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街拍

　　庫房一派凌亂。

　　本該在服裝店或是顧客的衣櫥中精心擺放的衣服，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看都沒人看。

　　江老闆用腳踢了踢腳邊的衣服，說：「你們看吧！有喜歡的可以買，我算你們批發價。」

　　江芋連續拆開好幾件衣服，讓他驚訝的是，老闆的這些衣服設計得都不錯，不說時髦和引領潮流，但最起碼都能穿，其中有好幾件裙子都很有個性，可見設計這些衣服的貼牌設計師是個年輕有想法的。

　　從款式上看，江芋沒看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怎麼賣不出去，是不是你們的銷售途徑出了問題？」江芋問。

　　「是啊！原本我這工廠做的是出口日本的生意，可不知為何，這批貨我做好以後，日本那邊卻忽然撤單不要了，我因此損失很大，因為沒有簽訂有效的合同，就是想告他們也不知道去哪告。」江老闆愁的頭髮都白了。

　　「沒有試過網絡銷售嗎？」

　　「試過了！」江老闆唉聲歎氣地說：「在淘寶和阿里巴巴的店裡都賣了，可就是買的人不多，一天十幾單生意，賣到哪天才能把這些貨都賣掉？我這裡的衣服將近七萬件。馬上就要過季了，等明年這些衣服就更不值錢了。」

　　江芋打開老闆的淘寶店舖一看，這家工廠店的淘寶信譽只有1個鑽，顯然是剛開，店裡的衣服都是掛起來隨意拍的，也沒有處理一下，更沒有請模特，唯一幾件有模特拍的圖，那些模特都是粗胳膊粗腿的，好像是村口請來的阿花，毫無時尚感。

　　說真的，請模特拍的還不如扔地上拍的更讓人有購買慾。

　　網絡購物就是這樣，模特、頁面、表達方式、攝影都能決定衣服的檔次，同樣的衣服，掛著拍能賣100，請中國模特拍能賣200，請外國模特拍，則能賣到4、500，價錢就是這樣提升上去。

　　江芋有些頭疼，請這樣的模特，拍照技術又這麼渣，還不會任何推廣手段，老闆這樣能賣出東西才怪。

　　幾百萬的庫存，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最起碼對她來說，不算是個事兒。

　　只是，想賣出去，這樣的操作模式是萬萬不行的！

　　看著一地的衣服，江芋彷彿看到一地的金子在向她招手，原本打算跟老闆談服裝設計的她，忽然有了別的主意。

　　像這樣的小工廠，沒有穩定的銷售渠道，一旦遇到意外，都是致命的。

　　然而這事卻讓江芋看到了商機。

　　江芋看著一倉庫的滯銷衣服，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說：

　　「老闆，你這些衣服最低售價多少錢一件？」

　　老闆見她有意要買，連忙說：「你給我20一件，我就賣給你！」

　　這裡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夏裝，春秋裝也都是基本的內搭款，但對於現在人工貴的大環境來說，20一件真心很便宜。這樣的衣服要賣出去的話也不難，畢竟馬上就到秋天了，T恤也能做內搭穿，春款也能穿，再不濟，下面還有個雙十一，只要搞個打折特賣，春夏裝也好賣，問題的關鍵是，怎麼賣。

　　江芋在腦海中理了一下思路，隨即對老闆說：

　　「老闆，我想賣你這的衣服，只是我是學生沒什麼錢，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先拿點款式出去拍照放在網上賣，等有人買再來你這裡訂貨，您看行嗎？」

　　怕老闆不信，江芋帶著早已準備好的學生證和身份證。

　　老闆狐疑地接過身份證，隨即為難地說：

　　「小姑娘，這樣可不行啊，我已經夠倒霉的了，我剛才也說了，我這廠都要倒閉了，結果你還買衣服不給錢，如果你跑了，我去哪找你要啊！」

　　江芋見他不信，又掏出手機打開微博說：

　　「老闆，這是我的微博，我就是昨天那個卡梵事件的小店員，不知道您有沒有關注這件事。」

　　「卡梵？」江老闆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說：「那個打臉狂魔就是你啊！」

　　「是我。」江芋尷尬地笑笑。

　　江老闆年紀也不大，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他看了下江芋的微博，說：

　　「你的事我看到了，真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還挺厲害啊！」

　　江芋現在在網上很火，又是卡梵的員工，更在公安那邊做過筆錄，再說她的微博也在手機上登陸了，應該不會跑了。以江芋現在的熱度，搞不好還能發展成網紅什麼的，如果她來賣這批貨，說不定真的能賣出去！

　　見他的神色有片刻鬆動，江芋趁機勸說道：

　　「江老闆，反正您現在這批貨也賣不出去，如果您願意先借我一些衣服拍照，等我賣火了，指不定您就能收回成本了，到時候你有錢做冬裝，只要冬裝賣火了，綜合起來，就能彌補上半年的虧損，到時候工廠就不需要倒閉了。」

　　不得不說，江芋的話誘惑力很大，江老闆年紀輕輕開了這個廠，原以為自己今年能翻身的，誰知日本那邊說撤單就撤單，他是一點轍都沒有，再這樣下去，工廠一旦倒閉這批貨賣幾年也不一定賣出去，倒不如讓江芋試一試。

　　再者，冬裝才是利潤最大的，上半年虧損不要緊，只要有錢讓冬裝出貨，一旦有一個主打款式能賣火了，連續賣好幾年都不成問題，那樣的話，自己也就不必把工廠轉手。

　　江芋知道他已經有了決定，便笑著給他台階往前走：

　　「老闆，您看我們還是本家，做生意當然得照顧自己人。」

　　江老闆笑了：「你這小姑娘真會說話的好！我可以把衣服借給你拍照，但我有個要求……」

　　「嗯？」

　　「你也知道，我給你的價格是清倉大處理價，這個價格對我來說是虧本的，如果你真的能把衣服賣火，我可以讓你先拿衣服再付錢，但是價格……我希望大家能一起發財。」

　　聽了這話，江芋笑了，商人重利，說到底只要在錢上讓雙方舒坦了，一切都好談，偏偏她江芋對人一向爽氣。

　　「那當然！」江芋笑道：「有錢一起賺！」

　　說完，江芋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於是，貝小小目瞪口呆地看著江芋僅憑三寸不爛之舌就把這批貨給拖回家了！

　　「江芋，咱們不是來談服裝設計的事嗎？」貝小小驚訝道。

　　「我改主意了，原本我來談服裝設計，就是為了進貨，但現在有批待處理的貨等著我，價格低廉，款式還行，又不要任何成本，既然如此，我為什麼捨近求遠？」

　　在她成立工作室之前，必須有足夠的啟動資金，否則，她的工作室注定是小作坊規模，發展不大的，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衣服賣出去，攢錢做事業。

　　「那這批貨咱們要怎麼才能賣出去？」

　　貝小小有點不好看，畢竟人家老闆在這行混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把貨賣完，她江芋就能全部售出去？

　　江芋笑了，深長的黑色眼眸在正午的日光下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放心，小小，我自有辦法。」江芋挑起紅唇笑了。

　　她本就是盛極的長相，這一笑，竟有些冷艷的調調，看得貝小小都入了迷。

　　「江芋，你好美……」貝小小癡癡地說：「我要是男人，一定要娶你！」

　　江芋勾唇淡笑：「還好你不是男人。」

　　「為什麼？」

　　「那樣的話我會損失一個好朋友。」

　　貝小小感動壞了，抱著江芋嗚嗚說：「江芋，你好好啊！」

　　江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啦！忙正事！」

　　因為不用上班，江芋回去後便開始註冊了網店，開網店需要1000元的押金，她去銀行查看了原身所有的銀行卡，只見原身小心謹慎地把打工攢下的1000元錢分存在3張卡裡，她把所有的錢都匯總到一張卡裡，打錢去了淘寶作為押金，又花了點小錢買了點裝修模板之類的，這才勉強把店開起來。

　　貝小小在一旁看了許久，等江芋把店註冊好，才問：

　　「江芋，咱們光有衣服但沒有模特怎麼辦？聽說請模特要花很多錢呢。」

　　江芋笑著看向她，眨眨眼，「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

　　貝小小對江芋的印象還停留在從前，跟江芋對視，看到江芋的短髮和立體的五官，才後知後覺地說：

　　「對啊！我都忘了！你這大長腿、這麼美的臉，不當模特可惜了！」

　　2分鐘後，當江芋換上那些衣服出來時，貝小小只覺得眼前有萬千光芒閃過，她看著江芋，不由在想，到底是衣服撐起了人，還是人撐起了衣服？總之，原本普通的衣服穿在江芋身上後，有了新的生命。

　　「江芋，你真是太美了！」

　　超級有氣質，很有外國模特的感覺，讓極其普通的衣服都變得不一樣。

　　江芋笑了笑，隨即問：「對了，你知道誰有單反相機嗎？」

　　「我知道，我老鄉的哥哥有，應該可以借來。」

　　半小時後，貝小小拿來單反相機，此時的江芋正坐在鏡子前上妝。

　　「江芋，你打算找誰來拍攝？」

　　「你！」

　　「我？」貝小小陡然緊張起來，「可是我不會攝影啊，我怕把你的衣服給拍差了。」

　　「不要緊，你只要會最起碼的構圖，其他的交給我！」江芋說完轉過身。

　　當看到江芋臉的片刻，貝小小驚訝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江芋，你……化了妝好美好美！」

　　美得攝人心魂，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江芋笑著塗了個姨媽紅的唇釉，姨媽紅也不是人人都能駕馭的顏色，很多人塗了會顯得老氣或者很像吸血鬼，但用在江芋身上，完全就是時尚的存在！當貝小小看到江芋塗得姨媽紅唇釉後，這才發覺，有些時候你不適合一樣東西，不是因為那東西不好，而是自己駕馭不起來，就如她，是萬萬不敢嘗試這樣的顏色的。

　　因為要拍照，江芋的妝容比日常妝要深一些，而她猜想貝小小的攝影技術並不專業，所以注重修容和高光，使得她的妝容能更好地上鏡。

　　當然，因為原身沒啥錢，用的護膚品和化妝品都是淘寶貨，細看的話稍顯劣質，但她的化妝手法彌補了一切。

　　「走吧！」江芋拎起化妝包往外走。

　　「去哪？」

　　「去藝術區那邊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