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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活不過十七》第128章
第128章 番外十 前世的齊光

  蘇文卿第一次見到齊光的時候, 那是齊老太君來府上作客, 齊光親自來接齊老太君回府。

  蘇文卿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戰神, 她知道他身份顯赫, 父親是戰功赫赫的定國公, 母親是當今陛下的親妹妹, 齊光是齊家唯一的兒子,一生下來便是京城最顯貴的公子哥。

  卻也沒有想到這位世子長的如此出色,氣質更是出眾。

  蘇文卿記憶中最俊俏的人是同樣優秀的一個人, 她只見過他一次, 那是她死後的第七年,徐子越踏著風雪走近徐府,冰冷的語氣像是冬天化不開的冰雪, 那樣俊秀無雙的五官,風輕雲淡劃開王氏臉頰的模樣卻讓人心驚膽戰。

  那人以後是與齊光一樣盛名的權臣, 而如今他還在南嶺,待再過幾年後便會進入京城所有人的視線。

  掀起一場風起雲湧。

  齊光與徐子越完全不同,他也很俊,只是不是徐子越那樣精緻,齊光,面頰俊朗,劍眉星目,一雙凌星般的眼睛攜帶著刀鋒一般的英氣。

  他年紀也不大,但身量已經很高,一身玄色勁裝襯托出精瘦的腰身與修長的腿, 踏步而來的身影有種難言的銳利。

  蘇文卿注意到就連一向氣性極高的徐心蓮也紅了臉。

  難怪齊老太君每每提起孫子是止也止不住的自豪,若是有如此出色的兒孫,還有什麼不滿意,更何況等若干年後,齊光盛名歸來,又該是如何的風光。

  這是與她生命中還不相干的人,蘇文卿除了讚賞外再無其他想法,轉身離開時沒有發現齊光微微詫異的目光。

  待離開徐府後,齊光才向祖母問起那人是誰。

  齊老太君笑著打趣他是不是也是驚訝居然有與安慶的容貌旗鼓相當的女子。

  齊光笑著點頭,一瞬間的驚艷,他本不覺得自己是個太看中容貌之人,這一刻卻是心頭微微發癢。

  「那是徐府的表小姐,她母親因病走的走便將人接了過來。靜兒當年也是個美人胚子,不想她的女兒竟是如此出挑。」

  齊光有了些印象,當年承文侯府老侯爺為了銀子賣了女兒的事情堪稱京城奇事,徐家的嫡小姐嫁到了天下第一富的蘇家。多少年過去,那位嫡小姐已故去,留下了一個容貌絕色的女兒。

  只是過些時日也便忘了,只是偶爾在聽到一同的公子哥們說起誰家的小姐如何貌美,齊光便會想起蘇文卿那張臉。

  眾人瞧見他不以為然的模樣紛紛開口,「知道你們定國公府有位天下第一的美人!」罷了又不免讚歎幾句安慶的模樣,齊光笑了笑沒有反駁。

  後來再見到蘇文卿的時候卻是因為安慶,安慶與他說她認得了一個極有趣的小姐。問她有何有趣,安慶曖昧的睨了齊光一眼笑道,「我今兒見到一個姑娘,打了王倩一巴掌。」

  齊光咳嗽兩聲,王倩對他的心思,不說齊家,大抵半個京城都是知道的。王倩是當今內閣閣老王崇之女,身份高貴性子跋扈,貴女們鮮少有敢惹她的。

  有誰這麼大膽?

  江澄倒是京城與王倩對著來,但是安慶說是新認得的姑娘,那便不是江澄。

  安慶也是沒有想到,後來打聽後更是詫異。那位姑娘容貌極好,身量不高但打了王倩的那巴掌卻是半點不輕,她尤記得王倩勃然大怒的模樣,卻不想她輕描淡寫幾句惹得王倩差些哭出來。

  她說,「王姑娘,王大人一世英名,唯一的不足就是有了你這麼一個女兒。」

  周圍眾人笑成一片,王倩撲上來想打她,她看了王倩身後一眼輕輕喚了聲王公子,王倩便愣在了那裡。

  王家大公子王與之,俊美無鑄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氣,輕飄飄的一眼已是讓王倩縮了縮脖子,罷了對那姑娘賠了禮,帶著丟人現眼的王倩離開。

  本以為王倩是因為那位姑娘相貌太好嫉妒,後來打聽清楚,才知道那位姑娘與王倩倒是有些關係。

  這是徐家的表小姐,徐家如今的當家主母便是姓王,王倩是王氏的侄女。

  王倩脾氣臭也不是個聰明的人,許是特意去找茬卻被那姑娘捉住了機會反打一耙,王倩落了個跋扈的名聲還被罵了蠢。讓安慶更驚訝的是,蘇文卿不知何時注意到了王與之的存在,還料定王與之定會插手,所以才會「肆無忌憚」。

  若不是非常瞭解王倩與王與之的脾性,知道王倩愚笨,也知道王與之最重面子,要不以她的身份定是討不到好。

  齊光聽罷笑了好一陣子道,「確實有趣。」

  只是有趣歸有趣,齊光沒有打聽閨秀的興趣,卻不想那人居然是蘇文卿。在看到蘇文卿出現在定國公府與安慶相談甚歡的模樣後,齊光大為吃驚。

  安慶何時認得了蘇文卿。

  一同與他長大的何家公子偶爾瞥見了安慶與蘇文卿的身影,兩個容貌絕色的女子坐在一處,實在是讓人移不開眼睛。何燦抓著齊光打聽那女子是誰,齊光心頭驀地升騰起一陣難言的不喜,皺了皺眉道,「我如何得知。」

  將何燦送走,齊光走上前去裝作才看見蘇文卿的樣子驚訝道,「你們何時認得了?」

  安慶詫異的瞪他,「你認得她?我還沒問你你何時認得她了呢。」

  蘇文卿笑了笑站起身問了安,待說了一句後才知道是安慶的車子壞了正巧搭乘了蘇文卿的車。不想兩人相見恨晚,不消一會兒便已是這般熟稔。

  齊光沒有多探究心中微微的雀躍是怎麼回事,他坐在蘇文卿對面的位子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膚如凝脂般細緻,不是安慶那般高雅的相貌,蘇文卿的五官很妍麗,甚至美的有些侵略性。

  尤其坐的這般近,齊光從不知道有人能單單依靠一張臉,就讓他的視線無法移開。

  待蘇文卿離開後,安慶笑瞇瞇的注視著親自送蘇文卿出府的齊光道,「我早就說她是個極有趣的人。」

  齊光愣了愣才驚訝道,「你那日說的那女子便是蘇姑娘?」

  安慶點頭,細白的手指研著瓷白的杯口道,「初見她時只當她是個大膽的,後發現她其實聰明的緊,知分寸又觀人心。今日一談我只道她是個商家的女子,卻不想商家的女子有如此出眾的儀態與才學。」

  齊光點頭,蘇文卿儀態極好,就算是那些管家小姐也不一定比得過她。

  「更難得是,京城女子人人對你趨之若鶩,她卻沒有半分刻意親近之心」,說罷好笑的看了齊光一眼,「我就喜歡她這性子。」

  齊光無奈的敲了安慶一記,轉身離開時心中也是有些失落。

  蘇文卿對他有些刻意的分寸,他還是察覺到了。蘇文卿不想接近她,也不想他接近她,齊光看的分明。

  之後見到蘇文卿的機會便多了不少,安慶經常約她一同去玩,那正是三月時分,羅雲山上桃花爛漫,齊光去接安慶回府時,那兩人正在桃花紛飛中飲茶。

  那是他第一次看蘇文卿斟茶,行雲流水的動作,嵌刻在一片粉意的桃花中就像一幅畫。齊光也習過斟茶,所以看的出來蘇文卿這套手法是如何的出色,蘇文卿笑著親手斟了一杯遞給他,餘香襲來,一刻間分不清是花香還是茶香。

  那一刻,齊光覺得,這輩子,他也許再也看不進其他人了。

  她真的很聰明。

  安慶的及笄禮上,她送來的禮物安慶極其喜歡,那是一張罕見的好琴。安慶嘖嘖稱奇道,「我從未告訴過你我喜歡彈琴,你怎麼就猜到了?」

  蘇文卿沒有說其實是家中外祖母提醒,她只是注意道安慶手指尖有薄薄的繭子。這樣衣食無憂的郡主,若不是彈琴又怎麼會有繭子。

  所以偶爾提起來是外祖母便提醒她可以送安慶一張好琴。

  蘇文卿沒權沒勢,卻是從來也不缺銀子,花了大價格尋來了這琴,如今看見安慶極喜歡的模樣,蘇文卿也是歡喜。

  那日安慶留蘇文卿許久,蘇文卿回府時天色已晚,齊光送她回去時,蘇文卿推脫不了最終沉默的上了車。

  她覺察到了。

  第一次覺察是因為一位叫何燦的公子,聽安慶說那是與齊光關係甚好的公子哥。那位公子對她的態度太過明顯,每次去定國公府時何燦總是要借口過來,時不時的送禮與親暱,讓蘇文卿防不勝防。

  齊光拎著何燦的衣領將人帶走,蘇文卿終於鬆了口氣,卻不想對上齊光墨黑的瞳孔,一時間心口一陣狂跳。

  齊光不是一個隱忍的人,一瞬間的佔有慾讓蘇文卿心驚膽戰,最後只能看著齊光越走越近。他伸手將一件極為漂亮的翎羽披風披在肩頭,柔聲道,「有些冷,我送你回去吧。」

  比起何燦,齊光不知何時對她居然也有了意,這樣蘇文卿不敢置信。

  蘇文卿沒有回應,齊光也不逼她,只是經常會同她說話聊天。齊光氣勢很足,聊天時其實很是隨意輕鬆,有時候也會笑著問她想要嫁給什麼樣的人。

  「我從未想過嫁人」,蘇文卿低頭笑了笑,看到齊光詫異的目光蘇文卿解釋道,「我身子不好,世子也許不知,我有心疾,大夫說…大抵還有四年時間。」

  齊光只覺得心頭一陣鈍痛。

  他托起她精緻的下巴,讓她直直的看著他的臉正色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蘇文卿笑了笑,這是天生的病,又如何能由人。只是齊光是好意,蘇文卿拂開齊光的手道了聲謝謝,卻不想被他反手握住了手。

  齊光很信任她,所以就連他想去西北的話都告訴了她。他笑著說這樣的話,就連安慶也是不知道的。

  蘇文卿早就知曉他會在一年後遠離京城,遠赴西北。無論是長公主還是當今陛下,都嚇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卻未曾想到,三年後齊光得勝歸來,年僅兒時歲已是三品懷化大將軍。

  齊光嗤笑一聲笑道,「何燦那小子說戰場辛苦,我定撐不過一月,文卿,你覺得呢?」

  蘇文卿愣了愣,她早就知曉後事如何,聽到這話隨口便道,「你定會殺退匈奴得勝歸來的。」

  齊光怔住,這是這世上唯一一個這樣與他說話的人,父親相信他卻依舊擔憂,母親等人根本無可奉告,何燦更是開著玩笑,從未有人像蘇文卿一樣如此篤定他會堅持下來,而且會勝。

  她在他的面前一點一點的露出了全部,但是卻更讓他沉迷。

  再到後來,王倩在徐家大鬧一場,將蘇文卿推下了水,卻不想蘇家大當家正巧來到京城。蘇長宇如何也未成想到,當初為了女兒的安危才將人送到京城,卻受到了這般苛待。

  蘇文卿撿回了一條命,蘇長宇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女兒繼續住在徐府。蘇長宇的動作太快,齊光一直後悔為何那些日子正好不在京城,待再次回到京城時,蘇文卿已經隨著蘇長宇去了蘇州。

  安慶苦笑一聲道,「這怕是永別了。」

  蘇文卿的身子不好,此後去了蘇州,再見已是不知道何時,她又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況且她的家本就在蘇州。

  齊光俊美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筆鋒重重留在紙上的印記,最後形成一個「卿」字。

  那年年底,一直鎮守西北的三皇子蕭沈君回到京城,來年陛下下旨三皇子赴江南查辦杭州巡撫貪污一案,齊光請旨一同南下。

  在杭州的那些日子,她強壓著奔向蘇州的念頭,直到事情處理的差不多這才奔赴蘇州。

  半年未見的面容似乎比以往更加奪目,就連蕭沈君那廝也不得不承認他看上的人比起安慶也毫不遜色。

  只是那次的見面並不愉快,他新認得程晨,那是個對戰場繼位嚮往的少年。兩人相談甚歡,卻未曾想到那人是蘇家三姑娘的未婚夫。

  蘇文卿不希望程晨去西北,若是去了西北便放棄與蘇文錦的親事。在這件事上他無法與蘇文卿達成一致的看法,男兒建功立業,他不會攔著程晨。

  只是因為蘇文卿的緣故,齊光選擇不去干涉。程晨有什麼想法他不去干涉,這是程晨與蘇文錦之間的事情,他不去過問。

  他在意的是蘇家有沒有替她定親,蘇文卿有沒有變了想法,是不是有了成親的念頭。

  蘇文卿微微詫異,罷了笑了笑道,「我早與你說過,我身子差,所以不會成親的。」

  她還有三年可活,還談什麼成親。

  齊光注視著她沉聲開口,「你給我三年,三年後你我若是都還活著,我便娶你為妻。」

  「你可答應?」

  蘇文卿覺得好笑,齊光這樣的人為何要對她這般執著。齊光不久後就會去西北,三年後回到京城,那時候她早就死去。

  看著齊光的目光,蘇文卿最後沒有拒絕。

  輕輕點頭說了聲好。

  三年後…等他得勝歸來許是淡了,那時早已沒了她,如今答應也罷。

  齊光大喜過望,低頭吻在她光潔的額頭,蘇文卿壓著狂跳的心口,一時間心頭有些隱隱的疼。

  他們默默許下了承諾,待齊光回京後不久,就連江南也知道了齊世子離開了京城的事情。長公主大怒,就連皇帝也派人將他追回來,卻是毫無音訊。

  齊光不回去,長公主無法,只能日日盼著兒子平安。

  蘇文卿聽來往的船隻上的人說那位世子是個天生的統帥,大大小小的戰爭,從未有過敗仗。

  她知道那些當初等著看他笑話的人逐漸消聲,他用一場場的廝殺證明虎父無犬子,定國公府百年的基業在他的手下越發牢固。

  齊光去了西北的第二年,徐子越也開始出現在世人的眼中。那個被徐家冷落的長子,一舉連中三元驚破了世人的眼,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

  蘇文卿想起他風輕雲淡劃破王氏臉時的模樣依舊心悸,那樣冰冷的眸子,煢煢孑立的身影,在冬天的風雪中尤為孤單。

  父親想替她尋一門親事,蘇文卿皆拒絕了,儘管請來的大夫說她的病並非她想像中的那麼嚴重。

  又是一年過去,齊光一場大勝將匈奴趕出了百里外,更是取了匈奴單于的人頭。匈奴五年內再不敢異動,陛下大喜親封齊光為三品懷化大將軍。那年年底,齊光得勝歸來,一時間京城中無人比其鋒芒。

  陛下大喜過望問他要何賞賜,齊光站在朝堂上,只求陛下賜婚,賜婚的對象是名不見證正傳的一個商家女子。

  長公主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她也認得蘇文卿,這孩子她聰明懂事也喜歡,但若做兒媳卻是萬萬不可。齊光拒了所有封賞只求賜婚,陛下最終無奈,終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三年前他許下了諾言,三年後他在天下人面前承了諾言。

  他掀開紅帕,將那顆無一絲雜質的血石戴在她頸間,三年未見更加俊美的面容上是滿足的笑意。

  「我終是,娶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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