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艾灸

　　「夫人如今膝蓋可是酸痛劇烈？」洛青璃一邊等著丫環將藥熬好，一邊觀察著蕭夫人的面部表情。

　　蕭夫人微微蹙眉，「嗯，的確有點疼。」

　　青璃估計定然是疼得厲害，只是蕭夫人隱忍了許久，估計已經疼習慣了。這樣堅強偉大的母親，讓她既敬佩又羨慕。

　　「小姐，草紙帶來了。」丫環恭敬的遞給蕭玲瓏。

　　「洛姐姐，你瞧瞧這些夠了麼？還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嗯，我還需要質地柔軟疏鬆堅韌的桑皮紙，再給我弄點漿糊，就是能糊東西的。」洛青璃將藥包打開，裡面是特意從千金堂帶來的艾絨。

　　蕭寒逸將扇子折起來，也忍不住好奇的湊了上去，就聞到淡淡的草藥味。

　　「洛大夫，這些是何物？你要桑皮紙做什麼用？」

　　他發現今天不出門有不出門的好處，竟然讓他發現這麼有趣的玩意兒，這些東西他可從來都不曾見過。

　　洛青璃心想，你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她已經觀察過了，這個時代的醫術裡並沒有艾灸療法，更不會有艾柱和艾條。

　　「這是艾絨，用艾葉製成的。」她拉著旁邊的丫環毫不客氣的吩咐，「你幫我照這個格式剪裁出二十張紙來。」

　　「好像很好玩兒，洛姐姐，我來幫你吧。」

　　蕭夫人微微瞇起眼睛，忍著膝蓋疼痛，總覺得這個洛姑娘的言行舉止有點讓人看不透。

　　所有需要的物品都已經準備齊全，洛青璃便坐下來，拿起一張草紙平鋪開來，將白元朗特意幫她準備的艾絨平鋪在紙上，動作略顯生硬的捲成了圓柱型。

　　也不怪乎她不太熟練，以前用到的艾柱都是買的現成的，哪裡需要自己動手做？

　　但是她也研究過艾柱的做法，應該不算難，雖然不太好看，只要能用就成。

　　這下連蕭夫人也忍不住詢問，「洛姑娘做的是何物？老身不曾見過。」

　　這就是好奇了。

　　洛青璃微微笑道，「這是艾柱，等會兒青璃要為夫人做艾灸，可以養血祛風，通絡除濕。」

　　想來伯父也不可能替侯夫人施針，男女授受不親，在這個等級森嚴繁雜的社會，估計也只是把把脈開個藥方吃內服藥，其他的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洛姐姐，我也可以做。」蕭玲瓏好像覺得什麼都很新鮮，依葫蘆畫瓢的捲了一個，可動作卻太粗魯，艾絨立即灑了出來。

　　蕭寒逸扶額，「玲瓏，你別動手動腳的，越幫越忙。」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妹妹？」蕭玲瓏跺腳，「我就偏要做給你看。」

　　青璃用漿糊黏住艾柱的兩頭，認真細心的教導蕭玲瓏，直到她那歪歪扭扭的東西出現在眾人面前，她還一臉嘚瑟。

　　「看，我也成功做了一條艾柱。」

　　蕭夫人忍著笑，「洛大夫，你如此輕易的將艾柱的做法呈現在我們面前，難道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洛青璃一聽就知道她問自己為何不藏私，畢竟醫者是靠自己的本事，何況艾灸如果真的取得了良好的療效，只怕其他郎中也會爭相模仿。

　　「無妨，在這兒沒什麼好擔心的。」艾柱固然容易做，可艾絨卻不是尋常人能做出來的，何況她還在裡頭加了好幾樣中藥。

　　蕭夫人臉色緩和了許多，帶著絲絲笑意，心裡已經對洛青璃有了好感。

　　捲好了艾柱，洛青璃兩大片薄且平整的生薑上各自扎了密密麻麻的孔。

　　「洛姐姐，你這個真的很有意思。」蕭玲瓏徹徹底底被她折服了，她就覺得洛青璃肯定不簡單，醫術厲害，人還溫柔善良。

　　蕭寒逸靜靜的在旁觀看，那雙桃花眼一直在洛青璃臉上沒有移開。

　　這樣有趣的女子，著實讓人……

　　「夫人，稍後我用艾灸的時候，若是感覺溫度太高太燙，您馬上跟我說。」

　　洛青璃不是第一次做艾灸，以前她大姨媽來訪的時候自己也做過。

　　「好。」

　　蕭夫人既然答應了女兒，就會好好配合洛青璃，反正也沒試過這樣的法子，說不定會有效果。

　　「娘的膝蓋都腫了。」蕭玲瓏滿臉心疼。

　　蕭寒逸還是有點不放心，非要在旁邊看著，這個洛大夫的底細他尚不清楚，只知道她是白御醫的徒弟，如此年輕的女子，若是醫術不精傷到娘親……

　　青璃將薑片放在一邊膝蓋上，讓丫環點燃艾柱，專注的拿著艾柱在薑片上炙烤，隔了一會兒又移開，如此反覆許多次，直到艾柱燃燒得差不多，再讓人點上另外一根備用。

　　「夫人可有不適？」

　　她會用這麼折中的辦法艾灸，就是不容易燙傷皮膚，薑片炙烤穴位，可以溫通經靜脈，調氣和血，扶正祛邪之功效。

　　「無礙。」蕭夫人倒是個能忍的，其實也是洛青璃方法得當，考慮到病人的感受，並不會燙傷皮膚。

　　蕭玲瓏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吭聲，就怕打擾到了洛青璃。

　　蕭寒逸眼中閃爍著驚訝，嘴角微微翹起，可見他也感到驚奇。

　　艾柱換了一條又一條，直到將兩邊膝蓋都用艾柱灼燙過足有二十分鐘，這才停下來。

　　洛青璃掏出手帕輕輕擦著汗水，「天氣炎熱，艾灸療法就是如此，還請夫人忍耐，還要連續灸三天才可。」

　　侯夫人移動著雙腳，疼痛早已褪去，膝蓋似乎還滾燙著。

　　她驚奇的睜大眼睛，「倒是舒服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沉重。」

　　這算是艾灸發揮了作用，洛青璃輕輕頷首。

　　蕭寒逸這會兒已經不是驚訝了，而應該用震驚來形容。母親的病反覆發作，尤其是下雨天更是厲害，沒想到她一個年輕女子竟然能有這等醫術。

　　此時青璃吩咐的熬的湯藥已經備好，她做了示範，讓蕭夫人的貼身丫環仔細看著，「日後每晚入睡前，就用厚毛巾包了藥材敷在夫人膝上，每次一炷香的時間。」

　　那丫環和媽媽點頭，表示已經聽明白。

　　「如果毛巾冷了就換熱的，一定要敷夠這麼長時間。」

　　蕭夫人看到洛青璃竟然親力親為，也不管會不會弄髒自己的衣裙，那認真嚴肅的表情，她心裡的戒心完全放下了。

　　白御醫的徒弟還能差到哪裡去？只是沒想到這樣年輕就有如此能耐。

　　「好像很簡單的樣子。」蕭玲瓏蹲在旁邊，睜著大大的眼睛打量。

　　青璃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擰了毛巾，在丫環遞過來的水洗乾淨了手，「今天就先到此了，明天我再過來做艾灸。」

　　蕭夫人此時覺得神清氣爽，膝蓋不酸痛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洛姑娘果然醫術高明，早先老身也聽聞京中沸沸揚揚的傳言，以為不過是以訛傳訛，倒是小人之心了。姑娘不計較老身方才的態度，著實讓我慚愧。」

　　青璃又怎麼會計較這個？反正她已經不止一次兩次被質疑了，身份越尊貴的人，肯定會越謹慎。

　　「夫人言重了。」

　　「玲瓏，好好招待洛姑娘。」

　　蕭玲瓏非常得意，「我就說洛姐姐厲害吧？這麼難治的病洛姐姐都能搞定，我好崇拜你哦。」

　　蕭夫人戳了戳她的額頭，「就是個鬼精靈，沒錯，這回多虧了你，我這腿腳的毛病總算有希望能治好了。」

　　洛青璃扭頭，就看到蕭寒逸對她露出和煦的笑容，修長的手指拿起茶壺倒了一杯遞給她，「洛姑娘，蕭某在此多謝姑娘。」

　　「小侯爺客氣了。」這個男人竟然一直沒走，莫非他懷疑自己會對他母親做出什麼事來？

　　扯了扯嘴角，這兒的人心機就是重。

　　蕭寒逸隨手揚著扇子，「姑娘給母親的診治方法很特別，是從哪兒學來的？」

　　「從一本古書看來的，對於夫人這樣的症狀正好有顯著的療效。」

　　想套她的話？沒門！反正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她是穿越來的。

　　侯夫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洛青璃這才隨著蕭玲瓏離開了院子。

　　「洛姐姐，我送你回去吧，真捨不得你，要不你留在這裡好了，反正明天也要來。」

　　青璃搖頭失笑，「我明天還要到千金堂坐診，午後再過來。況且未出閣女子是不能隨便在外頭留宿的吧，師母會擔心的。」

　　「好吧，那你明兒一定要來啊。」蕭玲瓏目送著她坐上馬車離去，這才依依不捨的轉身，看到蕭寒逸站在身後，不由得狠狠跺腳。

　　「大哥，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那兒做什麼？」

　　蕭寒逸揚眉，「我正巧要出門。對了，你是怎麼認識那個洛大夫的？」

　　「就在晉王府上啊，她跟我一樣不愛琴棋書畫和女紅，我喜歡練武她喜歡醫術，哥哥，你絕不覺得洛姐姐是個妙人？」

　　「的確挺有意思。」

　　他也算京城有名的風雲人物，可洛青璃卻對他的容貌才情視而不見，就當做是普通人一樣，這多多少少讓他的自尊心受損。

　　何況那樣奇特的女子，只怕京城中除了他那只會惹禍的妹子，就只有她一個了吧。

　　尤其是她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讓人有點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