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差評,我要差評
可是,她就是要激怒謝夫人。
謝夫人的確是被激怒了,她此時就這樣看著雲初,如果不是太子那般巍巍如山巔般讓人不可忽視的站在那裡,如果不是雲初背後有雲王府,她一定,上前捏死她。
她堂堂謝家夫人,自來別人對她是唯命是叢,不敢悖語,而且,一個女人掌一家首,培養出了這般能幹的兒子,更是對她欣賞而推崇備至,還沒有人敢觸她之鱗,對她如此囂張與不敬。
雲初看著謝夫人,看著她即使隱忍得十分強悍,可是眼底依然不掩的透出的對她的深深的敵意,輕笑,明亮,如花。
她就是喜歡這種看不慣她,又幹不掉她的模樣,尤其,這個人,她不喜。
當然,雲初越這樣坦然,謝夫人的情緒就愈加不見好。
「家主昏迷,謝夫人還是趕緊帶著他休息比較好。」然後,雲初這時候看一眼謝夫人身後被人扶著的謝瀾生先開口。
一語出,謝夫人這眼底光束這才快速一閃,竟見幾分懊惱,她都快被面前這個女子給氣糊塗了,身後還有幾名謝家的隱衛跟著,她這般……不是要落人口實嗎,而餘光掃去,正好對上幾名隱衛有些探尋的目光。
謝家的隱衛倒沒什麼,關鍵是,這幾名隱衛此次能跟著她來,都是在謝家有著一定地位的。
這個雲初……思及此,謝夫人深深看了眼雲初,這才轉身,朝謝瀾生而去,不過,剛行了一步,似乎想到什麼,又極其狐疑的看向雲初。
你是故意的,謝夫人死瞪著雲初。
雲初不置可否,讓世人見見謝夫人的真面目唄。
那般假心假意的焦急,不能只被她看到才是。
「謝夫人,不要因小失大。」謝夫人看著雲初,眼底暗光快速轉動,似乎還在想著對著雲初說什麼,來表達發洩心裡的不況,卻被一直未開口的太子突然沉沉一語,震得心頭一個激靈。
太子不是不幫,不是不管,只是,在放任雲初而已。
「還有,過猶而不及。」此時,雲初看著謝夫人又道。
謝夫人面色不見好,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可是,面上的情緒卻還表現得極為大度,深呼吸一口氣,謝夫人斂了斂眉,上前,扶起謝瀾生就向前走去。
「瀾生如此情況,勞太子首懇,我先讓他在在這穹瀘山休息,待他醒來,再離開。」謝夫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自己想問的話沒得到答案,自然不會甘心,扶著謝瀾生時,對著景元桀十分恭敬的開口。
雲初擰眉。
如此,利益至上。
而景元桀眼底隱隱劃過什麼,卻是對著一旁的羽林衛點頭。
立馬有羽林衛上前帶著謝夫人等下去休息了,而與此同時,其餘的羽林衛在景元桀的示意之下,也退下,順便,帶走了精氣不震從頭到尾沒有一說過一句話的黑袍。
一時間,光禿禿的山峰上就雲初,景元桀,還有青安三個人。
「你和謝夫人達成了什麼?」人剛走,雲初便看向景元桀。
「謝夫人雖不仁,卻永遠是謝瀾生心中無可超越的在乎。」景元桀道,語氣有些深,有些蒼涼。
雲初緊緊的看著景元桀,眸光微微緊了緊,「所以,之前在陣法內,謝瀾生是察覺到了謝夫人來了,才會破陣……」
景元桀點頭,隨後,話鋒一轉,「謝夫人想讓謝家之人入仕為官。」
「她想得這麼美好,怎麼不去逆天。」雲初輕嗤,似乎一提到這個謝夫人,語氣就不好。
景元桀看著雲初,抬手撫著她柔嫩的臉頰,「你對謝瀾生……太上心了些。」
「你吃醋。」雲初眸光一眨,肯定。
景元桀精緻玉顏上閃過一絲笑意,鳳眸一瞬都似碎光閃耀,「對。」他說。
這麼誠實,反倒讓雲初愣了一瞬,不知該說什麼。
「對了,謝……餘生說,你合作的是他。」須臾,雲初又道,聲音,輕了輕。
景元桀點頭,牽起雲初的手,將其纖細白嫩的手掌緊緊握在手心。
見得景元桀這般動作,雲初心間不知為何有些澀澀的,景元桀既然能和謝瀾生合作,自然就清楚他的人格分裂。
所以,之前,謝餘生沒有騙他,他們的確很早就認識,鬼葬林……更或許,景元桀還親眼見證謝瀾生成瘋成魔……
「你一個外人都知道謝瀾生的特殊,可是,他的母親,如此親近,卻不知。」好半響,雲初突然看向方才謝夫人離開的方向,聲音有些涼,她方才那般激怒,那般試探,謝夫人除對她厭恨,厭恨她對她不敬之外,並沒有一絲對於謝瀾生的隱慌,堂堂家主,這種人格變態的事情傳出去,自然不是光榮事蹟,如果謝夫人當真知道,不會一點都不在乎,一點都不擔憂,就算不擔憂謝瀾生,也會擔憂由此洩露而引發的事端的。
陽光似碎金,又似流葉,飄風而拂,空氣中,春與夏悄悄的交際淡淡燥熱又安靜。
好久。
景元桀面上閃過一絲極輕的恍惚,道,「他在鬼葬林待了近一年。」
雲初偏頭,眼眸一緊,看著景元桀此時微微昂頭,在日光下更加流暢如玉的下顎,似乎,覺得有些虛幻,「鬼葬林……」雲初想問什麼,須臾,唇角帶起一絲笑意,「算了,我們先去休息吧。」
景元桀點點頭,似乎雲初的心思,都明白,也不再問。
看著謝夫人,我只是,還會想到皇后……雲初心中嘆一口氣,面上笑意依舊。
「青安,秋蘭呢,我看你杵那半天也不說話。」景元桀拉著雲初轉身,雲初也這才看向一旁的青安,方才本來就問,結果,卻被謝夫人生生打斷了。
青安聞言,看著雲初,又看看太子,有些欲言又止。
雲初何等敏感,當下,心思一緊,「秋蘭怎麼了?」「沒死。」青安道。
「活得不好,等同於死。」雲初不是好忽悠的。
「餘生的獨門點穴非一般的手段,不能解開。」一旁的景元桀出聲。
雲初看著景元桀,景元桀向來惜字如金,能不多說的話從來不說,更何況她現在在問青安,他卻主動回答。心頭突然極不安,有什麼清楚了,明白了,又好像……
她被擄走之後,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而景元桀顯然也不瞞她,點頭,「毀去一身武功,衝破穴道,及時傳信。」
聞言,雲初眼光一震,面色一暗。
「我去看看她。」秋蘭跟著她這般久了,一向謹慎不多言,深得她心,而且,她雲初不是個沒有感情的動物……
雲初這般說著,直接讓青安帶路。
看著雲初那纖薄的背影,景元桀眸光繾綣,波光鑠鑠,看不出是何心緒。
雲初看見秋蘭時,秋蘭還是昏迷的,整個人人躺在床榻上面色慘白,似乎不過一夜之間,所有精氣神都被消耗殆光。
「我已經給她接好了骨頭,下半生行動是沒問題,不過武功……」一旁青安搖頭,答案不言而喻。
雲初沒說話,只是看著秋蘭,突然向前,抬手,掌中氣流湧動,青安顯然是知道雲初的霧法的,看樣子,似乎想要阻止,可是剛要說什麼,好像又頓住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她自己試試不是更好。
自然,雲初只用霧法輕掃一圈,便已知道答案。
是活著,於普通人而言,以後平平淡淡活得不錯,可是在秋蘭而言,不會是這樣,一個自小武弄刀劍行走在血腥邊緣的女子,武功全廢,且還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這結果……比殺了她,更讓她難過。
「我守著她,你先出去。」雲初對著青安擺手,語氣明顯不太好。
「難得看到你這麼有良心。」青安聲音有些陰陰涼涼,似乎擔憂,又似乎,極高興能看到雲初傷心難過。
雲初抬頭看著青安,「你如果死了,我一定還會給你燒十七八座大房子。」
青安面色一黑,頓時沒語言了,當即扭頭,走了出去。
「孟良辰呢。」雲初的聲音緊跟著又在青安身後響起。
青安轉身,「之前一直也急著尋你,後來一聽說陣法馬上就要打開,人就沒影了。」話落,又似乎覺得自己幹嘛要這樣聽話,暗惱一聲,走了。
雲初才不管青安的脾氣,猜想著孟良辰估計是去尋蕭石頭了。
而屋內一時間也安靜下來。
雲初看著秋蘭,卻沒言語,秋蘭還昏迷著,一動不動。
而這時,空氣中卻落下一道身影。
雲初看著來人,擰眉,「你跟了我這般久,有什麼想說。」
「屬下是京二公子身邊的人,沒想到,雲初小姐早就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你從我和京二分路時就跟著,我知道。」京二那貨看著三不著地的,明顯上,她擔心他的安全,把律嚴留給他,他卻暗中派了人又留在她的身邊。
當然,京二明明先前被自己陰了,一直被自己威壓著,這般好心……估計,他或許是想知道自己明明不是京家人卻為何會霧法。
「說吧。」雲初直接道。
「我家二公子前日就已經到達北拓京城,沒有收到小姐你的消息,一直等著。」來人道。
雲初聞言,微微疑惑,「你既然一直跟著我,自我有消息,為何不傳給他。」
來人微微恭身,「二公子說,如果不是你主動傳消息給他,就不用稟報給他。」
雲初有些納悶,「那我看我危險時,你也沒出來救我。」意思就是,既然不是安排在她身邊探消息,也不是保護她,那……好玩?
當然,觸到雲初這樣的目光,來人好像也疑惑,搖搖頭,「屬下也不知二公子的意思,但是,二公子就是這樣吩咐的,昨夜你被帶入陣法,如果不是太子出現,我想,我會傳消息給二公子的。」
雲初這才看著來人,十七八歲,身材瘦俏卻精實,一襲青衣,五官如常,就是死板了些,京二身為十大世家排名第二的京家二公子,雖然頂著一張娃娃臉處處風流,但是其心思謹細,自有考量。
雲初想了想,既而對著來人點頭,「傳消息給你家二公子,讓他依然頂著我的身份,直接跟著明萌萌去襄派。」
來人眼眸似乎動了下,還是恭敬的點頭,又道,「還有,我家二公子還傳來一道消息,說是關於北拓良王府刺殺北皇一事,她想小姐你可能感興趣,就順便查了一下。」
「順便查了一下?」他倒是瞭解我。雲初腦中能想到京二那翹著二郞腿嘚瑟的樣子。
來人在雲初的示意之下,平平述來,「良王府刺殺北拓確是真有其事,眾目睽睽,可謂眾口鑠金,可是,很奇怪的是,良王爺下了死牢之後,除了第一日,神情激動,說了句什麼也不知道對北皇忠心耿耿外,之後,卻是一句話都不說,每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
雲初擰眉,這良王爺,就算真的刺殺北皇,這都下了死牢了,也該要有所言才對,就算是,自知死無生路,也該說上一兩句吧,而且,照這話說來,第一日倒是一個正常的忠臣良將所為,這之後……
此中事,看來,還得到時親自去北拓方才能知曉。
「你先退下吧,將消息傳給你家二公子。」
「是。」來人應聲,卻沒有退下。
「還有事?」雲初微詢。
「京家已經幾次讓二公子回去,都被他拒絕了。」來人猶豫半響,這才道,話落,身形一閃,退下。
雲初看著空空的屋內,若有所思。
看來,這個人顯然是不贊同他家公子幫她。
而這時,屋外兩名羽林衛走了進來。
「雲初小姐,太子吩咐我等,將秋蘭帶回京都。」兩人對著雲初恭敬一禮。
雲初看著二人,眼光微緊,沒說話。
「京都有翁老在。」緊隨著,景元桀的聲音響起,一襲黑袍好像引去了大半日光。
雲初看著門口的景元桀,眸光突然有些沉,「要治傷,你也可以的。」
「前路荊棘,我不會容許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待在你身邊。」景元桀道,認真卻又,好像,絕情。
雲初聞言,面色一暗,景元桀雖然只有一句話,可是她卻已經明白他話中的深層意思。
秋蘭已經沒了武功,等同於一個廢人,不可能再跟在她的身邊,而且,眼下,也根本不適合帶著她上路。
但是……
「景元桀,你可以不這麼冷血。」雲初突然道,話落,也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越過景元桀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景元桀也沒阻止,只是站在那裡,昏暗或明的光線下,面目有些模糊的深沉。
半響,景元桀對著二人揮手,「帶秋蘭離開。」
「是。」兩名羽林衛相互對視一眼,點頭。
雲初一下子走了老遠,這才停下,滿目禿山在陽光下被風拂著,血腥氣淡去不少,可是,卻也掃不盡胸腔間的郁濁之氣。
「我還以為你大難不死會和太子你儂我儂呢。」一旁,傳來一道聲音,是孟良辰。
雲初偏頭看著孟良辰,見其一身疲憊之色,面上更隱隱挫敗,「我以來你會帶著好消息來。」
「之前好像有點蕭石頭的消息,不過……」孟良辰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失望而歸。」
雲初看著孟良辰,本來想說說良王府的事,不過,一瞬間,似乎,也不想開口了。
「自從認識你,你都是朝氣蓬勃,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今天怎麼像顆黴蛋。」孟良辰坐在地上,瞅著雲初。
「可能大姨媽要來,心情焦躁。」雲初睨一眼孟良辰,也席地而坐。
「大姨媽?」
「你每個月都要來一次的。」
孟良辰逆著光看著雲初,須臾,有些苦澀的笑笑,「雲初你真會形容。」
「前人的智慧。」雲初沒打算拿別人的東西佔為己有。
孟良辰似乎也累了,不說話,就這樣坐在地上,「雲初,我和北皇,可能不能在一起了。」聲音很輕,從未有過的柔弱。
雲初側眸,本來想說什麼,卻見孟良辰直接滑至她腿上,就這樣,好像就睡著了。
雲實看一眼孟良辰,這個郡主,看似大拉拉的,豪氣萬丈的,可是防備心極重,如此,在她面前就這樣睡著了。
真是……
雲初搖搖頭,看著孟良辰的側顏,曾經拿著鞭子豪氣干雲,精氣爆滿,毫不掩飾對男子愛意的孟良辰,這是被折騰得失了鱗甲嗎,眼底的青影這麼重。
北皇明明對孟主辰是在意的,那樣一名高健帥氣的男子,明明是在意的,可是,如果良王府真的……
哎。
而遠處,一道筆挺的身影站著,看著雲初和孟良辰沐浴在天光曉色之間,好久,這才轉身,走開。
「太子,秋蘭已經送走了。」身旁,有人來稟報。
景元桀點點頭,「謝家主呢。」
「據說還未醒,謝夫人倒是求見您幾次。」
「告訴她,本宮只和謝瀾生談。」
「是。」
「謝家主如果一直不醒來,襄派會出亂子的。」來人剛退下,青安便走了過來,對著太子恭敬一禮之後,忍不住道。
景元桀沒說話。
「你這般為她,她卻對你怪你冷血,你當真一點不生氣。」青安又道。
景元桀看一眼青安,依舊沒說話。
青安卻有些沉不住氣了,「我還是不太喜難歡雲初小姐,畢竟,娘是因為她而死。」
「他是太子妃,注定的,跑不了,所以……」景元桀看著青安,似乎又沒看他,聲音如常,平坦,而輕緩,「所以,你不用喜歡她。」
青安一噎。
「她都說你冷血了,你……」青安不服氣。
「但她知道,我對她,從來熱情。」景元桀道,然後,走開。
青安站在那裡愣了好一愣,突然,面色微微的變了變,太子……太子方才是在和他解釋?
天,太子這樣的人,從來是惜字如金,以前對她娘都不上幾句話,更別提他了,經常是他遠遠看著,被太子一個眼神給懾得老遠,可是方才,他鼓起勇氣相勸,太子竟然……真的在解釋。
青安眸光光變變,一剎面色比七彩雲霞還好看,然後,偏頭,看向遠處那道依然淋浴在陽光下坐著的原纖細背影,明明瘦弱得好像風一吹就倒,卻好像立於穹蒼之間,似高樹松柏。
隨即,青安嘆一口氣。
心中有了雲初的太子,真的在一點一點變化,身上的煙火氣息,也越來越明顯了。
這樣,應當是最好的。
可是,他還是不喜歡雲初,不能原諒。
雲初此時緊閉著眼,青絲隨風輕拂,耳朵,卻輕輕一動,她自然聽到了身後不遠處的話,此時,輕輕抿唇,眼底,似乎有笑意而過。
有人如此瞭解你,還生氣個什麼勁兒。
秋蘭要離開,這是必定的選擇,只是,他先一步,為她做了決定而已。
如此霸道不解釋,不就是呆板的太子作風。
呵……
世事無常,更應該珍惜當下才對。
入夜。
山寂靜空。
孟良辰這才醒來,偏頭看著雲初,面色訝異,「你竟然沒走。」
「我很義氣。」
「把太子丟一邊?」
「你以為呢。」
「太子不殺了我。」
「你現在不是還好好活著。」雲初上下掃一眼,好像一覺之後就精氣滿滿的孟良辰,忍不住白眼。
孟良辰昂了昂脖子,「我再去山下看看,如果再沒有蕭石頭的蹤跡,我可以要與你分道了。」
「孟良辰,你有沒有想過,蕭石頭是自願跟著對方走的。」雲初卻出聲,這句話,她之前就想說,只是,才肯定下來而已。
孟良辰卻很詫異的看著雲初,「什麼意思?」開口間,頗為英氣的眉宇間神色隱隱而動。
雲初卻起身,「自己想。」話落,便起身走了,邊走,還咕噥著,「腿都麻了。」
「誒,雲初……」
「不要耽誤我和太子你儂我儂。」雲初揮手。
「說好的義氣呢……」
「我重色輕友。」雲初的聲音遠遠傳來。
孟良辰面上竟然起了一絲笑意,總算,在良王府出事後,她還有一個朋友。
……
雲初一直走了好久,便遠遠見到一幕讓她微微訝異又抬不動腳步一的幕。
月光流瀉,景元桀一襲黑衣錦袍,袍角絲線暗紋晃動,流光亮逸,黑髮玉冠,精緻如雪,只是,一向高冷如雪面無表情的太子,此時,就那樣很隨意的坐在那裡,在他身旁,青安,以及幾名羽林衛一起隔著他三步之遙緊隨著坐著,幾人表情自然又不太自然,竟然,好像,在聊天。
他如雪山,高過倨傲,清俊疏離,讓人一見,想靠近卻偏又不敢靠近,笑容於他是獨屬的難得,可是,現人,他笑著,雖然只是唇瓣輕輕勾勒一點極淺的笑意,但是卻足以顛覆天色。
雖然,大多都他們在說,他只是頷首,輕語,點眉,可是,一笑一動之間,儘是親切的耐心,細緻的溫柔。
他是,在意的,在意,她白日說的,「冷血」嗎,所以,他在試著,走近,試著,放下,雖然,明顯,他比青安他們更不自然。
他,還是那個他,依如遠山白雪的他,可是,卻有了溫度,有了讓人膜拜之時,更想保護的溫度——雖然,他從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可是,他在她的心裡,不是太子,不管有多少勢力,他只是,她的景元桀。
而已。
曾經,她一貫以為,這世間,季舒軒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渾身舒適被暖陽覆照的男子,她選擇了景元桀,注定,此生會要多些情調,可是,現在……
季舒軒於她而言是所有人陽光,不是她的,就像韓東尚,曾經,她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世間無比美好,可是,到底,那也不她的陽光,最後的背叛,如今,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眼前這個為了她,可以紆尊降貴的人。
景元桀,只在有她的世界,陽光普照,獨一無二,如此,獨一無二。
然後,她在她的獨一無二陽光普照的世界,春暖花開,笑若豔陽。
細葉劃過心尖,觸動,一觸即發。
這人世間,變化太多,誰又能萬分篤定的說,自己就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雲初走近,一步一步,輕,而穩,然後,她在景元桀看向她的,寵溺的眼神中,站定,「景元桀,我們以後,一定不要分開。」她說,如此認真,如此無所顧及。
景元桀顯然有些意外,鳳眸深處,輕微的晃了晃,然後,起身,看著雲初,聲音寵溺,目光前所未有的凝定而堅定,「待南齊之事辦妥,我們就大婚。」
雲初心頭一動,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這般聽到景元桀的話,心頭突然波海蕩漾,有些發酸,「好。」她說。
然後,身子一輕,天旋地轉,再睜眼時,雲初已經被景元桀抱著站在了山峰頂端。
巍巍高山,插雲入月,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彼此呼息,緊緊纏繞。
吻,意料之中。
雲初從未有過的熱情回應。
前世的的韓東尚已成為記憶,終於沉澱成河,不再有任何波瀾,而今,她的世界裡,只有面前個叫做景元桀的男子,帶著一雙漆墨如譚的鳳眸時時的看著她,而他的眼中,倒映著天際穹蒼,綠影夕陽,可是,最中間,是她,好似就這般永遠的一點一點把她吸入,沉淪。
而她,寧願被吸入,自此,沉淪,沉淪於他的冰雪般的溫柔。
「景元桀,我愛你。」好久,唇瓣廝磨,雲初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好聽到讓景元桀的眸光一點一點的漣漪微動,似乎,身體都在這一瞬一震,一向巋然不動的神色,這一瞬,緊張,那種被期待的緊張。
「是的,我愛你。」雲初又道,話落,墊起腳尖,直接咬住了景元桀的辰瓣。
那麼,不期然的,不顧忌的,明明切切的告訴她,她這一生,是真的願意。
「世事無常,早吃早安心。」氣喘吁吁時,雲初道。
景元桀很贊同的點頭,「嗯。」
「不對,你胳膊上還有傷,別想有的沒的了。」情思萬濃間,雲初突然想到這茬,忙推開景元桀。
景元桀卻沒動,反而將雲初抱得更緊,低沉已至醇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雲初,我不是聖人。」
「我也沒想當聖母。」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控制。」景元桀又道,聲音低啞幾乎有些咬牙,難得她主動到這般熱情似火,可是偏偏……他如何肯放過,當下,唇瓣覆下,兩具身體摟抱得更緊。
雲初也不掙紮了,此時此刻,身體的本能反應已經代表了她的答案。
她不想放開景元桀,就像景元桀不想放過她一樣。
碧絲如雲端,青絲纏墨發,衣香鬢影間,交纏重重疊,吻,在眉間,脖子,胸膛處,點點落下,寸寸燃情,一勢燎原,無可收之勢,清冷的山端,曖昧迷離的氣息,一瞬如春風十里,卻不及他點點柔軟。
溫柔的吻如火般躥至她全身,偏偏那只有力的大手更如烙鐵般的緊拽著她,四處游移,處處點火,一絲不分離,雲初明明清晰的思維,在這樣強勢的而溫柔似水的攻擊下早就泡沫雲端,不知今夕何月了,神思錯亂下,只得隨手一抓,然後……
空氣中似乎倒抽一口氣……
那個……
同時,景元桀的身體也是一震,既然緊繃,面色,一瞬如胭脂醉雪,醉了雲初迷夢的眸子十萬八千里。
然後,雲初的手,飛快一縮,那裡……好燙……
「雲初,你可以繼續的。」然後,空氣中景元桀靠近她,靠近她,聲音低啞曖昧,耳邊迴旋,雲初身子都是一個激靈,而這一瞬功夫,對方已經攻城掠地。
「景元桀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嗚……」聲音被盡數吞沒。
雲初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水,這下,什麼妻綱,什麼綱都沒了,這人受傷了都這麼強悍,她還想男下女上呢,結果,現在一點力氣都沒了,體內好像都成了海綿,小腹處有什麼陌生的感覺一瞬而至。
靠。
不行,雲初殘留的不甘心一瞬湧了上來,手,就要向某處抓去……
「啊……」突然,一聲輕喚,不是痛,是驚訝,好像又帶著微微的失落,來自雲初。
景元桀動作一頓,原本落在雲初腰間的手一停,急切的看著雲初,那眸子裡暗湧的情意濃濃,光色暗迷,看得雲初的心發慌。
「哦,那個……」雲初這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卻都找回來了,「景元桀……」
「不舒服?」景元桀神色焦急,如此時候,他不認為雲初會無的放矢。
雲初搖頭,好尷尬。
大寫的尷尬。
她能說……她大姨媽來了……嗎。
剛剛那股陌生的暖流是……大姨媽的……痕跡嗎。
她忘了這茬,她好像算錯了時間。
嗷嗷。
雲初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悲催,她不過就是想提前洞房,想吃掉太子而已,腫麼就……
死老天。
「怎麼了。」景元桀見雲初半響不說話,神色又如此……直接去把雲初的脈搏。
「景元桀,我親戚來了。」雲初有些發苦。
景元桀已經落在雲初手腕上的動作一頓,然後,然後,把著雲初脈搏的手緩緩收回,面上,情緒……
極其複雜。
「景元桀,你是不是很難受。」雲初看著景元桀的表情,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反正,面前這個人醫術高明,又慧眼神通,也知道她口中的親戚是指誰了,不過,此時,看著景元桀的面色,她很心疼。
以前,是不能那啥,他忍,可是現在,他毒解了,而且兩人對彼此的心意……她願意為他……
可是,不能怪她啊。
雲初在這裡心思兜轉著,卻沒注意到她方才那話落,景元桀呼吸緊緊一滯。
「我,還好。」須臾,景元桀道。
雲初一愣,實話實說,「你怎麼會好,這種事,男人憋久了不好,不好。」雲初很肯定,眼神還直愣愣的看著景元桀,很明顯的表達著,你這樣不好。
景元桀的面色,更紅了,一瞬不瞬的看著雲初,她知不知道,她此時雙眼迷濛,這般的話,這般的無辜,這般……讓他……
「應該,是你難受。」景元桀努力平下了呼吸,雖然,聲音仍然低啞。
「啥?」雲初卻大腦短路了。
「你這樣慾求不滿的眼神。」景元桀道,很認真,可是眼底,竟然,有著滿滿的揶揄的笑意。
這下雲初明白過來了,靠,這廝竟然……
「景元桀你要臉不。」
「臉一直在臉上。」
「呸。」雲初當即推開景元桀,翻身而起,大步離開,「姐才不稀罕你。」丟下一句賭氣的話,便走了。
身後,景元桀看著雲初氣怒的身影,面上笑意,緩緩散開,同時,深呼吸,以調節自己身上的不適。
雲初你就是我的毒,且,深入肺腑,種植血液。
好久,景元桀這才走上前。
雲初氣怒的走著,覺得,她是不是對景元桀太寬容了,對,她得矜持點,她方才竟然是被赤裸裸的嘲笑了嗎。
靠!
不對。
矜持個毛線。
那到底是折磨誰啊。
不行,等大姨媽走了,一定要把景元桀拿下,不然,總覺得不安全,唐僧肉之所以一直沒被人吃,就是想吃他的人太磨蹭。
磨蹲沒好事。
對,就這麼辦。
哦,眼下,先洗澡。
「原來,在這裡。」雲初正想著,前方,響起謝瀾生,不,謝餘生的聲音,風姿淡然又微笑,該是謝餘生。
雲初看著他,收斂情緒,「你那個霸道的變態娘呢。」
「睡了。」
雲初看看天色,微微輕諷,「她可真睡得著,我可不認為你娘是個笨人,是自己不想去猜,還是就算是猜到了你的異樣,也可以不管不問……」雲初似乎有些為謝餘生不甘,「她是還在籌算著如何讓謝家人入仕吧。」
「嗯。」謝餘生眼底有悲涼閃過,徑直向著雲初走過來,月光下,目光一觸,便看到雲初較之往日還水潤的唇瓣,以及此時那纖細白嫩的脖了上,分明很明顯的痕跡,眼底,似乎,有光束隱隱而過。
雲初沒覺得,又側身朝身後看了看,還沒追來。
還以為他會貼心的趕緊送上姨媽裝呢。
差評。
我要差評。
雲初這般悶悶正想著,突然覺身後有涼意而來,那種狠戾的殘殺之氣,似乎就在這一瞬間,劃破空氣,驟然而至。
雲初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羊,也不是可以放任到身處何時都不警覺的人,即使她信任謝餘生,可是,也並沒有全身背對著他,當即,側身一閃,回眸一看,便見謝餘生正張開五爪滿是懾然之氣的向她抓來,而方才還坦然微笑的臉,這一瞬,在月夜下猙獰詭異如戾鬼。
絕對的力量,強大的攻勢。
雲初就算奮力避過,也必會有所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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