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除夕夜

　春節那天， 龍吟俱樂部的選手們全部回家過年， 整個俱樂部空空蕩蕩的，秦陌和肖寒吃過早餐後就一起出發前往李滄雨的住處。

　秦陌先帶著肖寒去了趟超市，國內春節期間走親訪友有帶禮物的習俗， 第一次跟師父們一起過年，總不能空著手去，肖寒不懂這些規矩， 只好跟在秦陌的後面當苦力。大年三十的超市人山人海， 很多附近的居民跑來買菜， 結賬處排著長隊， 肖寒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壯觀的場面。

　「要給師父們買些什麼？小陌你有主意了嗎？」肖寒問道。

　「買兩瓶紅酒，再買些水果，拿一箱牛奶和一箱酸奶，牛奶可以吃早餐， 酸奶有助於消化， 我記得貓神愛吃這個。」秦陌一邊挑紅酒一邊說道。

　肖寒看著他認真的臉色， 不由微笑起來：「還是你細心， 我都不記得我師父愛吃酸奶， 光記得他愛吃魚了。」

　兩人很快挑好東西放進購物車裡，來到結賬處排隊。人太多， 加上今天大部分人買的東西也多， 隊伍一直在緩慢地挪動，一眼望不到盡頭。

　肖寒推著購物車站在後面，用身體護著秦陌， 感嘆道：「國內過年就是熱鬧，我以前跟我爸在波士頓的時候，過年也就吃一頓買來的餃子。我爸工作特別忙，不太會做飯，我小時候天天吃麵包都快吃吐了，回國後才發現這裡簡直是美食的天堂，什麼好吃的都有。」

　知道他從小就沒有母親，秦陌有些心疼地說：「以後你就跟我一起過年吧，人多會熱鬧些。」

　肖寒微笑著握了握秦陌的手指：「今年先去師父家過，以後等我倆自己有家了，可以把師父們請過來招待。」

　兩人一邊聊一邊慢慢往前挪，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總算輪到他們，肖寒迅速結賬刷卡，兩人便提著東西往李滄雨家裡走去。

　***

　李滄雨家離俱樂部不遠，幾分鐘就到了。

　進門的時候聽到電視的聲音，李滄雨沒看綜藝節目，而在看一場NBA球賽的重播。凌雪楓正在廚房裡忙碌，兩人換上鞋走進屋裡，將帶來的東西在客廳的桌上放下，秦陌禮貌地說道：「貓神，新年快樂。」

　李滄雨微笑著招了招手讓秦陌過來坐下：「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秦陌道：「過年總不好空著手來，我們也沒買什麼貴重的禮物，都是些吃的。」

　李滄雨拍了拍秦陌的肩膀：「真是懂事。不過，以後來我家不用這麼客氣……肖寒，你去洗一盤水果來吧。」

　肖寒立刻把買來的水果籃拆開，端去廚房裡洗水果。

　發現他直接拿清水沖葡萄，凌雪楓嫌棄地皺了皺眉：「從櫥櫃裡拿個盆，把葡萄用鹽水泡幾分鐘再拿出來，能洗得更乾淨。」

　肖寒趕忙照做：「哦，知道了。」

　凌雪楓接著說道：「蘋果和梨削皮切塊，放到果盤裡，端過去給他倆吃。做完了再來廚房幫忙。」

　肖寒乖乖點頭：「好！」

　他廚藝雖然不行，削水果倒是很在行，很快就把蘋果、黎和菠蘿都切成小塊，放在水果盤裡，端到客廳笑著說：「你們先吃點水果啊，我去廚房幫凌神做飯。」

　秦陌站起來說：「你們忙得過來嗎？我也去幫忙吧。」

　李滄雨立刻拉住他，拍拍他的手說：「你坐著，讓肖寒去幫忙就行了，廚房也擠不下那麼多人。」

　秦陌只好坐下來，拿出牙籤戳了快蘋果遞給李滄雨：「貓神吃水果。」

　「嗯。」李滄雨接過他遞來的蘋果，咬了一口，笑眯眯地問道，「對了小陌，你跟肖寒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秦陌臉色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用害羞，大家都是成年人。肖寒以前沒談過戀愛，那方面肯定經驗不足，他要是弄疼你了，你就揍他，讓他好好去學習。」李滄雨語重心長地道，「男人和男人做也會很舒服的，前提是要好好磨合。」

　「………………」秦陌滿臉通紅都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題。

　——怪不得肖寒說話從來口無遮掩，這當師父的如此直率，肖寒真是把他師父的直率學了個十成。

　見秦陌臉紅得就像是煮熟的蝦米，李滄雨這才反應過來，瞭然道：「看來你們還沒做過？」

　秦陌僵硬地點點頭：「嗯……」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李滄雨笑了起來：「哈哈，我以為肖寒在國外待慣了，會很開放呢，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挺保守的。沒事，慢慢來吧，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對了，我這裡有8個G的資源包，你帶U盤了嗎？我直接拷給你，你們回去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各種好玩的姿勢。」

　秦陌：「……」

　姿勢個鬼！你們師徒兩個能不能稍微含蓄一點？

　秦陌的耳朵都紅了：「貓神我沒帶U盤。」

　李滄雨熱心地道：「那我把我的移動硬盤直接給你吧。」

　於是，直率的貓神居然真的拉著秦陌來到書房，回頭朝廚房那邊問道：「雪楓，我那個移動硬盤放哪了？」

　凌雪楓道：「書房左邊第三個抽屜。」

　李滄雨拉開抽屜，果然找到一個黑色的移動硬盤，他把硬盤遞給秦陌，笑著說：「拿去看吧。」

　秦陌如同接過燙手山芋一般把硬盤雙手接過來，臉頰微微一紅，雖然心裡很是尷尬，可他畢竟也二十多歲了，對這方面十分好奇，貓神主動給他資源硬盤，他也沒再推辭，轉身去把硬盤放進自己的包裡，打算回頭研究研究。

　***

　廚房裡，凌雪楓正在教肖寒做菜。

　「清蒸鱸魚是魚類的做法裡最簡單的一種，小陌口味清淡，也愛吃這個，菜譜你看了吧？」凌雪楓乾脆把圍裙解下來給肖寒，讓他當主廚，自己在旁邊指導。

　「看了。」這兩天肖寒沒去訓練，天天在宿舍看菜譜，把凌雪楓說的幾個菜譜都背了一遍，聽見凌神問就立刻回答道，「鱸魚要去掉內臟，刮乾淨魚鱗，在魚身上劃幾刀，然後把蔥、姜、蒜都塞進去對吧？」

　「對。」凌雪楓見他拿刀開始剁蔥，忙提醒道，「蔥切成細絲，不要亂剁！」

　「……哦。」肖寒立刻認真切了起來，把蔥姜蒜放進魚肚之後，再將魚盛盤放進鍋裡開始蒸。

　「蒸十分鐘左右就行，記好時間。接下來做紅燒排骨，先拿熱水煮一遍去腥，水開之後把排骨撈出來再炒。」凌雪楓站在旁邊指揮，肖寒就跟著做。

　肖寒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只會烤面包、煎牛排，對中餐接觸不多，菜譜裡說，油燒到七分熱，他實在搞不懂七分熱是怎麼個熱法，結果凌雪楓一不注意，他的油就燒過頭了，把排骨一放，鍋裡頓時冒起了大火。

　肖寒驚道：「著火了！」

　凌雪楓皺眉：「愣著做什麼，快關火，把鍋蓋蓋上！」

　肖寒手忙腳亂地把鍋蓋扣上去，關掉火，那一臉茫然的樣子真是讓凌雪楓越看越氣。

　片刻後，火終於滅了，鍋裡冒起了一團黑煙。

　凌雪楓：「……」

　怎麼能這麼笨？！把打比賽的機靈和反應拿到廚房行不行？

　肖寒看著燒焦的鍋底，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問道：「凌神，菜譜裡說的油燒到七分熱，要怎麼掌握？」

　凌雪楓一臉嫌棄：「站到旁邊看著。」

　肖寒乖乖站到旁邊觀察，凌雪楓重新燒了油給肖寒做示範，等油開了將排骨放進鍋裡炸：「炸成金黃色就可以撈出來備用，然後單獨做醬，拿著，按菜譜做。」

　「嗯。」肖寒從他手裡接過鏟子在鍋裡翻炒，心想，中餐吃起來美味，可一道又一道的工序，做起來真是麻煩啊……

　***

　肖寒跟著凌雪楓在廚房裡學習了一個小時，總算做出來幾盤看起來像樣的菜。

　凌雪楓叫李滄雨和秦陌過來吃午飯，四人在餐廳坐下，看著滿桌豐盛的菜，李滄雨十分驚訝：「全是肖寒做的嗎？」

　肖寒道：「是的師父，我是在凌神的全程指導下做出來的。」

　他順手給一桌菜拍了張全家福，並且發了微博，配上一段祝福：「祝大家春節快樂，心想事成，年年有魚！PS：這一桌菜都是我做的[感動到流淚]」

　微博留言很快就突破了四位數：「寒神，是年年有餘！不是魚！」「寒神好廚藝，流口水！」「混血兒簡直要逆天，中文八級，廚藝也要過八級了嗎？」「話說我從照片裡看見了一雙手，好漂亮的手！舔舔！」「坐在你旁邊的是不是陌神啊？這手應該是他吧？」「餐廳對面有個大魚缸，誰家？難道是貓神家？」「貓神養這麼多金魚，難道他想吃金魚[捶地大笑]」

　李滄雨看見徒弟發微博，也很給面子地轉發了這條微博：「大家新年快樂，肖寒的廚藝還不錯。PS：我養金魚不是為了吃，我是個有原則的貓[慈祥的微笑]。」

　貓神主動承認這是他家再加上餐桌上擺著四份餐具，粉絲們立刻推斷出肖寒和秦陌是在跟師父們一起過年！

　秦陌的粉絲之前一直很擔心凌神的怒火會影響到秦陌的狀態，可現在看來，師徒四個正在一起過年，肖寒親自下廚，看上去其樂融融的。顯然凌雪楓的怒氣條已經被清空了，兩個徒弟一起創建墨決戰隊的事師父們看來也很支持，粉絲們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紛紛給師徒四位送上祝福。

　李滄雨放下手機，嘗了塊清蒸魚，說道：「味道不錯，看來肖寒還挺有做菜的天賦！」

　被表揚的肖寒很是開心，給秦陌夾過去一塊排骨，柔聲道：「小陌快嘗嘗，你愛吃的紅燒排骨。」

　秦陌嘗了嘗，發現這排骨做得確實很可口，顯然是師父在旁邊全程把關的緣故，以肖寒自己的水平肯定做不出這麼好吃的排骨。排骨的味道酥軟香甜，秦陌吃著，心裡也泛起了一絲甜味，不由讚道：「真的很好吃。」

　凌雪楓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看著肖寒道：「以後多學著點，中餐做起來複雜，多做幾次就熟悉了。」

　肖寒忙說：「我知道，我一定經常下廚練習。」

　四個人吃著午飯，肖寒吃了一會兒，突然好奇地問：「對了師父，你剛剛找移動硬盤幹什麼？」

　李滄雨直率地說：「給小陌拿了些學習資料。」

　凌雪楓的目光立刻看過來，一臉不贊同的表情。李滄雨無視掉他的不贊同注視，回頭看著徒弟說：「回去好好學吧。」

　肖寒還以為他給的「學習資料」是召喚師的各種打法視頻，也沒多想，點點頭說：「謝謝師父。」

　秦陌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悶頭吃飯，心想著，這個硬盤一定不能讓肖寒看見，回頭可要好好藏起來才行。

　***

　由於午飯非常豐盛，晚飯凌雪楓就決定簡單一些，將中午沒吃完的幾個菜熱上，做些餃子當主食。

　剁餃子餡兒的時候他又把肖寒抓過來學習，肖寒在凌雪楓的指導下學會了剁餃子餡，然後把餐桌收拾乾淨準備包餃子。

　李滄雨也走了過來：「包餃子我會啊，一起包吧。」

　於是四個人坐在一桌包餃子，凌雪楓包的餃子就像機器包出來的一樣整齊漂亮，秦陌包的餃子跟師父一個風格，都可以直接拿去賣了。至於另一對師徒……李滄雨把餃子捏成了魚的形狀，肖寒捏的餃子簡直就沒有形狀。

　凌雪楓嫌棄臉：「你捏的這是什麼？包子不像包子，餃子不像餃子，一團什麼東西？」

　肖寒厚著臉皮解釋：「我的風格比較抽象。」

　秦陌看他捏的那些歪歪扭扭的麵糰，忍著笑說：「這麼抽象都沒食慾了，你跟師父好好學。」

　變成食物鏈最底端的肖寒只好聽話地跟著凌雪楓學習。

　晚飯時間，形態各異的餃子終於出鍋，凌雪楓把特別醜的餃子單獨挑出來讓肖寒自己吃。

　肖寒心裡委屈，但也不敢反抗，默默吃那些很醜的麵糰——好在他包的餃子看上去難看，但餡兒是凌雪楓把關的，味道倒是不錯，肖寒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李滄雨往年過節都不看春晚，但今天正好兩個徒弟都在，他便換到CCTV1看晚會，也跟著熱鬧一下，順便一起守歲。

　四個人在客廳裡看春晚，肖寒依舊是最底層，忙著給秦陌削水果，這明顯想在凌神的面前好好表現一下，拉回一點印象分。中午下廚的時候差點把貓神的廚房燒了，凌神肯定很鄙視他，得趕緊補救才行……

　凌雪楓見肖寒如此慇勤，倒也沒什麼反應，看了會兒春晚之後，他便起身去書房拿了兩個紅包，給秦陌和肖寒一人發了一個。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好意思拿。

　李滄雨笑道：「拿著吧，第一次跟師父過年，師父給你倆紅包也是應該的。」

　貓神開口，秦陌和肖寒這才接過凌雪楓遞來的紅包。

　凌雪楓道：「新年發紅包就是討個吉利，希望你們明年的職業聯賽旗開得勝，你們倆的感情也能穩定長久。」

　秦陌感動地說：「謝謝師父。」

　肖寒也跟著說：「謝謝凌神！」

　凌雪楓輕輕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你如今是墨決戰隊的隊長，師父也幫不上你什麼，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記住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

　秦陌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

　凌雪楓曾對他說過，輸掉比賽沒關係，但絕不能輸掉信心。大賽拼的除了團隊實力之外，還有隊長的戰術思路和隊員們的心理素質。

　師父的教誨，他會一直銘記於心。

　***

　四人守歲到凌晨十二點，秦陌和肖寒才告別師父回到俱樂部。

　回去的路上天氣很冷，心裡卻很暖。

　天空中是新年的璀璨煙火，肖寒輕輕握住了秦陌的手，微笑著說：「第一次和你一起過年，以後，每年的春節我們都一起過。」

　秦陌點了點頭：「嗯。」

　他順手拿出手機，給墨決戰隊的群裡發了一個大紅包：「大家新年快樂。」

　劉鴻：「同樂同樂！」

　沈河：「我搶到50塊哈哈哈！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賀北光：「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開心！」

　裴羽：「新年大吉大利！」

　朱清越：「大家身體健康，心想事成[微笑]」

　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李牧然也發來四個字：「新年快樂。」

　秦陌看著手機裡彈出的隊員們的祝福，不由微笑起來。

　春節過後，獨步江湖第一屆職業聯賽很快就要開始，他將和肖寒一起帶著墨決戰隊，去闖蕩這一片全新的天地。

　過去所經歷的波折，已經成了遙遠的回憶，新的旅程，他相信，一切都會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