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美人,有毒
一瞬間,四目相對,空氣好似瞬間凝結。
凝結的空氣中,又似乎有噼裡啪啦天雷轟轟又四分五裂的聲音在心底深處響起,奔走,混亂。
似乎,每一次景元桀都能給她驚喜,不過,夠驚的,卻沒喜。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回京的路上,為何在這裡,在這裡,為什麼,卻沒告訴她。
他此時坐在那裡,挺如松柏,似玉樹高雪,一襲黑袍,暗紋流動,容顏似畫,冰霜雨雪。
他就這樣在那裡坐著,既使此時看著她,似乎除了眼底有一抹極輕的,連她都沒注意到的詫異之色閃過外,就像最開始見面那般,渾渾如冰窖般的氣息瞬間放射而開,就像是在看一個,全然不認識的人的模樣。
心裡不爽,不管他為何在這裡,雲初突然想到,如果此時來的美人兒不是她,是別人,那他……
不過一瞬間,雲初心裡驚濤駭浪,有萬千的思緒,億萬的憤怒,可是,最後卻化作一絲溫俏致極的笑容,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目光恰好正好的柔媚,「大寨主好。」
先,靜觀其變。
那所謂的大寨主看上去三十多歲左右,和之前那個黑衣人一樣,眉目硬朗,身材寬大,眼底光色犀利,只是滿是鬍渣的下巴,讓人看上去有幾分滄桑,乍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出此人在想些什麼,只覺得此人陰沉而已,而那大塞主此時也看著雲初,沒有污濁的目光,卻讓人覺得,威脅凜沉之意十足。
但是,顯然的,眼底有極其驚豔的意外之色,是屬於一名正常男子對美色的欣賞。
而景元桀此時看著雲初,也是從未有過的震驚,不止驚異於她如何出現在這裡,還因為,此時此刻的雲初他從認識至今,從未見過的這等分明豔到極致的裝容。
一笑一語,整個房間似乎都因為她的到來變得更加明亮璀璨。
她素來不喜粉黛,明媚的小臉,飛揚的眉角,玲瓏的貝齒,精巧如玉珠兒的鼻翼……他只以為就那樣,就已經是她最美好的他此生如何看也不夠的風景,可是現在……
粉紅流紗煙籠裙,款款一束是纖腰,眉目生情而婉轉,水波蕩漾潤紅唇。
「不錯。」大寨主看著雲初,由心而贊,說話間,餘光卻是看向太子,可是,太子只不過看了眼,在大寨主看過來之時,已經快速收回,濃秘漆黑的眼睫微垂,一切驚豔收盡眼底,不被人覺。
聽到大寨主的讚美,雲初抿唇微笑,不驕不傲,眼底餘光卻飛快的將屋內掃量完畢。
這個屋子,竟然……
方才在外面沒看出來,此時一看,她都要頭暈,不過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屋內擺設雖然珍貴,可是,四面白色的牆上凡是無擺設的地方,竟然都安了可以反射光澤的鏡片,而且是,多角度,全方位,無死角。
靠。
演諜影片呢。
就連此時,她站在屋中央,對面,擺著幾件瓷器的白牆上,一面巨大的琉璃鏡將她照得清楚明了,而同時的,在這個角度,但凡她有任何異動,都能被此時坐在屋子正前方的大寨主一目瞭然。
前世裡,她曾執行過一次任務,那人手中事情做太多,可謂真正的枕戈待旦,為防被人偷襲,不說屋子裡所有房間,所有牆壁都安著光澤度最清楚的鏡片,就連鞋襪,枕頭,但凡能反射出一個角度的必定有鏡子,雖說,那人最後還是死了,可是……這鏡片,在當時,卻著實讓她有些惱火。
這個大寨主?到底是有多怕死,還是特殊愛好?
微斂眉睫,雲初將疑惑收進眼底。
「太子既然來了,我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你看這個美人,可還行?」而這時那大寨主已經偏頭看向景元桀,語氣坦然又耐人尋味。
雲初餘光掃過大塞主,又看向景元桀,隨即,很是一幅被面前驚為天人的太子容顏與那威寒的氣質所懾般,慌忙移開了目光。
這些動作,雖細,卻被那大寨主注意到了,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輕輕一鬆,對著雲初吩咐,「過去,給客人倒酒。」
倒酒,你當我侍應啊,倒你個大頭鬼,喝死你。
「是。」雲初心中低著頭,微笑著上前,心裡憤憤怨,手中動作卻溫婉又媚順,「我伺候公子喝酒。」
我看你喝還是不喝。
雲初「盈盈楚楚」的看向景元桀,雖然想用眼神瞪死他,可是此時此廢,屋裡雖只有兩個丫鬟守著,可是這些討厭的鏡子,她但凡有一個絲微小的動作,都會被對面的大寨主收盡眼底。
不過……
「本宮一向不喜旁人靠近,我想,寨主有所耳聞。」然而,雲初剛走一步,卻被景元桀衣袖一揮,當下力氣之大,竟讓她連連後退,然後,「砰」一聲,跌倒在地。
靠,景元桀,你個烏龜王八蛋,你個千年冰山死魚眼,你竟然敢摔我,靠,老子屁股好痛,一定不會放過你,有機會,一定要摔你千八百次,不,億萬次。
心裡憤聲罵了數千遍,雲初面色卻很是疑惑又有些怨怒的坐在那裡,可憐而瑟瑟,沒辦法,方才那個黑衣人都知道她是殺了那些寇匪的人,也知道她會武功,且不算弱,順而推之,這個大寨主也不是好糊弄的,她不是嬌弱女子,此時不被憐香惜玉的摔倒,也不能演戲太過,只是,咬著唇瓣,看向大寨主。
大寨只是淡淡掃了一眼雲初,便對著旁邊使了個眼色,立馬便有丫鬟上來,扶著她起來。
看著丫鬟上前扶起雲初,大寨主目光我落了一瞬,然後方才不著痕跡的移開,看向景元桀,聲朗而雄厚,「太子這般不憐香惜玉,可真是讓我難做啊,如此美人兒,竟然都不能讓太子動眼分毫?」
太子輕輕垂眉,看都不看雲初,聲音低沉如緩水擊石,「本宮已經有了未婚妻,本宮想,普天之下,除了她,任何人在我心裡都不能算做美人。」
聞言,雲初眼底光束輕微一變,但是,心中氣怒依然不減,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老子屁股摔得很痛,是很痛。
而太子話一落,一旁大寨主竟然意味幽長的一笑,「這個雲王府的小姐倒是真有本事,之前,知道太子要來,我倒是想派人去請,奈何,雲王府裡有雲楚坐鎮,雖腿不便,可是也不能小覷,行起事來,想必有些麻煩。」
靠,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鬍渣快蓋了半邊臉的大寨主竟然還有過擄劫她的打算。
呀呀呀,好怕怕。
而且,眼下看來,景元桀和這大寨主意思難定,敵暗不明,但是,有一點,絕對,非友,非友。
所以,她,按兵不動。
「再給太子倒酒。」而這時,那大寨主繼續對雲初吩咐。
雲初愣了愣,這大塞主什麼來頭,竟然敢這般觸怒太子,太子不是說了,人家只喜歡雲王府的雲初,其她人不能近身的。
你這是想讓本姑娘死啊。
難道他就是之前秋蘭口中所說太子也要忌憚三分的人,可是,看著又不像啊,看景元桀,那千年冰山的臉與一動不動的眼神,分明就沒打算與這個大寨主有任何商量與妥協,而且,雖然是隔著桌子相對而坐,可是這桌子極大,所以,兩人距離相對而遠。
但是,雲初心裡還是有疑惑,方才,她在想這個客人會不會就是那個殺了兩名寇匪的黑影,可是,客人既然是景元桀,她難道還能認不出景元桀的身形,所以他不是那黑影,再觀大塞主呢,這般腳大體寬的,那黑影雖然閃得極快,可是身材要瘦一些,明顯,也不是,那……
雲初心思兜轉得飛快,眼下,卻也只能聽從這大寨主的,作為一個自己的朋友還被對方抓著的人,她肯定聽大寨主的,所以,又一步步上前,走向景元桀,邊走,還邊在想,這次,景元桀又會怎麼摔她,一會兒一定要借好位,不能再讓屁股痛了。
不過,景元桀這次沒摔她,睨都沒睨她一眼,然後,抬手,在桌上輕輕一後,桌上包著銀箔紙的筷子當即如劍般向著雲初的咽喉刺來。
快而急。
靠,這次玩大了。
雲初閉上眼,景元桀,你個豬。
「碎。」然而,那隻筷子只在距離雲初毫釐之距時,被身旁側身處一道掌風拂來,然後,她面色變了變,筷子已經在她的面前碎成了兩半,輕輕落在地上,然後,碎成粉沫。
「本宮想,大寨主並不想在這裡看到屍體。」景元桀語氣極冷,就像是對待任何一個陌生人一般,開口時,盯著對面的大塞主,連餘光都沒給此時「驚魂未定」的雲初一個。
好吧,雲初吞吞口水,景元桀方才那一瞬的殺機的確沒有半絲掩飾,她也相信,景元桀心智非凡,一切秒算毫釐,絕對不會讓她陷入險境,可是,大哥,這萬一,這大寨主不阻止,你是不是就這樣把我給弄死了,靠,這筆帳,等事情清楚了,再跟你算。
當然,到底是生死一瞬間,雲初再穩著,就會惹人懷疑了,驚魂未定後,深呼吸一口氣,身子一軟,如果不是身旁丫鬟扶得快,只怕又要「坐下去。」
「我想,太子應該不知道,這女子可是十大世家謝家的未婚妻,難道,太子就不想試一試,或者說,解救她。」大寨主看一眼雲初,似乎脾氣好,又看著景元桀開口,那模樣,雲初覺得,就像是拉皮條的在介紹生意。
呸呸呸。
不過,景元桀這下愣住了,很明顯的一絲發愣,然後,似乎才有一絲餘光看向雲初,「謝家主的,未婚妻?」聲音莫名的無所謂的,可是雲初卻覺得,腦袋有些沉,尤其是那看似只是疑惑的目光可是眼眸深處……腫麼都沉得,好,壓,抑!
那個,啥……不就是隨便那樣一說麼,哪知道,那個謝瀾生護個令牌跟護祖宗似的,折騰,才浪費了時機。
呃……
不對。
靠,老子理虧什麼,心虛什麼,明明是他先瞞著的,當下,雲初心裡那微起的一絲絲心虛,瞬間化作小火苗般躥了上來,不過,這小火苗顯然會躥得更高。
因為……
「難怪如此醜。」景元桀偏頭,語氣輕淡,淡得,淡得好像,雲初真的是醜到極致,而讓他不想污了眼目似的。
雲初想吐血,想上去拍死景元桀這丫的,她哪裡丑,哪裡丑,明明就美得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他竟然……
沒眼光,沒頭腦,壞人。
雲初的心思急劇起伏著,小臉有些白,別人只當她是嚇的,天知道,她是氣的,氣的,氣成這樣的。
景元桀,再記一筆。
「太子眼光真獨到,如斯美人,我縱然遊遍天下,這等容色也少見過,竟然被太子說成丑,可真是……」大寨主在一旁似乎有些可惜的搖頭。
「醜得有辱眼目。」沒有最毒,只有更更毒。
景元桀再一句話,雲初心口一滴血都快要封不住,就要奔湧而出,不過,她忍住了,心裡咬牙切齒咯咯響,唇瓣卻硬是干干的發著嬌媚的聲音,「我也覺得,我長得不夠美。」
「撲。」本來正要喝茶入口的大寨主聞言,當即一口茶噴了出來,空氣中,太子抬袖一拂,那茶水頓時化沉落地,並沒有濺起半絲。
雲初呆著,不開口,閃著無辜又可憐的大眼眸,眸子裡水波蕩漾。
「這個美人,到是有幾分意思。」那大寨主似乎這才正眼看向雲初。
這個女子,的確是美,美得讓人心旌動盪,明明柔水媚波,可是,周身卻生生散發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近焉的出塵若雪的清然氣質。
尤其是那籠在紗衣裡面若隱若現的雪白的胳膊,圓潤而纖細,真的是奪人眼珠,吸人眼神。
景元桀餘光一掃,便見著大寨主看向雲初的目光,漆黑幽深的眼底深處,有什麼東西快速翻滾攪動,到得嘴邊,卻是淡淡一句,「美人誤事。」
大寨主聞言,這才收回了落在雲初身上的目光,看向景元桀,「太子說得對。」
對個屁,他是吃醋,吃醋。
哼哼哼。
「大寨主,這個客人不喜歡我,不如我跟著你吧。」雲初心中飛快的閃過什麼,突然對著大寨主開口,還別說,這大塞主雖然驚豔於她的美貌,但是,眼神,卻無半絲輕佻。
不過,她這樣一開口,大寨主面色立馬有些似笑非笑起來。
「然後,你放了我的朋友們。」雲初卻又道,好像看不懂大寨主的意思,還上前幾步,不過在距離大寨主僅一步時,便被大寨主一掌勁力不著痕跡的阻擋了腳步。
不讓姐靠近你?
「想放了你的朋友,那就看這位客人給不給面子了。」大寨主顯然沒有接受雲初的討好,又引著雲初看向太子。
雲初收起心緒,抬眸看著景元桀,她現在想掐死他,可是奈何,此處情形她還猶不自知,萬一壞了他的事……
「那個……」雲初看著景元桀,試探性的開口,然而,剛說兩個字,便被景元桀冷冷一語打斷。
「我只喜歡雲初。」
呃……
好吧。
這真是冷冷的冰雨在心裡熱熱的拍,冰火兩重天。
好明顯的拒絕,又好赤裸的表白。
但是,此時,一旁的大寨主的聲音再次傳來,就不是那麼客氣了,「太子如此不給面子,可真是妄費我一片好心。」
景元桀眉宇疏朗,面若寒霜,「從未有面子,何談妄費。」
靠,太子的嘴可真毒。
雲初在一旁愣愣著,而身旁,扶著她的那個丫鬟還沒退開,此時此刻,也沒法退開。
因為,不過在這一瞬,屋內,隔著桌子,二人四目相對,看似依然平靜,可是杯,碗,筷,雲初清楚的看到,包括桌子,竟然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細紋由淺至深,顯然是裂了,偏偏裂了,還保持著原本的樣子,但是,她絕對相信,此時此刻,只要出現一絲異動而沒掌控好,這屋內,除了四面的牆,必定,全部毀於一旦。
也就在此時,幾乎毫無預兆的,雜踏的腳步聲緊隨響起,雲初目光一凝,外面有人已經將這間屋子包圍起來。
「撲」大寨主突然一口鮮血吐出,踉蹌的後退數步,面上緊接著儘是狠厲,「太子既然到了我這穹滬山,如今認為,還能安然離開。」緊接著,大寨主抬手一揮,頓時,門開,門口,黑壓壓的,之前雲初所見的那些黑衣人圍了一層又一層,當先之人,就是白日裡抓她來的那人,此時滿目沉嚴的看著屋內,幾乎在這一瞬,所有毫不掩藏的殺意,盡皆對準了景元桀。
更要命的是,雲初還遠遠的看見,此時此刻,最外圍還圍著許多著寇裝扮的人,難怪她白日裡覺得這些人不對勁,原來,都只是掩飾,而且,這掩飾,的確不讓人看出,因為,他們的確是寇匪,只是,卻不是尋常的寇匪而已。
得,這下好,被包圍了,雲初無語望蒼天。
「你約本宮來,說是終於想通了,決定要離開穹滬山。」面對如此情勢,景元桀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依然還從容的那裡,看著此時已經撫著胸口站起身的大寨主,聲音裡的寒意能凍死幾個秋。
大寨主到底是忌憚景元桀的,聞言,面色有些微變化,可是,計畫這般久,如此的包圍之勢,太子絕對不可能跑得出,是以,昂了昂頭,「我不會離開,誰若威脅到我的離開,就讓他死。」
「試試。」景元桀道,語氣冷漠而睥睨,明明是輕輕兩個字,卻讓大寨主生生面皮抽筋,看向景元桀的目光狐疑萬分,眼神也這一刻變得極其陰鷙,「你此行只帶了幾個人,如何與我這近百名黑衣衛軍相抵,縱然太子你武功高強,今日,也實難全身而退。」
「所以,你想殺了我。」景元桀道,依然端坐著,整個屋內,就他一個人坐著,明明被人包圍著,空氣中都是冷凝的殺伐之氣,可是遠遠看去,就像是所人在對他俯首稱臣似的,這種天生自發的睥睨之勢,旁人,不會有。
大寨主顯然對胸有成竹,抬袖一抹唇邊的血跡,聲音張狂,「不錯,我就是想殺你,本來可以給你點快活的手段,可是偏偏如斯美人,你不知享用,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氣。」
「原來,美人,真的有毒。」景元桀竟然在此時,勾唇,一抹冷笑,如冰花在風中開放,美卻讓人窒息。
「哈哈哈,是然不愧是大晉太子,天縱奇才,智算千里,原來早就看透。」大寨主聽著景元桀的話突然冷笑起來,「不過,看透又如何,我就不信你今次,還能全身而退。」
「可以一試。」景元桀掃一眼大寨主,依然沒有一絲落於敗處的慌色。
大寨主眼底犀利的光束突然有些凝滯,似乎在想著什麼。
還能想什麼,如此般怕死又多心的人,定然是在想著景元桀如此淡定,會不會有後手。
其實,此時此刻,就連雲初都是驚駭的,方才,這個大寨主明顯在和太子比拚內力,這大寨主武功不弱,她一進來就感覺到,可是,顯然的面對太子,大寨主還是技輸一籌,或者說,不是一籌,因為,此時此刻,大寨主分明已經受了內傷,可是景元桀呼吸輕無,毫無損傷之外,氣息雄厚。
一直以來,雲初其實還挺好奇,景元桀的師傅是誰,他的武功,她,從來沒都見過底,就算在方才,她也沒看透過。
「你確定,你能殺得了我。」而這時,景元桀開口,開口間,細長而根骨分明的手指還輕輕挑起茶杯,清香的茶水,入口,便是一個優雅與高貴,同時,還對著對面的大寨主輕微頷首,「喝茶。」
大寨主冷哼一聲,拿起自己的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後,放下。
這是他的地般,所有東西都由他親自督導,對方已敗都不怕,他難道還怕。
不過,在這樣的時候,雲初的肚子卻很不合時時宜的發出了聲音。
一聲出,房間的氣氛頓時怪異起來,當下,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雲初身上。
「那個,我有點餓。」雲初乾笑著,卻沒看景元桀,而是對著大寨主說的。
大寨主此時本就心緒起伏不定,一雙精眸死死的看著雲初,怒然昭昭的只說了一個字,「滾。」
「好,小女子這就滾。」雲初也不生氣,君子還能屈能伸,何況她一個小女子呢,當下誠惶誠恐的,忙後退,由始至終景元桀都沒看過一眼。
雖然雲初不想走。
她此時擔心景元桀,可是從頭到尾,景元桀分明是想和她摘乾淨關係,此中事情複雜,他既然在此,必定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先顧全大局再說,當下,由那個丫鬟扶著就向外走去。
只不過,剛「十分艱難」的挪到門口,卻被那黑衣人抬手一攔,那人睨一眼雲初,然後看向大寨主,「大寨主,為免多生事端,此人,不能留。」
雲初的腳步一頓,那扶著她的丫鬟,也跟著腳步一頓,然後,後退一步,她是大寨主的人,自然是聽從大寨主的。
於是,一陣無所可擋的殺氣,瞬間,壓迫而來。
「你不能過河拆橋啊,是這位客人不喜歡我,你不能殺我啊。」雲初不樂意的衝著那黑衣人叫囂著。
「黑袍,讓她走。」此時大寨主顯然全部心思都在景元桀身上,不想搭理雲初這邊,對著那個叫黑袍的黑衣人擺手。
那黑衣人聞言,卻還是沒有退開,眼底反而帶起一絲詭異的笑意,「不如,這女子,寨主享用。」那黑衣人道,說話間,竟然抬掌,袖中輕風一動,生生推著雲初靠近大寨主。
雲初這一瞬是吃驚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黑衣人,一瞬腦中思緒閃過,今夜之事,驟然明亮。
竟然……
黑衣人抬掌的速度極快,雲初想閃也來不及,同時的,另一這一道掌風襲來,似乎是想要將拉開,可是……
有些事情既然明白了,雲初如何是這般退縮的人,反正她也不想讓大寨主活著,看這人也不是什麼好鳥,死就死吧。
當即,主動脫離開那道她知道是誰的掌風,當然,身後那大寨主武功之高也不是吃素的,眼見事態突起,當即暴起,一道掌風對著雲初拍來,前後夾擊,不死也得殘,景元桀眼底光色一變,動若蛟龍,同時而起。
雲初卻急了,景元桀此時動手,萬一這個黑袍有什麼變故,那……當下,身子以一個刁鑽的角度一轉,一咬牙。
撕拉。
空氣中,衣服撕裂的聲音。
所有人動作一頓。
景元桀此時摟著雲初的腰,黑袍站在門口,而大塞主正抓著雲初一截衣袖,不過瞬間,握著那一截衣袖的手,由白轉黑,瞬間蔓延至手臂,胳膊,大寨主想要砍手的動作都沒來得衣,整個面色已經青黑一片。
然後,方才還好好大寨主就只來得及對上門外黑袍的眼眸,抬起手指,不可置信的,「你……」
倒地。
嚥氣。
死不瞑目。
「寨不,可真對不起了。」而那黑袍這才走上前來,哪裡還有方才那種對大寨主一幅恭廉的姿態,此時,唇角眉眼間,都是算計成功的陰鷙之色。
小人得志啊,雲初看著方才還囂張狂妄胸有成竹此時中毒身亡的大寨主,搖搖頭。
方才景元桀說得沒錯,美人,有毒。
她的衣衫上有毒,之前那兩名少女給她穿衣時極其小心,可是卻在最後非讓她喝了一杯茶,她本就是聰明人,那茶她聞過,沒什麼問題,唯一的解釋就是,此時此地,這桌上的茶是有毒的,可是,這毒卻只有在碰到他的衣袖時才能發生效用。
因為,衣衫上,也只有衣袖有毒。
對付一個如此小心,可以以屋子裡四處安著鏡片的人,無疑的,這是最好的法子。
所謂的,防不勝防,就是如此。
「撕啦。」而這時,雲初別一邊衣袖也在同時間,被景元桀扯下,空氣中,一拋。
所幸,裡面還有裡衣,不然,要曝光了。
「黑袍,多謝太子相助。」而這時,那黑袍上前看了看大寨主,似乎再三確認其沒氣了,面上,這才有了笑意,對著景元桀變身感謝。
景元桀只是輕輕頷首,並沒有說話。
那黑袍顯然摸不準太子的意思,須臾,又開口,「那,此中……」
「穹滬山與本宮沒什麼關係。」景元桀聲音極沉,摟著雲初腰的手,沒有放開。
黑袍似有瞭然般,眼底有笑意而過,更顯其人陰沉。
景元桀跟這個的人合作?不怕翻船?
「走。」而這時,景元桀已經一把抱起雲初,直接向門外走去,門口,黑壓壓的人自然安靜讓開數大步。
「轟。」幾乎在景元桀抱著雲初起身走出屋子這不過一瞬之間,屋內,方才還好好的桌子,椅子頓間傾塌,包括屋內的碗筷杯,無一例外,一時,塵起飛揚。
那黑衣人看著這一切,眼底露出驚駭之色,隨即,唇角又露出一絲崇拜至極的笑意,「太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話聲落,對著身後抬手。
頓時,手起刀落,血流成河,方才屋了裡,最外圍那些寇匪裝扮的,還未從這突然一幕中回過神來,已經被盡數包圍。
「一朝得志便斬盡殺絕,不太道義。」而這時,屋內,一直站在一旁的那名丫鬟突然開口。
黑袍聞言,看向那丫鬟。
那丫鬟卻沒看黑袍,而是看著雲初已不見的背影,不停的翻白眼,「重色輕友。」完了,這才抬手在臉上一撕,露在眾人面前的就是孟良辰那張英氣而美麗的臉。
黑袍看著孟良辰,似有意外,「原來竟然是良辰郡主,失敬失敬。」
「你竟然認識我。」孟良辰微微訝異,她不認為她會這麼出名,就算是她出名,還有名到這人穹瀘山了?她今次可是第一次踏足,原來在山下好好的休息著,隨知,腦中便傳來雲初的聲音,讓她務必混進穹瀘山,救青安和秋蘭。
而景元桀拉著雲初離開,便足尖一點,到了一處山泉池邊,清風送爽,雲初卻怒從中來,「景元桀你丫的……」
「誰叫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命。」雲初的火還沒發洩,卻聽得景元桀沉聲一吼。
對,吼。
以景元桀而言,這麼冰冷而微高的語調就是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