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半。
師父忽覺有人近身,猛然睜眼,卻見房裡空無一人。
過了許久才重新入睡。
少頃。
幔帳陰影中走出一人,輕輕來到床邊,細看師父睡態,目光寸寸描摹流連。
忍不住便想伸手撫摸,半道又似想起什麼,生生頓住。
徒弟神色落寞。
卻聞一聲嘆息。
原本在閉目沈睡的師父睜開眼來,伸手握住青年手腕:「崽崽……」
「…………」徒弟低頭不語。
師父:「崽崽,為師知道你好了。」
這句話,把青年打擊的雙肩微顫,腦袋垂更低,好像再抬不起。
師父便又嘆氣,掀被坐起,溫柔地把滿身寒氣的青年攬入懷中:「為師大概是命苦哦……小小年紀就要起早貪黑的教導徒弟,好不容易教出徒弟,卻又還要為徒弟奔波勞累,被徒弟蹂躪欺負,現在乖崽崽神智清醒了,不好意思了,還要為師勸哄……」
話未說完,就被徒弟抬手緊緊抱住肩背。
徒弟的腦袋埋在師父頸窩,渾身顫抖不停。
師父摸他脊背,也只換來徒弟把他抱的更緊,緊的快要喘不過氣:「乖崽……為師想你呢……」
「嗯……」那一聲語調虛軟無力,隱含哭腔。只得趕緊止住,不發一語。
師父探手摸向自己頸窩,被青年蹭著腦袋埋的更緊,抽回卻是指尖濕熱。
不禁失笑:「乖崽崽,這麼大人了為何還要哭哉?」
「…………」
「為師又沒說要怪你……」師父摸他腦袋,語氣溫柔含笑,「為師雖愛捉弄戲耍崽崽,可崽崽這些年也過得不易,這點為師還是很深明大義的。」
徒弟抽泣,聞言竟更難止住眼眶酸意。
師父笑:「只是沒想到那子蠱竟然能夠通過交合傳給崽崽,虧我老友還說要放血取蠱呢。」
「…………」徒弟這才抬起頭來,卻是不敢直視師父,眼眸低垂濕亮,一點也不是人前威風八面陰晴不定的攝政王了。
「你不是說你那老友已經作古歸去,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崽崽看我,」師父伸手去抬起徒弟下巴,被徒弟偏頭避過,「崽崽都不看著為師,為師不想說。」
「………!!」
徒弟悶頭埋進師父懷裡,明明委屈心酸,卻還有些負氣:「不說便不說!你就是這樣!看我好了便又要欺負我了!」
師父大笑,心裡大石總算落地。
摸著徒弟的腦袋,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
「崽崽乖,為師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欺負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