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攤牌

　聽到身後傳來駱遠的聲音， 朱清越全身一僵， 立刻用力地推開了楚彥。他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 意識到駱遠看到了這一幕， 他恨不得挖個地縫把自己埋掉。

　駱遠在門口瞪大眼睛站成了一尊雕像， 朱清越也是全身僵硬、不敢動彈， 罪魁禍首楚彥倒是很淡定， 他放開朱清越， 微微挑了挑眉，扭頭看著駱遠問道：「你不是去買單？怎麼回來了？」

　回過神來的駱遠聲音都在發抖：「我……我忘帶錢包……」

　楚彥道：「那先去買單，回來再說。」

　駱遠走進屋裡， 拿上錢包和手機，他根本不敢看朱清越，逃一般跑了出去。等他走後， 朱清越才滿臉通紅地道：「他、他看見了……」

　朱清越心煩意亂， 加上剛才喝了不少酒，現在， 他的整個腦袋都是暈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師兄解釋。

　楚彥知道他的顧慮， 便將手輕輕放在朱清越的肩膀上， 低聲說道：「別擔心，有我在。」

　聽到這句話，朱清越的心裡輕鬆不少，但他還是覺得很難為情，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師兄……

　***

　駱遠到樓下買單的時候依舊渾渾噩噩的， 以至於前台的服務員跟他說了三遍價格，他才回過神來，臉色僵硬地將信用卡交給她。輸密碼的時候，手指都在發抖——這件事簡直超越了他的認知！

　意外撞破了師父和師弟的秘密，這就如同晴朗的天空突然砸下一道霹靂，讓他徹底懵了。

　他知道師父一直很疼愛師弟，他還以為兩人之間只是單純的師徒之情，沒想到，他們居然是這種關係……

　這麼說來，自己之前在楚彥面前說朱清越的壞話，還責怪朱清越沒有傳承楚彥的輔助陣打法，豈不是很傻逼？

　駱遠越想越覺得混亂，乾脆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正好這時候手機亮了起來，是輕語戰隊韋廣華發來的消息：「隊長，今晚跟楚神還有師弟吃飯，情況怎麼樣？」

　他要請師父和師弟吃飯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韋廣華發消息過來只是順便表達一下關心，但駱遠握著手機，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覆。

　我師父和師弟在一起了，我無意中看見他們抱在一起接吻？

　這算是什麼詭異的情況！

　駱遠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劇烈的疼痛讓他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楚彥和朱清越在一起，這件事的保密工作顯然做得很好，聯盟這邊、還有記者當中都沒有傳出任何的風聲，這也代表著，楚彥暫時還不想公佈兩人的關係。

　所以，自己哪怕知道了這個驚天大秘密，也必須守口如瓶……

　想到這裡，駱遠只好敷衍地回覆道：「飯剛吃完，師父從中調解，我跟師弟也已經和好了。」

　韋廣華放下心來：「那就好。伯宇和澤言他們也很擔心你會帶著憤恨的情緒打比賽，放下心結，千萬不要步許思哲的後塵。」

　許思哲跟秦陌有一些恩怨，他仿照墨決戰隊的陣容組建驚鴻戰隊，就是為了報復秦陌，只可惜他份量太弱，根本無法給秦陌製造麻煩，反而被秦陌多次打臉，這件事是韋廣華調查之後得出的結論。

　雙人賽小組賽和朱清越分到一組，作為隊友，韋廣華很快就看出駱遠和朱清越之間的心結，他不希望駱遠像許思哲那樣，帶著強烈的個人情緒去打比賽，所以他才會格外關心駱遠和師弟是不是和好了。

　駱遠尷尬地回覆道：「抱歉，我這個隊長當得很不合格，讓你們費心了。」

　韋廣華道：「客氣什麼，沒有你，也就沒有輕語戰隊。嘉年華期間好好放鬆一下，隊裡這幾天在照常訓練，等你回來驗收成果。」

　駱遠道：「嗯，辛苦你了。」

　收起手機後，駱遠深吸口氣，情緒也漸漸地平靜下來。

　見到師父和師弟在一起的畫面，雖然讓他格外震撼，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接受。

　冷靜下來回到包間時，朱清越並不在屋內，顯然是楚彥故意將他支開。

　對上師父的目光，駱遠心裡有些難為情，輕咳一聲，道：「師父。」

　楚彥點了點頭：「冷靜了嗎？」

　駱遠：「……嗯。」

　原來，他是故意讓自己下樓去買單，好冷靜下來，好好消化一下這件事造成的震撼……

　楚彥淡淡地說：「事實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跟清越已經在一起了。」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可聽師父親口說出來，駱遠還是覺得怪怪的，他沉默片刻，才忍不住問：「清越他……是自願的嗎？」

　楚彥好笑地道：「你覺得，我是那種強迫他同意的禽獸嗎？」

　駱遠：「……」

　可是，小師弟本來就性格溫潤，加上脾氣很好，又特別心軟，怎麼看都覺得會在楚彥這樣作風強硬的人面前吃虧……

　知道大徒弟在腹誹自己，楚彥不由扶額：「你對師父的印象就這麼差？」

　駱遠慌忙解釋：「不是不是。」

　「當年，你在清沐戰隊訓練期間，我雖然對你非常的嚴厲，總是逼著你起早貪黑地訓練，但那是因為我想讓你盡快成長為清沐戰隊的支柱……」楚彥話鋒一轉，道，「但感情的事不一樣，清越雖然個性溫和，但不代表他會被人逼著談戀愛。跟我在一起，他當然是自願的。」

　駱遠鬆了口氣，道：「那、那就好……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沒多久。」楚彥順手點了一支菸，一邊抽一邊說，「去年，我們公司跟墨決戰隊正好有合作，我到龍吟俱樂部之後才知道，清越已經加入了墨決戰隊。在這之前，我跟他……也有將近三年沒有聯繫。」

　駱遠對這樣的回答十分意外，他還以為師父和小師弟早就在一起了……

　對上徒弟詫異的目光，楚彥輕輕一笑，煙霧繚繞間，男人英俊的面孔漸漸顯得模糊起來，聲音也透著一絲沙啞：「別看師父在培養你們的時候手段嚴厲，但在感情上……我卻是個逃兵。」

　「你離開戰隊後，我跟清越朝夕相處，漸漸地對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當時他還太小，我也不想把他拖進這片泥潭裡，所以在退役之後，我就故意跟他保持距離，想讓時間淡化這一切……」

　「但是我錯了，我根本就忘不了他。」楚彥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三年來，我一直都很想他，一直在壓抑著這份感情。直到去年在長沙意外跟他重逢，我終於還是沒忍住。我跟他告白的時候，他當時的表情跟你一樣驚訝。」

　駱遠察覺到自己一直張著嘴、一臉驚訝地聽師父說話，立刻尷尬地閉上了嘴，撓撓頭道：「那、那他後來接受你了？」

　「嗯，清越對我……不一定是愛，可能是依賴的成分更多，畢竟他從十五歲開始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捨不得我也很正常。」楚彥微笑著說，「但沒關係，只要他肯接受我，給我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了。」楚彥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我好不容易才能跟清越在一起，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我們。」

　「……」駱遠忙說，「我、我沒想破壞你們，我就是……就是太驚訝了……」

　「我知道。」楚彥微微笑了笑，「清越一直想瞞著你這件事，但現在既然瞞不住了，乾脆讓你知道前因後果，也免得你胡思亂想。從名義上來說，我是你的師父，他是你師弟，但拋開這些不談，我跟清越也只是一對很普通的情侶。」

　「……」駱遠垂下頭使勁撓著後腦勺，幾乎要把頭皮都撓下來，他顯然很苦惱以後該怎麼面對朱清越。

　「你可以當做這一切都沒發生。」楚彥說道，「以後見到朱清越，也不用改稱呼。」

　「呃……好、好吧。」駱遠尷尬地笑了笑，可惜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師弟突然變成了師父的愛人，這讓他如何當做一切都沒發生？

　以後看見朱清越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到他被師父抱在懷裡親的畫面……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駱遠甩了甩腦袋趕走這些思緒，認真地說：「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的，那我……我會祝福。清越是個很單純善良的人，師父你可別……別欺負他啊！」

　楚彥笑：「這不需要你擔心。我寶貝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欺負他？「

　師父這句話，真是字字帶著寵溺，簡直讓駱遠無法直視。

　片刻後，駱遠才疑惑地問道：「對了，清越他人呢？」

　楚彥說道：「他面子薄，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就先回酒店了。」楚彥說著就站了起來，順手在菸灰缸裡摁滅了菸頭，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抽菸。清越最討厭煙味，我在他面前不會抽菸，最近也是隔幾天才抽一支，正在慢慢戒。」

　駱遠：「…………」

　楚彥的菸癮已經有很多年了，當初駱遠還在清沐期間，就知道師父經常用抽菸的方式來緩解壓力，沒想到，師弟居然能管住一向不把別人的忠告當回事的師父，真是神奇！

　駱遠心情複雜地跟著楚彥出門。

　楚彥招了輛出租車，臨走之前還搖下車窗道：「聽說你跟他住一起，回去之後別為難他。」

　駱遠心痛地道：「知道他是你的寶貝，我哪敢啊！」

　早知道你倆是這種關係，我當時又是何苦……駱遠頓時覺得，自己就像個愚蠢的跳樑小丑，在楚彥和朱清越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只有自己十分投入、另外兩人卻只當看好戲的鬧劇。

　駱遠垂頭喪氣地回到酒店，朱清越已經睡了，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他整個人埋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隻耳朵。

　——現在才八點，他顯然是在裝睡。

　駱遠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但總不能接下來的兩天兩人一直不說話吧？

　想到這，駱遠只好硬著頭皮道：「咳，那個……你跟師父在一起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床上的人沒什麼回應，駱遠沉默了片刻，好奇地問：「你真的喜歡他嗎？」

　良久後，耳邊才傳來輕輕的一個「嗯」字，朱清越從被窩裡探出腦袋，臉紅紅的，回頭看著駱遠：「你覺得，我跟他在一起很奇怪，是不是？」

　駱遠尷尬地撓頭：「沒、沒有……雖然你們都是男的，但我……我其實……其實也能接受。」

　朱清越笑著說：「謝謝你。」

　駱遠疑惑道：「謝……謝什麼？」

　朱清越道：「你知道這件事之後，只是驚訝，並沒有阻攔或者鄙視，謝謝你能理解我們。」

　聽到朱清越這句話，駱遠反倒不好意思起來。看來，他們兩個真的很相愛，以後的師門聚會他還是別去了吧？這麼大的燈泡坐在那裡，影響師父和師弟交流感情多不好？他還是安心當他的單身狗，抱著電腦過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