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遇伏擊
景元桀沒有答話。
「我就說這一路太順暢是奢望,不發生點驚心動魄,我都覺得這世間玄幻了。」然後,雲初手上動作不停,將車壁一旁,小甜糕送的小匣子拿了過來,同時的,馬車在這時又晃了晃,馬兒也不安的躁動起來。
「太子,沒人。」而這時,馬車外傳來羽林衛的聲音,同時的,秋蘭的聲音也傳了進來,「但是,四周卻很古怪,沒有感覺到生人的氣息與異樣的殺氣,可是四周卻又有很森冷厲冽的氣息傳來。」秋蘭話落,馬車晃動得更厲害,任憑外面趨馬的羽林子如何呵斥,都不能安份下來。
馬車內,景元桀和雲初卻沒有半份騰挪,倚靠著車壁,坐得極其安穩。
「很冷,有血腥氣。」須臾,景元桀道,與此同時,雲初便見景元桀的手在車壁上輕輕一按,馬車當即安靜下來,然而不過幾瞬的功夫,馬兒又再騷動起來。
這下,雲初的面色也嚴肅幾分,將手中的小匣子放下。
自古以來,動物遠比人更能感覺到危險,神經更敏感,所以……
雲初突然一把撩開簾幕,跳下馬車。
「嘶……」馬兒這下又突然嘶鳴起來,聲音幾乎讓人聽出了無限淒厲與害怕。
「派人方圓三百里之內查看。」馬車內與此同時響起景元桀的吩咐。
一旁雲初沒有阻止,而是抬頭看了看天,天高雲疏,此處是正經的官道,四周地勢平坦,風吹草叢露地皮,無從藏人。青天白日,也不是趕集之日,隔數百米方才有車馬人影行走,但是遠遠一看,也都是些正經人,並無異樣。
然而,馬兒依然還在不停的嘶鳴著躁動著,似乎就要掙脫馬韁出逃似的。
雲初輕輕一擰眉,當下上前幾步。
「小姐小心。」一旁秋蘭早就神色嚴肅的看著四周,此時,見雲初要去看那馬,當即阻止。
雲初卻擺手。
秋蘭這才退開,只是,看了眼馬車方向,這才緊緊的站在雲初的身旁。
然後,秋蘭便見雲初,輕輕的拍著那不斷躁動又嘶鳴的馬兒的頭,又低聲附耳對著那馬不知在說些什麼,那馬,漸漸的,漸漸的,竟然平靜下來。
「小姐,你竟然能和動物溝通。」一旁秋蘭面上說不出的震驚。
而此時,坐在馬車內的景元桀聽到秋蘭的話,眼底,有笑意輕輕徐展而過,只不過,下一秒,偏頭,似乎感知到四周的詭異,面上,不知飄閃過什麼。
而馬車外,雲初迎著秋蘭那明明正經又嚴肅的臉上此時很是好奇的眼神,揚唇一笑,「不過是彫蟲小技。」
秋蘭眸光一怔,不止是因為雲初此時的話,而是因為,雲初小姐本來就夠美了,尤其是此時這般揚唇一笑,高潔的天空下,當真是明眸皓齒,如詩如畫,讓人心神這一瞬都是怔滯的。
不過……秋蘭回神,雖不知小姐有何用意,但是,總歸小心為上,於是,又感知了一眼四周,看著雲初,「小姐,這……」
「估計是有人和我們玩捉秘藏呢。」雲初卻很隨意的擺手道,這時,方才出去探查的羽林衛已經回來了,只是一瞬眼,方才還遠遠飄在空氣中羽林衛便眨眼出現在面前。
「可有異樣?」雲初當先問。
那人也不避諱雲初,很是尊敬的抬手一拱,「回雲初小姐,四下無異,很奇怪。」
雲初點點頭,「是挺奇怪的。」話落,又吩咐,「繼續前行。」然後,一個起落,簾幕一掀一合間,已經上了馬車。
「你想玩?」雲初剛坐穩,景元桀便放下手中不知從哪裡拿出來的書道。
雲初歪頭看著景元桀,笑眯眯道,「總是有些事情沒想通透,需要一個解答,看對與不對,既然對方想玩,自然要奉陪到底。」
景元桀難得看著雲初露出這般狡黠的模樣,心湖都是輕微一動,輕輕頷首,沒有反對,然後很平靜的又拿起一旁的書,看起來。
「你說,會是誰?」好半響,雲初又托著腮道。
「想我們死又不想我們死的人。」景元桀聲音好像低沉好聽,尤其是對雲初說話時那聲線中一絲絲淺淺的柔。
不過,這話,真官方。
當然,去初心情不差,點頭,也很贊同,「不過,應該不止一拔人。」
景元桀的眸光這才手中的書上移開,看向雲初,「再行半日路程我們就可以到達青縣。」
「那就看看對方能跟多久。」雲初道,話落,打了個吹欠,靠在車壁上,就想要睡覺,可是卻覺得哪裡有不對。
景元桀的表情是不是太平淡了些,此時此刻,他不是該伸手過來,拉著她靠在他的身上,腿上,然後,親親我我,親言柔語?各種擦槍走火又戛然而止?
這斯不是被她調教得很情動初開了嗎。
「景元桀,書有我好看。」雲初突然挑著眉看著對面的景元桀。
景元桀抬頭,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雲初身上,聲音清而迷人,更含著一線淡淡的繾綣,「你比任何人任何事,任何風景都好看。」
「呃……」雲初面色笑容揚起,「雖然這是事實,但是,我很謙虛的,別說出來,不然世上人都知道了,跟你搶我調怎麼辦。」
「剪掉。」景元桀很乾脆。
「呃……」雲初吞吞口水,怎麼太子大人宣佈自己的主權也能這般淡然,淡然得還般讓她,挺接受的。
好吧。
你長帥,說什麼都是對的。
雲初移開目光,光這樣看著他,心裡那暖暖的微微手,麻麻的喜悅感,就上來了,就想撲過去。
算了。
雲初偏頭,打算睡覺,可是,又覺得不對勁了,於是,將頭偏回來,看向景元桀的臉,看著他此時微微垂下的濃秘的光影下幾不可看清眸光的眼,轉而又看向他手中的書,「你在看什麼書?」
「天地萬物之精華詳解。」景元桀語氣不輕不淡,如果仔細看,可見指尖,極輕微的一縮。
雲初沒看到,她擰眉,在糾結凝思。
天地萬物之精華詳解?
有這樣的書?
這名兒取得……
「我也看看吧。」雲初將身子挪過去,可是眼睛剛要瞄到,景元桀已經快而自然的合上了書,還順勢往窗戶外一丟,「收好。」
「靠,景元桀,我說我要看。」雲初有些慍怒,什麼書,這般神神秘秘,還不給她看,而且,這一細想來,方才看到……這書的封面,好像有些粗燥,封面上的字兒倒是不錯,可是很單調,顏色也不夠鮮明,總之看上去少了些什麼。
「很枯燥,你不會喜歡。」景元桀道,「你若真想看,我給你看。」話落,景元桀似乎就要對外吩咐,卻被雲初擺手一攔,「算了,我也不是個愛看書的人,況且,你看的,一定是枯燥乏味的,不看。」
「其實不枯燥。」景元桀又道,眼眸裡有光閃過。
雲初見此,卻是很肯定的擺手,「姐不高興看。」
景元桀見此,眼底的光束更濃烈了些,便是,更深處,似乎有什麼懸著的東西一鬆。
雲初有些百無聊奈,在馬車裡打了幾個滾之後,餘光一掃,就又掃到了一旁之前從夜府離開時,小甜糕送的那個小匣子。
「我看看小甜糕到底送了什麼珍貴的東西。」雲初唇瓣一勾,當即拿過來,順手打開,然後,下一瞬,眼神抽滯。
「什麼良心發現,以後還給她找好男人,好男人都會被她玩死吧。」雲初此時看著小匣子裡的東西,那怒火簡直就是騰騰騰的往上躥。
一旁景元桀此時也湊過頭來,剛要瞥到,卻被雲初手一擋,隨即快速的將盒子合上,「那個,辣眼睛的東西,不要看。」
景元桀一向極少情緒表情的面上露出一絲疑惑,繼續一瞬不瞬的盯著雲初。
「非禮勿視,不懂?」雲初當即抱起小匣子,走向一旁,「趕緊的休息。」
景元桀看著雲初氣鼓鼓的樣子,也不再追問了,眼底里閃過笑意,這才靠著一旁的車壁,保持著與雲初安全親近,又不走火的距離。
雲初閉上眼,送禮送開檔褲,這也真是沒誰了,而且還是個兩三歲的小丫頭,這麼小就這般沒節操,真是不收拾,都快上房揭瓦,她那個表哥和表嫂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毀三觀的小屁孩。
雲初這般想著,又將懷中的小匣子往一旁一丟,「睡覺。」她才不擔心景元桀去看,景元桀性冷,教養之高,又在方才自己這般反應之下,自然不會去看。
不過,這覺,不過才睡了幾個時辰,雲初和景元桀同時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馬車外面,傳來一陣陣哀哀嚎嚎的聲音。
「來了。」雲初道。
而幾乎同時間,暗處,數十羽林衛現身,將馬車緊緊護住。
雲初此時也起身,一把撩開窗帷,看向外面,此時正是一處不寬不窄的小道處,地勢陡峭,前方有一條山脈綿延千里,幾乎擋住了一大半天色,而兩旁是凹凸不平的山石。
「小姐,是和之前一樣的氣息。」車窗外,秋蘭快速開口,同時的,這邊,景元桀眉宇輕動,暗處似有人在向他說些什麼。
「嗷嗷。」幾乎就在這時,前方,後面,兩邊,突然一陣陣嚎叫將天色都懾得變了變,緊接著,無數黑色的東西自遠處冒出來,由遠及近,陰沉的氣息,厲色的眼神……
「靠。」雲初當即和景元桀一起下車。
「竟然是狼。」雲初初初一掃,近百條狼此時正將他們圍住,與此同時,馱著馬車的馬兒又開始躁動不安起來,整個銅鈴般的眼睛裡都是寫滿了害怕。
「狼是這世間最冰冷無情的動物,盡多是晝伏夜出,如何會有這青天白日的出現?」雲初有些納悶,不錯,之前,她就覺得有些奇怪,可是,對方既然露出形跡,又不現身,她才想著試探,沒曾想……
「嗷嗷……」雲初正要和景元桀說怎麼想撤,那些黑壓壓的近百條的狼群竟然在下一瞬,撒開雙腿的朝著他們狂奔而來。
空氣中的溫度似乎都是一低,然後,又一瞬,這些兒狼正奔跑的動作突然都是一頓,然後,快速散開,退下,比潮水還快。
「小姐,我們……」
「小心。」秋蘭要開口的話被雲初打斷,同時的,空氣中一道泛著幽冷光澤的暗箭突襲而至,在雲初的抬手一揮的同時,與秋蘭的耳際堪堪擦過。
然後,幾乎在那暗箭擦過之時,空氣中,頓時滿天箭矢,如下劍雨般直擊而來,羽林衛同時抵擋。
「這裡的確是個伏擊的好地方。」景元桀拉著雲初在空中一個旋轉,衣袖一拂,一大批箭矢便被揮退。
「擒賊銜擒王,對方既然守在這裡,說明早有準備,這箭矢估計也跟灑錢的似的放。」雲初面色嚴肅,不過這這般一會兒,秋蘭的胳膊上已經被箭矢擦破。
景元桀點頭,只是嘴唇輕動,不知和羽林衛說了些什麼,當下拉著雲初直向那山脈高處而去。
不錯,這些人的目標是他們,只要他們不在,那,那些人自然會跟著來。
而且……
雲初突然冷笑一聲,看著身後那些黑色閃過的箭矢,面色沉冷。
果然,見雲初和景元桀一走,當下,暗處,近百身影騰飛而起,緊跟著追來。
「那些狼不可能走得這般快。」急風中,雲初道,話聲落,當即以手放唇,頓時,一陣響徹雲霄的狼嘯聲響起,然後,下一瞬,四周空氣開始異樣,帶著一種異樣的,微微的血腥味傳來,不過轉瞬間,方才那一群如潮水般退下的狼又出現。
真是慶幸前世裡為了任霧還學了口技,只是沒曾想,還能學回狼。
而此時,眼看著那些突然出現的狼,身後緊緊追逐過來的數十名黑衣人當即面色一變,隨即,當先之人手一抬,落下腳步,站在地上。
於是,此時的局勢是這樣,雲初和景元桀站在中間,在他們之後,是那些毛色黑亮又厲著一雙雙眼眸的黑狼,而在他們前方,就是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不敢動。
同樣的,雲初和景元桀也沒動,她只是試一試,方才這些狼無緣無故的出現,還是在白天,就說明是有人馴養的,而且,很明顯,是對她和景元桀有敵意,但是這敵意……
所以,眼下這情勢也不過是把雙刃劍,稍不注意,那就是兩相夾擊的下場,絕對的——慘死。
縱然和她和景元明桀武功高強,此時也……而且,景元桀昨夜才毒發過。內裡,想必還沒調養好。
空氣一瞬靜滯,無人開口,只聞異樣的血腥味和草木味。
「再學一次狼叫。」而這時,雲初的腦中突然響起景元桀的聲音。
雲初愣了愣,偏頭看著景元桀,「拜託,太子大人,這狼的背後是個什麼主兒還沒揣明白,這眼下這……我再……感覺不保險啊……」
「你叫,我來。」景元桀再次傳音入秘。
雲初眼神抽了抽,你來?
偏頭看著景元桀那淡定至極的神色,雲初面色也是一緩,當即以手放入唇中,一聲狼嘯,再次響起。
然後。
「咻」
「撲。」
兩個聲音。
第一聲輕,第二聲重。
第一個是不知哪裡來的小石子突然彈向了對面的黑衣人,那石子勁道之大,其中一句黑衣當即一口鮮血吐出
頓時,幾乎是狂暴的的方式,那些狼,一擁而上。
動物的本能,血,最好的攻擊。
黑衣人和狼群戰在了一起,雲初當即和景元桀一閃,騰空而起。
「這些人估計一個活不了,方才明明有一百來號人,此時跟過來的只有幾十個,剩下的肯定還有方才的地方,返回。」澄高的天空下,白雲在飄忽,樹木在後退,雲初的聲音卻輕輕響起,二人當真是掉轉頭,往回頭。
而二人身後,暗處,一道身影無起無息的跟上,指尖,一把極小的匕首晃在手裡,似乎在瞅準一個位置,
然後……擊出。
往往要殺一個人,在其自認為成功時,等著對方放鬆那一瞬,再一舉奪擊,必能成功,少傾,那黑衣人面上泛著冷意,看著前方急縱的兩道身影,似乎終於瞅準了位置,放手,刃出。
「砰。」匕首好像在空氣碰到什麼,一彈,那身影頓時一驚,只見他用盡全力揮出去的匕首,竟然以方才比他扔出去快十倍的速度返回,然後,根本不容他反應的,直插入自己的眉心。
死,不過是一瞬之事
高手過招,從來只在一息之間。
雲初和景元桀的身影頓時落下
景元桀收回手,只是指尖輕輕一抖。
雲初沒看到。
雲初抬手一揮那黑衣人的面巾便被扯落。
「陌生臉,不認識。」雲初很瞬下,說話間,打量了下男子的臉,「是真臉,無打造痕跡。」
「這些人,應該是……」一旁景元桀也看著地上的屍體,話沒落,當下身姿一起,將雲初往一旁一推。
同時,耳旁有呼聲閃過。
此時這是一處連綿的山脈,雲初和景元桀所站的位置正於最高頂,在一旁就是懸崖,景無桀這一推,本來預計好自己拉拽回雲初的力度與速度,誰知,心頭,突然一痛,手指又是一顫。
雲初便沒有任何收力的直接慣性的朝向前方栽去。
懸崖處那清新的可怕的空氣瞬間撲了雲初整臉。
「靠,我還沒成親,還沒生娃,好多事好多事,還沒經歷過,不想再死一次……」懸崖邊傳來雲初的高呼聲,然而,下一秒,雲初不動了,因為,她此時此刻,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懸掛在空氣中。
對,懸掛在空氣中,下方是騰雲濃霧不見底的斷崖,而自己,沒有任何攀附的……飄在空氣中。
「嘶。」然後,空氣中響起一聲輕微的衣衫碎裂的聲音,雲初這才偏頭。
「輕而速的過來。」景元桀道,眉宇有些緊。
明明手裡此時拿著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竹竿挑著她,依舊帥得如此人神共憤,死心踏地。
可是……
「景元桀,你竟然這麼對我……嗚嗚……」
「快,過來。」景元桀再道。
雲初小臉氣紅,「景元桀,你能救我,但是為何不能用個帥氣的姿勢,你這樣……」雲初雙手在空氣中抓了抓,感覺自己是個被人擰起來的章魚,而且,不是這種不腳踏實的感覺,不爽。
「快。」景元桀卻道,在催促,語氣……不對,面色,也好像有些不對。
「景元桀你怎麼了?」雲初心知有異,景元桀有異,景元桀那般愛她,在意她,但凡有任何一種可能,也不會讓自己被拋出時以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