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劇情/無肉

第二天陸星是硬生生被熱醒的。

空調的自動模式開了等於沒開，光嗡嗡的響，屁點涼風都感覺不到，房間裡熱的像蒸籠，一抹脖子上全是汗。

陸星坐起身找空調遙控器。

縮在陸星身邊睡覺的灰雀也醒了，他撩起汗濕的劉海，睡眼惺忪地：「熱。」

陸星拿過床頭的廣告雜誌給灰雀扇了扇。

「扇的風都是熱的。」灰雀全身赤裸的四肢大張躺在床上。

「一會就涼快了。」找到遙控器的陸星把溫度調低。

灰雀把大腿搭在陸星腿上，哼哼唧唧：「今天沒有早安炮麼？」

「……」這話我沒法接，後腰隱隱發酸的陸星含淚心想。

溫度漸漸降下來，灰雀翻過身，學軟體動物一拱一拱地將自己拱到陸星身上，下巴尖戳在對方心口位置，眼巴巴的看著陸星。

陸星看著他說不出的喜愛，笑著摸摸他的臉。

灰雀不滿地嘟囔：「你不幹我還撩我。」

「？」莫名中槍的陸先生。

「大清早就對我笑的那麼好看。」

「到底誰在撩誰？」陸星氣笑了，抬手就在灰雀翹翹的臀尖拍了一下，留戀手感又忍不住多拍了幾下。

灰雀微微顰眉，眼神幽怨。

陸星四肢百骸都要被胸腔裡的感情充斥得想飛起來，他捧著灰雀臉蛋低頭就親上去。

親完還不滿足，把灰雀拉過來，讓他趴在自己懷裡，雙腿夾著灰雀的雙腿，手掌輕輕拍著灰雀的後背。

貼太近灰雀只能看到陸星的下巴，但是對方胸腔的心跳離自己那麼近，肌膚相貼沒有任何阻擋。

「你這樣好像老雞抱小雞哦。」

「小雞有沒有覺得的特別安全特別可靠的感覺呢。」

灰雀故作思考：「如果這時候能吃到老雞喂的『大肉蟲』，小雞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雞了。」

陸星笑的抽筋，雙手捧著灰雀的臉蛋揉來揉去，手指被灰雀睫毛扇到後轉而去輕撫他的眼睛，看著對方灰色的睫毛在指尖觸動下細細抖動的幅度，陸星又想親親他了。

「早就想說了……」灰雀也凝視著陸星，更湊近了一些，試圖將對方眼底都看清：「你眼睛好像星星呀。」

眼睛像星辰般閃耀的明明是你才對。陸星心想著，吻住送上門的灰雀。

兩個人在床上膩歪了好久，直到灰雀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你餓了？怎麼不早說我去燒。」陸星看了眼手機，八點了。

「我想再多抱一會兒。」灰雀賴著不動。

「其實我也是。」陸星笑，「早就餓的不行了。」

「你可以吃我。」

「你太甜了，我捨不得吃。」陸星說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去看灰雀了，「是不是太肉麻了。」

灰雀睜大眼睛：「不會！」說著抱著陸星的腰，「我想聽！」

壓抑許久的情緒全都翻湧而出，讓人既快樂又忐忑。

在這個溫暖的早晨，抱著心悅的人，被對方認真的看著，想告訴對方自己愛意的話就卡在嗓子眼。

陸星張開嘴，「我……」

『咕嚕嚕』灰雀肚子又響了一遍。

「噗嗤。」陸星摸摸灰雀小肚子說，「不賴床了。早飯想吃什麼。」

灰雀內心也被陸星剛剛一句情話弄得天翻地覆，也是有些怯怯，怕自己表現的太猴急，趕忙順著陸星話頭轉移話題：「你燒什麼我吃什麼。」

「呃，冰箱最後一袋速凍水餃被我昨晚吃了。」陸星回想，「出去吃吧。吃完帶你逛逛。」

「好呀好呀。」灰雀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恨不得馬上就洗漱好衝出門去。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陸星帶他出門了！

陸星畢竟是個三十歲的老處男，高中時期沒有早戀的機會，大學開竅後發現自己是鈣十分慌張不說還發現自己是個顏控。

那時候還不會倒騰外表的陸星只能慫慫地去健身房看帥哥肉體過過眼癮。

剛上班是陸星生活壓力最大的時候，一個人在一線城市打工，定無居所又要努力工作，天天忙得焦頭爛額，等兩三年後發現自己變成一個滿面痘包兩眼無光的大肚男差點沒崩潰。

接下來是宿舍、公司、健身房三點一線的日常持續了兩年，終於在三十歲之前身材恢復的差不多，陸星總算有自信去酒吧認識小哥哥們了。

——於是人生中第二次去酒吧的陸星就對灰雀那張臉一見鍾情。

戀愛經驗為0的陸先生決定聽取前輩們（劉凱和測試妹子）的建議，在事先沒有策劃安排的情況下選擇最保守的約會日程：早上去海洋館，中午吃飯，下午看電影，結束後逛逛街。晚上視情況♂而定。

兩個人在早茶鋪子吃完早餐後陸星開車帶灰雀前往海洋館。

「呃……你之前去過海洋館嗎？」路上陸星還有點緊張：「要是去過我們換個地兒？」

「沒關係，我才回國，上次去還是我小學的事。」灰雀指著陸星放在車裡的書，「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啊。」

灰雀翻書只是借口，翻了幾頁漫不經心的開口：「記得聽你說過你是程序員？程序員工作有意思嗎？」

「企業裡面的程序員工作很枯燥的，」陸星說，「每天圍著客戶、領導，滿足他們各種要求想法，不是加班就是加班。下班回到宿舍可能還要繼續加班，沒什麼意思的。」

灰雀若有所思。

「是太無聊嗎？馬上就快到了」

「不、」灰雀說，「我只是在想以後回家要怎麼樣才不無聊。」

陸星點點頭，然後反應過來。

「？！」

陸星震驚的看向灰雀，發現對方已經側過臉看窗外發呆了。

他是那個意思嗎？他是那個意思吧！陸星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出汗。要問一下嗎？怎麼問呢？你剛剛是在說我嗎？這樣問是不是太直接了有所期待顯得太自戀？期待個鬼啊萬一人家說的是他自己呢，又沒有點名道姓！

托腮看著窗外的灰雀臉皮發燙，反省剛剛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對方沒什麼反應的樣子是不想還是反應慢？好尷尬媽的怎麼辦？繼續看風景嗎？這破霧霾天哪裡有陸星星好看！

在各懷心思的兩個人的沉默中海洋館到了。

灰雀把書放回去的時候故作新奇的樣子：「你叫陸星？」

「呃……對我本名叫陸星。」

「怪不得眼睛裡有星星。」灰雀見縫插針的撩。

陸星笑：「那你本名叫什麼？」

灰雀猶豫了一下。

「不方便說也沒關係的。」陸星連說，「我們下車走吧。」

「我名字很傻。」灰雀糾結，「你不許笑。」

「那不行，你都說傻了，我肯定會笑的。」

灰雀皺眉。

陸星覺得自己要完了，對方鬧彆扭的樣子也好可愛啊。

「我就笑一下，兩秒鐘。」

灰雀瞥了他一眼，小聲：「田蕭寶。」

「田小寶？」陸星忍俊不禁。好像小寶寶的名字啊真可愛！

「草肅蕭！田蕭寶。」

「哦。」陸星立刻嚴肅的板著臉，看著灰雀說，「你個小騙子。」下一秒就笑瞇瞇地親了上去，「明明可愛的不行。」

被親的暈乎乎的灰雀頭一回感謝爸媽取的好名字。

被戀愛腦支配的灰雀小朋友和他的五歲男朋友陸星同學一路手拉手看完了水族館的海豚表演。兩個人玩到中午又去吃了一頓大餐。吃完飯順理成章的跑去看電影。

電影選片上陸星也採取保守策略，看大片，看漫威的大片。

意外出在灰雀因為中午吃太多犯困，加上靠著陸星的肩膀，身心巨滿足的灰雀一不小心睡著了，再睜眼時已經是散場時。

灰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睡著！電影院！黑燈瞎火！兩個男的排排坐！連個親親都沒有！

深受打擊的灰雀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情緒異常低落。

陸星這邊也很慌張，下午原計劃是逛街，但是看灰雀連看電影都覺得無聊到睡著的地步。陸星茫然接下來怎麼辦？

一路沉默的做電梯來到地下車庫，陸星揉揉鼻子先開口。

「抱歉，沒想到電影這麼無聊。」

灰雀抬頭看了他一眼：「都怪你，肩膀比我家枕頭還要舒服。」

「……」陸星剛剛還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對方抹去了。

剛想問問灰雀有什麼想逛的地方，灰雀電話響了。

陸星晃了晃手中鑰匙示意自己先去取車。

灰雀邊說話邊跟在陸星後面：「喂？……大哥不是在嗎？……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是是是……知道了。」

「怎麼了？」陸星回頭看灰雀一臉不開心。

「我得回公司一趟。」

陸星震驚灰雀竟然會在公司裡上班，然後主動要求：「那我送你過去吧。」

灰雀更是喪氣，但也只能點點頭。

路上灰雀情緒不高，到目的地，灰雀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想想又把車門關上坐回來。

陸星連忙問：「怎麼了？」

「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但是在電影院睡著太遜了。看電影的時候一個親親都沒有，明明那麼好的機會。」

陸星哭笑不得，趕緊解開安全帶湊上去親了親灰雀的臉頰：「其實我趁你睡著偷親你了。」

灰雀稍微振作了一點：「還有說好晚上逛街的。」

「沒關係的，我們可以下次去。」

「還有下次嗎？」灰雀立刻睜大了雙眼。

「當然啊。」

灰雀咬唇：「那你會一直聯繫我嗎？」

面對灰雀期待滿滿的眼神，陸星的心情也隨之歡快起來，胸腔裡的感情又鼓脹起來或是說根本沒有歇下去過。

陸星真的不想再壓抑下去了，他開口的時候緊張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會的。」

「我還想跟你每天發微信打電話，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其實我，說起來很丟人，我至今為止沒有談過戀愛。」

「今天我這些……都是抄來的約會攻略，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對不對。看你從電影院出來不開心的樣子我都緊張的要死，我想給你我自認為最好的，但是生怕你不喜歡。」

「如果你不喜歡一定要告訴我。」

說到這裡，陸星已經臉紅到不行，他自己給自己在心底打氣。

「你能接受我的追求嗎？我喜歡你很久了。」

此時的灰雀也十分震驚地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一動不動。

陸星撓頭：「我知道要你立刻答應太唐突了，你可以考慮的。」

「我答應！」灰雀秒答，重複，「我答應！」

「唉？」

灰雀陷入極大的喜悅中，如果不是坐在車裡，他高興到恨不得抱著陸星蹦起來。

「你怎麼會認為我還要考慮呢！萬一考慮的時間裡你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沒人會賠我一個一模一樣的陸星星！」

陸星星是什麼鬼？還沒反應過來的陸星直接被他逗笑了。

「我感覺好不真實啊。」灰雀拉過陸星的手：「你親親我？」

陸星趕緊親親他，說：「你說的是真的？你答應了？」

「當然！！！」

「……我現在很開心，你知道嗎。其實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的。你有時候忽冷忽熱，我又不太瞭解你，想問問你的勇氣都沒有，我一直很害怕被拒絕，是我太慫了。其實不光是你，我現在也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灰雀吧唧親了一口陸星：「其實我暗示你很多次的！但是你都沒有回應過。」害得以為彼此關係只是床伴炮友。

「？」陸星花了兩秒的時間理解了灰雀這句話的意思後，在回憶裡看了整整這半年來的跑馬燈花，雙商終於上線的陸先生扶額：「這麼說你對我……那我們這麼長時間……」

灰雀眨眨眼。

陸星捂著臉：「我是不是有點傻？」

灰雀點點頭。

陸星傻笑了一會，搖搖頭說：「太傻了。」

「大傻子。」灰雀又親了一口陸星。

陸星伸手把灰雀抱在懷裡，被脹滿又吹起的心終於落地了：「小傻子。」

兩個傻子還沉浸在你儂我儂的恩愛裡，都沒看到灰雀姐姐站在車外。

她一臉冷漠的看著車裡的兩個小基佬，瘋狂地敲響了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