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道再臨》第5章
第5章 藏青篇:追憶
十三年前。
江東蓮浦後園,有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道上一匹黑馬上,馱著一個身穿白衣,腰繫墨帶的青年,那青年容顏清艷,尤其唇若塗朱,眼珠清亮。一個身量清瘦挺拔的英氣少年,牽著馬走在前頭,和青年的素淨裝束相比,這少年鮮衣怒馬,眉目分明,頗有高貴姿態。
林雲深冷冷地瞧著前頭的白隱衣服上的海棠花紋,垂眼想了一會,嘴角便咧開了,衝著白隱喊道:「我說小伙子,老道年紀一大把了,多少在江湖上也有點臉面,你這樣把我綁回去,怕是不妥吧。你們江東白家,書香世家,最是講禮數的了,你爹看到你這待客之道,恐怕皮都要給你扒了!我癡長你許多歲,你一點不懂尊重長輩,你要是趕緊給我鬆綁,我還能考慮替你多說幾句話!……難道你們家都是這樣待客?」
「我們家不是這麼待客的,」白隱眉眼英氣,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你並不是客。」
「我不是客,那我是什麼?我是魔?」林雲深收起了潑皮無賴的神色,轉而眉眼變的陰沉:「那你怎麼不把我殺了?白老爺子不讓?」
白隱又是冷冰冰看一眼:「家父說了,你乃妖道,殺你是替天行道,人人得而誅之。」
「……」
因為頭朝下趴著,林雲深滿臉通紅,可臉上戾氣還在,冷道:「那你為什麼不殺我?」
「我不殺你,自有不殺你的原因。」
林雲深一愣,抬起頭往前一看,才發現白隱帶自己進的,是白家的後門。門口站著一個裊裊婷婷一襲白衣的女子,他倒是有些面熟。
那是慧端,三年不見,她倒是一點都沒有變。
「慧端快來救我,你這個堂弟,要折磨死我了!」
慧端顯然是得了信才跑過來,因為跑的急,胸口還在喘著氣,眉頭皺著看向白隱:「你這是做什麼,怎麼把他綁上了?」
聽見慧端斥責,白隱抿了抿嘴唇,而後淡淡地說:「他不老實,老想跑。」
話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唸了一聲咒語,捆仙索從林雲深身上脫落,收入他掌中。林雲深從馬背上滾落下來,立即一骨碌爬了起來,只覺得渾身酸疼難忍,抬頭惡狠狠地瞪了白隱一眼。白隱也不理睬,扭頭對慧端說:「他被捆仙索捆了三四日,沒有十天半月的休養,功力恢復不了,姐姐放心就是。」
他說罷轉身牽著馬就走了,那背影倒是玉樹臨風,頗有仙家風骨。林雲深故意大聲對慧端說:「你這個兄弟,真是不像話,哪有小舅子這樣對姐夫的,不成體統!」
白隱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慧端臉色微紅,扶住他輕聲說:「快進來吧。」
林雲深細問這才知道,白隱將他帶到此處,是慧端的意思。他看了滿臉擔憂的慧端一眼,問說:「你怎麼知道你這兄弟打得過我?」
慧端頗有些為難地開口說:「我聽聞伯父要他去尋你,便托他傳信,並沒有想到他能贏得了你……」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打不過他!只是一開始不知道他是誰,還以為是哪家的毛孩子,竟然敢向我下戰書,一時疏忽大意,才著了他的道。而且我並不是敗給他,是敗給他手上的幾個寶貝。嘖嘖嘖,白家果然是權貴世家,好寶貝都落你們家了。你們家捆仙索還有麼,還有他那個跟笛子一樣的東西,還真是厲害,不過吹了兩句,我的那些陰鬼全不聽使喚了。他不是你們家長子嫡孫麼,不走仕途麼?那白……」
「我聽說你在練陰山術,是真的了?」慧端打斷他問。
林雲深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頭擰了擰:「對啊,是真的。」
「陰山術這麼陰損,全是邪門歪道,你不知道這是玄門禁術麼?塢城陳氏的長子陳明月就是因為練了它落得怎樣的下場,難道你沒有聽說?你也要落得一個跟他一樣的下場麼?」
林雲深不以為意:「我是為自保。你難道不知道,韓秦川他一直要殺我,我要是沒練這個,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自保有的是法子,再不齊你也可以來江東,你與我有姻親之約,伯父他們還能不管你?」
「白家和韓家素來交好,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讓兩家反目。再說了,你怎麼也跟他們一樣,說什麼正邪。法本無正邪之分,只是人有善惡之別。法脈的源流並沒有錯,有錯的,只是有人將它用在了不對的地方。我一為自保,二為扶弱鋤強,從不殺人,怎麼就成了邪門歪道?」
「你是從不殺人,只割人舌頭斷人手腳,教那些人生不如死。你又是如何扶弱鋤強,不過是濫殺無辜!」
慧端似乎覺得自己說的不妥,抿著嘴唇良久不語。林雲深臉上不見了無辜神態,竟露出幾分陰冷來,說:「我知道你們家是書香名門,容不下我這樣的魔頭,我走便是。」
慧端急問:「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們倆將來如何?」
林雲深微微一頓,良久才說:「事到如今,我無父無母,無根無基,正道之人無不鄙夷於我,你跟著我這樣一個人,能有什麼好結果。」
他說罷就朝外頭走去,回頭看慧端雙眼含淚看著他,心一狠,當做什麼都沒看見,就跑了出去。
被捆仙索捆了這幾天,筋骨都軟了,那麼矮的牆頭,他居然都翻不過。可是從後門出去,萬一白隱那小子還在外頭守著怎麼辦。林雲深這麼一想,立即捋起袖子,爬上了一棵柳樹。這柳樹長的傾斜,正好搭在牆頭上。他氣喘吁吁地坐在上頭,朝裡頭看了一眼,但見碧波萬頃,白荷零星漂浮在上面,美景叫人驚歎。這就是天下聞名的江東蓮浦。他正想著自己看會美景喘口氣再接著爬,就聽一個聲音惡狠狠地說:「我就知道你不會老實。」
林雲深抱著樹枝往下一看,就看見牆頭外面,白隱負劍而立,說:「難為我姐姐對你一片赤誠,你就這樣傷她的心?」
「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毛頭,懂什麼情情愛愛,」林雲深坐正了身體,頗為不屑地看著白隱:「你毛都沒長齊吧?」
果不其然,剛才還冷冰冰一臉鄙夷的白隱立即滿臉通紅,指著他氣的說不出話來:「你……」
來的一路上,林雲深已經摸清了這個白家長子的脾性,或許天之驕子,沒吃過什麼苦,所以略不敬重他一些,他便要動怒,十分有意思:「我?我怎麼,我說對了?你毛真沒長齊?」
「沒皮沒臉,不知羞恥!」白隱伸手就將捆仙索甩了出來,林雲深心裡一緊,直接滾落到樹下去了,摔的他呲牙咧嘴,捆仙索打在柳枝上,打落一地葉子,全落在他身上。他捂著屁股爬起來:「你有本事,放下你手裡的寶貝,咱們鬥鬥真本事!」
他本來只是隨口挑釁一句,誰知道白隱聽了,竟然真的把捆仙索和巴烏往旁邊一放,拔出背上長劍來,樣子還是氣呼呼的,看來是惱羞成怒。
倒是實誠的有些好笑。林雲深藏了鄙夷神色,臉上佯裝謹慎畏懼,強行集中自己殘存內力,拔出自己的劍來。白隱會點武術,但只是為了強身健體而練,半點法術不會,他雖然才修陰山術,但贏個白隱,不是問題。
白隱直接衝了上來,可是林雲深只是輕輕一撥,身體如楊柳擺風,輕輕就躲過去了。笑話,他堂堂藏青道人,光憑真本事,一個玄門家主可能都要費些功夫,他還鬥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何況還是一個全靠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蠻力的熊孩子。
幾招之後,白隱就落了下風。林雲深朝江東白氏最有名的後湖看了一眼,一咬牙,拼盡全力腳上一踮,就朝湖面飛去。這湖上飛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會的,而且極耗內力,也只比御劍而行簡單一點,他料定這白家的長子肯定不會。
果不其然,白隱氣呼呼地站在湖邊,用劍指著他道:「你給我回來!不是要比真本事?」
林雲深嘻嘻一笑:「這也是我的真本事啊,我都說了,你在藏青山之所以贏我,是我大意,也是你手上的寶貝厲害,光憑真本事,你能是我的對手?要是連你一個小毛孩都打不過,我臉皮又往哪放!」
他說著身體微微一傾,就又到了岸上,這一回卻不是衝著白隱去的,而是一個彎腰,將白隱剛才放在地上的捆仙索給拿了過來。
這才是他的本意,白家的這幾個法寶,可是好東西,有了它,他以後更無敵了。他眼睛微微一瞇,露出幾分凶光來,回頭看了白隱一眼,展開那捆仙索說:「這寶貝我拿走了!」
他說罷就要走,卻忽然聽到一句「收!」
捆仙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白隱將劍放入鞘中,冷笑道:「如果它什麼人都跟,什麼人的話都聽,那還叫什麼寶貝。」
原來這捆仙索是認主人的。
林雲深恨恨地說:「不是說了要憑真本事,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一不小心就著了你的道,你這魔頭沒皮沒臉不說,還詭計多端,是我輕信你了。」
「我可是你姐夫!」
「……」白隱臉色又紅:「我姐姐怎麼可能會嫁給你這種魔頭!」
林雲深被捆仙索捆的渾身無力,剛才為了顯擺震懾白隱,差不多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使了一招湖上飛,現在被捆仙索一捆,身體直接癱軟,不一會就撐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你這魔頭,又使什麼花招?起來!」
白隱彎腰去拽他的衣領,林雲深結結巴巴地說:「這回……這回是真沒勁了……」
他說罷腦袋一垂,身體就沉下去了。白隱抓著他的衣襟,沒想到他的衣襟竟然這麼鬆垮,刺啦一聲,衣衫就被他扯開了。
白隱看到那白滑滑的肩膀露出來,鎖骨處一處紅胎記,晃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攻受服裝髮型的交代:林雲深以散漫為主,因此他的衣服大概是兩種,一種淡綠衣裳,墨綠腰帶,一種白色衣裳,黑色腰帶,頭髮以散發或者髮帶挽系為主,衣服都是從頭到尾的袍子(作者對服飾不太懂);白隱是世家公子,少年時期回憶線,都是以鮮衣怒馬的英氣少年形象出現,衣服色澤較為鮮艷,多繡海棠花。他的衣服多是按正規的衣裳區別對待的,因為嚴格來說,衣和裳事不同的代指,上身穿衣(衫),下穿裳(裙)。成年以後的白隱身上衣服則偏向冷色,但都繡有顏色或許不同的海棠花,另外他是儒生名門,頭髮都是束起來的,本文關於加冠這件事沒有合理區分,可以認為白隱從出場開始便已經束髮戴簪冠。
如果想像力不夠的親,想要具體形象,可以參照我微博發的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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