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鳳儀宮是皇后的寢宮,自從皇后崩駕,鳳儀宮就變得十分冷清。
不,應該說皇后還活著的時候鳳儀宮大多時候也是寂寥的,她對身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除了做一些皇后份內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理睬,常常一個人坐在殿內臨窗一角的美人榻上,怔怔地出神。
現在,龍兆天坐在皇后生前喜歡坐的地方,看著她生前看的景色。
這一片景色其實真沒什麼好看的,只是一片草地,她沒有讓人種什麼花木,只是簡單灑了草種,入宮兩年,她終日都看著這片草地。
皇后的心裡其實也和這片草地一般,是一片荒蕪吧?龍兆天緩緩閉上了眼,伸手蓋在眼皮之上。
柳氏說的話他並不懷疑,只是死後重生這樣的事太過匪夷所思。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柳氏害死了皇后,更害死了他的太子……那個賤人死不足惜,他絕不會讓她輕易死去,那太便宜她了!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龍兆天一骨碌從榻上坐直,表情驚疑不定。
大火之後皇后屍骨無存,會不會……會嗎?
為什麼不會?
柳氏能夠重生,為什麼皇后不會?如果他的太子命中注定是皇后所生,那為什麼皇后不可能活著?
龍兆天的嘴角一點點上揚,是呀,為什麼不可能?
會不會白茶一開始就對他說了謊?她根本就知道是誰救了她。
如果重華宮起火當日,殿裡只有白茶和躺在棺材裡的皇后,那麼除了皇后,還有誰會費力將昏迷的白茶救出著火的大殿?
白茶自幼便服侍在皇后身邊,也是她唯一從蘇府帶入宮中的陪嫁侍女,說是她在這宮裡最貼心的人也不為過,她會救白茶,龍兆天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可若真是皇后,她是怎麼活過來的?
這時有人從外面走入,在離龍兆天數步遠的地方單膝跪下。
「皇上。」
龍兆天只是淡漠地吐了一個字出來,「說。」
「白茶去了重華宮舊址祭拜。」
「去祭拜了?」龍兆天按了按額頭。
「是。」
「還有什麼?」
「有一個男人出現。」
「男人?」
「是一個侍衛。」
「人呢?」
「已經帶來了。」
龍兆天微微正了正身子,略有些疲憊地道:「帶過來我親自問。」
「是。」
很快,一身白衣素服的白茶和常冬便跪到了龍兆天的腳下。
「婢子白茶見過皇上。」
「卑職常冬見過皇上。」
「常冬,」龍兆天右肘撐在半曲起的腿上,姿態有些慵懶,「你去重華宮做什麼?抬起頭來回話。」
常冬神色略顯惶恐地道:「卑職因為擔心白姑娘,所以就跟了過去。」
「擔心?」龍兆天的尾音略揚。
常冬道:「是。」
龍兆天歪頭看他,「白茶是你救的?」
常冬直接以頭叩地,「是卑職。」
龍兆天狀似漫不經心地道:「你當日為什麼出現在重華宮救了白茶?」
常冬伏地道:「回皇上,卑職愛慕白姑娘,皇后娘娘崩駕後,白姑娘一直替娘娘守靈,卑職不當值的時候會偷偷去陪著她。當日卑職無意中看到賊人縱火,在他們離開后衝入火場救出了白姑娘,但因為怕幕後之人再有動作,未敢聲張。」
龍兆天定定地看了伏在地上的常冬一會兒,又看向白茶,開口道:「白茶,你可喜歡他?」
白茶目不斜視地道:「婢子一心只想陪著娘娘,娘娘活著,婢子伺候她,現在娘娘不在了,婢子想去給娘娘守陵。」
龍兆天無意義地笑了下,道:「守陵就不必了,朕相信如果皇后活著,一定也希望看到你有個好歸宿,既然常冬對你有心,朕今天便做個月老,成全了他,你們一起出宮去吧。」
白茶一臉驚訝,「皇上?」
常冬也忍不住抬起頭來,臉上是驚喜交加的神情,「卑職叩謝皇上恩典。」
龍兆天擺了下手,道:「白茶,跟常冬出宮去吧,這恐怕是朕能替皇后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白茶垂下了頭,低聲應了一聲,「婢子遵旨。」
「下去吧。」
「是,婢子告退。」
「卑職告退。」
看著兩個人退出去的方向,龍兆天目光深邃。
* * *
計畫趕不上變化,人生總有太多的不可預料,原本想儘早離開京城的蘇明月因醒來當夜再次發燒而延宕了行程。
這一病,便纏綿病榻十天有餘,她都禁不住要懷疑是不是原主中毒身亡後導致人體免疫機能崩潰,而穿越大神也沒給她修正什麼,於是就讓她這個接替者變成了弱不禁風的林妹妹。
但如果弱不禁風的林妹妹卻有著一身可怕的怪力,那可真是一件極恐怖又極不協調的事情。
前些時日,蘇明月一直處於飢餓、半鐵餓或者直接就是昏迷狀態,沒發現身體有什麼異樣,直到今天她不小心用力扶了一下床欄想自己坐起來,就聽「喀嚓」一聲,床欄碎了。
蘇明月當即目瞪口呆,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
為了證明那是意外,她又用屋裡的一個凳子做了小小的試驗,結果凳子在她的用力拍擊之下頃刻散了架。
面對著四分五裂的凳子,蘇明月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抬手摀眼,不忍目睹。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麼她會變成大力女怪人?
這個時候,她回想起剛穿來的那一夜,拖拽白茶逃生的經歷。
死去數日的人腹內空空,身體僵硬靈活度下降,原本體能應該無法正常發揮,但她成功帶著白茶逃離了火場,本以為是腎上腺素爆發,原來根本就不是這樣……
蘇明月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那碎掉的床欄一起碎掉了,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這一身怪力,不知要給她造成多大的經濟負擔,要知道,她現在可是坐吃山空的人啊……人生簡直不能更悲劇。
到底什麼仇什麼怨才讓穿越大神如此「眷顧」她,她真的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原因。
王大娘進來送水的時候看到了怔愣呆立的人,然後又發現了四分五裂的凳子和破碎的床欄。
「哎呀,傢俱年久失修,讓姑娘受驚了。」她滿是歉意的說,立刻來收拾善後。
蘇明月內心糾結,心虛的說不出話。
最後,她可恥地逃避了責任,決定走時多放兩塊碎銀當賠禮,承認自己是暴力女什麼的絕對不要。
她坐到一邊喝水,看都不敢往那邊看一眼。
「姑娘今天氣色好多了。」
「嗯。」蘇明月話搭得有些心不在蔫。
「姑娘也別想太多,生病總有好的時候。大夫也說了,姑娘要安心靜養,就算有天大的事要姑娘去做,養不好身體也是沒用的。」王大娘習慣性念叨。
蘇明月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問題是她現在的身分和處境有些微妙,不得不謹慎。
其實,醒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很想打聽一件事,思來想去卻又覺得冒然相問可能會引人疑竇,故而一忍再忍。
她想問皇后下葬了嗎?
如果下葬了,那代表安全過關,宮裡的事了了,甭管是怎麼了的,總之跟她是再沒什麼關係,她徹底自由了。
按書裡寫的,皇帝對那位寵妃可謂是真愛,全心全意相信她,她就算指鹿為馬,皇帝也會笑著點頭。
如今皇后死了,屍骨又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凈,皇帝理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隨便抓個替罪羊就行,趕緊把人埋了,接著立刻把真愛小老婆扶正,就算不能扶正,也要拿皇后當個擋箭牌,表示自己對皇后情深意重,再不立后,不許有人壓在真愛小老婆頭上,從此就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蘇明月用力按了按額頭,又忍不住跑題了,現在是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思想不能太自由奔放。
貴妃娘娘已經找好了替罪羊,雖然她穿來以後多了那場火災,但事情應該不會再另起波折了,不過看書時她明明記得皇后是風光大葬的,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所謂的「意外」?
唉,她果然腦容量太小,不適合想太複雜的東西,頭都有些暈。
蘇明月忍不住伸手掩口打了一個呵欠,她又困了,不知道是不是吃藥的關係,她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的,一天倒有大半天時間都在睡。
王大娘簡單將床欄加固了一下,重新收拾好了床褥,轉頭正好看到蘇明月打呵欠打得雙眼泛淚,不由失笑,「姑娘快上床躺著吧。」
「哦,麻煩大娘了。」
「沒事,快歇著,大夫說了,你的病要注意休養。」王大娘忍不住老調重彈。
「嗯。」蘇明月重新躺回去,越發覺得眼皮沉重。
見她睡去,王大娘小心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輕手輕腳離開了屋子,在門口站了站,輕輕嘆了口氣,朝屋子看了眼,這姑娘也是多災多難,整個人因為生病十分顔色減了差不多五分,消瘦的臉頰讓她的眼睛顯得越發的大,看上去弱不禁風。
不過即使生病削減了她的姿色,依然有種別樣的美,這樣的一個姑娘,肯定是有故事的,只不過她不好探問罷了,但願她快點兒好起來吧。王大娘對著房門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爐上還熬著粥,她得去看著點,順便也得把藥煎上,飯後就是吃藥的時間了。
屋內已經陷入睡眠的蘇明月,在昏昏沉沉間似乎又回到了那炙熱的火場中,全身燥熱,在火舌燎上身的瞬間,她猛地睜開了眼,伸手抹了把額頭,滿手濕漉漉的。
蘇明月無聲苦笑,竟然作惡夢,嚇死她了。
她睡了多久?
撩開帳子朝外看了一眼,天似乎已經暗下來,應該是有一會兒了,可她分明覺得只是很短的時間啊。
出了一身汗,她覺得身體輕快了許多,雖然此時身上汗流浹背的很不舒服,但她知道這個時候還不能掀被起身下床,要耐心等身上的汗自然落下去。
好不容易等汗全部落了下去,蘇明月揚聲叫人。
很快,王大娘就進了屋子,聽她說了情況後,另拿了一床被褥給她換,一邊欣喜地說道:「這可好了,大夫說了,只消狠狠出一場汗,把內熱排出,就要大好了,藥量也能開始減少。」
蘇明月含蓄地笑,沒說什麼。
「姑娘想必也餓了,我馬上去端飯過來,很快的。」
「哦。」叨擾得久了,蘇明月也不好時時道謝,那反而顯得太過見外。
飯很快端來,依舊是養生清淡的菜色,吃得蘇明月嘴裡簡直快要淡出鳥,卻無可奈何。
病人就得有病人的覺悟,吃藥的人有許多要忌口的,想早日吃好喝好,那就得努力把病養好,否則,王大娘估計會一直讓她吃粥。
這吃藥吃粥都快吃一個月了,也是太難熬了。
蘇明月一邊想,一邊努力消滅兩碗粥,然後等著接著要來的那碗藥。
唉,還沒看到藥,她的嘴裡已經先行泛起了苦意,真是條件反射啊……無奈!
* * *
高高的古城牆,上面還刻著歲月的痕跡。
城門口人流往來不息,守衛小兵手拿長矛站在門洞兩側,堅守崗位不動搖。竟然沒有看到古裝電視劇裡守衛官兵欺壓良善百姓的場景,蘇明月不免有些失望。
這裡似乎是架空朝代,這年頭作者都懶得跟考據黨較真,紛紛走起了架空流,也算是一種潮流。
雖然在書裡皇帝跟寵妃各種談情說愛不務正業,但似乎朝廷還挺政通人和,不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風,人家這是愛江山更愛美人。
蘇皇后那個大悲劇,簡直就是為了襯託皇帝和寵妃的愛情多麼偉大而存在的背景板,父兄在邊關鎮守,餐風露宿,刀槍飲血,而她則早早掛掉,讓人家寵妃跟狗皇帝各種無節操秀恩愛,也是絕了。
蘇明月輕輕放下了挑起的車簾,向後靠在車廂壁上,微微閤上了眼,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可是卻收到了常冬讓人輾轉傳來的消息,所以她只能倉促成行了。
想想離開時王大娘給她準備的大包小包,蘇明月唇邊不由泛上了一絲笑,真是個善良純樸的老人家。
馬車過了城門,晃晃悠悠地踏上了官道,達達的馬蹄聲有節奏地傳入耳中,蘇明月思緒不禁有一點兒飄。
「姑娘,十里長亭到了。」
車夫憨厚的聲音拉回了蘇明月放飛的心神,她趕緊應了一聲,伸手挑起了車簾。
長亭內原本坐著歇息的一對男女看到她,便不約而同起身走出了亭子。
「夫人。」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好端端的就被人叫成了已婚婦女,蘇明月頓時臉上三條線,雖然她現在這個身體確實是嫁過人了,可她的內在還是沒嫁人的在室女啊。
車夫領了工錢,轉身離開,照先前的約定,將馬車留給了他們。
白茶進了車廂,常冬坐到了車夫的位置。
馬鞭一甩,馬車繼續向前。
白茶看到無精打采靠坐在車廂壁上的蘇明月,心中有些擔憂,湊上前輕聲道:「夫人,還是躺下歇著吧。」
蘇明月也沒有硬撐,順從地躺了下來。
白茶小心仔細地給她蓋好薄被,張口才想說話,就聽蘇明月道:「不要跟我說宮裡的事,我不需要知道。」
白茶於是閉上了嘴。想想也是,現在的主子確實也沒必要知道那些事了,畢竟跟她沒有關係。
蘇明月將手放在胸前交握,繼續道:「等我病好,我們就分道揚鑣。」
「夫人……」
「你不用多說,我們真的沒必要綁在一起,我自己能生活得很好。」她不是她的主子,她也不必堅持把她當成主子伺候。
白茶嘟起唇,「那夫人何必要跟我們一道離開?」
蘇明月很是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們找我了啊,而我正好也不想繼續留在京城,所以就答應跟你們一起走了。」王大娘的白粥她真的喝夠了。
白茶頓時無語。
「我有點兒睏,不說了,我睡一會兒。」
然後,蘇明月果然就沒再說話,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白茶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守著她。
娘娘的話其實是有道理的,他們待在一起確實會有一定的風險,可她又怎麼能讓娘娘孤身飄泊在外?
皇上突然放她和常冬離宮,剛開始她是警惕的,生怕被皇上察覺了什麼,所以出宮後故意在京城逗留了些時日,並簡單地舉辦了婚禮,做出一副返鄉平凡夫妻的生活樣子。
確定沒有危險後,他們暗地裡偷偷聯繫上給娘娘治病的老大夫,悄悄傳遞了消息,相約今日在城外十里長亭碰面,一起離京。
帶著娘娘一起離開,是白茶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了,這麼長時間,娘娘的身體一直沒有康復,肯定是伺候的人不到位,她不放心娘娘繼續待在那裡養病,她更相信自己。
看著病容憔悴的娘娘,白茶是心疼的,當日為了引開宮裡的注意力,給娘娘爭取出宮救治的時間,她現身去見了皇上,將線索主動遞到皇上手裡,她相信皇上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重華宮的那把火是對皇權的挑釁,是皇上所不能容忍的——
就算是柳貴妃也一樣。
白茶在心裡冷笑,無論下場會有多悲慘,那也都是柳貴妃自己爭來的,與人無關。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熟睡的人臉上,她家娘娘卻是再也回不來了,將柳貴妃千刀萬剮都無法抵消她的罪孽,她家娘娘明明是那麼的與世無爭,本就活得勉強,還無端受此殺身之禍。
白茶悄悄嘆息一聲,不過娘娘或許也是願意早一點兒解脫的,娘娘活得太苦了。
拭去眼角的淚,她仰起頭,用力眨了兩下眼,將淚意眨回去,她應該替娘娘高興才對的,眼前這個人是娘娘,又不是娘娘,可是只要她活著,就相當於娘娘還活著,只要這人活得恣意幸福,她就能對自己說其實娘娘活得很好。
是的,眼前的這個人將會代替她家娘娘好好的、充實的活下去,活出另一個精彩人生來。
* * *
「叩叩、叩叩……」有規律的敲門聲不斷響著。
「來了來了,就來了。」王大娘一邊在圍裙上擦乾手上的水漬,一邊往大門口走。
大門打開的那一刻,王大娘看著門外的陌生男子愣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請問你找誰呀?」
站在門外的吳奉成禮貌地笑了笑,抱拳行了一禮,道:「在下是為尋人而來。」
「尋人?」王大娘訝然。
吳奉成點頭,「是的,聽人說最近一段時間您家裡住了位女子,在下想打聽一下她的情況。」
聞言,王大娘頓時戒備地看著他。
吳奉成又笑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打開,上面是一個女子的半身像,他將之遞到了王大娘面前。
王大娘一看畫上之人,臉上的驚訝完全沒收住,是那位蘇姑娘,畫者將她畫得維妙維肖,十分傳神。
「看來,老人家認識畫上的人。」吳奉成的心跳加快,但臉上卻是鎮定自若,沒有洩露太多情緒。
王大娘心思轉了一下,點頭承認,「認識,這位姑娘在我家裡住了有一個月,你是她什麼人?」
吳奉成表情恭謹地說:「在下是她的家僕。」
王大娘心裡暗暗吃了一驚,「家僕?」
吳奉成肯定地道:「是的,她是我家夫人,前些日子因家中出了事,夫人孤身流落在外,如今事情處理完畢,我家老爺命我前來尋找夫人。」
一聽,王大娘忍不住嘆了口氣,感慨道:「原來是這樣啊,你們也真是,當初也不多派幾個人跟著,當時她就只剩一口氣了,那命可真是撿回來的。病還沒養好呢,又急著上路,小夥子,你來晚了,你家夫人已經離開了。」
吳奉成心裡一咯噔,臉色一變,脫口道:「一口氣?」娘娘當時是這樣的狀況嗎?
「可不是嗎,當時給她看病的老大夫都說救不回來,只能盡人事了,好在她命硬,到底是挺過來了。」
「那老人家可不可以告知給我們家夫人看病的大夫名姓,我要登門道謝。」
「應該的,那老大夫姓張,就住在前街,哦,就是那家『回春堂』的坐堂大夫。」
「謝謝老人家。」吳奉成感謝完了,臨走還留下了二十兩銀子算是答謝,並在王大娘來不及推辭的時候轉身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