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決定

　訓練營最初有九個人， 李躍然恐高症主動退出，宋長東被送去劍歌戰隊， 嚴洲、許思哲、林瑾和薛小元被肖寒趕去宿舍反省寫檢討，現在只剩下三個人，李牧然還是個不說話的悶葫蘆，裴羽又在遊戲裡自顧自地升級，賀北光幾乎要瘋了， 私聊裴羽道：「小裴， 你說寒神今天發那麼大的火，把四個新人叫去會議室罵了一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裴羽淡定地道：「靜觀其變吧。」

　賀北光撓了撓頭：「秦隊到底什麼時候淘汰我？這樣不上不下的太難受了。」

　裴羽：「他不一定淘汰你， 你急什麼？」

　賀北光鬱悶道：「可他對我的印象那麼差勁， 現在不淘汰我，是不是想以後再想辦法折磨我？」

　裴羽差點笑噴：「秦隊不是那種人吧， 他才不會閒著沒事折磨你，別想太多。」

　賀北光疑惑：「你怎麼知道他是哪種人？你對他很瞭解嗎？」

　裴羽想了想，說：「我對他雖然不瞭解， 但我覺得，他既然當年能和寒神並稱為『聯盟雙子星』，那不管是水平還是人品，都不可能比寒神差。而且，退役之後還能復出的人一般心志都特別堅強。他看上去是有些冷淡，但我覺得他人應該挺好的，要不然寒神也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把隊長讓出來， 對吧？」

　賀北光愣了愣，覺得裴羽說得很有道理。肖寒既然把隊長讓給秦陌，說明秦陌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氣鬼，看來自己還有得救，賀北光興奮地點點頭：「寒神那麼欣賞他，信任他，那他肯定有過人之處，應該不會跟我這種小透明計較，這麼說我還有希望？！」

　「當然。」裴羽道，「少說話，多做事，快去練級吧。」

　「嗯！」賀北光立刻積極地跑去做任務升級。

　秦陌跟肖寒刷完幾次桃花林，本想帶沈河去打五人副本，突然想起來沈河今天要到戰隊報到，打開好友列表查了查，他果然不在線。秦陌便私聊問沈柒：「小河已經出發了嗎？」

　沈柒回覆說：「他剛出門去機場，晚上九點的飛機，到長沙應該是十一點多。」

　「怎麼這麼晚？」秦陌微微皺眉。

　「沒辦法，今天的機票已經賣光了，只能買到這一趟航班。」沈柒有些無奈，「小河急著想去見你們，就買了晚上的機票。」

　「他一個人這麼晚到機場，我去接他吧，你把他的手機號給我一下。」秦陌從沈柒手裡要來手機號，給沈河發了條短信，「小河，我是秦陌，你具體幾點到長沙機場？給我回一下信息，我去機場接你。」

　「啊啊啊師父！我23:30到長沙，師父居然親自接我，真是太感動了Q_Q」

　「到時候機場見，一個人別亂跑。」

　「嗯嗯！師父機場見O(∩_∩)O~」

　收起手機後，秦陌回頭看向肖寒，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你會開車嗎？」

　肖寒一怔，想起最近網絡上非常流行的詞語——開車。

　國內很多網友喜歡把一些單純的詞彙延伸出更多用法，比如「2B」，原本是考試用的鉛筆，後來變成了罵人的，跟「傻逼」差不多意思。再比如「呵呵」，原本跟嘿嘿哈哈一樣是一種笑法，後來莫名其妙變成了冷笑，潛台詞是「你這蠢貨我不想跟你說話。」

　肖寒除了學習成語詩詞之外，也學了不少網絡用詞，「開車」就是他最近剛學會的，是Make love的隱晦說法。

　秦陌突然問這個做什麼？想到跟秦陌抱在一起ML的畫面，肖寒不禁心猿意馬，身體也開始發熱，臉頰幾乎要燒起來，他看了秦陌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咳，我不太會，雖然我是國外長大的，可是……我在這方面比較保守，一直潔身自好，又沒談過戀愛，所以沒什麼經驗。」

　秦陌一臉驚訝——開車跟談戀愛和潔身自好有什麼關係啊？

　他的中文經過今天上午的爆發之後，突然下降到小學生水平了嗎？

　愣了一會兒，秦陌才猛然想明白肖寒的意思，頓時面紅耳赤：「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問你有沒有駕照，會不會開汽車！」

　——原來秦陌說的「開車」是單純的Drive，不是網上比較流行的Make Love。

　肖寒收回飄到很遠的思緒，說：「哦，這個車我會開。」

　「………………」秦陌想揍他，可對上他無辜的眼神，又無奈地把手收了回來。他的中文水平跟過山車一樣，升到巔峰又瞬間降會低谷——注意語境好嗎？我問你開車，肯定是開汽車的意思，你腦子裡想什麼呢？

　肖寒一臉正直：「怎麼？你想讓我開車帶你去買東西？」

　秦陌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沈河晚上十一點半才到機場，他沒來過長沙，我怕他找不到地方，想開車去接他。「

　肖寒立刻答應：「沒問題，我跟你一起去接他吧，我的車就停在地下車庫。」

　「嗯，我還想著你沒駕照的話我就打個車過去。」秦陌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

　「前年假期，無聊極了就去報了個駕校。」肖寒認真地說道，「科目二還掛了一次。」

　「哦，你現在實習期過了嗎？開上路沒問題？」

　「放心，技術保證過關。」

　「那就好。」秦陌沉默片刻，想起剛才他提到自己比較保守，便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你剛才說，你沒談過戀愛是嗎？」

　「是啊，沒談過。」肖寒很直率地笑了笑，說，「國外風氣開放，十幾歲的少男少女都在談戀愛，我十幾歲的時候還是個網癮少年，天天泡在遊戲裡，根本不懂這些，回國後跟著師父到處打比賽，也沒時間考慮感情的問題。」

　「這麼說，你的初戀還在？」秦陌淡淡地道。

　「嗯。你呢？」肖寒好奇地問，「你有女朋友嗎？或者有喜歡的女生嗎？」

　「沒有。」秦陌說，「我也沒談過戀愛。」

　兩人互相試探著，在知道對方並沒有明確的戀人之後，心裡都暗暗地有些高興。

　就在這時，賀北光突然熱情地插話道：「隊長，你沒女朋友嗎？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我給你介紹啊！」

　肖寒：「……」

　秦陌：「……」

　裴羽頭痛地用雙手摀住了腦袋。

　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賀北光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止作死的腳步？你想討好隊長，方法完全用錯了啊蠢貨！

　對上肖寒銳利的目光，賀北光愣了愣，忙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咳，寒神你也沒女朋友嗎？那我、我也給你介紹一個？」

　肖寒冷冷地道：「賀北光，你是不是很無聊，所以豎著耳朵偷聽我們說話？」

　賀北光發現寒神生氣了，立刻擺擺手解釋道：「沒沒沒，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正好、正好聽到你們談論女朋友……」

　秦陌淡淡地道：「我看小賀確實挺無聊的，擂台再加訓一個小時，錄像給我看。」

　「………………」賀北光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徹底焉了，垂頭喪氣地跑去擂台加時訓練，裴羽看著他那慫樣差點笑噴，李牧然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面癱臉，繼續研究著自己的裝備數據。

　下午的訓練在水深火熱中度過，賀北光覺得自己眼睛快要瞎了，一直到晚飯時間都安靜如雞，沒再說一句話。

　裴羽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少說幾句。」

　賀北光苦著臉，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寒神和陌神都這麼不高興？

　***

　吃過晚飯回到宿舍後，肖寒主動去廚房洗了盤水果端到客廳，招呼秦陌過來吃。

　秦陌走到他身旁坐下來，用牙籤插起一塊蘋果，剛要吃，結果肖寒主動張開嘴，意思是「先喂我一塊」。

　年少的時候，肖寒總是死皮賴臉地要秦陌喂，秦陌氣急了還罵過他「你是不是屬狗的」，可是今天，秦陌明白了自己對他的心意，看著他這副樣子，秦陌一點都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這樣的肖寒可愛極了。

　將手裡的蘋果喂到肖寒嘴裡，看他愉快地吃下去，秦陌的心情也跟著變好。

　平時並不是很喜歡的水果，今天吃起來似乎格外的甜。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敲門聲，肖寒起身去開門，就見嚴洲、薛小元和林瑾一起站在門口，每人拿著一張紙。剛才面對秦陌時溫柔的神色瞬間變得冷淡下來，肖寒目光掃過三個新人，平靜地問：「來交檢討書嗎？」

　三人立刻點頭，同時恭敬地將檢討書雙手奉上。

　肖寒接過檢討書，發現三個傢伙檢討都寫得很認真，密密麻麻地寫了一整頁。

　將三份檢討書收起來，肖寒平靜地道：「知道錯了就好。同樣的錯誤不要犯第二次，以後輸了比賽，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明白嗎？「

　三人齊聲應道：「明白！」

　肖寒擺擺手：「去吧。」

　三人走後，肖寒進了屋，把檢討書遞給秦陌看。秦陌拿著三份檢討仔細地看了一遍，微笑著說：「新人們都被你嚇壞了，這檢討書寫得也挺有誠意，一千多字，肯定在宿舍寫了一整個下午，廢了不少腦細胞吧。」

　肖寒的神色依舊有些不悅：「這三個人還有得救，但許思哲的檢討書還沒交上來。」

　秦陌沉默片刻，問道：「你覺得他會交嗎？」

　正聊著，外面又響起敲門聲，肖寒開門一看，站在門口的正是許思哲，他手裡也拿著一張寫好的檢討。看來，他還沒膽大到跟肖寒公然作對的地步，讓寫的檢討倒是準時寫了，肖寒接過來大概一看，臉色猛然一冷：「你寫一下午就寫出了這個？！你這是檢討書還是擂台比賽分析？！」

　——檢討書裡的內容，基本跟肖寒罵他的保持一致。

　第一局憤怒得失去理智，沒注意沈河放傀儡替身；第二局走位凌亂，不夠冷靜；第三局沒有注意地圖特色等等，都在說擂台失誤的問題，從頭到尾，絲毫沒提自己驕傲自負、目中無人、輕敵大意的話，更別說是提到投訴信這件事。

　本來還想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機會，但看到他寫的檢討書，肖寒卻突然心冷了。

　肖寒深吸口氣，將檢討書摺疊起來扔進垃圾桶：「你可以走了。」

　「副隊……」許思哲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解釋，肖寒直接打斷了他：「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走吧。」肖寒在他面前「砰」的一聲關上門，走進屋裡時還黑著一張臉，顯然是氣得不輕。

　秦陌聽到剛才兩人在門口的對話，疑惑地問：「怎麼？他寫的檢討書不合格？」

　「檢討書只是在應付差事，他根本沒有認錯的誠意。」肖寒失望地說，「我今天故意提到『冷酷無情、處事不公』這些話，都是他投訴信裡的原話，只要他不是智商有問題，他應該很清楚我們都知道了投訴信的事情。既然他的投訴是出於對你的誤會和偏見，那他就該好好反省，最好是當面來給你認錯道歉！但是……他不但沒反省自己的錯誤，還抱著僥倖心理，以為匿名郵件我們就猜不出是誰！」肖寒深吸口氣壓了壓心頭的怒火，冷冷地道，「這個人，偏執，傲慢，自負，不服輸，而且還非常愚蠢，我實在沒有把他留下的必要。」

　肖寒生氣的時候中文水平立刻飆升，一大串話說出來都不帶喘氣的。

　秦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別太生氣，現在的年輕人，確實有一些被父母慣壞了。我聽你的意思，是要把他從龍吟踢出去？」

　肖寒點了點頭：「我跟龍吟的合約還沒到期，到年底之前，我的身份依舊是龍吟俱樂部的戰隊隊長。隊長有權利將一些表現太差的隊員報給老闆直接踢走，只要老闆那邊批下來就行。」

　秦陌皺眉：「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

　肖寒回頭看著秦陌，臉上的神色漸漸溫和下來：「小陌，我不想把一個不定時炸彈放在你的身邊。」他輕輕反握住秦陌的手，認真地說，「許思哲的心裡對你已經有了偏見，這很難改變，他今天可以匿名投訴你，明天，他說不定還會匿名在論壇上曝光你的醜聞——這個人放在身邊太可怕了，他不僅是驕傲，而且還心術不正！我給過他機會，他還是不認錯，我不想再對他手軟。明天我就讓他收拾行李滾蛋，免得他留在俱樂部一直盯著你的錯處。」

　肖寒的聲音很溫柔，目光卻非常堅定——而肖寒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秦陌。

　秦陌懂他的意思，心裡不禁有些感動，也知道肖寒說的話確實很在理。當面來質疑的人並不可怕，最煩的就是背後搞小動作的這種人，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得罪他，更不知道他會採用哪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報復你。

　這種人留在隊裡，會成為讓人頭疼的不穩定因素，相信劉川知道真相後，也不會把這樣的一個新人留在俱樂部。

　秦陌輕嘆口氣，無奈地說：「他可能真的很討厭我，讓他離開龍吟也好。」

　肖寒柔聲道：「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你。」

　兩人目光相對，秦陌不由微微笑了笑——這樣幹脆利落、又有擔當，還處處為他著想的肖寒，讓他怎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