存稿和論文的摧殘，三重壓力讓楚銘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拚勁。

　　大概是有壓力才有動力吧。楚銘這只大懶貓，命懸一線的時候才會被逼出所有實力。

　　好吧，這次大概是超常發揮了。

　　當楚銘終於按時交稿，可以暫時鬆一口氣的時候，才發現經過這一個月的連載，自己那篇道術學院已經火了。

　　他為什麼知道火了呢，因為關注的幾個專家臉博發了好幾條評論，來剖析他這篇小說裡的深層次的東西。

　　比如學生的心理健康，比如對校園暴力的處理，比如除了學問之外的教育。

　　楚銘寫的主角內心很是敏感陰沉，當然，作為少年文學的主角，本質肯定是很善良的。

　　主角在進了這個學校之後，一直都把自己偽裝成很開朗的樣子，而且對於學院內部的對立，也顯得很積極。

　　總得來說，叫隨大流。

　　這是小孩子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經過了這麼久的顛沛流離，主角因為本質善良，還沒有學會信口胡言，但他學會了只看不說。

　　他表面上看上去和小夥伴們一樣，活潑開朗甚至有些調皮搗蛋，簡直是隨處可見的精力旺盛的男孩子，違背學校紀律被老師追著懲罰的事也沒少過。因為學院對立和其他學院的同學打架也不是沒有。

　　但他總會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很平常完全不同的表情；他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褪去所有開朗的外衣，變回那個眼神孤寂的孩子[綜]奮鬥，為了自攻自受！。

　　他為了融入集體，盡全力將自己表現得和朋友們一樣。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行為，甚至連喜好都是符合大部分男孩子，連食物口味都是。

　　楚銘寫過一個小細節，主角猶豫的看了一眼十分可愛的奶油小蛋糕，然後附和著朋友「這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伸手拿了旁邊的炸雞腿。

　　但是當天晚上主角就拉肚子，因為油膩的吃太多了，他本身腸胃又不好。最後迫不得已，主角住進了醫療室，被保健老師一陣訓，留在醫療室過夜，碰巧聽到了關於第一個小boss情報的談話。

　　從劇情設置上來看，這只是推動劇情發展的小情節而已。但是心思敏感的人，就可以從中看出主角那和表面上不符的性格特徵。

　　看熱鬧的人，只覺得劇情好熱鬧好有趣，主角咋咋呼呼的又可愛又有點欠扁。

　　但會想的多一點的人，就在思考，主角為什麼在人前人後，會露出不同的表情。

　　楚銘在寫這篇文的人設的時候，的確就主角的性格合理性做了很長時間的思考。怎麼能符合劇情發展的同時又符合主角的經歷。

　　然後他設定了這樣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調皮搗蛋，樂觀開朗，普通至極，但時不時會露出與同齡人完全不相符的表情。

　　或孤寂，或茫然，或冷漠，甚至，有些陰暗。

　　而且在設定主角的行為的時候，楚銘專門推敲了，怎麼讓主角看似調皮，但是樣樣事情都踩在底線，適可而止，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這樣的行為，是他在親戚以及各個學校中輾轉所學會的保護自己的方法。

　　即使現在有了真心以待的朋友，見到了真心關心的師長，主角仍舊把自己小心翼翼的封閉起來，性格並未因為接觸到溫暖而有所改變。

　　他為了保護自己，還是那麼冷漠。

　　若說主角真正的性格，大概就是「冷漠」了吧。

　　為了不招惹麻煩，他從來不讓自己牽扯進任何麻煩事中。有些事他明明看到了聽到了，都當做沒看到沒聽見。

　　楚銘在提交的下一個月的存稿中，寫到了主角因為自己這種行為，導致了最好的朋友之一受詛咒昏迷不醒。然後主角懊悔不已，若是他早早的把察覺的異樣說出來，給朋友提個醒，而不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自欺欺人以為只是自己多想，朋友就不會有事。

　　主角向最關心他的老師坦白了這件事和自己的懊惱。老師這才驚訝的發現，原來主角還有這麼一副性格。

　　老師也在反省。明明跟這孩子的父母保證過會好好照顧他，好不容易將他找回來了，自己還是疏忽了，完全沒有發現孩子內心的不安和孤獨。

　　老師和主角談了很久的心，主角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最後在老師和其他朋友的幫助下，主角戰勝了第一個小boss，第一個故事結束，主角也得到了成長，開始漸漸放開心扉。

　　不過，楚銘寫這些，只是為了劇情的合理性。至於什麼教育的批判，他想都沒想過。

　　只是覺得如果設定主角有這樣的經歷，那麼怎樣的性格和怎樣的情節發展合理而已偽裝成受。

　　所以看著那些評論文章把自己說得憂國憂民，什麼「虎王陛下將自己對教育的反思融入了有趣的童話故事中，當我們看到那驚險刺激的故事的同時，漸漸被主角的成長所吸引。而在被主角的成長所吸引的時候，我們又隨著虎王陛下的筆墨開始反思，我們身邊有沒有這樣的孩子？我們是否觀察到了他們的不安？我們是否對其進行了正面的引導？畢竟現實不是童話，像主角那樣能自我瞭解，能自我反省的，只是極少數」。

　　楚銘看了這些評論，硬生生的覺得自己好像高大上起來，變成了一個教育家似的。

　　簡直羞死人了。

　　當這些評論在臉博上瘋狂轉載的時候，一些沒看過的人也開始去看這篇小說。不管他們從中是否獲得了對教育的反思（滑稽臉），但至少他們獲得了看小說的樂趣。

　　而週刊什麼的等著實在是太焦急了，楚銘的臉博和文下都出現了許多催更黨，很多讀者都讓楚銘把這個故事弄到網站上連載，甚至一些本來就不看好楚銘寫女頻文的讀者更是強烈呼籲楚銘下篇文就寫這個，不要去什麼女頻了。

　　楚銘當然不會照著做了。

　　先不說他們提前約定好了只在雜誌連載，不會放網站上去，就算能放，楚銘也不會放。

　　周更就已經夠燒腦了，還日更，他又不是自虐狂。

　　而且武則天的故事是一定要寫的，他都寫了這麼多存稿了，怎麼能中途放棄？

　　為了寫好武則天，他已經被各種宮廷體對話給支配了，有段時間走火入魔，隨便看見個衣服顏色就能腦補出一大堆東西，讓溺愛他的飼主都忍不住吐槽說，讓他還是變成貓吧。

　　變成貓就不用糾結衣服的顏色了。

　　變回人，就穿自帶的衣服好了。

　　現在已經從走火入魔狀態醒過來的楚銘，一回想當時，就羞恥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都已經付出這麼多了，怎麼能不發出來讓讀者品鑑品鑑？

　　他覺得，至少分頻……還是上的去吧？大概？

　　呃……

　　「是在不成，你幫我買個書號，也是能出版的。」楚銘對肖晟道。

　　肖晟無奈：「你之前不是很自信嗎？現在怎麼突然不自信了？」

　　楚銘抓抓頭髮道：「不知道啊，洪荒已經快完結了，我不準備寫番外，直接開武則天。越臨近開坑，就越緊張啊。」

　　肖晟道：「都寫了這麼多年文了，還緊張什麼？別想那麼多，快來挑挑禮服的樣式。」

　　楚銘看了一眼肖晟手上厚厚的冊子，道：「禮服不是說定做嗎？」

　　在電視劇中，不是應該先去裁縫那裡，然後裁縫拿著尺子比劃，最後再製作禮服？

　　「要先選喜歡的樣式，然後決定去哪個裁縫那裡重生紈袴子。」肖晟道，「世界著名的服裝設計師那麼多，總要先選一個喜歡的。」

　　楚銘閉嘴了。

　　好吧，別人都是好不容易求到個裁縫，裁縫說怎麼做就怎麼做。飼主是知名裁縫任其挑選，這面子得多大啊……

　　楚銘不小心把自己想的說出來了，肖晟道：「倒也不是真那麼有面子，有些大師肯定是得請求才會做衣服。但是也得先看好樣式，再去找人。」

　　楚銘雖然懶，但看著肖晟這麼期待，他還是湊過去挑選。

　　楚銘對穿衣服一直不怎麼講究，不然也不會全套衣服，包括內褲在內，都是肖晟給他買。

　　他對這些衣服的評價，大概就是都好看這種程度了，肖晟嘆了一口氣，心想還是自己選一個大範圍，然後讓楚銘挑選順眼的吧。

　　「要中式的還是西式的。」肖晟問道。

　　「中式！」這個楚銘還是能回答的。

　　作為歷史系的學生，還有著名國學大師當乾爹，還有著名國學大師是師兄，怎麼也該走中式的路線啊。

　　肖晟點點頭，選了幾套中式的禮服，楚銘終於能做出選擇。

　　他選了一套黑色。

　　肖晟無語至極：「誰結婚穿黑色？」

　　楚銘道：「我只是喜歡這個設計，又不是說穿這套衣服。這衣服在冊子裡，不就是讓人選的。」

　　肖晟揉了揉太陽穴：「好吧，那就找這個設計師。」

　　說的也是，他們只是選樣式，又不是選成品的禮服。

　　肖晟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帶著楚銘飛到那個設計師的地方拜訪。

　　肖晟雖然嘴上很謙虛，但大部分人還是會給他面子的。那位設計師欣然同意了為其設計禮服。

　　然後楚銘就暈乎乎的聽他們討論布料用什麼，紐扣用什麼，紋繡用哪種樣式哪種絲線。

　　一竅不通好吧？

　　反正……大概很貴就是了。

　　肖晟拍了一下雲遊天外的楚銘的腦袋：「你不是要寫女頻文嗎？女頻文很多描寫衣服首飾吧？還不快向大師學學。」

　　楚銘立刻來了精神。

　　對啊，比起文獻書籍，還是這種服裝設計大師對華國各種服裝首飾布料更加瞭解吧？

　　正好這個大師也挺好說話，挺健談，對於年輕人對華國的服飾感興趣十分開心。於是很快楚銘就和大師聊開了，倒是把肖晟冷落在一旁。

　　肖晟有點後悔，是不是不該提醒楚銘？

　　不過看著楚銘放光的小眼神，肖晟嘆了一口氣。

　　算了，楚銘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