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火燒花樓
雲初看著景元桀,突然想起來什麼般道,「你說,方才那個假扮羅妖的,會是誰?」
聞言,正運足輕功飛行的景元桀眸光一瞬深了深,眼底飛快的閃過什麼,然後輕聲道,「不管是誰,都不會成為你我的威脅。」篤定而自信的語氣,若是旁人說這話,雲初必定會輕嗤一句,說大話,不要臉,可是,自景元桀口中說出來,聲音清悅好聽也就不說,那般輕淡的語氣,卻叫人由心底就相信了,而且,此時此刻,更像是無上的情話,聽得讓人舒心暢快,似某些承諾。
雲初面上微微一笑晃過,卻是道,「可是,能冒充羅妖,還能驅動如此多的墨閻閣之人,還對你我如此瞭解,不管其人如何,定然都不能小覷。」
不錯,方才那人雖然和羅妖擁有同一張臉,幾乎找不出任何破綻,可是不說景元桀,就說雲初也是心思敏感,與羅妖曾經交過手,有過交談,以羅妖的性格,他總覺得方才羅妖的言辭有些牽強。
羅妖已經活了近二十多年,不說武功高低,就說身為墨閻閣閣主,江湖人脈,手中勢力,真是想逆天改命,解決困極這般多年體疾之事,也不一定會找上帝師。
帝師效忠朝廷,效忠皇上,效忠大晉,招惹上帝師或多或少會惹上一身麻煩,想要抽身而出,自沒那般容易,因著之前他與安王合謀圍攻她和景元桀之事,羅妖被算計而驅離大晉,以她對羅妖那微末點瞭解,這才多久,如此短的時間內,羅妖就想到了反擊之法?
更何況,雲初眸光凝了凝,突然想到昨夜那張飛窗而進的字條,上面只清晰的寫了八個字,近來小心,物極必反。
沒有出處,沒有始末,可是卻足以叫雲初更加謹慎細心,所以,她看似嬉笑於言,恍然不羈,實則步步小心,層層試探,今夜,她不是無故碰巧的闖入那花樓,只是故意暴露行蹤,將計就計,既然暗處有網,她無法捕捉,那不如把網引透到明面上來,不是更好對付。
只不過,她確實沒想到,那花魁竟然好像是景元桀的人,心中只不過微一計較,思慮萬千,才決定,順其道而行,當然,她也萬萬沒想到,今夜不過隨心一出,竟在是局中局,計中計,她之前被荀媽媽帶著站在那庭院外,就覺得有些不對,果不其然,一進那庭院,便覺四周氣息有異,雖淡,可是她雲初生性敏感,身體記憶比任何人都要鮮明,上過一次的當,絕不對輕易上當第二次。
自從之前在京兆尹府入了那蝕心摧魂引人生夢生幻的陣法之後,身體莫名就對一些陣法有了牴觸,所以,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更加謹慎而行。
當然,遇到余大人到確實是一件意外之事。
想來,之前「羅妖」口口所說,為了不讓景元桀發現端倪而故佈疑陣,隨意之言,指的就是這個,估計,他們也不知余大人會在此。
而且,那奢靡**的讓人噴血的場面,以及那般詭異的以丫鬟手中線配合藥粉來控制幾位大人,這手法……真真就像是羅妖做出的事,可事實是,之後出現那個人,也確實不是羅妖。
這……
有兩種可能,就是之前在那庭院裡的暗道內的是羅妖,而之後出現在景無桀和商師面前的不是,但是……
總又覺得哪裡有些想不通透,就似一條線,被掩藏了起來。
而且,當時她和余大人,忠勇侯等幾位大人破牆跑入地道後,在裡面兜兜轉轉便真是有些前無出路,後無退路,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面前發生的皆是真實之事,只是有人阻斷了所有出路,不會讓他們死,卻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的調戲他們,終於,在所有人疲累至極之時,前方隱有光亮,然後,竟有聲音傳至她的腦中。
所以,帝師與景元桀的所有對話,她都全部傾數聽到。
景元桀通過陣法,千里傳音,再後來,景元桀毀陣,她自然便瞬身而出,只是,她一襲疆域舞女著裝,從頭到尾在忠勇侯和幾位大人面前都未暴露過真實身份,甫一出來,忠勇侯竟然過河拆橋,嚷嚷著她與背後主謀有逃脫不了的關係,廢話多得她想將他塞回去回爐重造,所以,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當下一怒,就順手把忠勇侯給扔了。
對,扔了。
在余大人錯愕的眼神中,將忠勇侯直接甩在了逃出來那條大道上的的亂葬崗。
不過,這個余大人倒是真可愛,反應過來,竟然當即抬手,順手就將身旁幾位有些雲裡霧裡的大人給敲暈了過去。
還是她急喚來暗衛將幾位大人帶回府,同時的,也將余大人送回府裡,她這才運足輕功趕來此處。
只不過,她是真沒想到,景元桀會為了她,不顧大晉氣數,將與大晉可謂牽連甚深的帝師都……
雖說,這也是她今夜本來的目的,但是多少,心中是驚駭的。
雲初思及此,眸光閃了閃,卻是不說話了,隨即,又看了看自己細嫩的掌心,眸光一瞬波湧之後,只是摟著景元桀腰身的手又緊了緊。
只是輕微緊了緊手,卻又如何瞞得過此時抱著她雖行於空中,卻將她一絲一毫動靜都收心盡眼裡心裡的景元桀,眼睫微動,身子都似乎軟了軟,摟著雲初的胳膊也順勢緊了緊。
生至如今,從未有過這一刻,這般,覺,歲月靜好。
「下次,不要將自己置於險境。」好半響,頭頂上景元桀聲音輕輕攜著風拂在雲初的耳邊,手,更緊了緊,她,真的,太過嬌小。
雲初唇瓣浮起一絲暖意,「不是有你在,你一點一點滲透給我的內力,不能不派上用場啊。」
景元桀聞言,五官這一瞬沒揪緊,反而鬆了鬆,低頭看向懷中面容恬淨的雲初,「女子太聰明,真是不好。」
「有沒有威脅感?」雲初調笑,隨後卻是抬了抬手腕,晃了晃,「很早就發現了,之前在京兆尹府裡入陣受傷出來後,被你調息,就算是好勢太快,可是,內力卻越發強厚,想來想去,還是這鐲子的功勞,而且……」雲初聲音頓了一頓,有些狡黠的一笑,「名華府嫡少夫人可是說,這鐲子來歷非常……」
「能護你便是非常,不能護你,萬金也如同廢物。」景元桀的聲音在這月色中也似乎含了春情。
雲初心頭似有顆輕巧的石子落了堂,滾了滾,又動了動,然後跳了跳,整個人都有些輕然。
最後,扁扁嘴,矜持。
好吧,她算是撿到寶了,雖說有些神奇,可是,事實確實就是她如今內力大增,體內氣息平順,如今,應該比起景元桀的內力,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正這般想著,雲初便聽遠處傳來輕語笙歌,靡靡笑語,順著聲音看向遠處,眸光瞬間沉了沉,而前方,景元桀一直所追的那道由始至終沒看透真正身形的影子也在這時溜進了一處院子。
雲初眸中光束輕微一滯,突然伸手扯了扯景元桀的袖子,然後指向那靡靡笑語之處,「先去那裡。」
順著雲初的眸光景元桀看向那裡,似乎只是眼眸一動,似乎就有濃郁脂粉氣而來,這般想著,景元桀這才低頭看向自己一眼。
那一眼是什麼意思,雲初沒在意,也沒空想,當下再拉一眼景元桀,「反正你所追之人在那裡一時半會兒不會走,先去那裡。」去那個她和景元桀之前所呆的花樓,她要做一件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
景元桀再度看了雲初一眼,似乎下了什麼決定般,當下足尖一點,向那處花樓而去,然後,景元桀還極其細心的,以袖護著雲初,以免夜晚涼風入侵。
靠,這男朋友的感覺……
爽。
雲初有些樂不思蜀,眼眸眯眯一笑。
轉瞬間,二人落地,雲實的情緒也收得極快,掃了眼四周,他們現在該是在這花樓的後院內,而且院子裡還飄著淡淡酒氣,顯然,是存酒的地方,雲初這才對著空氣中道,「暗衛可在?」
「小姐請吩咐。」空氣中,雲初的暗衛頓時現身,正是律戒。
雲初此時看著律戒,眉心輕微一蹙,似乎不悅,「不是讓你休息,為何你在?」她自然早在方才就和暗衛有聯繫,可是沒想到暗處的是律戒,她當時也沒在意,眼下看著,自然有些意外。
律戒這才抬頭看一眼雲初,餘光更是看過一眼太子,當即收回,道,「屬下之前雖收到小姐的吩咐,但還是擔心小姐……」
「擔心個鬼,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下去休息,不把身上的傷養到無一絲端倪,不准來見我。」雲初道,語氣不算嚴,卻不容置疑,律戒聞言,面皮動了動,身體都似乎因著雲初的話而有熱流汩汩流動,他不是笨人,自然聽得出雲初話裡的意思,他之前受的傷確實重,這才一日,根本未完好,再看一眼雲初,見其面色正嚴,當下抬了抬手,低了低頭,終是道,「多謝小姐。」隨即身子一閃,頓失消失,然後,不過頃刻之間,地上又落下一道身影。
雲初這才對著這名暗衛道,「我要這花樓裡面的所有被逼被關押的女子在一柱香時間之內無聲無息被帶出。」
那暗衛聞言,當即領命,瞬間退了下去。
「這花樓裡面,真是藏污納垢的絕好之所。」雲初看著暗衛退下,這才抬頭看一眼四周,燈光璀亮,聽靡音清清,聲音譏諷。
只是,雲初話落半天,卻突然覺得身旁那一道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太沉太黏太過異樣了些。
雲初這才反應過來般,哦,身旁還有一號冰山呢,當即看向景元桀,微笑道,「你這般眼神看著我是幾個意思,是不是突然發現,我比方才還要好看,晚上比白天好看,又比一個時辰前好看,每一眼看上去,都比之前好看。」
景元桀眉心抽了抽,眸光卻不動,依然定定看著雲初,直看得雲初心頭拔涼,發虛,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的,假意輕咳一聲,又瞧了眼四周,這才湊近景元桀,「喂,你這樣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你對身邊的人都這麼溫柔,這麼為他們著想。」半響,景元桀道,這話一出口,雲初有些愣,這種時候,面前這個已經算是准男朋友的人不是應該笑著捏捏他的臉蛋,眸中情愫湧動,然後來個深情對視嗎,當然,他也沒指望面前這個千年冰山能一下子醍醐灌頂,學會所有甜言密語,主動得恰到好處,可是,這話題的轉移性也太大了吧。
身邊的人?
誰啊?
哥哥嗎,知香,秋蘭?
「對了,秋蘭可有消息了?」雲初立馬揪準時機問景元桀。
景元桀沒答,眼底深處幽深的眸光似乎晃了晃,「不要轉移話題,你當真這般為他們著想。」
雲初覺得景元桀這話說得有點怪,可是卻點點頭,「當然,我肯定為他們著想的。」
「他們傷未好,需要休息?」景元桀再道,凝視著雲初,幽深似譚的眸底黑凌凌的光束在閃動。
雲初這下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說的是方才她對暗衛律戒說的話,當下笑著擺擺手,「沒有好的身體,哪裡能鬧出大的革命呢,自然要好好保護。」話剛落,雲初想到什麼,看著景元桀,眼底精光有些意外的一閃,「不對啊,景元桀,難道,你是在……吃醋。」說到最後兩個字,雲初就好似發現新大陸般眸光都亮了,一瞬不瞬的看著景元桀,想到,方才「羅妖」不過喚她一聲「初初兒」,他就用內力暗擊人家,眼下這模樣不是吃醋是什麼呢。
「景元桀你吃醋的模樣,如果可以再軟化一點,就更好了。」雲初突然咯咯笑。
「但我更心疼你。」說話間,景元桀突然一把抓起雲初的手腕,然後趁其不備,一下子拔拉開她的衣袖,頓時那白皙如藕的胳膊上,一道足有一指長,似被內力劍氣劃破的傷口便這般刺目的出現在眼前,景元桀的面色驟然一沉,眸心一湧,方才他就想看這傷口,可是雲初看似不經意的笑,卻總有意無意的將那手臂錯開。
「何苦要傷自己,方才那情形,你有千百種方式可以避開這傷口。」景元桀聲音有些沉,沉中更帶著一絲壓得讓雲初心化不開的意味,心也隨之空空一落,驅使著聲音不得不溫柔下來,「做假也要真實不是嗎,我受了傷,才反擊帝師,說出去,也比較有可信度不是。」再說了,她這傷口還有大用處呢,她雲初才不會做白用功的事情,不過,看景元桀這看似神色未多大動靜,可是心疼到好似自己受傷的模樣,雲初覺得,還是饒過他吧,這麼單純有深度的孩子,可不能糟蹋了,所以沒把後面一句話說下去。
「自我傷害的事情,以後,不要做。」景元桀這時又道,「不需要你做假,不需要你受傷。」景元桀說話間,已經想以手抵在雲初的手腕上,瞬間,掌心處便有氣流湧動。
雲初見此,面色輕微一變,當即趁景元桀不備,自其掌心裡抽出自己的手腕,但是,到底因為動作太大,之前不覺得痛,又或者說,她雲初一直忍著說不疼,眉心不自覺的痛得一擰,對著景元桀語氣正然,「景元桀你不是也受傷了嗎,在死撐嗎,別告訴我你和帝師對掌那般久受的內傷,真的調息一下了就好了,我都沒找你說事,你沒愛護好身體,你現在還妄想動用內力給我治傷。」平靜的語氣似乎在說到最後,終於有些惱怒。
景元桀卻固執的又去拿雲初的手腕,卻被雲初飛快的揮開,「不讓你治,它自己會好。」
「治。」景元桀道,語氣執著而認真。
「不。」雲初反對,他的身體還要不要了,身體本身就還有著她至今未得解惑的毒,如今還想給她治傷,她手腕上的傷,看似沒流血,可是確實痛得心發慌,她知道,些末內力是不能有用的,可真讓景元桀給她疏通經脈,那他估計就該毒發了。
當然了,雲初哪裡能反對過景元桀,當下景元桀就要強著伸手去夠,雲初整個身子卻後退數步,「站住,別動。」
「噗通。」雲初話剛落,空氣中一道身影一個趔趄當即摔倒在地。
然後在雲初和景元桀的眼神中,有些訕然的起身,對著景元桀和雲初一禮,「不知太子和雲初小姐有何吩咐。」雲初看著方才那一下可能正好趕到要準備現身,結果……如今因著那一摔而有些吃痛面色有些發苦的路十,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我……不是叫你站住。」
「那……」路十當即疑惑,然而一抬頭間,觸到一旁太子那幽冷的眼神,猛然想到什麼,當下,雙手拱拳,頭微低,「屬下什麼也不知道,屬下現在就隱身,隱得穩穩妥妥的,保管半絲氣息也不露。」話落,身形一閃,地中便沒了影兒。
「手腕給我。」路十剛走,景元桀便伸出手來,看著雲初,那是執著的沒有半絲退讓。
雲初看著如此認真的景元桀,明明面色已經有些發白,卻還要固執的給她治傷,真是……當下沒好氣的將手往身後一背,「乖乖站著,不然友盡。」
又是友盡。
景元桀腳步怔了怔,卻是沒動了,深寂的月色下,看著雲初,似乎想從她面色上找到什麼突破。
「哎呀,這裡還有一個美人兒,呀,不,是仙子……」正在這時,雲初與景無桀所站站著的院了裡,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正滿身酒氣,暈暈呼呼的走了過來,看著雲初,直接兩眼放光,眸中暈醉,腳步都加快了。
雲初看著那醉漢,眸心蹙了蹙,一看就是花樓裡的常客,不知道在這裡殘害了多少無辜而年幼的女子。
而一旁的景元桀看著那男子,頓時抬手一揮,然而手剛抬起,便被雲初阻止,「別弄出動靜。」
「呀,不只一個仙子,這裡還有一個黑衣仙子。」而那醉汗似平根本沒想到自己方才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眯了眯眼睛,看著站在雲初身旁的景元桀,那目光比之剛才還深了深,然後雙後還不自覺的一搓,腰輕輕一彎,就向著景元桀走去,「大仙子,別怕,讓爺爺來疼疼你。」
原諒這一瞬雲初的內心的抽搐的。
黑衣……仙子,還大……仙子。
靠,為什麼,他看向景元桀的眼神,比方才看著她還熱烈,她還比不過一個男的。
雲初鬱悶之後心裡不爽了,當下就抬手要向那肥醉漢揮去,卻被景元桀抬手一阻,「別弄出動靜。」和方才雲初嘴裡一樣的話,只是更輕了些。
雲初心頭跳跳,有些發愣的看著景元桀,然後道,「景元桀你不要告訴我,你就這般一會功夫突然發現,你比較喜歡男人,而且還是這般重口味的。」
景元桀聞聽雲初言,面色當即一黑,看著雲初揚著的一張複雜而微微嫌棄的面色,看著那半張著的小唇,當下心頭一動,突然俯身而下,直接在那小嘴上輕啄一口便離開。
景元桀都用行動證明了,雲初當然滿意了,看著瞬間移開身體,假裝雲淡風情的景元桀,突然一把拉過他,腳尖踮起,在其如玉如雪的臉頰上輕吻一口。
「吧唧。」輕脆的聲音在此時深寂的夜晚尤其響亮。
然後,景元桀這一刻的面色是呆滯的,看著雲初整個人呈石化狀態。
雲初覺得這樣原景元桀還比較有人氣兒。
「以後,你親我一口我就重重還你一口。」雲初道,說話間,還很正然的拍拍景無桀的肩膀,那模樣就好似在安慰被她佔了便宜的小媳婦。
是佔便宜啊,一個大男人啊,那臉真是細滑得……
「我一定看錯了,兩個仙子……」而這時,方才幾步開外的醉汗揉了揉眼睛的站在那裡,再揉了揉眼睛,「我一定看錯……咚。」醉汗當然來不及說話,人便已經倒下去了,不過不是雲初和景無桀出手,而是空氣中突然現身的,方才被雲初派下去行事的暗衛。
「雲初小姐,辦好了。」來人腳一踢,那醉汗在空中一個弧線飄落,不知去了哪裡。
雲初看著那暗衛,面然回覆正然,眉宇一揚,「好,我倒要看看這花樓裡面有多少污垢。」話落,身旁又一道人影現身,將手中拿著的火摺子遞給雲初,雲初猛的將火摺子往前一丟,故意而有意,好巧而不巧,便直朝前方那飄著酒氣的屋子而去。
「轟。」不過瞬息功夫,四週一亮,空氣中火光一現,幾下,火勢而起。
「走吧。」火光中,雲初的眸光清冷生寒,兩個字落,當下,原處無一絲人影,外面的人趕來之時,火勢已經呈滔天之勢,無法挽救。
頓時,整座花樓裡,驚呼聲,喊救聲,一片凌亂。
無數衣衫不整的男女齊湧了出來,看著一片狼藉而可笑。
遠遠的,雲初只是掃了一眼,吩咐暗衛看管著,便和景無桀朝遠處而去。
……
而此時此刻,遠離花樓兩條街的偏院裡,看著那火光滔天,一人對著身前男子稟報,「花樓被毀,主子果然有先見之明……」
那人擺擺手,「不是我有先見之明,只是……」只是什麼,那人沒說,卻是抬起手捂著胸口,一陣輕咳。
「主子,你方才受了帝師一掌,後又為了救雲初小姐,受那內力波及,眼下,還是先養好傷為要。」
被喚主子的人這才平息心氣,暗月流光下,一張遮住大半張臉的鎏金面具下露出的兩隻深不見底的眼眸裡有不明之色閃過。
……
皇宮,甘露宮。
身著藍色華貴宮裝的皇后一派雍容端莊的坐在正殿的主位上,不過,整個大殿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遍骨生寒,已經收到消息帝師被廢,不,不如說,是太子故意將此消息快而速傳遞給她,所以,皇后此時整個面色都是沉鬱的,而其身旁,一眾宮嬤丫鬟皆垂著頭,大氣不敢喘。
「碎。」終於,皇后起身,一拂袖子,頓時,身旁精貴奢雅的桌案上,上等瓷杯滾落在地,然後,水漬一灑,碎成一片,連帶著一旁的玉器花瓶也碎聲不斷。
聞聽茶杯瓷器碎裂之聲,大殿內所有人身子都抖了抖,更是大氣不敢出,噤若寒蟬。
好半響,皇后身旁的嬤嬤顯然是知曉主子的心思的,這才上前,「皇后娘娘請息怒。」
「息怒?」皇上當即厲聲出口,素日裡端得不見一絲情緒的面色,終於龜裂,偏頭看向身帝的中年宮嬤,聲音不知是發怒還是發洩,「為了一個女子,他不珍愛自己的身體,逆悖我,本宮忍著,退步了,沒想到,他竟然能做到這般,帝師毀了,砍了我的左膀右臂不說,還幾乎揚言昭告,此生唯雲初是天,不過區區一名女子,他到底是蒙了心還是失了心。」聲聲怒怒,那宮嬤面色動了動,卻是退後一步,看著皇后,聲音恭敬而平靜,「太子行事素來莫測,但是到底,你是皇后,是他的母親,太子斷然也不會……」
「會。」皇后怒不可遏,看著大殿外高空上那深寂的月光,滿臉怒容,「他今次廢帝師的警告已經是在向我表明他的態度,如果我再欲以傷害雲初,他絕對會不管不顧。」
「其實,依老奴看,就算如今帝師毀了,也只是毀其一,另外一位,雖說遠離朝堂,但到底還是可以拉近的,更何況,名華府不是還有這般多人,太子既然沒有毀了名華府,還說帝師仍出自名華府,那……」那宮嬤思慮一瞬又道。
皇后看一眼宮嬤,卻是道,「容嬤,還是就你最知心解意,不過,那一位,可不是這般好相與的,這般多年,連皇上再且,名華府如今在太子的示意下,斷然不敢再出逆悖太子之意的人,……」皇后說話間,面上的怒氣卻漸漸消失,其身旁的嬤嬤跟在皇后身邊這般多年,飛快的注意到這點,忙小聲而低卑道,「想來,皇后娘娘已經有了主意。」
「呵呵……」皇上突然輕笑出聲,一瞬間,怒氣盡失,聲音裡鋒寒,「堂堂帝師,忠我大晉,皇上再如何,也不能讓一名女子亂了太子之心,擾了朝綱吧。」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說……」
「他如今就太子可以依靠,會讓雲初成為他的威脅嗎?」皇后輕聲道,話落,當下一抬袖子,「準備鑾駕帝寢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