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小心貼上最後一塊膠布，我微微一笑道：「這樣就好了。」

　　不仔細檢查還好，給葉上藥的時候我發現他身上的傷之所以看起來那麼嚴重完全是因為沒有好好上藥治療的緣故，想起帶著葉回來的時候母親看著葉的冷淡眼神，我不禁要懷疑這個家裡到底有沒有人在關心他。

　　其實還是有的吧！看了給我拿藥箱過來，現在躲在門後的玉緒一眼，我淡淡一笑，她大概是葉的童年生涯中唯一的玩伴了，不過在這點上卻不是很盡職──比起喜歡葉來，玉緒更尊敬爺爺他們。

　　「玉緒，你怎麼不進來？清流哥哥人很好的。」葉奇怪的看著躲在門後的玉緒。

　　「不要勉強她了。」我一抬頭視線和玉緒對上了，只見她臉色瞬間變白，一轉眼就從門後消失，只留下腳步聲迅速遠去。

　　「對不起啊！清流哥哥，玉緒平常不是這樣子的。」葉帶著歉意說著，在他的心情穩定下來後逐漸表現出了早熟的一面。

　　生活環境讓孩子該有的張揚的個性的逐漸被早熟淡然掩蓋，好……你可知葉已經開始走上和你相似的道路？

　　「沒關係，我們先去吃晚餐吧！」我怎麼會介意呢？畢竟玉緒是被我嚇到的吧！

　　牽著葉的手走進飯廳，我刻意讓葉坐在我旁邊，雖然還要應對母親和爺爺的問話，但是幫葉夾菜什麼的動作還是不可少的。

　　葉，你一定要明白什麼樣的態度才叫關心，我不希望你最後被無謂的血緣關係羈絆，被牢牢的困在麻倉這個家族裡。

　　「清流，你覺得玉緒這個孩子怎麼樣？」母親一邊幫我夾菜一邊問，她對待我跟對待葉的態度截然不同。

　　瞥了一眼坐在飯桌邊頭完全不敢抬起頭的女孩，我無所謂地道：「還好，就是太膽小了。」

　　「那麼讓她做你的未婚妻還滿意吧？」爺爺湊趣似的接口。

　　我都還沒來得及拒絕呢！玉緒突然站起指著我道：「我才不要嫁給這個凶星，他進來前把碰吉和康吉變成珠子，他殺了碰吉和康吉！」

　　我真的無言──就算自己笨也不要說出來讓人知道嘛！想要做麻倉家的媳婦竟然連什麼是封印也不知道！？而且那兩隻早就死很久了，不然也不會變成靈，不需要我再去殺他們一次。

　　「這樣說起來……好像從回來就沒看到碰吉和康吉欸！」葉搔著頭說道。

　　葉，我知道你有那麼點少跟筋，但是好像太遲鈍了一點。

　　知道是封印的爺爺和母親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爺爺開了口：「清流，我知道那兩個小傢伙是挺搗蛋的，不過教訓過就好了，也沒必要一直封著吧！」

　　我聳聳肩，要來一杯熱水，然後讓玉緒把那兩顆珠子丟進去蓋上個東西，三分鐘過後，兩隻動物靈一邊慘叫著好燙一邊跑出去，玉緒也擔心的跟了出去。

　　這種封印是某天我跟好一起吃泡麵的時候，兩人閒著無聊研究出來的，用在惡作劇上有著非凡的效果，經過這次的實踐我證實了它的確是很實用的技巧。

　　「哇！跟泡麵一樣耶！」葉的眼裡充滿驚奇。

　　「葉想學嗎？」如果能因此讓葉改變對修煉巫力的看法也不錯。

　　葉期待的猛點頭。

　　「我會教你的。」哎！其實葉只要不哭也是很可愛的，起碼好就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表情，我摸摸葉的頭做了承諾。

　　晚餐最後在和平的氣氛下結束。

　　離開飯廳前，爺爺又問了我一次對玉緒這個未婚妻候補的看法，我只是回答：「你們真的覺得她有做為未來家主夫人的膽識跟氣度嗎？」

　　爺爺和母親相對無言。

　　第 16 章

　　吃過晚飯後，我回到房間，這裡和我離開家的那一天相比沒有什麼變化，室內一塵不染，足見每天都經過仔細的整理和打掃。

　　把床鋪好躺下蓋上被子閉眼翻來翻去……

　　睡不著──

　　沒有好在身邊，竟然會像是少了什麼一樣，有種做什麼都不對勁的感覺，看來不只是好沒有我在身邊就覺得不習慣，我也同樣不習慣沒有好的存在。

　　出去走走好了，累了自然就睡得著，這麼想著的我拉開紙門晃了出去，接著就看到了坐在庭院草地上的小小身影。

　　「葉，你也還沒睡嗎？」我走到他的身邊，看他專注的看著夜空。

　　「嗯，覺得星星很漂亮。」葉的笑容有點傻氣有點懶散，但是沒辦法掩蓋眼神裡深深的孤獨和寂寞。

　　「葉覺得寂寞嗎？」我隨口說了大概是四年後全宗才會對他問出的言語。

　　「我已經習慣了。」葉呆了一下，不再看我而是轉頭投注蒼茫的星空。

　　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習慣呢？想著好越來越多的真實笑容，對比著葉現在的寂寞神情，真的是讓人很心痛呢！

　　真的沒有辦法讓兩個人都一起幸福嗎？

　　我坐到葉的旁邊，和他一起抬頭看著天空：「葉有沒有想過長大以後要做什麼？」

　　「我啊！我想要當通靈王。」葉的眼睛閃動著光芒。

　　這兩兄弟──怎麼說話都說一半的，當通靈王不過是種手段，重要的是當上後許的那個願望啊！

　　「不過大概是很難的吧！」說著葉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爺爺說能當通靈王的人要很強才行，可是我連爺爺的式神都打不過，清流哥哥比爺爺還厲害，你一定知道變強的方法對不對！」說到最後他用希冀的眼神看著我。

　　「葉沒有辦法變強是因為你沒有一定要贏的信念啊！」我摸摸葉的頭，摸起來和摸好的感覺一樣不錯：「你沒有一定要勝過爺爺的理由。」

　　所以漫畫中葉下了阻止好的決心後，巫力的進步一日千里。

　　「那清流哥哥有嗎？」葉有點不服氣，以他的年齡要理解我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困難：「清流哥哥有非勝過爺爺不可的理由嗎？」

　　「有啊！」我需要很強很強，強到足以保護我的弟弟不受傷害，我現在的程度遠遠還不夠做到我想做的。

　　力量是橫行通靈界的通行證，可惜要在普通的社會中生活所需要的能力還不僅僅於此。

　　看著葉皺著眉想著我的話想到眉毛可以打幾個結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驚動了思考中的葉。

　　「什麼嘛！清流哥哥一定在耍我。」葉氣呼呼地道。

　　現在的葉只是覺得孤獨寂寞，等到他開始上學，就會進一步受到他人的排擠傷害，一直到全宗的出現，他才算擁有了第一個朋友，即使那樣快樂的日子只是極短暫的一段時間。

　　「就當作是那樣吧！」我再次笑了起來。

　　雖然葉與安娜見面後會找到努力的第一個理由，可是那畢竟還要四年的時間，葉現在的情況讓我覺得很擔心，我怎麼能夠放心再把他留在這個冰冷的地方四年？

　　命運可沒有給我什麼好處讓我做個旁觀者，那麼我當然也沒有義務看著一切按照原來的發展進行。

　　第 17 章

　　接下來的日子我花了三天時間接受了成為陰陽師的考驗，本來我是沒打算這麼快取得稱號的，因為那樣在通靈人的世界中就會出名，一出名就會有很多人來找麻煩，我並不希望被這些事情打擾到我的工作。

　　不過爺爺在看到我馭使四方做為式神後就堅持要我去做那個考驗，還說其實我的能力應該取得大陰陽師的稱號，不過有關大陰陽師的記載以及稱號已經隨著葉王的被封印被封鎖在歷史的洪流當中。

　　這樣看來好做的壞事還真不少，竟然連差點斷了一種通靈職業的傳承都掛到他頭上去了。

　　等我出關後，來迎接我的是葉，還有終於知道她被碰吉康吉耍了的玉緒，不過做為長輩的那兩個倒是缺席了，這點從小時候就沒有改變過呢！

　　碰吉康吉沒有敢跟來，吃過我不少虧的他們當然知道我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當然不會傻得自投羅網。

　　我大度的接受了玉緒的道歉，反正我從來就沒在意過她的敵視，自然談不上有生氣的反應。

　　整理過個人衛生後，我心情很好的收拾了一些簡單的食水帳棚之類，拉著葉進入了後山。

　　好可是說過要我代替他陪伴葉的，但是哪裡有人可以真正的代替另一個人呢？而且我可沒興趣在爺爺他們眼皮子下進行對葉有限度的關心，所以當然是借口強化葉的程度把葉帶到後山，完成對好的承諾順便提升一下葉的程度，多好！

　　「清流哥哥，這是什麼？」葉新奇的戳著路邊石頭上的帶殼軟件動物。

　　「蝸牛。」葉到底過的是什麼生活啊！

　　「清流哥哥，水裡有魚欸！」小溪邊，水裡的魚引起了葉的注意，我們今天的步行活動也因為葉的玩水宣告終止。

　　「葉要認真抓魚啊！這可關係到我們晚餐的魚湯喔！」我用精神支持葉的努力。

　　佈置好帳棚後，我坐在搬來當椅子的石頭上，看著葉開心的蹲在溪裡抓魚，打開手機的蓋子，頁面的影像是我和好的合照。

　　「好，你現在有空嗎？可以來一趟嗎？嗯！我會讓風魅升上空中標注位置。」

　　好，希望你會喜歡這個驚喜。

　　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把葉帶走，但是麻倉家的勢力比我所知道的還要龐大，隨著我能窺見的越多就越心驚，也是在知道這些後才發覺當初帶走好其實是個很冒險的行為。

　　比起吸血鬼或者魔女這種反社會的存在，世世代代有陰陽師進入政體幫助扶持日本國運的麻倉家與貴族、富人之間的糾結關係深得可怕，尤其在日本這個地方，只要麻倉家想要找的，就是連一隻螞蟻也跑不掉。

　　是因為我的及時離去才保住了收養好的秘密嗎？

　　總覺得冥冥中好似有誰在幫助我們，但是這發生在對好敵視的麻倉家內部──可能嗎？

　　除此之外麻倉家幾千年累積下來的財產也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我那次想要刷爆信用卡的行動，最後以失敗告終，唯一的收穫就是確認了自己將來要繼承的財產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當時發現這點我還鬱悶了好一陣子，想想漫畫裡面葉和安娜過的量入為出生活就知道了，家裡明明有那麼多錢安娜要去看葉比賽還得敲詐萬太！？

　　這個家族真是苛薄到了讓人憤恨的程度。

　　搖去腦中這些讓人心情低落的想法，我捲起褲管下水，加入了葉的撈魚行動，不過很快的就變成我們互相潑水打鬧，至於晚餐說要吃魚湯的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