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莫一笑倏然怔住， 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城市裡流轉如幻境的燈火， 一時間腦袋裡面有一些空白。

　很久，青年才低笑了一聲。

　“如果我說我忍心拒絕呢？”

　那人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我就當做沒聽見。”

　莫一笑頓時哭笑不得。

　“喂，這還帶強買強賣的啊？”

　“不是強買強賣，我只是想要讓你做出最合適的選擇。”那人的聲音一本正經， 手也從欄杆上抬起來， 伸到莫一笑的面前。

　兩個人這時候的姿勢是莫一笑扶著欄杆站著，而祁景言站在他身後，從後面近乎擁抱地攬著他。

　這個時候， 男人抬起手， 寬大的手掌向上平平攤開在青年的眼前。

　“……這是幹嘛？”

　回應他的是那只手輕輕地一抖，一下子握緊又張開。指間忽然就出現了一枚細小的紐扣， 泛著金屬的銀色光澤。

　一個小小的魔術， 並不算多稀奇， 但在這樣整個世界、整個繁華之城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類佇立在天地之間的時刻，在微涼的夜風拂動、身後那個人的體溫是唯一的溫度的時刻， 莫一笑覺得自己心口的跳躍都輕微地停頓了一下。

　他的目光垂落在男人的掌心，很快注意力就被這枚紐扣的樣式所吸引：“這是機甲鈕？你的‘逐鹿’？不， 不是。”

　還沒等祁景言回答他就先自己搖了搖頭：“逐鹿是青色的機甲鈕。”

　所以，並不是祁景言隨身的那架機甲， 那這是什麼？

　“問鼎。”

　祁景言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難得的、近乎孩子氣的邀功。

　“我找到了當年軍校的老師，托我爺爺的福，拜託他們幫我訂制了一架和‘逐鹿’從外形到民用功能全都一模一樣的機甲——不過作業系統做了簡化， 很快就可以上手。”

　“就叫‘問鼎’，和逐鹿一對，作業系統彼此相連，相互擁有最高許可權。”

　祁景言左手抓住莫一笑的手，將之抬起來擺出掌心向上攤開的姿勢，將右手拳心裡的機甲鈕放進青年的掌心。拳頭一點點鬆開的時候就好像是電影裡的慢動作那樣，每一幀都被抻長然後由大腦和心臟記憶。

　機甲對於每個當過軍人的人來說，都有著太過特殊的意義。就如寶劍之于英雄，不說劍在人在，至少也是融入血液的存在。

　莫一笑想起在去往綠野星的時候，這個人也是站在他的背後，將“逐鹿”的機甲鈕捧到他的面前，還開玩笑說是“聘禮”……

　青年的嘴角不自覺地爬上一絲柔軟的笑意。而那男人又一次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毛。

　“生日快樂，笑笑——”

　“我想把整個星空都給你，然後陪你一起去看遍。”

　男人附到他耳邊這樣說著，然後輕輕地親了一口青年的耳尖。

　“所以，和我正式地、徹底地在一起吧，組成一個家庭，成為這顆星球上的七千萬分之一。”

　“笑笑，好不好？”

　——莫一笑覺得，這是他聽到過的，最難以拒絕的請求了。

　青年緩緩地握緊了手裡的機甲鈕。

　“那麼……好啊。”

　莫一笑的心裡湧動著一股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熱流和渴望。上輩子，因為無法公之於眾的性向，他以為自己一生都與婚姻無緣了。

　而這一輩子，僅僅來到這個世界不到兩年，回頭看看卻簡直難以置信。他重新在他最愛的表演事業當中發光發熱，而且，竟然如此迅速地選擇了想要一生相伴的人。

　因為上輩子的環境，莫一笑自認對待感情十分小心和謹慎，可是，面對身後這個人溫柔懇求的問話，他竟然說不出拒絕，而且在答應的刹那也只有信任和喜悅，而沒有一絲一毫地遊移……

　莫一笑把機甲鈕收進了空間手環裡面，然後在男人的懷裡轉了個身，擁抱了對方。

　“……我找不到任何一個拒絕你的理由，景言。”

　青年按住對方的肩膀，在對方的下巴上輕輕啄了一口。細微的胡茬刺的嘴唇有點癢，他卻沒有放開，反而伸出一點舌尖輕舔了一記。

　祁景言的眼睛原本就是近乎純黑的色澤，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黯沉一片。他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停住了。

　“……你只有二十一歲，現在公開不合適，我們就辦一個只有家人參加的小型訂婚宴，然後到民政部門去申請辦理准婚姻關係證明……再過兩年結婚的時候再辦大的婚宴怎麼樣？這樣我們就有時間好好準備了……”

　男人平常話不多，這個時候卻抱著青年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莫一笑心裡早軟了一片，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地回抱回去：“這些都不急，反正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可以慢慢想。”

　“好。”

　祁景言揉了揉莫一笑的頭髮，一個吻落在青年的額頭中間。

　“……我們回家吧。”

　“嗯。”

　明明是尋常的問句，聽起來卻顯得格外特別。青年主動拉住對方的手，十指相纏，在飄蕩的晚風裡走向那輛停在一邊的“飛天摩托”。對他來說，這一晚，簡直就像是奇幻旅程一樣不可思議。

　——又或者，能遇到那個人，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議。

　.

　美好的夜晚再幸福，也逃不過苦逼的現實——

　因為和“戰火繚繞”約好了做活動，所以儘管莫一笑之前晚上是淩晨兩點才睡，但還是不得不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及時上線。

　祁景言睡在他邊上。他是跟劇組請了假連夜跑回來的，時差都沒倒好就帶著莫一笑騎飛行摩托出去浪了一圈，這個時候還在熟睡。他因為青年的動作——儘管已經儘量輕了——而在夢中皺起了眉，有些不安地翻了個身，含糊地嘟囔了兩句，像個大孩子一樣。

　看著他的睡臉，莫一笑連最後一點起床的不開心也沒有了，將搭著對方腹部的毛巾被調整了一下，又輕輕地在靠過去偷親一記，青年這才去洗漱。

　一切準備就緒，莫一笑打開了直播鏡頭。

　這個活動取名叫“決戰巔峰”，還有個小標題——“和莫一笑一起朝著巔峰之上進發”，名義上是莫一笑的生日慶祝會，實際內容大概就是讓作為莫一笑的代言人借著生日的機會搞一波宣傳，和網友們一起玩遊戲。

　九點整。

　青年點入了指定的直播頻道，以全息投影的模式空降進來，一看會場裡，無數半透明的投影擠擠挨挨堆成一片，瞥一眼邊上的線上人數，竟然已經有五百多萬了。

　看見頂著“獸人王子萊斯特：莫一笑”的稱號的人進入頻道，公放的自由頻道頓時傳來不知道多少人的歡呼，與此同時，劈裡啪啦一陣又一陣的音效和白光出現，不知道多少觀眾的全息投影進入這個頻道。。

　主持人不得不迅速設置許可權，過來控場，順手把莫一笑的名字家特效，掛到了頻道最上方。

　“咱們今天的絕對主角、壽星大大、長得最帥、大家最喜歡的莫一笑莫老師到來啦！讓我聽到你們的掌聲好嗎？”

　“——好！！！”

　無數人彙聚在一起的聲音如同排山倒海一樣撲了過來，幾乎震耳欲聾。還好莫一笑之前調了半真實性，但還是好懸沒被震得耳鳴。

　他一邊揚起笑容對四面八方的投影說著“謝謝”，一面悄悄在背後比手勢示意將聲音調低。

　“今天是莫一笑老師的二十一歲生日——哇哦，21，好年輕啊，讓主持人我頓時覺得歲月不饒人啊。——在今天這個日子，有來自全世界各地、各個星球的‘笑粉’們在現場，你們有什麼想要對莫老師說的嗎？”

　“——笑笑！生、日、快、樂！！！”

　在主持人的話音落下之後，依舊是四面八方、來自無數男男女女的聲音。那些屬於幾百萬幾千萬的人的嗓音彙聚在了一起，澎湃如同拍岸的驚濤，又好像是春三月的落雷，轟隆隆地卷過來，而又整齊劃一得一看就知道事先安排過。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幾千萬人的安排可並不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青年置身于這澎湃的歡呼浪潮的中心，被那些高亢嘹亮的聲音所震撼，又好像在胸腔裡被這些對他而言十分陌生、他對他們而言卻無比重要的人們，點燃了一把灼灼的火。

　“謝謝，謝謝大家。謝謝你們在世界的不同角落，為我祝福生日快樂。”

　青年認認真真地沖不同的方向鞠躬，然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線上人數計數，非常認真地對所有的觀眾們道：

　“謝謝你們，謝謝這10342709位為我而來的觀眾們，你們，還有其他的我的‘笑粉’們的支持，是我一路前行最大的動力！”

　這話聽起來似乎很官方很客套。但當這個青年認認真真的表情和專注無比的深栗色眼睛呈現在大螢幕上、為所有人所看到時，不知道多少人在這一刹那、在他的注視當中濕了眼眶。

　他的表情那樣誠懇，是很認真地在感謝所有前來的粉絲。

　——而作為粉絲，所期待的，不就是自家的愛豆好好的、越來越好，而且能夠感受到自己這些人的愛意和努力嗎？

　被感激，被回饋了，這些天真而又可愛的粉絲們就覺得值得了。

　當然，這一千萬的線上人數當中，有不少並非“笑粉”，而僅僅是戰火繚繞遊戲的粉絲。但是看著這個青年姿態極其到尾地表示出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時，他們產生出一點點心虛，也有一點懊惱。——懊惱於竟然不太瞭解這個似乎火得要命的年輕人，也懊惱於剛剛沒有喊那句祝福或者聲音太小。

　那個保持著微笑，眼睛裡有光的年輕人，在這一刻又一次圈粉無數。

　氣氛變得非常溫情。

　不過畢竟是遊戲方主辦的活動，主持人很快就出言打破一片溫情脈脈的互動，用高亢的嗓音表示今天莫一笑會和幸運觀眾同台競技，共同來玩“戰火繚繞：巔峰之上”，並且實際操作NPC讓粉絲們看看這位“獸人王子萊斯特”在遊戲中的真顏——

　雖然開服三天了，但畢竟只有少數人升到了20級，而且還有更多人可能還沒開始玩這個遊戲，所以絕大多數人對莫一笑扮演的NPC的角色僅僅停留在海報上。看看真正的角色，這也是個非常不錯的噱頭。

　作者有話要說：　　O(∩_∩)O~

　蠢作者從日本回來啦~嘿嘿嘿，之後儘量正常更新~

　以及，甜不甜，甜不甜？就問你們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