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向校園欺凌說不（17）

　　杜過自己覺得日子平淡如水，轉眼半個學期就過去了。其實，關於他的流言已經漫天紛飛。

　　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宋穎，都聽見了某些難聽的隻言片語。

　　「是不是你？」宋穎問左楊。

　　夏靜童那兩條短信，左楊給宋穎看過，並且想方設法的想讓宋穎承認她喜歡杜過。

　　左楊大喊冤枉，誠懇的舉起手指：「我對妮露大人發誓，真不是我。」

　　宋穎雖然狐疑，但暫時相信了左楊的話。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宋穎對左楊已經有了深一步的認識。這個脾氣火爆，能動手就不動嘴的大小姐，說話辦事相當直接，如果她想報復杜過，肯定是簡單粗暴的當面教訓，沒有耍心眼那個耐性，也不屑於在與人勾心鬥角。

　　那時候，漂亮男生的愛情，在網絡上會迅速躥紅，關注量劇增，也不乏祝福溢美之詞。但關了電腦下了線，真實生活遠比網絡殘酷，誰特殊，誰就會面對各種各樣質疑的目光。

　　但背後議論和視線的探究，已經傷不到杜過了，他甚至還能樂在其中。

　　從他在何文傑面前坦誠性向的那一刻起，就沒打算繼續瞞著。召告天下這種方式他沒有理由去做，但是也不想再藏著掖著了。

　　上輩子倒是藏的好，不也成了戳心窩的刀麼。

　　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復返的杜過，終於在期中考試成績下發後的週六中午，接到張秋的來電。

　　張秋言簡意賅：「杜過，晚上回家一趟。」

　　杜過的費了大勁，才讓期中考試的成績保持在原有水平，所以冥冥中察覺到，張秋給他打電話，出大事了。

　　「還沒到月初呢，媽你不忙麼？」杜過一個月裡，跟張秋的對話來回不超十句。雖然依舊對張秋保持尊敬，但早沒了那份迫切需求她認可的心，母子倆的感情徹底寡淡無味，杜過便故意忽視了張秋語氣中壓抑的憤怒。

　　「今晚必須回家，到家再說。」張秋以說一不二的家長風範命令完，果斷掛了電話。

　　電話打完，杜過一回頭，就看到霍子航和萬磊神情複雜的進了寢室。

　　「你們這是上墳剛回來？」杜過調侃道。

　　萬磊還有點城府，霍子航卻不行，聽風就是雨的性子，讓他在朋友面前像個缺根弦的二百五。所以他張口就問：

　　「杜過，你知道你現在很出名嗎？」

　　杜過扶額，無可奈何的笑道：「我以為我出名有一段時間了。」

　　霍子航聽杜過繞彎子，心裡著急，於是直眉楞眼的說道：「有人說你是同性戀！」

　　萬磊一把摀住了霍子航的嘴，但霍子航的話，還是一個字不差的進了杜過的耳朵。

　　杜過以為這一刻自己會緊張，會焦慮，會擔憂。

　　可身臨其境，他心中只有平靜。

　　他平靜的，毫無波瀾的，輕輕說道：「是啊，我是。」

　　看，活了兩輩子果然不同凡響，曾經懼怕的，恐慌的，排斥的，其實都這麼不足掛齒。

　　霍子航和萬磊的表情頓時變了，不僅他們倆，連隨後進寢室的其他三人都驚訝說不出話。

　　杜過慢悠悠的補充道：「怎麼了？怕我對你們圖謀不軌麼？」

　　這麼一問，杜過連自己都逗樂了，只好諷刺道：「拜託你們自己照照鏡子好嗎？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同性戀就能看上你們？配嗎？」

　　萬磊也覺得這麼杵在那不對，但他有限的認知又不知道哪裡不對：「杜過，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霍子航傻兮兮的真去照了照鏡子：「我覺得你肯定看不上我……」

　　陸明和張海濤默默的出了寢室，林蕭則留下跟萬磊一起解釋：「杜過，我們不是歧視你……」

　　首先，他們還不懂什麼是歧視。其次，杜過只對宋穎表現過特別的照顧，他們根本想不出來杜過跟男人在一起是什麼樣。

　　「哦，隨便吧，我無所謂。」杜過聳聳肩。室友接受不了他就通勤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霍子航這時候突然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搓著手猥瑣的問：「杜過，那你要是有對象了，你們倆誰當女的啊？」

　　杜過一巴掌拍上他後腦勺，恨鐵不成鋼：「膚淺！什麼男的女的，同性不知道什麼意思嗎，同性！」

　　萬磊和林蕭看杜過沒生氣，他們也變身成好奇寶寶，紛紛求知若渴。

　　萬磊：「那你喜歡什麼樣男的？」

　　林蕭：「你看男生的感覺跟看女生一樣嗎？」

　　杜過真沒想到，出櫃成了科普。他很想把他們轟出去，但是想想那些還在櫃裡不敢出來的同類，少一個偏見算一個，於是耐著性子給他們認真講起來。

　　因為週日休息，週六的晚自習就可上可不上，本市的都選擇不上，哪怕是打著回家的旗號出去玩兒呢，也比在這荒郊野嶺的學校裡憋著強。

　　杜過收拾了幾本書，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就跟著大部隊出了學校。

　　走到校門口，在打車的隊伍裡看到了左楊和宋穎：「咦？你們倆幹嘛去？」

　　據他所知，宋穎不是本地人，所以她理應在學校上晚自習才對。左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管的著麼你。」

　　杜過對左楊的戒備並沒有徹底放下，雖然知道倆姑娘相處的不錯，但他還是扒著車門管閒事道：「你把我閨女拐跑了，我怎麼管不著？宋穎你們倆幹嘛去？」

　　「我們下山吃頓飯，吃完飯我就回來。」宋穎在杜過眼裡是穩重的，她一說話，杜過就放了心。

　　杜過給她們倆把車門關上，叮囑宋穎：「有事給我打電話哈！」

　　宋穎微笑著點點頭，跟杜過道了別。

　　左楊在旁邊冷著臉看著，等宋穎坐正了身子，她就趕緊轉頭望向窗外，側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爽倆字。

　　宋穎沒當回事，跟司機報了地址。車子上路，左楊好像還在賭氣。宋穎便慢悠悠的說道：「就是吃個飯，你跟萬華鋒如果有什麼誤會，當面說清楚就好了。別再把我夾在中間，萬華鋒每天找我問你，我真是煩死了。」

　　左楊悶聲說：「我又沒氣這個。」

　　「那你氣什麼呢？」宋穎茫然了。

　　左楊沒吭聲，滿心幽怨。

　　杜過到了家，迎接他的只有袁眉。袁眉很高興杜過回家，好像杜過不在，她這工作干的都不踏實。

　　照例一桌子菜，杜過淺嘗輒止的吃了幾口，然後就回房間看書了。夜幕悄然降臨，街燈讓整個城市如墜星辰，非讓他回家的張秋卻還沒回來。

　　杜過正琢磨要不要給羅蔚打電話時，接到另一個人的電話。

　　何文傑？

　　杜過挺納悶，何文傑靦腆的很，在走廊裡看見他，說句話都說不利索，打電話發短信更不敢了。

　　「喂？」杜過接了。

　　喧囂聲從聽筒裡傳出來，何文傑的聲音變得不那麼真實，他似乎有些急，所以語速很快的說了一大堆：「杜過我剛才看見你們班兩個女生在KTV樓下跟你們班一個男生在一起但是旁邊還有李笑晨和譚非誠還有地痞流氓！」

　　杜過從這一長串沒有標點的句子裡，理智的刨出了幾個關鍵詞，他廢話不多，低聲說道：「地址。」

　　袁眉剛接到張秋電話，說是很快到家。所以她把飯熱了熱，正準備再炒個菜呢，只覺一陣風刮過，杜過已經在玄關穿鞋了。

　　「杜過，你媽馬上到家了！」

　　杜過沒有半點遲疑，連頭也沒回的說道：「袁姨我有急事出去一趟！」

　　「哎！」袁眉沒來得及阻攔，杜過這陣風就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