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血色詛咒
仙歎星的幫派鬥爭愈演愈烈, 藍斯年這時故意通過哈里森的二兒子瀧濤之口,說出瀧澤之死,其實是毒蟲意圖挑起黑羽和獠牙矛盾的陰謀。哈里森沒有懷疑這個僅剩下的兒子的話,想到兩個孩子死去時的慘狀, 他又痛又恨,對塞繆爾更是恨不能生啖其肉, 誓要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然而兩個幫派背後勢力複雜, 哈里森是血狼族中許多貴族牽連甚深, 塞繆爾背後有蝗氏族, 甚至還有藍樂章提到的蝠氏族以及蛇氏族, 兩方起了戰爭, 這些氏族不免也被牽連進來了,他們有的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有的則認為這是一個吞吃對方的機會, 矛盾叢生,但不論如何,哈里森和毒蟲這次都收不了手了。
……
幾天之後。
哈里森被塞繆爾殺死的消失在仙歎星傳開,但做為勝利者的塞繆爾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就被黑羽親自捉住帶回了黑羽的基地。
從斯文男人嘴裡, 藍斯年和秦長青知道了毒蟲, 以及毒蟲背後的蝗氏族、蝠氏族、蛇氏族都有可能跟那個組織有關係, 所以藍斯年親自審訊了塞繆爾,想從他嘴裡扣出些東西。
審訊的具體內容秦長青沒問,倒是瑰拉提出要見塞繆爾一面。
秦長青聞言沉吟片刻, 沒有當場答應。瑰拉也沒有再說,但秦長青看得出他與塞繆爾之間還有恩怨未了,應該不會這麼輕易放棄。
藍樂章,這是藍斯年二哥的名字,他到了黑羽之後一直表現得很安分,他性格看起來也很好,從不為難跟著他的人,哪裡不讓去他絕對不會多露出一絲好奇心,黑羽的人又知道他有可能是自家老大的二哥,對他的感觀好了不少。不過老大既然讓他們將人看起來,就說明此人很可能有什麼問題,他們也不會自作主張為他做什麼。
在此期間,藍樂章有一次提出想和秦長青見面聊天,但被藍斯年直接拒絕了。藍斯年忘不了秦長青從他嘴裡聽到那些消息後,怒急攻心暈倒的畫面,生怕有人再在他面前說什麼刺激他。
不過他是親自去拒絕藍樂章的,末了解釋了一句,「長青現在要好好養胎,這些事我不想再讓他操心,你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吧。」
藍樂章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已經長成一米九幾大塊頭的弟弟,他想起當年最後一次看到他時,這個四弟才剛被接回來。明明接回來的小孩已經十四歲了,但身體卻瘦弱的像才十歲那麼點,身體一層皮搭在骨頭上,雙眼總是無神而空洞地睜著,看著就讓人心疼。沒想到一晃就是二十年過去了,這個弟弟也已經從營養不良的小幼苗,長成了能為人遮風擋雨的松柏。
只可惜這顆松柏,如今看他的眼神那樣陌生,早已經不是當年跟在他們身後跟來跟去,哥哥哥哥叫著的小不點了。
藍樂章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擔憂地問道:「小年,你這些年檢查過身體嗎?」
「當然,你問這個做什麼。」藍斯年看了他一眼,問道。
藍樂章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當年你被抓去了那個地下實驗基地六年,這中間誰也不知道那個喪心病狂的人對你做過什麼,我擔心……」他頓了頓沒再接著往下說,臉上卻佈滿了憂慮。
藍斯年並沒有被他的情緒感染,接著他的話問道:「擔心什麼?」
藍樂章沉默了一會兒,才皺著眉心低聲說道:「擔心有一天,你會跟你三哥當年一樣,最後會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但卻被藍斯年打斷了,「這件事以後再說,長青現在不能受刺激,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藍樂章知道他寵老婆,但真不知道他這麼寵,明明這麼重要的事,他都能往後推,古往今來懷孩子的也不只秦長青一個,也沒見過誰家這麼護著連句話都不讓說。不過藍斯年脾氣就是這樣,再覺得不可思議,藍樂章也不好再說什麼。
藍斯年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說道:「我們準備兩日後啟程回帝星,你做一下準備,跟我們一起走。」他這話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直接下命令。
藍樂章有點無語,隨即又皺眉問道:「仙歎星的事你不管了?」
他尚不知道哈里林已死,塞繆爾也被抓了起來,藍斯年也沒有告訴他的打算,只是說道:「這些自然有人管,不需要你操心。」
……
瑰拉聽說他們打算回帝星了,再次提出要見塞繆爾。藍斯年與秦長青商量後,最終還是答應了。
瑰拉被帶到關押塞繆爾的地方,他要求道:「我想單獨與他見面。」
藍斯年微微皺眉,抬眸盯著他。
瑰拉淡然地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笑著問道:「嫂子的要求,你也不答應嗎?」
氣氛在那一瞬間有些凝滯,但那份凝滯又很快消散了,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藍斯年緩緩道:「他還有用處。」
「我知道,」瑰拉輕輕一笑,自嘲道,「我現在這破爛身體,你以為我有能力對他做什麼嗎?」
藍斯年最後還是答應了,讓人守在門口,他則提前回去了。
秦長青自從那天暈倒後,就被重點看護了起來,即使他只在黑羽基地活動,身邊也總是跟了兩三個人照顧他,除非藍斯年回來親自陪著他,否則上廁所都是要守在門口的,把他當瓷娃娃一樣,讓人略有些無語。
「親親,今天有哪裡不舒服嗎?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看吧,又來了,這種話皇帝陛下每天至少要問他幾十遍,他已經懶得理會了!
「咱們要走了,你不帶我在黑羽好好逛逛嗎?」秦長青轉移話題。
藍斯年來了興趣,牽著他的手說:「你想逛嗎?我陪你。」藍斯年不希望此生再有機會帶老婆來這種表面光鮮內裡糜爛骯髒的地方,所以,這確實是唯一能讓自家親親看見,即使不做皇帝,他也有能力讓他過上國王般生活的機會了!
黑羽基地佔地面積極大,藍斯年帶著他一路走一路說,時不時再拉著他與遇見的手下們打個招呼,金·皇帝陛下·四爺感覺特別的神氣!
「親愛的,如果以後你不做皇后做膩了,就來給我當壓寨夫人吧!我保證你在這裡過得不會比皇宮差!」金·皇帝陛下·四爺笑嘻嘻拐人。
壓寨夫人這種詞語,一聽就是從地球網絡上學來的,由此完全可以看出這位皇帝兼黑老大平時有多不務正業。秦長青乜斜了他一眼,笑道:「腦子沒問題的人,都不會放棄皇后的寶座不坐,跟你來這土匪窩待著發霉。」
「親親你這是瞧不起我?!」金四爺一臉自尊心受到傷害的委屈表情望著他。
「對。」秦長青笑瞇瞇點頭,難得地配合他的話說道,「我情願坐在皇后寶座上哭,也不願意窩在你這土匪窩裡笑。」
金四爺:「……」這樣也可以?
「我怎麼捨得讓親親為我流淚?我愛你還來不及。」一秒中轉換深情的皇帝陛下模式,藍斯年抓住他的雙手,一臉珍愛地捧到唇邊親吻。
秦長青笑瞇瞇反問:「就算我只愛你的錢和地位,你也不在乎嗎?」
皇帝陛下繼續深情道:「我相信親親總有一天會被我的愛打動的!」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老大!」
兩人正你儂我儂演得投入,一個破鑼嗓子一疊聲的叫喊聲突然插入進來,頓時什麼氣氛都給攪和沒了,把深情的皇帝陛下氣得不輕!
「大呼小叫幹什麼?!」藍斯年怒聲吼道。
那人一臉焦急,也沒顧上他為什麼發怒,焦急地喊道:「回老大,出事了!那位瑰拉先生和塞繆爾出事了!」
「他們怎麼了?」藍斯年沉聲問道。旁邊的秦長青心中也是一驚,難道塞繆爾掙脫控制,對瑰拉做了什麼?!
三人快步往回走,那人趕緊解釋道:「是瑰拉先生,他、他對塞繆爾下了花籐族的詛咒!」
秦長青有點莫名,藍斯年卻似乎早有所料。等到三人終於趕回了關押塞繆爾的地方,就見那裡盛了一地鮮血。
塞繆爾和瑰拉都倒在血泊當中,塞繆爾此時全身痙攣著,雙眼緊緊看著倒在不遠處的瑰拉,射出陰毒的光芒,但卻沒有力氣再多說什麼,喉嚨裡只剩下痛苦的嘶吼。
瑰拉一身白衣沾上了大片大片的黑紅色血跡,美麗精緻的臉上卻是笑著的,望著沉浸在痛苦中的塞繆爾,帶著快意微笑著說道:「我以花神之名詛咒你,以你的血肉為養分,供養噬血荊棘的種子抽枝發芽,深深扎根在你的骨髓之中,直到、你的身體被它吸走、吸走最後一滴養分……我要你、一生都活在,被噬血荊棘深深扎根進血肉骨髓的痛苦之中,永無寧日!」
「啊——!!!」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的,是塞繆爾痛苦高亢的嘶吼聲,但很快,他的身體血肉將會被噬血荊棘的根系一點點蠶食,他將嘗盡血肉剝落的痛苦,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被一點點抽走的絕望和恐懼,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會再有吼叫的力氣了。
秦長青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恩怨仇恨,但從瑰拉的表情中,他能看出那種壓抑了太久、純粹的恨。
瑰拉帶著快意說完那段話之後,整個人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他費力地張開嘴,卻難以讓人聽見他在說什麼。
秦長青想過去,但被藍斯年按住了。
藍斯年對他輕輕搖頭,而後走了過去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想說什麼?」
瑰拉被他扶起時,猛地咳了一聲,一大股鮮血頓時從他的嘴裡噴湧了出來,染紅了他胸前的白衣裳。秦長青焦急地叫醫生去給他檢查身體,卻被他搖頭制止了。
瑰拉全身脫力地靠在藍斯年身上,藍斯年把耳朵靠過去,就聽他聲音艱難地說道:「在、在我的胃袋裡,有一個東西、是你、你三哥的血、液,交、交給你們……」
他說著,已經漸漸渙散開的目光卻看向秦長青凸起的肚子,臉上露出一個羨慕的淡笑,輕聲說道:「真、真羨慕你,如果我、和賽飛,也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他的目光始終流連在秦長青的肚子上,是深深的羨慕和渴望,而後一點點地,消失散去,魂歸天河……
「瑰拉!」秦長青捉住他的手,但這個長相美麗卻悲苦一生的人,已經重重地垂下了腦袋,離開了人世。
秦長青心中難受得像被什麼死死地堵住了一般,眼眶刺痛發熱,為這個失去所愛,又英年早逝的男人哀痛。藍斯年將人放回地上,探過來摸摸他的腦袋。
秦長青一臉難受,對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又忽然想到剛才瑰拉的話,趕緊道:「讓醫生過來!快點!」
藍斯年問道:「你想做什麼?」
秦長青垂頭看著血泊中的瑰拉,沉默片刻,沉聲說道:「我想幫他達成願望。」
什麼願望,藍斯年立刻就想明白了,他頓了頓,點頭說道:「好。」他永遠是支持長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