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腿傷的真相
雲初也更清楚,不管景元桀手下到底是有多少羽林衛,可是在眼前的就這數十名。
而這一刻雲初也是真的見識到了看著體態輕鬆,嬉笑怡然的羽林衛真正的精骨體魄,只是在景知煦和羅妖出現那一刻,便將她和景元桀護在正中渾身散發的氣息讓人望而生畏。
非常人能比。
羽林衛,既然是太子親自訓練所成,自然不可能小覷。
可是,這樣的情況下,同樣的情勢下,景元桀,這一次,你又如何選擇呢,雲初偏頭,目光凌凌的落在景元桀的身上。
「上一次讓你生氣,這一次你說如何?」而這時一直面色極淡的景元桀突然偏頭,目光一瞬便撞入了雲初的眸子裡,那般幽深而澄澈,撞得雲初措手不及,心,輕微微的一抖。
「都到此般時候了,太子還能與雲初談情說愛,可真是非常人所能及。」景知煦這時突然開口,面上雖說依然帶著那恰如其分的笑意,可是眼底卻有冷光流過。
為什麼,雲初對著他就沒這般溫軟的語氣與神色呢。
然後,景知煦的手對著空中一揮,頓時,整裝待發,刀劍齊亮,寒刃幾乎亮瞎所有人的眼。
天際一輪暈白中,聽景知煦聲音含笑而篤定,「籌謀這般久,就為了今天這一次,所以,太子,今次你不會有援兵。」
景元桀看著景知煦,空氣中,四目對視,景元桀聲音淡淡,「是啊,交手數次,我也放過你一次又一次。」
「呵……」景知煦突然笑,「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太子你太仁慈。」
「我出宮時,對父皇說……」景元桀突然移開了目光,偏頭看向天際處,鳳眸裡頓時被光亮照得更為幽亮。
而,對面,聞景元桀開口,景知煦面色輕微變化一瞬。
這一瞬太微妙,卻沒逃過雲初的眼底,當下,看向景元桀,心竟然輕微一抽,更甚至是有點疼,不知為什麼,腦中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景元桀所說的那個未完的故事。
而此時,四周沉然的氣勢似乎跟著景元桀的話也發生些微的變化。
然後,景元桀目光又落在景知煦身上,「沒有再一次機會。」
景知煦眸光一寒,隨即卻是一陣大笑,「太子,如此這般時候了,你還在這裡大言不慚,難道不覺得好笑,誠如我方才所說,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早已經八方控制,如今,不說皇上,皇后,三皇子估計還困在我的陣法裡,你的忠良義將,朝臣勳貴,四方八軍,皆聽命於你又如何,如今他們都好好的的原地待命,就算此時你千里傳音,他們趕過來之時,早已晚不及救。」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算計好了。」景元桀依然是那種雲淡無情,處變不驚的模樣。
景知煦聞言,目光這才落在雲初身上,「是啊,一向心封如石,生人鐵近,尤其不近女色的太子,竟然對雲初這般上心,我又如何不能好好利用,要知道,要引得太子孤身一人出宮,可實屬不易。」
「你是真的將安王府一切都拋卻作為賭注了。」景元桀輕輕道。
而一旁雲初由始至終,面色都沉著,沒有開口。
「雲初,上一次在京郊外,兩相對峙時,我問過你,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可以讓你活,現在,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跟隨我,將來之榮華,必定不會低於眼下。」
聞言,一旁景元桀面色一暗。
而身後,羅妖看著這一切,嘴角始終噙著好笑的笑意,沒有開口。
雲初卻是淺淺一笑,「安王這次是真的孤注一擲想造反?」語氣中滿是諷刺。
景知煦聞言,微笑,「可以這麼說。」
「所以,安王是想頂替太子,做未來的皇上,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雲初很坦白。
景知煦微笑,再點頭,幕光下,五官越發俊鋌而自信,「雲初你總是這樣聰明得讓我措不及防。」
「所以,在你和雲花衣被我算計時,你就已經預料到今日一切,故意引太子出宮。」雲初繼續道。
「雲初,如你般心思聰慧之人,如此就死在此處,當真是可惜的。」景知煦在循循善誘。
「我也覺得,如安王這般聰明的人,死了著實可惜,眼看擇日就要大婚了,也與花衣有了夫妻之實,這下還在這裡和我說這般話,可真是……」雲初搖搖頭,面上儘是鄙夷。
「是啊,花衣一直想問王爺,到底,我哪裡比不上雲初,要讓王爺如此無視於我。」而此時,景知煦的身後,有人讓開一條道,面色微微蒼白的雲花衣走了過來,依如往日溫婉美貌,只是神色間,卻鋒冷不少也涼薄不少,此時,雲花衣只是淡淡的掃一眼,目光便落在景知煦的身上,「王爺,如此時刻,作為皇上下旨賜婚,你未來的良人,我是不是可以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景知煦看著雲花衣,面色是極其冷淡的,然後,只是手一揮,身旁立馬有人上來,將雲花衣給請了下去。
「呵呵……」這個時候,雲初突然抱著雙手,輕笑出聲,聲音清悅愉耳,引來眾人駐目。
如此時刻,還能這般笑出聲的人,這世間可真是……少之。
雲初卻不理會眾人的目光,看向景元桀,「景元桀,如果我們今天都死在這裡,你會如何。」
「我會高興。」景元桀道。
。」景元桀道。
啊?雲初有些愣,這廝太不上道了,這個時候,不是更要有壓倒眾生的氣勢嗎,他不是應該說,我們絕對不能死在這裡,我一定會拚死將你護住。
愛情劇裡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雲初突然有些失望,嘴角剛要一垮,便聽景元桀又道,「因為是和你在一起。」
靠,雲初心頭一動,再度看向景元桀,卻見其就是這般定定的看著她。
這廝這是……在甜言蜜語嗎?
好撩拔人的情懷有沒有。
雲初嘴角倏然就是一收,一絲笑意自眼底蕩漾而出,卻又生生將表情穩得急好,更甚是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咳,這個覺悟,是挺好的。」
覺悟,原諒一旁的路十知香等人在此時如此緊迫的情勢下原地石化。
太子表白有沒有。
雲初小姐稱讚有沒有。
路十看著自家高大上的主子,突然覺得,看到這般柔軟的太子,就是現在立馬死了也值得啊。
「雲初小姐,你放心,就算拼盡一死,我等也會護著你和太子回京。」路十鄭重道。
雲初側目,看著青俊的路十面上一副大義稟然的模樣,嘴角抽抽,景元桀平時到底有多冷血,才讓他們在看到景元桀在被她這般感化下,如此感恩戴德地將她視作恩人。
不過,也對,那日,秋蘭犯錯,將自己置於險境,景元桀只一個眼神,便叫如秋蘭那般沉穩的性子渾身一顫。
這樣一個人啊……雲初抬頭看著景元桀,景元桀此時也看著她。
前有景知煦千軍萬馬圍捕,後有羅妖墨閻閣陣守,刀劍齊亮,生死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可是此時此刻,二人對視的眼底,似乎只有彼此的世界。
「太子不愧是太子,如此情境這下,還能如此淡定,可真是叫知煦刮目相看。」景知煦看著雲初和景元桀如此溫融的模樣,面上的笑意似乎終於退卻一分,聲音裡的諷刺之意,毫不掩飾。
雲初覺得這景元桀真是煞風景,她好不容易讓這景元桀溫軟一回,就叫他給破壞了,當下偏頭一個白眼翻過去,「屁話,若不是叫你刮目相看,這麼多年,你不是早就飛上了天。」
雲初這話也露骨太直接,神色也頗為惱怒,竟噎得景知煦面色一怔。
遠遠的,被人看著的雲花衣看著安王,面色突然極冷,她還是第一次,有安王面上看到如此豐富多彩的表情。
到底,是憑什麼,雲初是憑著什麼才讓她受這般人喜歡。
想到什麼,雲花衣眼底光色一狠,袖中的手也緊了緊。
「雲初,若這是你的決定,那你也別怪我不客氣了。」景知煦的耐性似乎也因為雲初這句話而到了極致,猛一揮手……
「我勸安王還是想清楚。」雲初突然冷冷開口,安王揮手的動作一頓,隨即有些狐疑的看著雲初,面上笑意又起,「雲初是想叫本王想清楚什麼。」
雲初也笑,笑得明亮,「到底今日是你全權在握,還是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呵呵……」景知煦聞言,突然笑了,然後目步越過雲初看著其身後的羅妖,「墨閻閣閣主,你說,雲初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是玩笑,而且,一點不好笑。」羅妖挑挑指尖,聲音嫵媚得讓人發酸。
雲初也不惱,也不慌,只是看著頭頂上的蒼穹,然後,幾乎就在這時,四周突然想起密集的腳步聲。
「安王人中之才,身份尊貴,卻又為何如此自掘墳墓呢。」而與此同時,一道清悅斯文卻叫人不能忽視的男子聲音響起。
眾人盡皆回頭的,便見好似天際落光處,一人坐在車輪椅上,由人推著,緩緩的走了過來,而在其人身後,近千名暗衛整齊一致的走了來。
雲初看著由遠及近的雲楚,面上這才緩緩露出一絲笑意,然後還在這時一拉景元桀的袖子,「跟著姐,有肉吃。」
景元桀看著雲初明媚的臉,竟然微微笑了。
不過,雲初沒看到,她此時已經朝著雲楚揮手,「哥哥來得真是時候。」
「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雲楚瞄了眼四周,表示很淡定。
雲初面上卻很無所謂,「有總比沒有好。」
「倒沒想到竟然是雲王府二公子,如此不良於行,還跋山涉水……」
「不良於行,不也是敗王爺所賜嗎。」雲楚突然冷冷的打斷景知煦的話。
景知煦神色微怔,似乎意外。
雲初的面色卻直接由笑轉為怒。
哥哥的腿,竟然是敗景知煦所賜?竟然是這個王八蛋。
「王爺似乎很意外。」雲楚這時卻輕撫了撫袖子道,唇角一絲淡淡的憐傷之意。
「呵呵……」只是怔愣一瞬,景知煦突然大笑起來,「雲楚就是雲楚,什麼也瞞不過你。」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非。」雲楚也笑。
一旁雲初在一旁聽著,卻是心底發涼,兩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她哥哥為何會受傷,她一直都沒細問,雲楚不說,她不想去結疤,可是眼下聽來……
而景知煦和雲楚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何時知曉?」景知煦道,問話間,眉宇輕蹙,還朝景元桀看了眼,可是景元桀卻筆直的站在那裡,一幅與我無關的模樣。
雲楚俊秀的面上閃過冷意,「我記得,是
我記得,是兩年前,你才開始親近雲王府,走近雲花衣吧,你還明裡暗裡示意,讓我相助於你,只是,被我拒絕了,可是你卻依然對我依如往常,那時我也沒有懷疑,如今想來,那些日子裡,雲逸才為了超越我,步步謀劃,日日來找我……呵……」雲楚突然冷笑,「你以雲逸才為餌,借由他在不知情況下對我下藥……」話到此處已然明了,雲楚沒再說下去。
原來,哥哥的腿傷是累積毒藥所致。
當時安王是想拉籠哥哥,被哥哥拒絕,這才親近雲王府,靠近雲花衣和雲逸才,而如今,雲逸才已死,估計想不到,他曾經那自以為是的榮華,自以為是的被雲王爺看重都是由別人一手促成,就像是活在別人手中的棋子。
只是,雲逸才難道是景知煦殺的?
雲初突然一驚,當即看向景知煦,「雲逸才是你所殺?」
景知煦迎著雲初掃目光,卻是輕輕一嗤,「如你哥哥所說,我是要拉攏雲王府,處心積慮想除了不配合我的雲楚,那必然要找一個合作者,你哥哥如此合適,我又怎麼會殺了他。」
雲初眉目閃過疑惑,定定的看著景知煦,景知煦沒撒謊,換而言之,此時此刻,他也不會撒謊。
那,雲逸才到底是誰殺的?
而現在,一旁的雲花衣面色是呆滯的,兩年前,原來,兩年前,安王的溫柔靠近,都只是利用,利用她,利用她哥哥,為他今天的一切做下鋪墊,那在他心中,她,當真是算不得什麼了……
「不過,很多事總是事與願違。」景知煦突然看著雲初,「雲初,你永遠就是那樣的一個意外,如果沒有你,我是真的想娶雲花衣的,不管誰,同不同意,都是要娶的。」
「唰。」景知煦話剛落,便見空氣中人影一閃,直向景知煦撲過去。
眾人所見,竟然是方才還被人押著的雲花衣,此時此刻,如狡兔般躥了過來,空氣中劍光一亮,直刺向景知煦的胸膛,咆哮怒聲震天滅地,「景知煦,我要替我哥哥報仇。」
「啪。」不過是自取其唇,以卵擊石,景知煦腳步微退,衣袖一甩,雲花衣便快速的甩了出去,正好落在雲初三步之遙,捂著胸口,一口鮮血吐出。
「王爺,你可真狠心,枉我痴心為你,而你……」
「無用之人,留於世間也只是浪費。」景知煦看也不看雲花衣,眉目間滿是鄙夷,似乎生怕多看一眼,都會給身上添了蒙塵。
天際處的白光越來越暗,雲花衣躺在地上,以手肘支著地,突然仰天苦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雲花衣還有這般一天……」然後又偏頭,看向遠處的羅妖,「羅妖,你以前不是也說要傾盡一生幫我的嗎,結果……」
「哎,美人哭成這樣,可真就是不美了。」羅妖早就讓人搬來椅子,此時斜躺在上面,好不妖孽叢生。
雲初此時看著雲花衣,心底也不太是滋味。
猛然便想到,上一世臨死前,那冰冷的槍口,殘薄的容顏,無情無緒的眸子……
景元桀此時就站在雲初身旁,感受到她突然一瞬間微冷的氣息,看著她一瞬似陷入恍惚的眼眸,心,也突然輕輕的一緊。
「雲初,我如今已經這般樣子,你能不能送我回雲王府。」正這時,雲花衣突然看著雲初開口,「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害你,我會安心的做我的雲王府二小姐。」說話間,雲花衣這撫才著胸口,極為吃力的起身,那模樣,想上前來又似乎懼怕雲初,更懼怕雲初身邊的景元桀。
雲初第一次看見這樣可憐的雲花衣,面色沒動,站在那裡,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小姐,你不能幫二小姐,她一定會害你的。」這時,一旁的知香生怕雲初大發慈悲似的,忙上前道。
雲初沖知香一笑,這才看著雲花衣,「你看,知香如此單純善良的人都看出你會害我,你說,我能幫你嗎?」
「姐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雲花衣淚眼濛濛,滿是憂傷。
「哎……」雲初輕嘆一口氣,「收起你可憐的表情與眼淚吧,你如今應該渾身都是毒吧,就等著靠近我,給我一擊之斃。」雲初說話間,看著雲花衣微微怔變的臉,繼續道,「不管你是在和安王唱雙簧,還是故弄懸虛,我都可以告訴你,我雲初,可沒你想像的大度。」
「呵呵呵……」雲花衣怔愣一瞬後,突然再度狂笑起來,然後一步步後退,朝著安王走去,「安王,看見了嗎,你我的詭計,雲初不過一眼就看穿了,這下,你可不能說花衣沒有幫你。」雲花衣一步步朝著景知煦走去。
景知煦面色不變,顯然似乎也早料到會被雲初識破,只是無聲苦笑一聲,越是這樣,才更叫他執迷,不是嗎。
而雲花衣眼看著朝景知煦一步步走著,垂眸間,眼底光色一冷,突然,下一瞬,身姿一個驟起,袖中之箭如離弦般,直朝安王射去。
快而速,完全超出雲花衣能力,也完全讓眾人沒有反應,當先有人擁著安王退後。
而就在這般一瞬,雲花衣的身子在空中,卻是陡然一轉,面色陰寒。
「唰。」數箭齊發,自袖而出,竟直擊向站在那裡的雲初,圍著雲初的路十等人神色一緊,眼看那箭就要擊至雲初眉心,卻已擋救不得。
雲初這一刻大腦一瞬空白,太快,太
,太快,太急,太多,完全容不得她反應。
「千雨萬花針。」與此同時,空氣中似乎有人驚呼,緊接著,雲初只覺面前白袖一晃,似春風化雨,緊接著,空氣中血腥味一閃。
「景元桀。」雲初大急,一把撩開面前的袖子,看著手臂上已滿是鮮血的景元桀,面上滿是震驚。
「你不要命了,幹嘛要為我擋。」雲初氣怒,而隨著她說話間,空中雲花衣已經如殘坦的破葉般,被遠處擋過她方才那一箭的景知煦抬手一揮。
「撲。」鮮血溢出,雲花衣根本還來不及大叫,便因為景知煦那太過氣怒而強勢的掌風,直接無息無息,好巧不巧,掉落遠處百米之遠的懸崖。
「去看看。」一旁見得雲初安好,而心一鬆的雲楚當即吩咐下去。
而遠處,景知煦的目光看著雲初,不知是怒於雲初此時只顧看著受傷的景元桀還是如何,「雲初,就算你早有準備又如何,不過區區一千暗衛,你覺得就可以與我這般多人馬一拼?就算他們個個驍勇善戰,勝算不說,兩敗俱傷,你又何由來勝。」
「為什麼我只有雲王府暗衛呢。」雲初看著景元桀不過這麼一會兒功夫就被染紅的胳膊頭也不會的對著景元桀道。
話落間,手卻被景元桀另一隻手輕輕一按,「我無事。」
「我有事。」雲初道,「我總在懷疑一件事情。」
景元桀眉心一動,看著雲初,等她接著說。
「你從開始到現在,都沒看過羅妖一眼。」雲初聲然極淡,初露的晨曦中,面色份外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