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剜肉

　　洛青璃眉頭微蹙，不敢怠慢的上前，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皇帝發話了，她也就不用顧忌那些虛無的東西。

　　淑妃一雙漂亮的翦水瞳緊緊盯著洛青璃，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在她身上了。

　　青璃鴨梨山大，皇帝的眼神太過犀利，壓迫威嚴的氣息，背脊感覺森寒，涼颼颼的。

　　她現在也沒有辦法，冥思苦想了一夜毫無頭緒，只是看著上官無痕越來越慘白如雪的臉頰，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穩住紊亂急促的心跳，「皇上，淑妃娘娘，可否迴避？」

　　她要檢查傷口，就怕嚇到這兩個身份尊貴的人，萬一把淑妃嚇暈，罪過可就大了。

　　文宣帝拉著淑妃的手，「愛妃，跟朕出去吧。」

　　青璃看了淑妃一眼，她纖細的脖子還殘留著不曾褪去的紫色痕跡，她不由得嘶了一聲，上官無痕，他還真捨得下手。

　　皇帝和淑妃出了內室，白谷子走了進來。

　　洛青璃抿著唇，目光灼灼的盯著上官無痕越發紫黑的指甲。

　　本來很是飽滿瑩潤的指甲，如今像是塗了黑色指甲油，狹長的劍眉微微上挑，嘴唇緊抿，怎麼看都像是古墓裡突然存活的喪屍。

　　當然他的面容沒有猙獰乾枯，還是那副俊美無儔的模樣。

　　詭異妖嬈，又芝蘭玉樹，矛盾的綜合體，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不知是該震懾於他的邪佞狠戾，還是該沉醉於他的翩翩謫仙，遺世獨立。

　　洛青璃毫無顧忌的抓起他交握在腹部的右手，利落的用剪刀剪去了衣袖，露出滲著紫黑色血跡的布條。

　　「青璃，睿王爺他，唉……」

　　白谷子知道她想要救睿王，可是他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希望。

　　傷口癒合了些，卻腫的老高，周圍的肉都死了，還化了膿，氣味刺鼻血腥。

　　白谷子背過身去，不忍心在看。

　　青璃卻絲毫都不覺得噁心，轉身去吩咐外頭的小廝丫環，給她準備熱水和湯藥。

　　既然沒有辦法解毒，至少要先處理傷口，抑制毒素侵蝕蔓延，否則等到找到解藥，上官無痕也照樣活不了。

　　昏迷的人是沒有知覺的，洛青璃放心的拿出她慣用的工具，在火上炙烤了片刻，再丟到穿心蓮湯藥裡消毒。

　　「青璃，你打算怎麼做？」

　　「伯父，可否麻煩你去跟墨染說，讓他準備百年老山參，急用。」

　　拿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以前她不是沒有動過小手術，可不知怎麼的，心臟在微微顫抖，心情壓抑著，陌生的疼。

　　銳利的尖刀劃破紅腫的肌膚，濃郁的膿帶著血流了出來，青璃麻利的用乾淨的紗布逝去，不停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白谷子到底不忍心，接過了她的活兒，「我來吧。」

　　她也不矯情，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幫手。

　　待處理好了化膿的血，尖刀在火上炙烤得通紅，浸泡著穿心蓮的布條裹住了手，她瞳孔一縮，牙一咬，一狠心，狠狠的剜掉了一塊肉。

　　白谷子大駭，「青璃，你……」

　　「伯父，我要將死去的肉割去，才能長出新的肉，不然腐肉潰爛，只會更危險。」

　　她多少能猜到這種毒的症狀，所以一丁點的險都不能冒的。

　　白谷子怕外頭的人進來，不由得起身去吩咐幾個丫環守著內室。

　　白谷子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方法，只是他一直不敢嘗試，如今看著青璃動作嫺熟，面色不改，自嘆不如的同時，又隱隱感到驕傲欣慰。

　　震天，如果你在天之靈，看到青璃如此優秀，你也能安息了。

　　去腐肉，說得容易，做起來可是十分的艱難，又有多少人敢真正的割肉？

　　上官無痕傷口周圍的腐肉，在燭光的照耀下，發出刺眼的紫黑色。

　　青璃下刀很小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剜肉，紫黑的血頓時噴湧而出，白谷子手忙腳亂的上止血藥。

　　洛青璃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白谷子配合著施針，希望能抑制上官無痕體內的毒，論施針術，白谷子當仁不讓的頂尖高手。

　　餵了上官無痕吃了消炎止痛藥丸，洛青璃小心翼翼的包紮傷口，裂開的那道傷，她已經用針縫了起來。

　　上官無痕的手臂倒是沒有腫得不堪入目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淑妃嚇得臉色發白，雙腿發軟。

　　青璃和白谷子這才出了內室，跪在了皇帝面前。

　　文宣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膽色，倒是讓他刮目相看。

　　「無痕的毒，如何才能清除？」他不說廢話，切中要點。

　　白谷子恭謹的道，「睿王殿下的毒，微臣還沒想到辦法克制，只能暫時壓抑住。」

　　但是憑銀針和普通的藥，要抑制劇毒，效果也是微弱的。

　　「朕不是問你，朕問她。」

　　洛青璃即便是下跪，腰杆也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的道，「皇上，睿王殿下的毒非同尋常，民女聞所未聞，但已經竭力尋找解毒之法。」

　　「連你也沒有辦法？」

　　不過是溫和的一句詢問，可白谷子卻冷汗涔涔，這樣的話，皇上沒少在太醫面前說過，他倒是無所謂，可青璃到底年輕。

　　「民女愚鈍。」

　　「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無痕的毒必須給朕解了。」

　　就算皇上不說，洛青璃也會竭盡全力，只是這威嚴的皇權，讓她很不爽。

　　當年她的便宜老爹，卑躬屈膝的承受著皇后的壓迫，最後淪落到那樣的下場。

　　對於皇權，她心裡是不屑的，面上卻還是裝作誠惶誠恐狀。

　　皇上回了宮，皇太后又來了，攜同皇后一起來，帶了許多珍貴的藥材。

　　洛青璃默默的將一片人參放到上官無痕嘴裡，看著一溜排開的宮女將一堆東西放在桌上，簇擁著年過半百，保養得極好的皇太后。

　　太后都驚動了，可見上官無痕是挺得人心的，至少皇上和太后都疼他。

　　「無痕怎樣了？」

　　淑妃扶著太后的手，紅腫著眼眶，搖頭失語。

　　皇后拿了帕子擦著眼角，「可憐見的，小小年紀就遭受如此橫禍，可如何是好？」

　　洛青璃站在一旁冷笑，裝模作樣，心裡不知多巴望著上官無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