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道再臨》第34章
第34章 夜郎篇:誓言
林雲深曾長居古墓,黑暗中視力要比常人好些,白鷴幾劍都沒刺中他,倒是撞倒了地上凳子,光啷啷一陣亂響。林雲深趁機往門外跑,卻被門檻絆倒在地,隔壁盧元鶴早已經衝了出來:「是誰!」
「救我!」
廊外要比室內明亮一些,盧元鶴一眼就認出了持劍的白鷴,他雖然劍法不精,可應付幾招還是綽綽有餘,林雲深趁亂躲到他身後,大喊道:「盧元鶴,你竟然給我假藥!」
「我那解藥可不是假的……哎呦……」
也不知道是白鷴刺中了他哪裡,盧元鶴突然大叫一聲。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二人中間,將盧元鶴一把撈開,只是一劍,便纏住了白鷴的胳膊,白鷴再動,只覺得那軟劍刺入胳臂,疼的他登時手上一鬆,劍便落到地上。
「白鷴,你瘋了!」
那邊白隱從屋簷而來,落到廊上,驚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兩個好徒弟起內訌了,一個要殺另一個呢。」盧元鶴甩了甩手道:「家門不幸,看來你要二選一了。」
「你還說,他是被屍毒給控制了!」林雲深喘息道:「定是你給的解藥是假的!」
「那男覡早就去塢城了,說這件事由我看著辦,他給的解藥就是這些,都被你餵了他吃了。你要說是假的,那我也沒辦法。」
「我沒中毒……」白鷴忽然開口,抬頭看向白隱:「是我要殺楊師叔。」
這話一出,眾人皆都愣住了。白隱聲音發冷,道:「你跟我進來。」
林雲深幾個人站在廊上,見房裡亮起了燈光。盧元鶴隔著房門想要偷聽:「這倆人是有什麼秘密,還要私下裡審問?」
林雲深也有些好奇,只是他還未跟著湊過去,兩個人便都被林音音給揪住了:「偷聽牆根,不是君子所為。」
她一個俏麗女子,力氣卻大的很,揪著他們兩個便拉到了幾丈以外。盧元鶴往欄杆上一趴,道:「我倒要看看,這白隱心疼你們哪一個。」
林雲深伸手摘了一片花,在手中碾碎了,偷偷運用靈力,那五鬼靈花便從他手上飛起,越過屋簷,到了後面窗口上。
只見屋裡白鷴跪在地上,道:「我願受罰。」
「你素來老實穩重,從不殺人,今日為何要殺他?」白隱面上儘是戾氣,眼中竟然隱約露出赤紅之色,叫林雲深看了心驚。看來這陰山術的邪氣,果然無法盡除:「你以為你跟我多年,我就不會殺你?」
「就是這樣……」白鷴道:「只要有人敢傷楊師叔,你就殺氣畢現。」
白鷴低頭,語氣有些激動:「師叔,你向來教導我說,法無正邪之分,只是人有善惡之別,這些年你雖然屢遭這些名門正派刁難,可從來置之不理,只知救人,不知害人。上次你在夜郎城鬧市招來復生鬼,我雖然知道情非得已,可也知道知道你是為了楊師叔的緣故。復生鬼殺死那麼多人,血海深仇已然結下。我當時便覺得不妥,只是不便說出來。可今日你又殺了盧元鶴的兩個隨從……師叔,我覺得自從認識了楊師叔之後你就變了,難道師叔真要走上盧元鶴所說的那條路,讓至親之人親手將你挫骨揚灰的下場麼?!」
「白鷴,你在跟誰說話?!」
白鷴面色通紅,低頭道:「我是替師叔憂慮,師叔如此下去,和妖道又有何區別。莫要真成了妖道,四處被人獵殺。師叔再如此,我便親手殺了楊師叔!」
林雲深心中淒然,五鬼靈花瞬間散落在夜色裡,他抓住欄杆,低下頭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打開,白隱從房裡走出來。眾人都看向他,白隱在他身邊停住,道:「只此一次,他再敢對你動手,我決不輕饒。」
林雲深嘻嘻一笑:「哎呀,不用,肯定是他對我有什麼誤會,我來跟他談談。」
他說著便要往房中去,卻被白隱抓住了胳膊。林雲深笑道:「怕什麼,我相信他現在不敢殺我了。我要跟他說幾句話,才安心。」
白隱終究鬆開了他,林雲深進得門來,將房門關上,見白鷴還在地上跪著,卻是淚流滿面,看見是他,抿唇不語。
林雲深在他對面坐下,冷笑說:「你要殺我,真叫我寒心,這世上能殺我的,果然都是我最相信的人。」
白鷴道:「終歸是我對不住你。」
「你跟著你師叔也有些年頭了吧,你是不是覺得,你師叔這樣光風霽月的高人,怎麼會跟我這樣的麻煩精纏到一塊?」
「我雖不知道楊師叔真實身份,可也大約猜得到是某位故人。」
「我跟你師叔相識已久,他是好人,所以對我好。殺人自保,能有什麼錯,你學道學法,難道只為做善事?若一身修為,卻連自己至交好友,血脈親族都無法保全,落得個大善人的名聲又有何用?不是你師叔心狠,是你迂腐。」
「楊師叔素來能說會道,我不跟你說。」
這倒是有點白隱的味道。林雲深語氣放軟,道:「你師叔殺人,我也是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你殺我,我也不怪你,都是為他好。」
白鷴聞言抬起頭來,林雲深道:「其實世間道義,什麼是錯,什麼是對?兒子行兇殺人,做父母的難道非要捆著他去見官償命,才是好人?若他們有心窩藏,雖不合法,難道也不合情麼?誰能沒有私慾。你師叔當年,也和你一樣正直不阿,走到今天,也是人世歷練的結果,總有一天你會懂他。但他修陰山術,性情多少已經變了,有你在身邊,也提醒他當年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也是好的。若他身邊只能留一個,你比我合適。」
白鷴默然,搖頭說:「我師叔已不是從前的師叔了,在他心裡,你的性命,比他的道義仁德更要緊。」
「那是他重情義,念舊人。」
白鷴苦笑出聲:「當年我師傅遣我跟著師叔,便說我師叔外冷內熱,我跟他數年,只見他冷,未見他熱,今日才知道,他一腔熱心腸都給舊人了。」
室內一片沉默,林雲深道:「那你要如何,還要殺我麼?」
「我原想藉著屍毒的名義錯亂之下殺了你,既然這次殺不了你,以後就不會有機會了。罷了罷了,怪我能力不濟,我只希望我師叔不要走上當年林雲深的舊路。」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突然抬頭盯著他看。林雲深抿唇不語,半天才站起來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
「若是如此,我願此生都護你周全,來償還我今日殺你欠下的……楊師叔,我殺你並不為私情,只是當年我曾在師傅跟前發過誓,要替我師傅保護我師叔不入魔道。」
林雲深將他攙扶起來:「我能問你師傅是誰麼?」
「我師傅便是白二公子,如今的鴻臚寺卿白河。」
「我一直以為你的師傅是白家一名散道,沒想到竟然是白河。」
「我師傅乃白家次子,本是要走玄門的,他入玄門第四年,因緣際會收我在身邊,只因為我也是白家子孫,按輩分該稱他叔叔,故而做了他的徒弟。後來師叔做了散道,我師傅為承祖宗基業,故而回到了仕途上去,我就跟了師叔。」
林雲深點頭:「今晚的事就當沒有發生,你師叔是重情義的人,你這樣做,只會讓他為難。而且你或許對我瞭解不多,我雖羸弱,想要殺你,也是易如反掌。我不懂大義,這次原諒你,是看在你師叔面子上,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
林雲深忍了半天,曉明大義之後,仍不忘威脅一把,這才心滿意足,從屋裡出來。
出了這樣的事,盧元鶴不敢再睡,睜著眼時刻防備著白鷴再發瘋。這白鷴連自己人都敢殺,何況是他這個仇敵。他看著白鷴背影,卻又覺得這身高體長的青年似乎頗有頹廢之勢,看來今天這事,他是敗的很徹底。他盯著白鷴的背影看了一會,歎了一口氣,面朝上躺好。
而在隔壁的房間裡,林雲深也是面朝上躺著,閉著眼睛,腦海裡浮現的,全是白鷴的話。
但是和一開始聽到的傷感驚訝不同,他慢慢地品了一會,竟然在這苦澀裡,品出一點點甜味來。
他偷偷翻了一下身,看向地上睡著的白隱。白隱背對著他躺著,身形安靜,好像連呼吸也異常克制靜謐。他偷偷坐起來,拿了自己的袍子過來,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偷偷蓋在白隱身上。
然後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趕緊跳上床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轉身向裡。
黑暗中白隱睜開了眼睛,手摸到林雲深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拉到鼻息之下,這才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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