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太子之謀
第一章 神雞咯咯咯
她走了,她就這樣走了,真的就這樣走了。
「轟」景元桀衣袖一拂,震得遠處假山碎石紛飛亂了一地月光。
「雲初」看著,看著一向高山白雪萬事不動然的太子從未有過的氣怒,從未有過的震怒,面色駭然,腳步,也微微後退。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太子發怒,且,如此之怒。
而,幾乎與此同時,路十與路十一現身看著眼前一切皆是一副吃驚的神色,方才太子走得突然又太快,他們沒跟上,此時剛找到,便見著眼前這……然後,二人看看太子又看看「雲初」小姐,滿是疑惑。
「皇上壽辰,太子還請息怒。」而這時,「雲初」開口,這一開口,路十和路十一一怔,這……分明就不是雲初小姐的聲音,而是……
名華府嫡小姐,名玲瓏的聲音,名玲瓏之前不是被雲初小姐給藏起來了,反正,太子似乎也不以為意,所以,也無人找,可是,現在……
下一瞬,路十和路十一互相對望一眼,似乎反應過來,太子為何如此生氣了。
名小姐假扮雲初小姐在這裡,那,真正的雲初小姐呢?
「她或許早就知道我心思敏感,怕我看出,才故意將我制住。」而這時,名玲瓏對著景元桀道,說這話時,眸光複雜。
景元桀也早就方才,早在那般極其失態的拉著名玲瓏到此之後,已經離她數十步,此聞言,沒有看名玲瓏,沒有看,此時頂著雲初那張臉的名玲瓏,頭微揚,看天,眸光深湧間袖中的手,緊得青筋直冒。
「我也是在半個時辰前,她出現時,方才猜到,方才將一切想通。」名玲玲卻又道,還苦笑一聲,嬌俏美麗的面蛋上,還有幾分挫敗,「我到底是該感激她如此看得起我,怕我看穿,將我抓來呢,還是該感激她……」名玲瓏說到最後,又自失笑笑的搖搖頭,「如此大的局,真的是……佩服。」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輕了輕,似嘲似諷,卻不是對雲初。
「她走不遠,路十,立刻出動所有羽林衛,搜城,出城追尋。」這時,空氣中,響起太子沉至極至的吩咐,路十當即點頭,「唰」的一聲,身影,從未如此急掠過的消失。
而因著方才太子弄出的動靜,自然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趕來,不過,還好,此時都被極快反應過來的太子身邊的近衛安撫住,雲初小姐離開的消息不能外洩。
倒是知香跑了進來,看著「雲初」又看看太子,當即對著太子行了一個禮,「太子好。」
「看來,你知道。」景元桀難得的竟然對著知香開口,知香愣愣然,咬咬唇,看看名玲瓏,隨即,點頭,「半個時辰前才知。」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你。」太子看著知香,聲音,雖一貫的沉抑,可是,知香,卻聽得發沉,然後,還是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帛包著的東西,遞給了一旁的路十一,路十一遞了過去。
兩張紙條,一個鐲子。
幾乎在看到那鐲子那一瞬,景元桀眸光一暗,隨即,似乎又在鐲子上看出什麼,眸光這才開始好轉。
而兩張紙條。
只一眼暼過,景元桀的整個面色都是發暗的。
「太子就這樣丟下我,不會覺得太失禮。」而這時,空氣中傳來一道如秋水般涼意恰到好處的女子聲音,緊接著,一道青色身影落地。
女子眉心一點桃花紅印,眸光如秋月懸落,清澈而冷傲,偏又透著一股子嫵媚。
正是方才在大殿中剛行完禮,要跟太子招呼,結果,太子卻突然帶著雲初離開而讓她尷尬站那裡的范寧心。
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沒有雲初的明妍鮮亮如日光,卻似秋夜裡一汪誘人的清波。
只是,這束清波,此時此刻,誘不了任何人,反而,還引來一聲嘲諷。
「襄派地位超群的聖女又如何,足智多謀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被人算計的一槓一槓的。」開口的是名玲瓏,此時頂著雲初的面容,以雲初的聲音,說著如此輕諷的話,倒還真有幾個雲初的意思。
范寧心當即看著名玲玲,她當然不知道,面前這個不是雲初,擰眉間,沒有半絲猶豫,半死言語,手一揮,作勢就要向名玲玲擊出,這一掌,排山倒海,引風聲呼呼,一看就帶著濃厚的殺意,沒有半絲收力。
「這裡是皇宮。」太子輕飄飄一語,范寧心的動作生生在空氣中一頓,只是,看著名玲玲的眼神,到底是冷了些,沒什麼好意。
當然了,名玲瓏看著范寧心也不覺著好,突然,還是覺著,雲初敢行敢為,要比面前這個雖美,卻以自為高高在上的女子好多了。
「你的。」然後,景元桀又道,說話間,手中一張紙條抖落,幾個明顯的大字,落於范寧心眼中。
「助范氏復位。」范寧心蹙眉,是她的字,是她之前傳給雲初的,現在,怎麼在太子手中。
「你和她,有合作。」太子問,已經是肯定,而他口中的她,當然是一旁的雲初,范寧心偏頭,看著一旁的雲初,「你可以問她。」
名玲瓏冷笑。
景元桀也沒看雲初,眸眸深沉的看著范寧心,不知事故意還是無意,「她走了。」
范寧心眉心一蹙,鮮紅桃花印痕也是一緊,似有不解,「如今,我來了,你的毒,我解,你的心,我照耀,她確實,應該走,你最好立刻讓她出宮,否則,我不保證會隨時殺了她。」范寧心道,語氣傲然。
「呵呵……」一旁,名玲瓏冷笑,「見過自以為是的,沒見過這般自以為是的,你以為你和雲初合作,以太子之毒相威脅,她就這般聽話的和你合作。」
范寧心這才看著名玲瓏,面色,刷的,突變,腦中,當即反應過來,有些不相信,不確定的看著太子,「你說,雲初走了,這個……」
「看來,是被人寵尊慣子,這下子才真的反應過來。」名玲瓏突然以其本來的語氣很嬌俏的一笑,「是啊,你以為她和你合作,卻不知,你不過是她計畫中的冰山一角罷了。」
「什麼意思?」范寧心柳眉一垂,隨即豁然明白過來,看著太子,「你說她走了,她去了哪裡。」
「如今,你在這裡,她當然是要直搗黃龍了。」一旁名玲瓏道。
而與此同時的,一旁,景元桀手一揮,方才,那另一張紙條上,三個字,拂過眾人眼前。
「留下她。」如其人般,酒脫俊秀的字透,彎延出一汪動人迴蕩的明月光。
范寧心面色一變。
「京中之事,你以為是我所為,只是失控?」景元桀面色微沉,「李才指認她殺人,京二屍體失蹤,南延皇上昏迷,超出我預估的昏迷,再是謠言四起……」景元桀鳳眸裡光束如碎冷的冰雪看著范寧心,「這一切,都是,她所為。」
「什麼?」范寧心瞳孔微縮,雖然戴著面紗,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面色大變之下的面皮抽動。
「她將你引至京城,襄派了沒了你,她才可以更好的行事。」這時,一旁名玲瓏「好心」的解釋,語氣,說不出是對雲初的敬佩,還是對雲初更大的敬佩。
這樣的女子,如此龐大的心思,精心的佈局,當所有人以為她是受害者,當所有都覺得她成為眾矢之地時,才突然發現,空這個眾矢之的人才是幕手一切主使。
釜底抽薪,抽抽自己,誰會想得到。
解除婚約?是為了引誘范寧心放下心防的來京。
「她不是和太子情比金堅嗎,怎麼可能捨得遠走,還讓我留在你身邊?」范寧心不太信,她不信。
而隨著范寧心話落,四周靜寂。
名玲瓏沒說話,而是看著景元桀,在見過太子方才那般震怒之後,她實在不敢亂說話,當然,她也是篤定太子對范寧心不在意才敢這般對她。
景元桀沒開口,只是,看著天際處,眸光輕微緊了緊,雲初,你是太相信我嗎,相信,我此生,只你,唯一。
范寧心見此,突然一笑,又道,「還是她沒辦法想逃而已。你的毒只有我能解,而如何解,太子你也知道,她不可能如此……」
「小姐說了,每日給范小姐好吃好喝,取三滴血,保著太子的毒不發就好,但凡范小姐有半絲覬覦太子的心思,將就由三滴血改為一碗血,以此累推,如果,血幹了,就以冰將身體保存起來。」范寧心話未落,一旁便響起知香平平淡淡沒有起伏的話,好像就是在重複著雲初說這話時的語氣般。
范寧心當即失色。
「噗嗤……」名玲瓏看著知香,聽著她的話,確實終於忍不住一笑,也不去看范寧心此時難看的表情,而是對著知香由衷所贊,「你家小姐真黑心。」
「小姐說,對於所有人的誇獎,通通來之不拒的接受。」知香微笑,坦然,只是,她不敢看太子。
「太子,皇上已經派人來此處詢問了。」而這時,遠處傳來近衛的聲音,景元桀對其點點頭,不看范寧心,卻只是看了眼名玲瓏,然後對著暗處吩咐,「依照雲初小姐之言。」
什麼?范寧心腦袋裡轟然一聲,如巨石啪啪碎,不敢置信的看著太子,「太子,你……說什麼,你真的……你忘了我們以前,忘了那時我救你……忘了你體內的毒必須兩人……」范寧心說到此處一頓,不是她不想說,是太子回身一冷,生生讓她聲音僵住。
四周突然分外安靜。
少傾,范寧心定了定心身,「難不成,太子還想殺了我。」
「你之前傷她,五歲時的恩情早已相抵。」景元桀只留下這淡淡一句話,便毫不停留的離開。
他想,比任何人更想的去尋她,可是,今夜各方眼睛看著,他真去尋她,是在給她找麻煩。
雲初,你都想到了是嗎?
名玲瓏輕微一笑,也離開,不管如何,送佛送到西,她還得假扮雲初到壽宴結束直至出宮。
堂堂雲王府大小姐,突然失蹤不見,傳出去於她聲名有損的。
不過,雲初,你是不是太相信我,竟然叫我假扮你。
當然了小姐走了,知香自然跟上。
很快,這一處空地上,風過無痕,范寧心咬牙站了半響,看了看四周,不用說,她已經包圍了,現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當即,眸光一沉,又跟了上去,只要得到太子,做上太子妃,其他,也不太重要,而且,襄派地勢險要,哪裡是那般容易找到,又那般好相與。
一行人一前一後又重新回到宮辰殿,殿裡依然熱鬧,觥籌交錯,珍饈美食,寒暄語起,夜明珠光,耀耀生輝,照得滿殿如白晝。
大家都是聰明人,方才一幕雖突然,太子雖失態,可是,對雲初小姐……好像又不意外。
只是,除了殿內心思敏感的那幾個,如北皇,南延皇上,南齊太子,孟良辰,范語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之外,無人知道,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於,那些大臣小姐們都以為,是太子和雲初小姐又在鬧什麼。
雖然說,是解除了婚約,也鬧得沸沸揚揚,可是,今晨還聽說,太子親自送雲初小姐回府呢,所以,這兩人……
當然,也無人知道,如今,京城裡,京城外,所有羽林衛正輕手輕腳的就差將京都翻個底朝天。
夜明珠光流光溢轉,「雲初」依然坐在那裡,身旁,雲楚不看她,聲音,在飲一口茶後,輕遠的響起,「她,走了。」
「有我陪著你,多好。」名玲瓏笑,在無人看見的角落,對著雲楚軟軟一笑。
雲楚恍然不覺,偏頭,不理會。
當然,這般久,已經足夠所有人知道范寧心,皇上簡單的說了幾句,卻足夠讓人無限唏噓,雖自小便早出學藝,但是這質姿態,卻比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好,再又是皇后又那般熱情的,直接招手讓范寧心坐到了她的身旁,這份殊榮,這份疼愛,可見一般。
皇后心情很好,非常好,她當然不知道真正的雲初已經走了,所以,在看到范寧心微微不好的面色時,還以為是她在太子那裡受了氣,沒關係,只要她在這裡,就是太子和雲初的梗,所以看向雲初的目光挑釁又譏諷。
而下首,名玲玲觸到皇后的目光,笑得如明月光,大有一幅,沒關係,你高興就好。
當然,在表現這些表情的時候,名玲瓏心頭卻是微微不甘,這個雲初,連這些人所有反應都算得這般明確,真是……
皇后見雲初如此,唇瓣冷意劃過,看你能猖狂多久。
當然,此時范語坐在那裡,卻一個勁的看著雲初,她總覺得,哪裡不一樣,而且,太子的面色,很黑。
壽宴繼續。
這是雲初算準的,算準,景元桀此時不會抽身去尋她,不過,她分明什麼都沒表現,只一眼,似乎一眼都沒有,太子就發現她不是雲初,這,如果不是對某個人太瞭解,太熟悉,熟悉到骨髓……
「雲楚,我對你真心的。」這般想著,名玲瓏突然偏頭看著雲楚,很認真。
雲楚看都不看名玲瓏一眼,聲音如其人般清透,「妹妹如果身體不舒服,我可以提前讓人送你回府?」意思很明顯,若不自重,他不需要她假扮。
名玲瓏抿唇,難得的住了口。
而這時各家府小姐公子準備的賀禮已經依次獻上,個個流光興彩,巧盡心思,皇上笑顏收下。
「這是雲王府雲初小姐的賀禮,祝皇上壽比南山。」然後,大殿外響起通傳,只是,怎麼都覺得這通稟,有些發虛發訕的意思。
所有人一怔,景元桀眸光也是一定,她,竟然是真的準備了賀禮。
到底,雲初和太子……而且,雲初小姐也並不傳言中的一無事處,如今,也儼然成了京中風雲人物。
所以,當下很多人都對雲初的這份賀禮燃起了好奇心,盡皆看向殿外,而當事人「雲初卻坐在那裡,不笑,不語---她壓根不知道是什麼賀禮。
然後,眾人便聽到一陣長長的雞鳴聲響起,由遠及近,由遠及近。
雞?
是雞嗎?
對
是雞,一隻披著大紅袍,雞冠豔紅的大公雞,昂首挺步,抬頭闊胸的走了進來。
「咯咯,咯咯。」公雞邁著小碎步進了大殿,清脆的打一下鳴,滿堂朝臣手的杯子都是一斗,面色,好看得可以。
這從來賀壽看過送畫,送詩,送奇珍,送異寶,這送雞……還是當今皇上壽辰,這……
所有人,看看雲初,然後,低頭,喝酒。
「雲初」微笑,微笑,微笑……其實內心好糾結。
「咯咯,咯咯。」那公雞卻張著雞爪子在大殿裡蕩了一圈,好像,覺得這些人為什麼不搭理它。
「送禮送雞,奇聞啊。」一旁,南齊太子南容凌生怕沒湊到熱鬧,站起身,看著那隻大紅色的公雞,面上滿是新奇。
「可能有其用意。」南延國君也好奇。
孟良辰想笑,忍住。
一旁,雲王爺的面色都黑得不見了血色,這送雞……
雲楚表示,無所謂,雖然儒雅俊逸的面上也難得的輕微抽搐。
「這是什麼禮,來人,揮退。」皇上面色青暗還沒反應,一旁皇后,當即沉聲吩咐。
一旁,見皇上沒有阻止,近侍總管當即就要招呼人上前。
而一旁的「雲初」沒有說話,依然只是微笑,好似一切與她無關似的。
真的與她名玲瓏無關,她作死都不會想到,雲初給皇上準備賀禮竟然是一隻雞。
咳,雲初,你是有多摳,你怎麼不準備一群。
「本宮覺得,此物甚好,別緻。」而這時,眼看那些人要上前將那雞給抓起來,太子卻突然開口,開口間,看著那隻大公雞,眸光還從未有過的輕軟,「比起奇玲寶玉,活物,不是更應該討人歡喜。」太子又道。
「雲初」此時已經起身一禮,對著太子感激的笑,「太子果然英明睿智,懂臣女送禮之心。」
話落,滿殿無聲,當下所有人看向皇上。
皇上眉心不動,卻是看著下首的雲初,「這賀禮……」滿大殿的人心思都懸著,直覺……不太好。
「不錯。」皇上道,再皇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還微微一笑。
那笑,讓「雲初」脊背發涼。
這真不是我送的。
這是名玲瓏的內心獨白。
然
「太子之話,也無不對,這心思,不錯,死物再珍貴也比不得活物給人生機,雞鳴報曉,這是意喻我大晉生機然然,蓬勃萬里。」好半響,上首的皇上突然道,開口間,微微笑意,聲詞雄厚。
「皇上英明。」「雲初」起身。
群臣一聽,忙跟著應和。
而最善於說話的余腫言余大人這時也起身笑和道,「以前,倒也是聽不少金雞報曉,金雞指路,能讓雲初小姐這般送來,定然還是有其神處的。」
「咯咯咯咯……」神雞還真神,很給面子的昂叫幾聲。
「對,神雞,神雞啊……」
「對啊,神雞啊……」
神……神雞……
知香在一旁,眉心抽抽,她不會說,那是小姐無意路過一間民舍,小姐聽那公雞聲音清脆,殺了可憐,而隨意買來的,對,小姐還殺價半天,最後只花了半串銅錢……她一定要保秘密,不會說。
這時候,空氣中,名玲瓏卻回頭看一眼知香,眼神複雜含笑,你家小姐真有才。
要不然怎麼能讓名小姐受制,知香也微笑。
拿著一點恩情威脅我?名玲瓏分分鐘不爽。
到底小姐給你解了毒,知香依然微笑。
臭丫頭,跟你家小姐一樣的黑心,名玲瓏偏頭。
知香圓圓的小臉上笑意這才微微收起,小姐黑心,也善心,希望小姐此去一切順利吧,希望小姐和太子……
同樣的名玲瓏面上雖不喜,心裡,到底多少領了情,她自問小心謹慎,竟然沒想到會被那個一點武功不會的雲花月給下毒,而且,自己還不自覺,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壽宴,終於還是有一陣明裡暗裡的眼神勾競與相互寒暄中其樂融融的結束。
……
壽辰結束,卻並不代表一切停歇。
「稟太子,今晚,好像京中不太安寧。」宮門口,南容凌身旁,有人來稟。
聞言,原本就笑意迷倒眾生的南容凌,笑意更是大大綻放,「哦,我們去看看。」
……
月光悄隱,夜色,更晚,稀疏了冷銀霜,罩大地一片安靜。
太子府邸。
太子聽著身後一次又一次沒有蹤跡的回稟,面色,死沉如雪。
「太子,雲初小姐既然弄這一出,想必是早就想到了不讓我們找到法子。」路十道。
「他沒帶走知香。」景元桀卻道,「說明,她不想任何人找到。」
路十不明白自家太子的意思,沒有答話。
「所以,她走得如此絕絕。」景元桀,又道,然後,看著手中那灰僕僕的鐲子,面寒如雪,「翁老呢?」
「還在找。」路十點頭,面有挫敗。
很明顯,翁老這個時候,也是在故意躲避他們的追找。
「讓所有羽林衛回來吧,她心既定,你們,找不到。」許久,景元桀眸光越過窗外,看著那青青暗暗的天色,下令。
……
半柱香時間後,同樣的天色下,看著遠處那些城門周圍那些嚴謹的黑影消失,看著一隊隊鐵騎自城門外急縱而歸,而距離城門不過數百米之遠的一條暗巷裡,一道人影在那裡靜靜的站著,站著看那些身影消失,一向明亮的眸子,一瞬,幽然而深邃。
他,終於放棄尋找了。
雲初面色飄忽,抬腳,剛抬起,卻又是一頓。
身後,有輕若無步的腳步聲而至。
「當真就這般走了。」聲音有帶笑的聲音傳來。
雲初沒動。
「狠心的女人見過不少,這般狠心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沒良心。」
雲初轉身,看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