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第63章
第62章
汪尋湛與林晨約在一間高級會所裡,內部的環境清幽,適合談話。
從劇場出來,Bass和汪尋湛走繞城路,避開交通樞紐路段,不多時便到了。兩人將車停好,走進去之後看到林晨已經坐在桌子旁。
「尋湛,」林晨轉身站起來,「好久不見。」
Bass與林晨點點頭,隨手拉開凳子坐下,一言不發。
點了杯喝的,「丁桐之前找過你是嗎?」汪尋湛開門見山的問。
「嗯,」林晨頷首,眼中有些慍色,「他怎麼說的?說我尖酸刻薄?」
「他沒說,」汪尋湛冷冷的道,「但是把你的話錄音了,聽上去『尖酸刻薄』四個字都算客氣的。」
林晨一怔,愣了幾秒,接著似是恍然大悟,「他故意激我…」林晨抬高聲音,下意識向汪尋湛解釋,「我當時氣不過,所以…」話說到一半,林晨停了下來,看著汪尋湛的眼睛從不知所措漸漸變為平淡,「那錄音影響到你了是嗎?」
「…」汪尋湛沒立即接話,頷首打量林晨。
瞧他不說話,林晨繼續猜測,「有不該聽到的人聽到了?」
「聽到的人不少。」一旁的Bass淡淡回答。
林晨點頭,想了想道,「我知道在你身邊的人不是他,否則他何必來故意激怒我,我當時以為他心裡不痛快,找地方出氣,沒想到…」
「不用告訴我,」汪尋湛揉了揉太陽穴,「我對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沒一點興趣。」
「…尋湛,」林晨的聲音軟了些,其中還帶上了不易察覺的尖銳,「你是…希望我去解釋?說那些話不過是氣頭上的話?」
「這種事兒,」Bass端著自己的咖啡杯,語氣不太友善,「怎麼可能解釋的清楚。房子、店面裝修,這些事兒他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你也應該知道他的意思。說事實沒人能責怪你,但是添油加醋就不厚道了。」
錄音雖出自林晨之口,但歸其根本還是丁桐導演的一場好戲。面對林晨,有些話汪尋湛沒必要說,Bass坐在身邊足以代勞。
林晨自知理虧,始終皺眉看向汪尋湛。
見Bass不再吭聲,汪尋湛清了清嗓子,「我不是想找你幫我解釋,」他說著,與林晨四目相對,雙眼閃現不可忽視的強勢,「我是來告訴你,自打一開始你從卡裡取走了20萬,到後來假借店舖裝修要錢,我都知道你是想要把錢給白楚,我那時候…」他停頓了片刻,接著說,「我早就見過他了…現在,我…」
「你什麼?」
「愛他。」
「愛…白楚?」
汪尋湛面不改色,毫不示弱,「是。」
林晨一刻不鬆懈的盯著汪尋湛的眼睛,片刻之後,難以置信的問,「過年時候的那個偷拍新聞,在你身邊的真是白楚?」
「嗯。」汪尋湛點頭,絲毫不猶豫。
「我當時看見新聞,只覺得那個人身形像是白楚,從沒往這個方面想過。」林晨的聲音顫抖,無措溢於言表。
「丁桐之前在他面前拿出錄音,造成了些誤會…但歸根結底我自己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汪尋湛頓了頓,「在你面前我的態度一直都很明確,我也不怕你知道,你可以認為我是因為愛上白楚所以離開你,事實是什麼咱們都清楚,我不在乎你怎麼想…」汪尋湛語氣緩和了些,「但是,如果…」
林晨搶先發問,「他愛你嗎?」眼中凝聚的淚水,奪眶欲出。
「他…」汪尋湛想了想,「愛我,比我以為的還愛我。」
「怎麼可能,你們才認識多久?」
「信不信隨你,」汪尋湛接著道,不理會林晨的驚訝,「你不惜騙我給白楚湊錢,在你心裡,想必他比我重要。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告訴你,以前的事情沒必要提,以後,你別傷害他就行了。」
停頓了很久,久到林晨從前至後將這段對話又思索了一遍,「你能讓我見他一面嗎?」他輕柔細語,哽咽著拼湊字句,神情卻已不像剛才那般無助,「我根本找不到他。」
汪尋湛心裡一陣泛酸,即便是隨口一句話,白楚也從未食言,「我…」
話還沒說出口,汪尋湛的電話意外響起。
屏幕上閃現的未接來電讓他心裡一陣驚慌,田凱幾乎不曾主動給汪尋湛打過電話,除了之前買車時候有些交集,再無任何聯繫。汪尋湛快速接起來,「怎麼了?」
「汪先生,」田凱在電話那端聲音焦急,「您這會兒有時間…」
一個完整的句子還未結束,電話便被科子搶了過去,「汪尋湛,不管你現在有什麼事兒,趕緊過來維修店。
汪尋湛一怔,下意識問,「白楚出事了?他怎麼了?」
「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快過來。」科子平日說話毫無修養可言,語氣處處都是不修邊幅的自以為是,然而當下卻異常認真嚴肅。
汪尋湛掛了電話,一刻不停留便往會所門口走去。
Bass跟著汪尋湛上車,「出什麼事兒了?」
「不知道,白楚的朋友讓我趕緊過去維修店。」說著,汪尋湛扭動車鑰匙,透過後視鏡倒車。
「還是從城外走,這時間剛剛過了高峰期。」Bass點頭,隨即又道,「你別著急。」
林晨跟著兩人出來,拉開後座車門,毫不猶豫的坐進車裡,「尋湛,帶我去。讓我見他一面,我替你解釋。」
汪尋湛看向林晨,默不作聲打動方向盤。他根本不在乎林晨是否能解釋出什麼名堂,比起將時間浪費在和林晨對峙之上,汪尋湛只關心白楚的安危。
開到維修店門口,科子與田凱站在大門處。
汪尋湛下車,快步走到科子面前,「白楚怎麼了?」
「他…」科子剛剛開口,便看見跟在汪尋湛身後的林晨,「我操…你把他帶來什麼意思,存心找不痛快是不是?!白楚等著你救命,你他媽跟我來這一套!」
聽聞『救命』兩字,汪尋湛一怔,語氣也硬了起來,「少說這些廢話,白楚到底怎麼了?」
科子瞟過林晨,收起那副冷言,深呼吸道,「在維修店內屋,白叔當時出事,夏寒上去是幫裡幾方勢力的權宜之計。最近白叔情況好轉,幫派裡那些老不死的想藉著白楚欠錢、夏寒一直要不回來的事情,在白叔醒來之前,把兩個人都從幫裡剷除了,最近一直在找麻煩。」說著,科子從兜裡那出一張支票,「這兒有大幾百萬,比白楚剩下的債務少了一些。」
汪尋湛接過支票,落款處——英航,「這什麼意思?」
汪尋湛接過支票,落款處——英航,「這什麼意思?」
「我們的錢絕大多數都和幫派掛鉤,能拿出來幫白楚的,早他媽就給他了,剩下的幫派看的緊,動不了…這支票上面是英航在國外的賬戶,之前給白楚,他不要,英航走之前寫了支票,專門留給他,以防萬一的。」科子將支票塞進汪尋湛手裡,「你等下進去,不管是用不動產抵押還是用現金,只要咬定白楚的錢你還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這支票不夠的,我和英航之後再給你。」
汪尋湛看了看支票上得數目,「我有錢,用不著你這支票。」話雖這麼說,但先前開工作室用了不少錢,在加上現在電影的拍攝,讓汪尋湛一下拿出這個數目的流動資金,也不是一件皺眉便能過去的事情。
「行了,」科子打斷,「你現在就算是上桿子給錢,白楚肯定也不會要,你當我不知道?」
汪尋湛不理會,隨手將支票塞回科子的口袋裡,「有本事你就自己把這錢拿進去,否則就按照我說的來。」
科子咬牙,「你…」擔心著白楚,不得不服軟,「跟我進來…」但他嘴裡不住嘟囔,「要不是田凱說最近只有你常來店裡,隨便找個小情兒我都不會找你。」
真真假假,科子這話說的汪尋湛滿肚子都是火氣。但無論怎麼說,首要事情是替白楚解決麻煩,汪尋湛對別的事情壓根不動心思。
維修店的內室本就不大,汪尋湛又甚是熟悉。推開門,科子先走了進去,汪尋湛跟在後面。
屋裡沒什麼東西,除了簡單的傢俱,必要的生活用品都已經在過年的時候被一併搬去了汪尋湛家裡。
科子走到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於叔。」
白楚雙手被綁在一起,靠牆坐著,眉骨處有輕微的傷痕。他的身邊是夏寒,比起白楚,夏寒身上的傷勢要更重一些。兩人嘴上貼著膠布,一聲都發不出來。兩人的身邊還站著幾個人,門口也有人守著,瞧不出是於叔的人還是科子的人。
「於叔,」科子看著兩人,忍不住咬牙握拳,「錢還沒到,您怎麼就動手玩起來了?」
「兩碼事,」於叔淡淡的笑,「白楚還不上錢,皮肉受苦難免的。」
科子點頭,「但是夏寒畢竟現在管著幫派,於叔這樣不合適吧。」
「那些傷與我無關,」於叔轉而看向白楚和夏寒,「他自己要替白楚擋了,我攔不住。」似笑非笑的作答,於叔作為長輩,緩急得當,塞的科子說不出話來。
科子深呼吸,將視線從白楚身上移開,「無非就是錢的事情,何必鬧的這麼難看。」說著,他看向一旁的汪尋湛,「白楚的錢他會還,您別就別太操心了。」
汪尋湛看著當下的情況,若錢真是於叔的目的,那沒道理綁了白楚這個唯一需要還錢的人。今日這事,汪尋湛不來,或者科子找不到合適的人,只怕被綁在那裡的白楚和夏寒便會被用來開刀。
於叔上下打量汪尋湛,「大明星?」他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隨意敲擊著沙發,「好好拍戲,別摻和這些和你沒關係的事情。」
「您好,」汪尋湛禮貌的點頭,接著轉頭看了看白楚,對於叔道,「白楚的事情,都和我有關。」
「科子隨便拉來個人,」於叔動了動肩膀,不以為然,「我怎麼相信。」
「於叔,」科子冷冷的開口,語氣滿是戾氣,比起平日與汪尋湛說話時的小打小鬧,當下才真是耍狠鬥勇,「您是想收錢,還是想要人命?要是收錢,那汪尋湛把錢給您拿來了,要是想要人命,這屋裡這麼多兄弟看著呢,總得事出有因!」
「怎麼說話呢?」於叔笑呵呵的接話,「我希望咱們幫派好,要他們的命做什麼?」
想來,於叔還是有所顧忌,否則也不會在科子將話挑明之後含糊其辭。汪尋湛不關心這些,他的餘光始終都在白楚身上。白楚也稍稍抬頭望著他,眼神中夾雜無數的情緒。
汪尋湛對他微微揚起嘴角,不易察覺,就好像在說: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您說的是。」科子接話,「白楚欠的錢也不是個小數目,他要是能一次全部還清了,也能填補了當時白叔造成的損失。」
於叔打量汪尋湛,「我聽說,想替白楚還錢的人多了去了,他一概不收,你憑什麼就替他還?」
「誰的錢不是錢?「科子在一旁插嘴,「於叔,您要是看著汪尋湛不順眼,我再給您找個願意給白楚還錢的就是了。」
於叔不理會,接著又道,「我還聽說,之前白楚能還上錢,是有人每個月固定給他轉賬,」於叔頷首,眉眼帶笑的看向一旁的白楚,隨即看向汪尋湛,「是嗎?」
「…」
「不承認?」於叔一派成竹在胸的樣子,「那沒轍,要不是你這錢我就不收。」
刻意刁難,毫無章法可言的說辭。
聽於叔這口氣,只怕早就知曉汪尋湛每月給白楚錢的事情。選在這個時間有動作,白父在醫院好轉是一方面,能揪住白楚欠債這個話柄,無非是已經收到消息:白楚斷了每月的錢。
「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汪尋湛用餘光掃向一旁的科子。
「那因為什麼?」於叔『循循善誘』,面上一副無害的扮相,「別跟我說情愛的那一套,說點實際的。」
汪尋湛聽明白了,於叔不是不要錢,是變著方子羞辱白楚。
若原本想借由白楚的事情整治夏寒,那汪尋湛的突然出現勢必讓於叔下不來台,畢竟屋裡這麼多兄弟看著,抹了面子上不了台的事情只能私下進行,斷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失了威信。
「您想聽什麼答案?」汪尋湛看著於叔的眼睛。
一旁的科子始終沒吭聲,看了看汪尋湛,目光又飄到一旁的白楚身上,心裡對於叔的暗示也明白了。話說到這裡,全屋子的人都意會了其中的意思。
「無所謂,」於叔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便覺沒必要糾纏,「只是白陌升的兒子每個月收大明星的錢,這事兒傳出去也算是噱頭十足。」說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
聽見『白陌升』三個字,坐在白楚身邊的夏寒抬起眼睛,將異常冰冷的目光投向於叔。
於叔走到汪尋湛面前,輕拍他的肩膀,小聲道,「當英雄的想法人人都有,但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這話說的汪尋湛全身不舒服。比起白楚身體中的攻擊性,科子語言中的蠻橫無理,於叔讓週遭圍繞在悄無聲息的壓迫感中,就好像獵物感知到危險,卻始終防不勝防。
於叔停了一會兒,轉身向門口走,「今天就這樣吧…汪先生,之後會有人聯繫你,既然你想替白楚還錢,那就把錢準備好。」說完,於叔看向夏寒,悻悻開口,「我之前說什麼來著,那些錢想早點拿回來沒那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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