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

　　預產期前十天，醫院裡。

　　正給顧琰做檢查的醫生忽然臉色突變，一直盯著他看的眾人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兒，頭皮直發麻，李善瀾厲聲問：「怎麼回事？說話！」

　　醫生嘴脣發白，抖了幾下才說：「臍帶繞頸，嬰兒胎心少許減速，要立刻做手術剖腹生產！」

　　屋子裡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顧琰也緊張起來，剛想說話就聽李善瀾在那邊發火。

　　「那他媽還不去準備？杵在這兒等死呢？」

　　被李善瀾這麼一吼，被嚇懵的眾人這才像被解了穴一樣，一窩蜂地涌了出去，出了檢查室就在走廊裡撒丫子開始跑，呼叫著各方開始準備。

　　顧琰伸手抓住李善瀾的手，「你別緊張，臍帶繞頸這事兒挺正常的，及時把孩子剖腹產取出就行了，咱們昨天還坐了檢查，胎心都沒事，這說明我們發現的早，來得及的」

　　顧琰的主治醫生也是這業界的權威了，他完全沒想到顧琰能懂這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著之後說：「臍帶繞頸確實是胎生會有的一種現象，理論上嬰兒在腹中會亂動自行打開，但是咱們這個小少爺可能昨天動的太厲害了，纏得有些緊，所以影響了呼吸，不過目前看不嚴重，我們今天只要正常手術就會父子均安」

　　李善瀾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硬擠出一點笑對顧琰說：「別怕，我……」

　　顧琰咧開嘴打斷李善瀾：「我不怕啊，早點生我早點輕鬆，頂著大肚子丑死了，只不過就是可惜了齊會長給咱們寶寶算的黃道吉日了」

　　幸虧顧琰前天就帶著浩浩蕩蕩一大批人在醫院的療養區住下了，短短幾分鐘，外面就已亂作一團，但亂中有序，李家和協會的人這個時候就看出和平常人家不一樣的地方了，再驚慌也不會失措。

　　醫院的人也從醫生到護士全部是國內的頂尖人才，沒一會兒就準備好了手術室。

　　醫生這邊有條不紊地給顧琰做各種術前檢查，李善瀾始終握著顧琰的一隻手不撒開。

　　顧琰覺得自己這輩子在李善瀾面前也就能爺們兒這麼一回，一邊配合著醫生的檢查，一邊笑著安慰手冰涼的李氏族長。

　　一切準備就緒，李善瀾和醫生一起把顧琰推到手術室門口還是不肯鬆手，顧琰用另一隻手朝他招了招手，李善瀾把頭低下來，顧琰在他脣上輕啄了兩下，彎起眼睛說：「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和寶寶出來，我們很快的」

　　李善瀾勉強地勾起嘴角，把顧琰的手放在嘴邊親了又親，才啞著嗓子說：「我們都在這，哪都不去，都等著你」

　　「我爸爸們那邊，你一定要等我這邊塵埃落定了，再去接人過來，我小爸膽小，經不起嚇」

　　「好」李善瀾點頭。

　　顧琰笑著捏了捏李善瀾的手，李善瀾撒手。

　　顧琰被醫生推了進去，手術室的紅燈也亮了起來。

　　齊會長一下就癱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他的學生慌忙掏出一個藥瓶，塞進他嘴裡兩粒黑色的藥丸，齊會長吞咽下去之後，坐在那被學生們拍著背順了好一會兒氣，才搖了搖頭說道：「再來這麼一出，我這把老骨頭也就完了」。

　　手術室裡，顧琰的臉上已經沒了剛才那樣從容的笑容。

　　「邱醫生啊，你們這個針頭怎麼這麼粗？」顧琰盯著護士手裡的針可憐兮兮地問：「這真不是給豬打針用的嗎？」

　　邱醫生狠狠瞪了一眼護士，護士立刻掉轉身擋住顧琰看他們手術器具的視線。

　　「不怕啊，顧琰」邱醫生笑著安慰他，「咱們麻藥進去之後，立馬就不疼了」

　　「可是打麻藥會疼啊，那麼粗的針……」顧琰小聲嘟囔道。

　　「不疼不疼」邱醫生趕緊說，「劉醫師是咱們國內最好的麻醉師，他打麻藥一點不疼，你就放心吧，來，放輕鬆」

　　手術室里幾個醫生護士齊聲過來安慰，顧琰知道抱怨沒有，只好乖乖地按照他們的要求側身蜷起身體。

　　後腰上被連續扎了三針，顧琰疼的直吸氣，護士幫他蓋上手術單之後就開始逗他說話，顧琰知道這是在轉移他注意力，想著得配合一下，誰知剛說了沒幾句就困意突然來襲，迷迷糊糊地就失去了意識。

　　手術室外面，李氏的人站了半走廊，李家大爺李善泓也聞訊急趕來了，看著他向來從容的三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手術室門看，搖了搖頭沒有打擾他，只和高管家和院長問了情況，親自主持起了大局，族裡這麼多人都派了人來，被管制封起的街道也圍滿了記者，哪能都交給下邊的人去管。

　　顧琰再醒來時，一眼就看到了他頭頂上方的李善瀾，顧琰下意識地就彎脣笑了。

　　李善瀾看顧琰醒了也微微彎起了嘴角，溫柔地撥了撥他額上有些汗濕的劉海輕聲問：「傻笑什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琰感受了一下，然後「嘶」地一下吸了口氣，「肚子疼的」

　　李善瀾趕緊緊張地讓位給他後面的醫生，醫生立馬走上前麻利地做了一番檢查：「一切都好，現在完全是因為麻藥過後的正常傷口疼痛，等下可以用止痛藥緩解」

　　顧琰這才想起來，「哎？我不是生小孩了嗎？孩子去哪兒了？」

　　「在那邊」李善瀾指了指顧琰的右側。

　　顧琰順著李善瀾指的方嚮往那邊看，只見凌助理臉上笑的一大朵花似的，小心翼翼地抱著個裹毯子的小東西過來了。

　　「醜不醜？」顧琰緊張地問。

　　凌助理：「……」

　　李善瀾失笑：「不醜，白白胖胖的，和你一樣可愛」

　　顧琰這才放了心，「那就行」

　　凌助理小心地把孩子放在顧琰旁邊，一臉喜氣地說：「書裡都說胎生的嬰兒又紅又皺，咱們這個可不是，生下來就白嫩好看，將來肯定是個大美人！」

　　顧琰心想，簡直廢話，幾百年前那營養水平怎麼和現在這年代比。

　　腹誹完轉頭看了看淡粉色襁褓裡的小東西，顧琰咽了好幾口口水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食指指腹輕輕碰了碰小東西的臉，然後「嗖」的一下把手收了回來。

　　「怎麼了？」李善瀾好笑地問觸電一樣的顧琰。

　　顧琰表情有些奇怪：「太……太軟了，我怕我碰壞了」

　　李善瀾很理解顧琰的感受，他到現在都不敢抱，就怕自己姿勢不專業把細皮嫩肉的孩子給抱疼了。

　　「你再看看他，他是你生的，最喜歡你」李善瀾輕聲說道。

　　顧琰這才又定睛看了看，孩子很乖的樣子，閉著眼睛，身上一起一伏的睡得正香，雖沒凌助理說的那麼好看，卻也不醜，粉嫩嫩的小嘴巴嘟著，膚色倒是白嫩，這點是隨了他。

　　顧琰「嘖」了一下，「還成，比我想的要好點兒」

　　凌助理「哎呦」了一聲，「咱們寶寶這才剛出生，等過些日子才能長開呢，您就不問問別的？」

　　「啊？問什麼？」

　　「……性別啊」凌助理等著顧琰問已經等了好久了，憋得不行。

　　顧琰雖然還虛弱著，但還是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還用問？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笑成什麼樣了？」

　　凌助理：「……」

　　「齊會長又帶著人去拜佛去了吧？」

　　「沒有」李善瀾答道

　　「嗯？」

　　「齊會長驚喜過度，哭暈過去了，現在你旁邊的病房睡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