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第64章
第64章 心思
雖然對著洛驍心頭有著提防,周守文面上功夫倒是做的讓人找不出半絲錯處來。吩咐手下的人將他名下的一處最好的別院收拾出來,二話不說便讓轎子抬著趙睦與洛驍去了那邊。
趙睦卻不願意坐那轎子,只讓人將醉的已然神志不清的洛驍扶了上去,自己獨自緊跟在側,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這別院才算是到了。
輕手輕腳地將轎子落了地,那抬轎的衙役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對著趙睦便道:「這位大哥且放心,客棧那邊再過些時候我們會叫兄弟親自過去將二位的包裹行禮都拿到別院。」說到這裡,又似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頓了一頓,道,「還是說,有什麼不便之處——」
趙睦彎身將洛驍扶了出來,看了那衙役一眼,臉上無甚表情,只點了點頭道:「並無什麼不便之處。只是卻要勞煩各位奔波了。」
「無礙的,無礙的。能為世子做事,是屬下的榮幸!」那衙役聽趙睦這麼說,連忙低頭哈腰地笑道,「您二位先進去罷,世子看上去臉色像是不大好。」
趙睦「嗯」了一聲,也不再多話,半扶半拖地拉著洛驍進了別院。
直到那別院的大門緩緩合上了,外頭抬轎的兩名衙役才相互交換了個眼神,抬著空了的轎子匆匆的離開了此處。
別院裡頭,早有一眾丫鬟僕人在一旁候著,見趙睦與洛驍二人酒氣熏天的回來了,一名管家模樣的老人趕忙迎了上來:「喲,世子這是醉酒了罷?快、快,先扶進屋子裡頭歇一歇,我這就吩咐丫鬟下去準備醒酒湯。」
趙睦掃了一眼那管家,淡淡頷首,道了一聲:「有勞。」言罷,緊隨著他去了後頭歇息的屋子。
「這位……」管家跟在趙睦身後,見趙睦將洛驍扶上了穿,開口道了一聲。
趙睦回頭看了看管家,道:「在下姓趙,是世子爺手下的護衛。」
管家點了點頭,笑道:「趙護衛是罷?我瞧著趙護衛今兒個跟著世子一起在外一天,大約也是累了。世子這裡已經安排了專門的丫鬟照顧,趙護衛也不用擔心,不如移步隔壁的廂房,小憩片刻?」
趙睦卻搖了搖頭,道:「閣下的好意趙某心領。只是保護世子是趙某的職責所在,不便輕易離開。」
那管家見趙睦駁了自己的話,訕笑幾聲,忙又點頭附和道:「卻是如此,卻是如此!倒是老朽多嘴了。」又呆了片刻,道,「那麼趙護衛就且先在此處呆著,我先下去看看後面的醒酒湯準備的如何了。」
說著,便緩步退了出去,只是在經過外室時,卻對著那在外頭守著的丫鬟使了一個眼神。丫鬟心領神會地略點了點頭,隨後管家才徹底離去了。
趙睦將隨身佩戴的長劍橫放在桌子上,矮身坐在了桌旁,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只是茶水還未入口,眼角卻忽而掃到斜前方有著些許動靜的床榻,側頭迅速瞥過去,只見床榻上那個本該人事不省的少年人正微微支起身子,視線直直地朝他看過來。
雖臉上通紅像是染上了酒意,但那雙眼睛倒是清明得很。
趙睦下意識的便想要起身,洛驍卻在趙睦有所動作前先以眼神止住了。靜靜與趙睦對視了一會兒,那雙沉若古井的眸子緩緩地朝著外室的方向虛望了一眼,然後重新落在趙睦身上,單手朝著他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見到那邊幅度極小地對著他點了個頭,便將手放下了,隨即又重新躺了下去。
趙睦見洛驍沒了動作,便微垂了眸子,單手握了茶杯飲茶,狀似不經意地也用眼尾瞥了一眼外室的方向。珠簾外,正有個穿著一身碧色長裙,時不時往屋內窺探一番的身影在一側守著。
心中一頓,隨即整個人反倒是慢慢放鬆了下來。
在此之前,東賀樓上,雖然他能夠猜想道洛驍大約是在做戲,但是那戲委實太過於逼真了,尤其是他酒後的那一襲誅心之言,若不是他沉住了一口氣,在心底堅定著自小瞧著長大的世子不是那樣的人物,怕是也要當場露出破綻的。
說到此處,他也不得不佩服自家世子在此之前的深謀遠慮,沒有聽喬思林的胡攪蠻纏。將他帶上。喬思林平日裡雖然狡黠,但是卻也易衝動。且思林不比他,不是平津侯府的家臣出身,與洛驍相處時日尚短。縱然因著這些時日洛驍戰場上的表現而對他大為推崇,卻也算不得對他能深信不疑。
若是真帶了他,憑那小子的性子,今兒個的東賀樓上,他怕是得當眾掀了桌子不可了。
帝京。陳府。
八月末,正是大乾一年一度的夏日廟會,各處都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但是陳府卻是相反,老爺到小姐,牽連到了下人,皆是一片愁雲慘霧。
眼見著陳大人回了府,陳夫人連平日裡奉行的端莊禮教都顧不得了,一陣快步走到陳大人面前,劈頭蓋臉就問道:「可尋了辦法了?」
陳大人臉色慘淡,不作聲,只是搖頭,半晌,深深歎了一口氣。
陳夫人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步履不穩地向後倒了半步。守在身旁的大丫鬟瞧了,趕緊上前將人扶住了,低聲叫了一聲:「夫人小心!」
陳夫人卻不領情,一揮手掙脫了那丫鬟的攙扶,眼圈頓時紅了,咬牙上前抓住陳大人的衣袖帶著哭腔道:「你們陳家不是厲害著麼!所有人都知道,你南陵陳家老爺子厲害,下面的姑娘一個個嫁得好……那些姑爺不是個頂個的牛氣著麼,不是在朝堂上都舉足輕重麼!怎麼,一到這時候,就全部龜縮起來不敢說話了?」
陳大人頹敗地道:「姑娘嫁的再好,姑爺再有本事,一旦牽扯到了身家利益,卻又有誰肯幫上一幫!」搖頭苦笑,「這聖上前頭方賜的婚,後頭大皇子便——這是命啊!命啊!」
「我不管什麼命不命!反正我不要讓我女兒嫁到甘州那個鬼地方受苦!」陳夫人一抹淚,怨氣道,「說來說去都怪老爺子!咱們家姑娘身份高貴著,嫁給誰不是享福?老爺子卻偏生要她嫁給大皇子!這下倒好,福享不住,又與二皇子結了仇,什麼都沒了!」
陳大人甩開陳夫人的走,悶頭往廂房走:「你當我願意見到這個局面?若是宜兒真的嫁給了大皇子,我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陳夫人在後面哭道:「仕途、仕途!你就知道這個!當初若不是你鬼迷了心竅,一心想攀上大皇子日後做國舅,怎麼會——」
「好了!現在你再在我這裡吵,卻又有什麼用處!你要是哭就到聖上那裡哭,看看能不能給我們哭出個活路來!若是不行,就讓我安靜會兒罷!」陳大人低聲吼了一句,將身後的陳夫人唬了一跳,那邊倒是真的不說話了,只是依舊哭個不住。
陳夫人身邊的丫鬟見著兩人間頗為緊張的氣氛,忍不住開口:「大人也請息怒罷,夫人、夫人只是太過於擔心小姐罷了。」
陳大人單手揉了揉眉頭,良久,緩了緩,語氣平和了些許:「明日、明日我再出去,豁出我這張老臉我再去求求他們便是。」言罷側眸瞧了瞧自家夫人拿著帕子站在一旁,哭的形象全無的模樣,抿住了唇,沉著臉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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