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阿璃，我是不是快死了

　　上官無痕將洛青璃撲倒在地，抱著她一起朝斜坡滾下去。

　　洛青璃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嗡嗡作響，背脊似乎被什麼東西磕到，火辣辣的疼。

　　倆人抱在一起，以飛快的速度滾落，耳邊只聽得他略顯急促的呼吸。

　　黑衣人似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愣了片刻立即追了上去。

　　「上官無痕受了傷，肯定跑不遠，今晚一定要將他除掉。」

　　黑衣人頭目一臉肅殺之氣，目光陰沉銳利。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們被樹叢擋住了下坡的趨勢，這才停了下來。

　　青璃只覺得渾身都疼，斗篷被尖銳的芒刺劃破，手腕和臉頰都被荊棘劃到，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

　　上官無痕頭暈眼花，眼前陣陣發黑，藉著月光看向懷中的她，確定她平安無事，這才鬆了口氣。

　　「上官無痕，你怎麼樣？」她打了個激靈，想起他手臂中箭了，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渾身無力的躺在原地，輕輕搖頭，「咳咳，我沒事。」

　　她立即去查看他的傷勢，右手手臂還插著一支斷箭，黏稠的血液滴落，她臉色驟變。

　　也不知他們掉在了哪裡，他又受了傷，該如何是好？

　　「別碰，箭上有毒。」

　　洛青璃大駭，「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上官無痕苦笑，在他身中毒箭之時就知道了，他封住了穴道不讓毒素擴散，不然，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你忍著點，我來想辦法。」洛青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驚慌過，她心緒大亂，如無頭蒼蠅，找不到出路。

　　她雖然醫術精湛，認得許多藥材，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月朗星稀的夜晚，去哪裡找草藥？

　　上官無痕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溫和的道，「別怕，我死不了。」

　　毒性劇烈，已然沁入他的五臟六腑，腐蝕著他的理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上官無痕，你撐著點，我一定會救你的。」

　　上官無痕輕輕頷首，「我相信你。」

　　洛青璃將他安置在平坦的草地上，「你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解藥。」

　　他卻伸手抓住了她。

　　粗糲的手掌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就連說話都很費力氣，「阿璃，不要離開我。」

　　雪白的衣袍早已被鮮血染紅，他眉目如畫，眼眶卻氤氳著水霧，薄唇淡色如雪。

　　她知道他肯定傷得很嚴重，不然以他健壯的身子，又怎麼會如此蒼白？

　　「我沒有要離開，我只是去給你找草藥，再拖延下去，你會沒命的。」

　　說到這裡，她鼻子一酸。

　　雖然她努力將他排斥在心防之外，可他卻倔強強悍的想要闖進來，就算再堅強的城牆，也會有被摧毀的一天。

　　「不要走，阿璃，陪我。」

　　他說得極其緩慢，虛軟無力，卻倔強的不肯鬆開她的手，緊緊與她交握。

　　洛青璃咬咬牙，在他身邊坐下，「上官無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死的！」

　　他輕笑，聲音帶著幾分蒼涼，「人生苦短，遲早都會死的。征戰沙場這幾年，有哪次不是面對生死？」

　　洛青璃握住他的手，被他冰涼的觸感嚇得瑟縮了下，手指摁在他的脈搏，靜心把脈。

　　上官無痕沒有再說話，低頭看著第一次如此靠近自己的女子，心裡有一塊地方突然柔軟起來。

　　洛青璃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情況很不好，毒素入侵，若是再無草藥抑制，沁入心脈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只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上官無痕，你聽我說，我現在要把箭拔下來，你忍著點。」

　　「好。」他忍著暈眩，不管她要做什麼，他都會答應。

　　洛青璃摸出最後兩根銀針，對著他手臂的穴位刺了下去。

　　「有小刀嗎？」

　　「在左邊腰帶。」他虛弱的喘氣，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洛青璃也顧不得許多了，伸手朝他的腰摸去，除了一把劍，一柄刀，還有一個香囊，裡頭赫然放著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幾枚金葉子和一顆夜明珠。

　　通體發光明亮的夜明珠，正好派上用場，沒想到上官無痕竟然隨身帶著寶貝。

　　夜明珠驟然將黑夜照亮，他的臉色灰白鐵青，很是嚇人。

　　「上官無痕，這個手術會很疼，沒有麻醉藥，你害怕嗎？」

　　她每次都是那麼細心體貼的照顧到病患的情緒，他微微一笑，「不怕。有你在我身邊，就什麼都不怕。」

　　如果是往常，她肯定會跳起來痛罵他一頓，不過她現在倒是慶幸，他還能開玩笑，那就證明情況不是太糟糕。

　　有了第一次給墨染做手術的經驗，這一次她眼睛都不眨，動作利索的將箭拔除。

　　青璃看到他的臉頰比之前又白了幾分，心都揪了起來。

　　將藥拿了過來，輕輕的灑在傷口上，只是這到底不是解藥，劇毒依舊沒法解。

　　「阿璃，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上官無痕背靠著大樹，輕輕咳嗽了幾聲。

　　洛青璃呼吸一滯，心口傳來揪痛，她抿著唇，不悅的道，「胡說八道什麼？有我洛神醫在，你還死不了。」

　　「呵，阿璃，你倒是不謙虛。」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笑話感染了，他心情變得輕鬆了些。

　　「幹嘛要謙虛？反正我的醫術的確不差啊。你看就連七色花毒那麼棘手的，我還不是解決了？」

　　洛青璃裝作輕鬆的跟他談話，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最好，她就怕他暈過去。

　　上官無痕忍著胸口氣血翻湧的灼痛，喉嚨有點癢，腥甜的味道急劇湧了上來，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上官無痕，你怎麼樣？」洛青璃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滿臉焦急的神色。

　　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阿璃莫怕，我死不了。」

　　他還不想死，也不能死。

　　要是他真的有了什麼事，阿璃一個人孤零零的該怎麼辦？

　　他捨不得將她扔在這荒山野嶺中，她會害怕的。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眼眶被淚水刺痛，她拿出帕子溫柔的擦去他嘴角的鮮血。

　　下顎擱在她的肩膀，「阿璃，我很高興遇到了你。」

　　目光迷離，眼前的景物越發的漆黑，他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了。

　　洛青璃只覺得肩膀一沉，心跳都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