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陌番外八　肖寒×秦陌番外（8）

　　過年的這幾天肖寒一直住在秦家的別墅，家裡除了爺爺奶奶之外還有秦陌的父母、司機和傭人，人多口雜，除了每天晚上跟秦陌單獨相處的時候兩人會親熱一番之外，其他時間肖寒也不敢有太出格的動作，免得被人發現。

　　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五，秦老爺子的八十歲壽宴。

　　壽宴定在附近的一家酒店，秦家所有人都要參加，還有不少旁系的親屬，擺了整整三十桌。肖寒看著宴會大廳裡坐滿的人，心裡不禁感歎秦家的親戚真是多得可怕，還好他跟小陌以後一起生活不需要住在老家，否則，光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肖寒都記不住。

　　來參加壽宴的很多表親，看見面生的肖寒都很疑惑，打聽之後才知道這是個混血兒，秦陌的好朋友，周嵐認的乾兒子。

　　一場壽宴下來，很多人都認識了肖寒，忍不住朝周嵐投去羨慕的目光。不少人當著她的面誇肖寒：「你這個乾兒子又帥又懂事！」「這珊瑚項鏈就是他買的吧？真是孝順啊！比我家親兒子都孝順！」

　　周嵐嘴上謙虛著，心裡卻樂開了花。

　　肖寒在壽宴上招待賓客，安排座位，秦御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簡直挑不出一絲錯來。他讓秦陌坐在桌旁吃水果，他卻跟著秦陌的父親忙前忙後，周嵐看著心裡也不由感歎：確實跟親兒子似的。

　　壽宴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結束，秦家的人也被專車接回別墅。

　　秦老爺子對肖寒的印象也特別好，聽他說明天就要走，居然有些捨不得：「不多住幾天嗎？」

　　肖寒道：「我跟小陌先回趟南京辦點事，然後就得去戰隊訓練，機票都已經訂好了。」

　　秦老爺子摸了摸鬍子，道：「那以後有時間再來我們家玩兒啊！」

　　肖寒微笑著道：「好的爺爺，有機會我一定再來。」

　　兩人是次日早上的飛機，長輩們便讓他倆提前休息。

　　回到臥室後，肖寒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問：「小陌，我這次表現還行吧？爺爺還有乾媽他們都挺喜歡我的。」

　　然而秦陌並沒有回答。

　　回過頭，就見秦陌皺著眉坐在床邊，臉色有些難看。肖寒立刻大步走到床邊，低聲問：「你怎麼了？」

　　秦陌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手指輕輕按住胃部，道：「胃疼，大概是今天壽宴上吃了太多涼菜。」

　　肖寒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道：「我去給你找些藥吧。」

　　秦陌道：「我媽那裡應該有胃藥……」

　　肖寒轉身去找周嵐，跟她說秦陌犯了胃病，周嵐立刻拿著藥箱過來了，見兒子面色蒼白，她也不禁心疼，一邊找藥一邊埋怨道：「你本來就胃不好，吃飯還不多注意。今天早上沒吃早餐，中午在壽宴上直接吃涼菜，不難受才怪！」

　　肖寒轉身倒來一杯溫水，扶著秦陌在床上躺下，接過周嵐找出來的藥餵他吃了下去，這才坐在床邊，問道：「要不要去醫院？」

　　秦陌白著臉搖頭：「不用，忍一會兒就行。」

　　肖寒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聲音溫柔地說：「別強撐著，胃病可大可小，要是疼得受不了，我送你去醫院，知道嗎？」

　　秦陌乖乖點頭：「嗯。」

　　周嵐看著這一幕，心裡突然升起一絲異樣。

　　肖寒的目光無比的溫柔，眼裡滿是心疼，甚至比她這當媽的還心疼。

　　他跟秦陌的關係，這麼好嗎？

　　正疑惑間，肖寒回頭道：「乾媽，小陌的胃病是一直都有？還是這兩年才得的？」

　　周嵐道：「是家族遺傳的胃病，秦陌他爸爸也有，但不嚴重。小陌平時也很少會犯，今天大概是沒吃早餐直接吃了涼菜，結果腸胃受涼，不好消化，就開始胃疼了。」

　　肖寒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小陌這邊我來照顧。」

　　周嵐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好吧，辛苦你了。」

　　肖寒微笑：「不客氣，應該的。」

　　周嵐轉身離開，順手關上了門。

　　但片刻後，她又不放心地轉了回來。門開著一條縫，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忍不住透過門縫往裡看了一眼。

　　然後她就猛地僵在原地——

　　屋內，秦陌閉著眼睛靠在床頭，因為胃疼而輕輕皺著眉。肖寒附身吻了吻他的額頭，然後躺在床上將他抱進了懷裡。秦陌把臉乖乖地靠在了肖寒的胸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看上去特別的溫馨。

　　他倆果真不是單純的朋友？

　　周嵐其實早就有所懷疑，肖寒到秦家過年，如果跟秦陌只是朋友關係，他沒理由買那麼多貴重的禮物給爺爺。況且，她認他當乾兒子之後交流不多，感情沒那麼深，他更沒必要花大價錢給她買這條昂貴的珊瑚項鏈。他根本不愛打麻將，卻為了陪她天天都坐在麻將桌旁跟幾個嬸嬸打牌。在壽宴上，他忙前忙後，完全就是秦家人的模樣。單純的朋友關係根本沒必要這樣表現。

　　況且，眼前的畫面騙不了人，小陌靠在他懷裡，表情那麼的安心，肖寒抱著秦陌，臉上又是那麼的溫柔……

　　這樣的默契，根本沒有第三人插足的餘地，他倆顯然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肖寒跟秦陌是戀人關係，他希望秦陌的家人能接受他，所以這次來秦家拜年的時候才會表現得這麼好，討得大家的歡心。

　　想通了這一點，周嵐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她不是那種歇斯底里衝進去問「你們在幹什麼」的潑婦，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不管什麼場合她都會習慣性地維持風度。哪怕兒子真的跟肖寒在一起，那她首先要問的也是兒子的想法，而不是衝過去罵兩人一頓。

　　周嵐迅速地冷靜下來，回到臥室。

　　秦御見她臉色蒼白，不由擔心地道：「怎麼？兒子胃病很嚴重嗎？」

　　周嵐搖了搖頭：「不嚴重，就是吃了涼的東西胃疼，肖寒在照顧他呢。」

　　秦御摸了摸下巴，道：「這個肖寒，對咱兒子倒是挺上心的。」

　　周嵐沉默片刻，試探性地問道：「小陌到現在還沒女朋友，對於他的終身大事，你有什麼想法？」

　　秦御笑道：「兒子喜歡誰就把誰娶回來唄，對方的家世、背景我都不介意。我們秦家已經夠有錢了，所以小陌沒必要再去娶什麼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能對他好，真心待他，才是最重要的。」

　　周嵐低著頭若有所思，片刻後才微微笑了笑，道：「是啊，為人父母，小陌當年又受了那麼多的苦，我不想再讓他傷心，只要他覺得幸福，對方又是真心待他，那就夠了。」

　　就算是個男人也無所謂了。與其讓小陌跟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天天爭吵，還不如讓他找個能真正愛他、關心他的人。

　　肖寒的人品周嵐倒是能放心，畢竟他在電競圈也是出了名的大神，跟秦陌又認識多年，互相知根知底。肖寒人很聰明，懂事、孝順，又特別善解人意，看秦陌生病時，他那心疼得要命的表情，絕對不會是裝出來的，顯然他也很疼秦陌。

　　如果他們真的相愛，周嵐作為母親也願意成全。

　　只是，秦陌的爸爸想法比較頑固，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做好他的工作。

　　***

　　秦陌的胃病在吃過藥後緩解很多，很快就睡了。

　　肖寒這才起來幫忙收拾行李。他想起來秦陌有條圍巾掛在客廳衣架上，便下樓去拿，結果在走廊裡碰見了周嵐。

　　周嵐看了肖寒一眼，道：「你過來，乾媽有話問你。」

　　肖寒疑惑地跟著她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爺爺他們都已經睡下了，書房裡沒人，周嵐將門關上，這才看著肖寒，冷靜地問道：「你跟秦陌在一起了，是嗎？」

　　肖寒脊背一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圓謊。

　　周嵐說：「不用否認，小陌生病後，你緊張的表情騙不了人。而且我剛才看見你親他的額頭，朋友之間沒有這樣的。」

　　肖寒沉默了片刻，才坦白道：「沒錯，我和小陌確實在一起……對不起，一直瞞著您。」

　　周嵐問道：「你們是在一起談談戀愛，還是有長久的打算？」

　　肖寒深吸口氣，認真地說：「我之前在國外的時候跟他求婚，他答應了。我們打算將來找個合適的時間，在雙方父母都接受的情況下出國去結婚。我跟小陌在一起，並不是隨便談戀愛，而是想跟他相守一輩子。」

　　周嵐眼眶微微泛紅，抬頭看著肖寒：「你真的決定了嗎？」

　　肖寒用力地點頭：「是的，我很愛他。」

　　正說著，書房的門突然被踹開，秦御黑著臉走了進來，順手將門關上，厲聲道：「你再說一遍？你跟誰求婚？誰答應了？」

　　周嵐：「……」

　　肖寒：「…………」

　　兩人驀地僵在原地，誰都不敢說話。

　　秦御大步走到兩人面前，看了周嵐一眼道：「你偷偷摸摸從房間出來，說要去拿東西，我就覺得你神色不對，沒想到，你居然跟肖寒一起，瞞著我在這裡討論秦陌的終身大事！」

　　周嵐的臉色有些尷尬：「我是怕你氣壞身體，所以想先找肖寒問清楚，再慢慢跟你解釋的……」

　　秦御回頭瞪著肖寒：「你說，你跟我兒子什麼關係？什麼叫你求婚他答應了？」

　　肖寒感覺自己快要被秦陌的爸爸用目光凌遲處死。

　　深吸口氣壯了壯膽，肖寒這才認真地說：「我、我是小陌的男朋友，我想跟小陌結婚。」

　　「結個屁的婚，你當我家小陌是什麼人！」秦御舉起手就要揍肖寒，肖寒立刻往後躲，周嵐眼明手快地抱住他的腿：「老秦，別動手，咱們是文明人，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肖寒縮了縮脖子，想起秦爸爸曾經踹翻了黑秦陌的那家狗仔工作室，就忍不住心臟發顫。

　　秦御氣得攥緊了雙拳，瞪著肖寒道：「好，我先不動手打你，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把我兒子帶壞的！！」

　　肖寒幾乎要給他跪下：「叔叔，我跟小陌是真心相愛的……」

　　秦御厲聲道：「真心相愛？你騙誰呢！我家小陌好好的女孩子不去喜歡，會喜歡你這個硬邦邦的男人？肯定是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看他單純就騙他！」

　　肖寒：「……」

　　秦御怒氣沖沖地指著肖寒，強忍著揍人的衝動，咬牙切齒地道：「你給我聽著，秦陌可是我的獨生子，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看我不剁了你！」

　　肖寒：「……」

　　肖寒嚇得都不敢說話了。彷彿下一刻他就要拿刀剁了自己丟去餵魚。

　　都說秦陌的爸爸很有黑道老大的范兒，肖寒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

　　周嵐出來圓場：「你別這麼凶肖寒。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倆既然在一起，秦陌又不是沒腦子，不可能被肖寒騙兩句就同意吧？你瞭解你兒子，他從小就很有主見，他不願意的事，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做。」

　　秦御氣得跳腳：「你的意思是，秦陌會喜歡這個小混蛋？！」

　　小混蛋肖寒：「…………」

　　周嵐看了肖寒一眼，輕咳一聲，道：「這個問題，我覺得應該問秦陌吧。」

　　正說著，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秦陌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輕聲說道：「沒錯，我喜歡肖寒。」

　　肖寒：「……」

　　周嵐和秦御：「…………」

　　三人集體懵逼。

　　秦御的臉色極為難看，盯著秦陌道：「你剛才說什麼？」

　　秦陌看向父親，認真地說：「我喜歡肖寒，確切一點說，我很愛他。他沒逼我，沒騙我，我是自己喜歡他的。」

　　秦御快要氣炸了：「你！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怎麼會喜歡他？」

　　胸口一陣心絞痛，但看著兒子生著病的蒼白臉色，再對上他堅定的目光，秦御終究是狠不下心來說重話。

　　秦陌平靜地道：「肖寒這些年一直在等我回來，我回來之後，他義無反顧地幫我，他總是默默地陪著我，包容我的一切缺點，對我體貼又關心，這麼好的人，我喜歡他也很正常。」

　　秦御氣得摀住胸口：「正常個屁！你現在就開始幫著他說話，以後是不是要跟他一起造反！！」

　　秦陌道：「爸，您得講道理，媽媽說的對，一個巴掌拍不響，我跟肖寒在一起是兩情相悅，您別罵肖寒，還威脅說要剁了他。肖寒真沒騙我什麼，跟他在一起，我完全是自願的。」

　　秦御道：「你、你、你簡直要氣死我！」

　　周嵐無奈地出來圓場：「好了好了，小陌還生著病，你們先別吵……老秦，讓孩子們先休息吧，改天再說。」

　　秦御一臉「你們這群人都欺負我」的憤怒表情甩袖子走了。

　　周嵐頭疼地揉揉眉心，道：「小陌，你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冷靜幾天，他心疼你，最後肯定會依著你的。」

　　秦陌低下頭，輕聲說道：「對不起，媽，我這次是下定決心要跟肖寒在一起，讓您失望了。「

　　周嵐眼眶一紅，輕輕握了握兒子的手：「說什麼傻話，失望不失望的，媽媽只希望你能幸福。」

　　秦陌輕輕抱了抱她，道：「謝謝媽。老爸還在氣頭上，您也幫我勸勸。」

　　周嵐點頭：「放心吧。」

　　她轉身走後，秦陌才回頭看向肖寒，關心地問：「沒事吧？我聽見我爸在罵你。」

　　肖寒摸了摸鼻子，微笑著說：「沒事，叔叔只是嘴上凶了我幾句，並沒有動手揍我……你怎麼起來了？」

　　秦陌道：「下床倒水，聽見這邊在吵就過來看看。」

　　他原本睡在肖寒的懷裡睡得很安心，結果肖寒見他睡著就去收拾行李，秦陌睡著不太舒服，醒來一看，屋裡沒人，他正好想喝杯水，就下床倒水。結果路過書房門口，聽見裡面在爭吵，似乎是爸媽知道了他倆的關係。

　　秦陌給嚇了一跳，生怕爸爸真的動手揍肖寒，立刻推門進去救場。

　　肖寒輕輕握住了秦陌的手，低聲道：「小陌，剛才你那麼堅定地站在我這邊，說實話我沒想到。」

　　他以為小陌面對爸爸，會認慫不敢說話，結果，秦陌這次卻特別堅決。

　　秦陌看了肖寒一眼，蒼白的臉上也浮起一絲微笑：「我總不能像膽小鬼一樣躲在後面，讓你被我爸又打又罵吧？」他輕輕回握住肖寒的手，認真又堅定地說，「你對我那麼好，我也應該對你好。感情的付出，本來就是相互的，我們是並肩作戰的關係，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應該一起承擔，這樣才算是伴侶，不對嗎？」

　　肖寒聽著他的話，心裡軟成一片，立刻點頭道：「對，這樣才算是夫夫。」

　　他伸出雙臂輕輕將秦陌抱進了懷裡，揉揉對方的頭髮道：「剛才跟你爸說的話，能不能再說一遍？」

　　秦陌問道：「哪句？」

　　肖寒道：「就是『我很愛他』那句。你把這句話裡的第三人稱，換成第二人稱，再跟我說一遍好不好？」

　　秦陌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臉頰微微發燙，耳朵也紅透了，秦陌尷尬地道：「我不想說第二遍，人稱轉換這麼簡單的事情你自己做吧。」

　　肖寒道：「轉換之後，就是，我愛你。」他認真地說完，然後就用下巴蹭秦陌的肩膀，厚著臉皮撒嬌：「說嘛，你都沒跟我說過這句話。小陌，我愛你。你呢？告訴我。」

　　秦陌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心軟，艱難地說出那幾個字：「我……我也愛你。」

　　他的聲音很輕，但肖寒還是準確地聽到了。

　　一瞬間，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心臟的部位，心裡漲滿了幸福感，肖寒立刻捧著秦陌的臉親了下去。

　　不過小陌身體還沒好，肖寒也不敢多親，溫柔地吻過他之後，就牽著他的手回到臥室，抱著他躺在了床上。

　　不管秦爸爸多生氣，關鍵還是秦陌的態度，只要秦陌堅定立場，肖寒就有信心讓秦爸爸接受自己。

　　他在被窩裡輕輕扣住秦陌的手指，十指相扣。

　　見秦陌很快就安心地睡著，肖寒不由微微一笑，在心裡跟自己說：我們經歷了那麼多才走到今天，這次，你的手，我再也不會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