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牧河VS周李

　這天的午休時間， 沈河依舊沒有睡意， 李牧然也沒睡著， 兩人幹脆將戰術再次核對了一遍， 為下午的比賽做好充分的準備。

　下午兩點整， 墨決全員準時來到比賽場館， 第一場要進行的是E組沈河、李牧然與周雪薇、李冬青的對決， 雙方的支持率分別是25%與75%， 差距較大，畢竟周雪薇在電競圈有「神奶」之稱，人氣不是李牧然這個新人治療能夠比的。

　賽前解說時， 葉超也很客觀地說：「雙方的配置差不多，都是一個輸出帶一個治療，這種情況對治療來說是極大的考驗， 如果治療在關鍵時刻能夠做好急救， 相當於給了隊友第二條命。」

　梁茹問道：「依你看，哪邊勝算更大一些？」

　葉超毫不猶豫：「雲霄戰隊的組合贏面更大， 周雪薇的治療技術得到過很多前輩的肯定，李牧然畢竟是個新人。」

　99%的人都跟葉超想法一樣， 李牧然是新人， 治療和應急能力不可能比得過周雪薇。但在後台觀戰的秦陌卻覺得，99%的人都小看了李牧然，這個少年超乎常人的冷靜和敏銳的洞察力並不比周雪薇差。

　他的參賽經驗自然不如周雪薇，但正因如此，他的戰術思路也會比周雪薇更加新穎。

　***

　比賽很快開始， 第一局是雲霄戰隊主場，周雪薇選擇的地圖是「永夜地宮」。

　李牧然看到這張地圖，大腦立刻開始飛快運轉分析對方的思路——位於地下城堡深處的迷宮，光線非常昏暗，牆壁上微弱的燭光讓視野的可見度縮短到了十米之內，正好能讓李冬青的刺客隱於暗處尋找機會。

　這一局，對方應該會採用迷宮游擊戰的打法，李冬青隱身偷襲，周雪薇在身後保護，佔到便宜後立刻撤退，等技能冷卻再次偷襲，如果對方一直用這種「遊走偷襲」的打法，李牧然跟沈河就會相當被動，該怎麼破解才行？

　眼看時間快要到了，沈河不由著急地問道：「然哥，我帶什麼秘籍啊？」

　師父交代他聽李牧然的安排，沈河自己也不敢隨便選擇秘籍。

　李牧然思考片刻，說道：「你帶反傷，我帶治療，這一局我們先防守再抓機會。」

　客場作戰，又是迷宮地形，先防守是個不錯的思路——李牧然這樣想著。

　沈河聽到這話，立刻按照李牧然的交代選擇了反傷秘籍《不動如山》，李牧然則選擇了治療秘籍《素問心經》。

　雙方確認秘籍和裝備後，比賽正式開始。

　地下迷宮只能靠牆壁上的燭火照明，因此可見度只有十米，遠程職業的發揮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好在沈河的寵物召喚距離是二十米，沈河開局就很機智地召喚出一隻小老鼠，放在二十米遠的地方探路，並且將機關鼠的攻擊設置為「自動模式」。

　自動模式下機關鼠會自動攻擊進入範圍內的敵方，當然，敵方隱身時機關鼠沒法發現，沈河這麼做只是為了確認周雪薇的站位。

　沈河跟李牧然謹慎地沿著錯綜複雜的地下通道往前走，就在兩人即將通過拐角處時，走在主人前方的機關鼠突然竄了出去，這說明周雪薇就在範圍之內，而且是在左邊的拐角處，那麼，李冬青一定也在附近。

　沈河反應極快，立刻召喚出防禦寵物機關血牛——

　果然，李冬青出現在他的身後，手中匕首朝著他後背就是一套連刺！

　地下迷宮中血光飛濺，李冬青這一套爆發將機關血牛直接秒殺，並將沈河的血量一口氣打到半血！

　可以看出，對方刺客是開了神龍無影的大招，否則，他不可能在瞬間爆出這麼高的傷害。李牧然順手一個「懸絲診脈」的瞬發單加，接上「法灸神針」的加血Buff，將沈河的血量直接回滿。

　李冬青立刻隱身後撤失去蹤跡，而之前站在拐角處的周雪薇，等沈河追上去時，也早已消失不見。

　果然，他們是採用迷宮游擊戰的打法。

　李冬青開局爆發，逼掉李牧然的單加急救大招，並且廢掉了沈河的防禦寵物血牛，但他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的「神龍無影」大招進入冷卻，兩個主力攻擊技能「流月飛星」和「冰蠶絕殺」也是冷卻狀態。

　上帝視角的觀眾們可以發現，李冬青在偷襲沈河之後迅速撤退並繞路跟周雪薇匯合，兩人在拐角處相遇，周雪薇朝他丟了一個技能「妙手仁心」——芳草堂的這個技能是獨步江湖全門派中唯獨可以回藍的技能，給指定目標回藍30%。

　李冬青剛才大爆發所消耗的藍量，被周雪薇瞬間回滿。

　兩人在迷宮中潛伏遊走，等李冬青的技能冷卻結束後，他才隱身繞位來到沈河的身後。

　周雪薇提示道：「小心反傷！」

　李冬青心中瞭然，開出永夜城的基礎攻擊技能「長虹貫日」去試探。

　察覺到刺客再次出現在身後，沈河毫不猶豫地開出秘籍《不動如山》反傷技能，將他的傷害給反彈回去，同時連續召喚四台機關戰車，將李冬青團團圍住。

　沈河的操作速度極快，戰車包圍過後，緊跟上機關鼠的虛弱，再接機關木蛇的纏繞！

　一個接一個寵物的出現，伴隨著不同的控制效果和大量的傷害，李冬青的血量開始直線下降，周雪薇立刻爆手速給他刷血，同時用「扶正祛邪」幫他解除恐懼負面狀態。

　李冬青身後厲害的治療的存在，讓沈河的攻擊根本沒法發揮出太大的功效，打掉的血量瞬間就被周雪薇給加回來，李牧然也暗暗心驚，周雪薇對血線的控制，不愧有一流治療的水準，對沈河的傷害計算也非常精確，哪怕沈河爆手速壓制李冬青，她的加血頻率依舊不慌不亂，急救技能到現在還留在手裡。

　雙方輸出開始傷害對拼，但到了最後，李冬青和沈河依舊被自家治療把血量加滿，就跟沒打一樣。

　不少觀眾開始吐槽，甚至有人說他倆是「白打一波」。

　但真正懂戰局的人都知道，李牧然和沈河的組合已經漸漸地落入了劣勢。

　因為此時，李牧然的藍比周雪薇少很多，沈河的藍也比李冬青少很多，周雪薇的控藍技術堪稱變態，治療量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有時候，她甚至能放任李冬青的血量掉到危險狀態才突然給他一個大加，避免治療溢出。

　顯然，她對沈河技能的冷卻時間、傷害判斷都極為精準，這是李牧然暫時還無法做到的。

　第二波技能交換結束後，李冬青和周雪薇再次撤退，周雪薇又用「妙手仁心」技能給李冬青加了30%的藍。

　看到這裡，秦陌不由嘆息道：「這一局，牧然要輸了。」

　肖寒說：「這種游擊偷襲戰確實不好對付，牧然想出來的防守策略，在雪薇面前根本行不通。」

　秦陌淡淡地道：「雪薇本來就是打法風格很細緻的選手，她最擅長將小優勢漸漸積累，以滾雪球的方式擴大優勢，最後贏下比賽。在她面前拖節奏是自討苦吃，牧然對她還不夠瞭解。」

　***

　李牧然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的思路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客場防守是最常用的打法，可一旦你的對手是冷靜又細心的人，比賽拖得時間越長，對自己就越不利。

　周雪薇幾乎不會出現任何的失誤，隊友的血量始終在她的掌控之下，那就意味著，沈河在防守時，根本找不到機會去殺死對手。

　而李牧然的防守策略，從開局就讓己方陷入了完全的被動，雙方進入對拼技能的尷尬局面之後，他的基礎治療量比不過周雪薇，而且，在這種慢慢消耗的局，他的冷卻流暴醫完全沒法表現出該有的優勢。

　迷宮游擊戰的比賽節奏非常慢，這一局一直打了十五分鐘，最終，李牧然的藍完全被耗光，李冬青依靠一波爆發擊殺掉殘血的沈河，剩下李牧然一個人空藍、滿血，很乾脆地按下了投降。

　聯賽開始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出現主動投降的畫面。

　觀眾們都覺得挺驚訝，沒想到墨決戰隊這位面無表情的少年，性格倒是很乾脆，知道沒有拖下去的必要，直接投降進入下局。

　見李牧然投降，肖寒不由讚道：「牧然真是夠冷靜的。」

　秦陌說：「戰局打到一半，他就知道自己會輸，還不如投降打下一局，抓緊時間調整狀態。」

　由於李牧然主動投降，第一局比賽結束，進入休息時間。

　李牧然開始仔細思考第二局的佈置。

　周雪薇的裝備，基礎治療量是加滿的，因此在長期消耗戰時，她會比李牧然省很多藍，加血量也更穩定。李牧然的基礎治療量不如周雪薇，他更大的優勢是靠冷卻縮減和治療暴擊來快速維持血量，適合快節奏團戰。跟周雪薇拖時間肯定拖不過，不如以爆取勝，拼一波，賭沈河能直接秒掉對方一人。

　想到這裡，李牧然立刻打定主意：「小河，按照我們昨晚配合的做法，待會兒你專門盯著李冬青，放出全部爆發技能一波殺掉他。」

　聽到李牧然果斷的聲音，沈河立刻興奮地道：「明白了，看我的！」

　***

　第二局，李牧然跟沈河的主場，李牧然很快提交了地圖——南疆毒沼。

　這是朱清越之前用過的地圖，環境中的毒氣會讓所有人每秒掉血1%，掉落沼澤後每秒疊加一層中毒負面狀態，是除了空戰絕殺圖之外節奏最快的地圖。

　李牧然之所以選擇它，是因為沈河的機關戰車撞擊可以將對手直接撞進沼澤池中，而南疆毒沼由於整張地圖遍佈毒氣，如果沒人加血的話，最多100秒時間所有選手就會死光，即便有人加血，由於治療的藍量有限，戰局也不會超過五分鐘。

　他用超快節奏的地圖，是不想跟周雪薇再打消耗戰。

　秦陌看到地圖，就大概猜出了李牧然的思路，周雪薇當然也能猜到。在選擇秘籍的時候，她帶了一本《素問心經》團隊加血秘籍，想在關鍵時刻恢復團隊的血量，李冬青則帶瞭解控秘籍《清心決》，免得被沈河控在沼澤池裡。

　地圖載入，雙方迅速朝地圖中間趕去。

　遠遠看見芳草堂藥師「雪漫天山」出現在視野中，而她的隊友「青山常在」卻不見蹤跡。

　李牧然提醒道：「對面隱身了，小心。」

　沈河點了點頭，提高警覺，謹慎地往前走位。

　就在這時，一道血光突然在眼前閃過——原來是李冬青開著隱身繞到了後方！

　來自刺客的攻擊極為凌厲，起手便是「流月飛星」「冰蠶絕殺」的大連招，緊跟上「幻光如夢」的幻覺控制，沈河被這一套打掉35%的血量，眼前一片花團錦簇，根本看不清對手的位置。

　刺客能依靠隱身搶到先手，這也是很正常的局面，李牧然反應很快，迅速跳到遠處，順手一個「扶正祛邪」將沈河的幻覺狀態解除，用「法灸神針」給沈河身上疊了五層的加血Buff，緊跟著用一個「經脈貫通」的鏈條加血，觸發治療暴擊，讓沈河跟自己的血量同時回滿。

　李牧然道：「打！」

　視野恢復的沈河立刻做出操作——機關馬！

　巨大的機關馬出現，範圍內的敵對目標全被恐懼。

　在恐懼狀態下無法釋放技能和輕功，李冬青心下一驚，立刻用《清心決》秘籍解除掉恐懼控制，但沈河的手速實在太快了，緊跟著又同時召喚出四台機關戰車，前後左右包圍住李冬青，將他一口氣撞進了沼澤池裡！

　然後，沈河又召喚出機關鼠放入沼澤中咬向對手，連續咬出三層虛弱。

　而李冬青身上的瘴氣中毒轉眼間也疊到了三層，每秒掉血5%。

　沈河果斷召喚機關木蛇，一左一右纏繞住李冬青，打出一波暴擊傷害！

　一大波寵物爆發攻擊，加上掉落到毒沼的中毒，李冬青的血量迅速下降到25%左右，這血量實在太過危險，周雪薇果斷開始急救，一招「扶正祛邪」將虛弱和中毒狀態清除，一招「懸絲診脈」的大加，接上秘籍技能《素問》把李冬青的血線給抬了回來。

　然而下一刻，沈河跟李牧然同時開出秘籍大招——

　只聽一聲清脆的琴音在耳邊響起，李牧然攜帶秘籍《長恨歌》讓周雪薇直接昏睡5秒，而沈河的秘籍《妝台秋思》，卻是所有攻擊類秘籍中距離最遠、單體傷害最高的一個。

　兩人配合極為默契，就在周雪薇用掉瞬發單加和解控技的這一瞬間同時開出秘籍。

　周雪薇被昏睡效果影響，一時沒法給隊友加血，沈河果斷跟上門派大招機關鷹——木製機關鷹在空中快速飛躍，密密麻麻的暗器投擲而下，將李冬青和周雪薇的血量同時打到半血。

　冷卻縮減的加成，讓沈河的寵物召喚速度變得極快，

　李冬青終於從沼澤中飛了出來，靠近沈河就是一套爆發連招。沈河毫不畏懼，他完全沒有防守或者躲避的意思，反而攻擊得更加猛烈，連續召喚的機關戰車在周圍不斷爆破，將李冬青的血一口氣打到30%！

　此時，李冬青身上的瘴氣中毒又一次疊道三層，每秒掉血5%。

　等周雪薇昏睡結束時，李冬青就被毒得只剩下10%的血皮。

　瞬發治療技能還沒冷卻結束，周雪薇果斷開始讀條開大招群加——

　然而，她讀條的速度畢竟沒有冷卻流的沈河快，沈河放出了一大波機關鼠，用大量機關鼠最基礎的啃咬將李冬青10%的血量瞬間清空。

　這一局的節奏太快，直到隊友掛掉的時候，周雪薇的藍還有50%左右。她沒想到，沈河速戰速決的爆髮式打法，加上李牧然關鍵時刻的5秒昏睡控制，讓她錯失了救回隊友的良機。

　而李冬青即便回到岸上打出了足夠的傷害，可他身上的瘴氣中毒疊得實在太高，周雪薇已經無力回天。

　——[醉飲江河]擊殺了[青山常在]！

　看到屏幕上彈出這行提示，沈河激動得吼了出來：「然哥，我做到了哈哈哈，我果然把他秒了！」

　李牧然平靜地道：「嗯，好樣的。」

　周雪薇這時候血量不低，藍也足夠，但她還是很果斷地按下了投降。她一個治療，跟對面兩人耗時間實在沒必要，李牧然上一局投降，她這一局也乾脆地投降，以表敬意。

　這個少年確實讓她刮目相看，第二局的爆髮式打法，才是對付她這種穩健型治療最有效的方式。

　但是，第三局，她可不會再上李牧然的當了。

　周雪薇冷靜地說：「冬青，第三局你帶上《金剛經》免傷秘籍，別被對面一波打死。」

　李冬青點頭：「知道了雪薇姐。」

　反彈秘籍對選手的意識要求太高，在關鍵時刻反彈掉對手的大招才能發揮效用。但免傷秘籍操作起來會更方便，可以在5秒內免除一切傷害。李冬青只要不被對方爆發秒掉，周雪薇自然有辦法依靠滾雪球的打法將戰局漸漸拖入對己方有利的局面。

　***

　第三局的隨機地圖，再次出現了明州廣場。

　李牧然和沈河攜帶的秘籍跟上一局一樣，但效果卻大打折扣，沒了瘴氣的影響，加上對面帶免傷秘籍，沈河的輸出一時半會兒打不死李冬青，戰局拖入後期，進入周雪薇的控場節奏。

　雙方技能不斷互換，治療的藍量差距漸漸拉大，周雪薇再次利用滾雪球效應將小優勢積累成大優勢，又一次打到空藍的局面。

　除了地形和第一局不同之外，第三局的比賽過程又呈現出第一局的翻版——跟周雪薇拉長戰線，拼治療量，李牧然心有餘而力不足，打了十分鐘最終打空藍，在沈河被擊殺後無奈地按下投降。

　這一場比賽最終1:2輸掉，周雪薇拿下兩局，但觀眾們卻覺得第二局最為精彩，李牧然和沈河在第二局打出的爆發壓制戰術讓神奶也沒能頂住，比起雙方輸出磨血量治療加血打空藍的慢局來說，這種快節奏的對局看上去會更為過癮。

　李牧然結合地形佈置戰術的能力得到了初步的展現，不過，很多觀眾並不知道第二局是李牧然在指揮。

　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李牧然很平靜地說：「周雪薇是個非常強的治療選手，我跟她比還有一些差距，這是我們輸掉的關鍵。」

　沈河則撓著頭道：「我們至少贏了一局，比昨天的成績要好。」

　他倒是很容易滿足，今天1:2輸掉，比第一天0:2輸掉進步了那麼一點。

　記者哭笑不得：「那明天能更進步一點嗎？」

　沈河笑道：「反正連輸兩場，出線已經沒希望了，明天我們儘量贏一場，別在小組賽墊底吧！」

　李牧然則依舊維持著面癱臉：「明天我們會盡力。」

　兩人回到後台，沈河剛坐下，秦陌便低聲道：「牧然你跟我來。」

　沈河的表情有些失落，師父居然不罵他了，反而把牧然拉去關小黑屋，這讓他覺得心裡好像缺了點什麼？

　***

　秦陌將李牧然帶到隔壁房間，很直接地問道：「牧然，你覺得這次比賽戰術安排得怎麼樣？」

　李牧然慚愧地說：「我沒安排好。「

　秦陌道：「哪裡不好？」

　李牧然答道：「第一局對方選出迷宮的時候，我猜到對面要游擊偷襲，但我的想法太保守，用防守戰術，讓沈河陷入了全面的被動。」

　秦陌點了點頭：「那現在呢？有沒有想到破解的方法？」

　李牧然說：「讓沈河帶輸出秘籍，寵物控場，打得更主動一點。」

　秦陌的問題依舊單刀直入：「這樣就能贏嗎？」

　李牧然怔了怔——秦隊問得對，這樣並不能贏。第三局廣場圖，沈河就是帶輸出秘籍，但結果還是輸了。這也說明，即便沈河帶輸出秘籍，沒有了環境毒氣的加成，他也不可能一波秒掉一個身邊有奶媽的對手。

　沈河輸出夠快，但周雪薇的治療更快，只要沈河秒不掉李冬青，戰局還是會漸漸拖入後期。而周雪薇是典型的大後期選手，她能將微弱的優勢漸漸積累，形成滾雪球效應，一旦被拖入後期，李牧然必輸。

　可是，在有強力治療存在的情況下，單輸出要打死對面的輸出本身就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如果換成雙輸出就會好辦很多，比如周雪薇的對手是雙子星，那麼，秦陌和肖寒聯手輸出打出的傷害大大高於她的治療，她疲於應對，肯定會出現治療空擋，到時候秦陌和肖寒隨便一人控一下她，就可以瞬間秒掉她的隊友。

　李牧然在腦子裡迅速理清這些關係，認真說道：「讓沈河帶輸出秘籍，還是沒法贏。」

　秦陌問：「第二局你們為什麼贏了？」

　李牧然說：「因為第二局的地圖瘴氣中毒，對我們來說是一份助力，彌補了沈河輸出上的不足。」

　地圖瘴氣疊加的中毒，將李冬青的血量毒掉了很多，這才讓沈河能一波打死李冬青。若不是中毒的影響，沈河開出全部爆發技能，召喚出全部的寵物，最多能把李冬青打到30%左右的殘血狀態，周雪薇一個讀條大加就把隊友救回來了。

　秦陌道：「你再想想，第二局為什麼會贏？」

　李牧然忐忑地回答：「因為我們的爆發足夠，一波秒掉了李冬青。」

　秦陌道：「冷靜下來再想，真的只因為地形？」

　故意重複的問題，讓李牧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然後，他突然想到了一點之前沒有想到的東西——地圖瘴氣，這是外界地形因素，但外界因素，可不可以轉變成人為可控的因素呢？

　李牧然的雙眼猛地一亮：「在沒有地形幫助的情況下，我也可以幫助沈河輸出！」

　秦陌的眼中總算露出一絲讚賞：「所以，你能帶哪本秘籍？」

　李牧然道：「長河落日，30%血量以下觸發即死狀態。沈河頂著治療全力爆發，最多能將對手打到30%左右的血量，等沈河把對方打殘，我出其不意開秘籍讓對方立刻死亡，周雪薇治療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瞬發秘籍判定的速度。」

　秦陌滿意地拍了拍李牧然的肩膀，說：「你的悟性很不錯，戰術佈局比個人實力的提升要難很多，你能及時反應過來，採取暴力壓制的手段拿下一局，第一次指揮，這樣的表現已經達到了我的要求。」

　聽到隊長的誇獎，李牧然心裡也十分歡喜，臉上卻依舊是一副面癱的樣子：「我會好好學的。」

　秦陌道：「獨步江湖的比賽，由於秘籍系統的豐富，可用的戰術多得數不清，但總體上，控制選手克爆發選手，爆發選手克後期選手，拖後期陣容與控制陣容相對時，就得各憑本事。」

　李牧然頓時如醍醐灌頂，心頭極為震撼——

　秦陌的這句總結雖然簡短，卻一句話道破了許多陣型的相剋原理。

　爆發能力強的陣容，只要被恐懼、沉默之類的控制技控住，也會瞬間萎靡。而拖節奏的選手，一旦被爆陣打崩，戰局就會迅速結束來不及挽回。當雙方有大控制和大後期，一起打慢局的時候，就要看誰的操作更為精細，誰的失誤更少。

　所有的戰術佈置，都可以套用到這個相剋的關係當中，再想出反向克制的辦法。

　推理，反推理，佈局，破局——戰術的角逐，其實是一種無形的交鋒。

　秦陌的提點，對李牧然來說，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也讓他意識到戰術大師至關重要的作用。

　李牧然一向不擅長表達，只好把對秦陌的感激放在心裡。

　秦陌見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聽懂了，便接著說：「這一場比賽，你的收穫應該很多。回去之後，把所有的秘籍分類整理，寫出各種組合搭配方式，再結合地圖做一個初步的戰術彙總，這是我交給你的任務，等雙人賽結束，我要看你的這份詳細報告。」

　李牧然立刻點頭：「是，隊長，我會好好完成。」

　看著少年認真的模樣，秦陌的神色也溫和了許多，道：「你今天做得很好，繼續努力吧。」

　李牧然點了點頭，跟著秦陌轉身出門。

　***

　沈河一直在外面偷聽，見兩人突然出來，立刻假裝路過去上廁所，但他的演技實在太爛，被秦陌一眼拆穿：「你聽到多少？」

　沈河頓時僵住，乾笑道：「嘿嘿，雖然聽到大部分，但是……沒怎麼聽懂！」

　他倒是誠實，秦陌淡淡地道：「這些東西你不需要學，你跟牧然各有長處，以後聽牧然的安排就行。」

　沈河道：「哦，知道了師父。」

　等秦陌離開後，沈河才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問：「然哥，我師父罵你了嗎？」

　李牧然搖頭：「沒。」

　沈河鬆了口氣：「那就好！」

　然後他又拿出手機，手腳麻利地在微信上給李牧然轉了100塊紅包。

　李牧然手機響起，打開一看，發現沈河發來的紅包，不由問道：「這是做什麼？」

　沈河嘿嘿笑道：「禮尚往來嘛！今天第一次當指揮輸了，你心裡肯定不好受，這次換我安慰你！」

　李牧然：「……」

　其實他並沒有不好受，相反，他早就做好了輸給周雪薇的心理準備，今天這一場比賽的收穫，以及賽後秦陌對他的指點，讓他獲益良多，也算是正式邁入了指揮系的大門，他此時的心情，是非常愉快和興奮的，早就忘記比賽輸掉這回事了。

　只不過，他這張面癱臉確實容易讓人誤會，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

　對上沈河帶著笑的眼睛，李牧然總算露出個笑容：「我沒有不好受，謝謝你的安慰。」

　沈河一把勾住他的肩膀，道：「然哥，在我面前你就別裝了，你笑得比哭還難看！」

　李牧然：「………………」

　算了，那還是不笑了吧。

　李牧然繃著臉轉身離開，心頭卻暖得發燙。

　小猴子居然也學會了安慰他，雖然是照搬他送紅包的做法，但這個紅包李牧然還是收得很開心的。

　如秦陌所說，他跟沈河各有長處，或許在很多年之後，他跟沈河都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選手，一個在後方運籌帷幄，一個在前方衝鋒殺敵，他們雖然不如雙子星那樣光芒耀眼，卻也是一對很好、很默契的搭檔吧？

　想到未來的那一天，李牧然突然覺得，自己對小潑猴最初的討厭已經完全消失殆盡。

　如今看這傢伙燦爛的笑臉，倒是越看越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