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言陌歸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怎麼了？”

　“言姐你……”莫一笑心裡有些複雜，“你關注我會被罵的。說不定你的黑就蹦躂起來了。”

　“不管他們。”言陌歸隨意揮了揮手，“我真正的粉絲才不會因為我關注了誰就說三道四，其他人……愛粉粉，不愛滾。”

　“……”好霸氣。

　“而且我看得出來一笑你是真的不一樣了。”言陌歸又眨眨眼睛，露出一絲俏皮，“姐姐就當是投資了！等著你的新片出來打那群黑子的臉喲，哈哈。快快快，你也粉我一下。”

　莫一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言陌歸這麼坦然地說出來，反倒讓人更有種親近感。

　言陌歸笑眯眯地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拿著光腦在那裡刷星網空間。她在和莫一笑搭話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個少年是不一樣的。別看他說著什麼“抱大腿”，可她就是知道，別說受寵若驚了，他幾乎連驚喜都沒有，而是很理性很清醒地做好了自我定位，面對她看起來是景仰崇拜，實則不卑不亢。這樣的，和他兩年前的清高判若兩人。

　但也就是這樣，言陌歸才從順手為之的投資，變成動了真心相交的念頭。

　這個圈子裡，一飛沖天的不是沒有，但真的跌宕起伏冷暖嘗盡之後爬起來的，才是通透的。

　“爆！言陌歸莫一笑空間互關！”

　“女神跌破眾人眼眶的擇友標準？！看言陌歸莫一笑互粉。”

　“背景強就是不一般：開扒花瓶的朋友圈。”

　“最不般配的戀情曝光？你的女神審美掉線中！”

　“……”

　莫一笑坐在飛行器上，流覽著一條又一條的新聞和熱點，揉了揉額角：“果然是這樣。”坐在他旁邊的張晉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不然一笑你別看了？這些……”

　“沒事。”莫一笑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我承受能力要還是像過去那樣，也混不下去多久。”

　張晉歎了口氣，又忍不住咬牙切齒：“這群閑的沒事的狗仔！不就是一個互關，什麼抱大腿什麼砸錢什麼鮮花牛糞的戀情……”

　“張哥何必生氣，好歹也是熱度嘛。”莫一笑老神在在地抻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把一旁的抱枕拽過來墊在腰後面，“虧得有人關注我……像我這種十八線小藝人，有新聞就不錯了。就是苦了言姐啊。”

　張晉聞言，一臉驚悚。

　不、不是，這是他家少爺？他家“萬物皆螻蟻”、“花邊新聞都是腦殘閑得無聊才看的”、“寧可沒有關注也不要被一群人當丑角取笑”的莫少爺？

　“張哥也不用這麼看著我。”莫一笑瞄了一眼張晉瞪得牛一樣的眼睛，決定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性情大變”這個深坑，“張哥，你今天看到許路堯了吧？”

　“看到了。”張晉和莫一笑認識多年，對於許路堯很是看不上，“你今天好意安慰他，他還拿你出氣！當年還不是跟在你後頭跟個孫子似的？小人得志便倡狂！——還什麼新生代的希望、良心？狼心還差不多！”

　好意安慰？莫一笑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為了坑一下許路堯在李導面前的形象，刻意做戲的安慰，差點笑出來，然後才微微偏過頭，神色間顯出一點迷茫和憂鬱：“張哥，他有野心我知道，但誰能想到……我們在學校就是朋友啊，我當他是最好的朋友……他怎麼就這麼恨我？”

　張晉一聽就意識到這裡頭還有他不知道的事兒：“怎麼了一笑？他做什麼了？”

　莫一笑語氣沉悶地把許路堯雇水軍黑原主，和專門和他通訊嘲諷他的事都說了出來，又講了許路堯故意破壞他妝效的事情。張晉氣得一把拍在飛行器上，被飛行器系統冷冰冰地提醒了一下才收回手：“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一笑你當年和他關係那麼好，不過是拒絕了讓你母親直接給他一個角色，他就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莫一笑低著頭扮憂鬱：“我也沒有想到。我是真的把他當朋友的，但最後卻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不過也真要好好謝謝他，如果不是他的諷刺和落井下石，我也不會憋著一口氣磨練演技。”

　提到演技，張晉的眼睛亮了亮：“那真是‘多謝’許路堯了！一笑你現在這樣就很好！可能真是受了刺激開竅了。你爸你媽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開心……”

　聽著張晉自動腦補完整個“廢柴逆襲”的理由，莫一笑表示很滿意，但聽到後面他連忙伸手阻止：“張哥！你先別聯繫我家裡人。”

　“為什麼？這是好事，你拿到了奧利弗的邀請，當然應該和你父母還有你哥你姐說一下。一笑你不是記仇了吧？他們之前不理你只是因為你那時候確實不適合這個圈子，他們想讓你看看沒有家裡的扶持你會走得有多難。但不是他們真的不關心你……”

　“張哥，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釋這個，我知道。”莫一笑只有苦笑的份。就是因為原主的家人愛著他，他才沒有辦法坦然面對。原來的莫一笑心理承受能力不強，最後在厭世和絕望的念頭中離開了人世，他才占了這個身體。雖然認為原主對他有恩，但一來自己也不是像小說裡那樣“奪舍”，而是原主意識消散之後自己機緣巧合穿越過來，二來他也決心把“莫一笑”這個名字揚名星際、收拾針對原主的許路堯，算是完成對方的“遺願”吧，所以倒也沒什麼心虛內疚之心。

　但原身的父母親人……

　他自認還沒辦法坦然地佔據那份愛和溫暖，所以只能暫且逃避，拖一日是一日。

　所以他只能說：“張哥，你也知道，我給家裡添了麻煩，我不想現在就這麼去見他們。等我拍了戲，不一樣了，再去。——張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晉皺了皺眉頭：“你是想衣錦還鄉啊。”

　“什麼衣錦還鄉，就是，總得有個人樣。這麼灰溜溜的回去，我覺得挺對不起他們，也挺對不起自己。”

　“成，成，哥懂你。”張晉拍拍他肩膀，“那就好好幹。”

　莫一笑微微吐出一口氣，打開自己的星網空間——意料之中的血雨腥風。這次他沒有設置“文明保護模式”，頓時入目的就是滿眼的污言穢語嘲諷鄙棄，也有不少言陌歸的粉絲過來嚷嚷他存在于女神的互粉列表裡都是對女神的褻瀆。

　莫一笑嘴角勾了勾，笑得有一絲邪氣。

　伸手戳了戳，作為一個異時空的“老古董”，他還是比較喜歡發送文字格式的資訊。於是，簡簡單單敲了幾下，一條新的動態就出現在他的空間裡，是回復某個言陌歸粉絲的評論。

　“莫一笑v：靠臉啊，長得賞心悅目，看臉能下飯。//女神陌陌的佳佳：也不知道你是靠什麼哄了我家女神，讓她跟你互粉！你也配？！”

　把這條發出去，莫一笑就靠在墊子上閉目養神了。一旁張晉因為把莫一笑設的特別關注，立刻就被光腦提醒了，一看之下臉就綠了：“一笑你不知道這時候應該低調嗎？別回！什麼都不說！本來別人就只是個捕風捉影，你非要回答就解釋是和言陌歸一起拍戲聊天的時候順便互粉的，你寫的這是什麼？！”

　這種調侃的語氣，等人再生撕你呢？

　“張哥，乖，別炸毛。o(*^＠^*)o”莫一笑眼睛都沒睜開，敷衍地安撫了一下。

　張晉：……

　死孩崽子，牛起來了是嗎？

　“放心吧張哥。”莫一笑語氣裡帶著笑意，“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他都兩個月沒工作了，就算是那點黑點也都被扒得差不多了，在這個比地球時代還要追求“速食”的世界，他真擔心“莫一笑”這個名字被人忘光了。既然言陌歸好心，帶他上熱門，他也就厚著臉皮蹭一把這位言姐的熱度。

　張晉也不是不懂莫一笑在幹啥，但看著昔日高傲到有點自命不凡的小少爺變成這樣還是有點唏噓：“……唉……一笑你現在，真的像個娛樂圈裡的人了。”語氣卻很複雜，不知道是該開心手裡這根好苗子，還是該悲哀當年單純不懂炒作的小少爺消失了。

　莫一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手指動得飛快，給言陌歸發了條消息：言姐，多謝多謝。小弟兩個多月沒蹭上熱點的邊了……今天可是托您的福，被人想起來了。

　“哈哈。”他的消息發過去才沒多久，就有一條視頻即時資訊傳過來，畫面裡言陌歸笑得咧著牙花子，一點女神的美感都沒有，“一笑你要是想謝我就請我擼串吧！嘿嘿，還有，你今天走那麼早幹嘛？劇組這邊吃火鍋呢！”

　莫一笑也笑著回了個視頻資訊：“言姐要求就這麼低？擼串就行啊？我還以為得要滿漢全席呢……火鍋不好意思蹭啊，我這就拍了一幕戲的，哪好意思舔著臉白吃白喝啊？”

　“嗨，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麼羞澀一孩子？”言陌歸吃得滿臉緋紅，“不過——你剛剛說啥？滿漢全席是吧？”

　“別，我嘴欠！小的現在一窮二白，請不起滿漢全席。言姐你說想吃多少串？我請！”

　“哈哈哈哈……”回復他的是一串魔性的笑聲。

　兩人你來我往好一會兒，這才互道再見。坐言陌歸邊上的宮翊看著言陌歸笑顏如花心情甚好的樣子，摸摸鼻子靠過去：“陌姐和誰聊得這麼開心？不會是男朋友吧？”

　“我男朋友還不知道藏在哪個星球呢，說不定還沒出生呢。”言陌歸夾著一筷子肉就塞進嘴裡，“這不是一笑那小子，跟我上了個熱點，說要請我吃飯呢嗎？”

　“莫前輩？”宮翊的語氣有點複雜，“陌姐怎麼突然就和他關係好起來了？”

　“挺對我胃口一小孩。”言陌歸沒注意到宮翊的表情，托著腮笑得懶懶的，燈下看著，端得是美人如畫，“和他聊天有意思，這個朋友我交了。”

　宮翊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沒再說什麼，悶悶地往嘴巴裡也塞了一大口肉。

　——兩人都沒注意到，旁邊有一個人頓了頓，然後才端著酒杯嫋嫋婷婷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