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130

　　邢影聽到顧淼坦誠的回答，心內的忐忑盡數消散，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

　　邢影心裡清楚，在碰上顧淼以前，她的確抱著得過且過的想法。

　　就和眾多網友議論的那般。

　　可跟在顧淼身邊一年，她親眼見識到了對方有多努力、多認真、多上進。

　　為了一套造型，顧淼可以不勝其煩地換顏色、換搭配，只為追求最完美；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她都堅定不移地向她的目標前進，從不曾有一絲猶豫；即便工作忙碌，她也能夠遊刃有餘地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

　　這樣努力的淼淼，成功是必然的。

　　也讓邢影自慚形愧。

　　有一句話叫做近朱者赤，淼淼這樣的上進，也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她。

　　在熱搜沒出現時，邢影就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這次也僅僅是把事情放到檯面上來說。

　　邢影抿了抿唇，深思熟慮後才開口道，“淼淼，我想出國深造。”

　　不僅僅是為了對的起淼淼攝影師的位置，更是為了她自己。

　　她雖然三十多歲了，可是又有誰規定三十多歲的女人不可以為自己拼搏一把呢。

　　“我有基礎、也有理念，只是缺少見識，深造的時間絕不會太長，淼淼，只有這樣我才能跟上你的腳步，才能夠理直氣壯的站在你的身邊。”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邢影說話間，聲音愈發的篤定。

　　上進的女人最美麗，顧淼瞧著邢姐的模樣，多餘的話一句也沒說，直接點頭道，“深造的費用工作室會全擔，邢姐，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這裡都是你的家。”

　　邢影眼眶有些濕潤。

　　若不是碰上了淼淼，她其實也不知道生活會這樣的多姿多彩，雖然忙碌，但是充實，這種充滿幹勁的感覺真是令人煥然一新。

　　“淼淼，如果你不介意，我給你重新推薦一位攝影師，也正是他給我的出國深造的機會。”

　　“人品你大可以放心。”

　　顧淼把手裡的披薩咀嚼掉，這才回道，“這些事情回頭就交給陶姐。”

　　許薇在旁瞧著兩人相處融洽的模樣，又想到顧淼給自己的承諾，也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交心。

　　*****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就到了七月。

　　顧淼的工作逐漸進入了穩定的發展期，工作室人員數目在不知不覺中擴大了一倍，更是在六月份搬遷去了更大的辦公室。

　　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條地發展著。

　　七月初，正是魯迅文學獎評選4年大獎的重要日子，這一次評選，將選出在評選年度裡文學體裁中思想性藝術性俱佳的作品。

　　此刻全國作協成立的評獎辦公室內，正爭論的不可開交。

　　“我覺得趙老先生的《愛》寫的立意深刻，每一次讀都會有全新的感受，雖然是一個小短篇，但是其中蘊含著巨大的信息量，主人公之間的關係耐人尋味，可故事的背後，盡是醜陋的傷口。”

　　“我倒是覺得《活著還是死去》更好，韋老先生透過筆下奶奶漫長堅韌的一生，展現了家族倫理形態和潛藏的人性美，構成了小說奇特的張力。”

　　“你們都說錯了，《愛》、《活著還是死去》雖然立意都非常好，但是我還是覺得《春雨霏霏》的情境更引人入勝。在這本小說裡，我覺得沒有主角和配角，只有屬於人物本身的世界，多角度、深層次的分析揭示了三十年代。”

　　最後說話之人頓了頓，繼續開口道，“春雨前期性格溫柔似水，但困難來臨，卻也可以剛烈堅強，我相信大家也細細地品味了這本小說，最讓我有感觸的卻是春雨的自殺，她嚮往真情，可最後的質疑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家應該還記得，《春雨霏霏》結局的一幕，鮮血與漫天的大雪交融，刺痛了多少人的眼。”

　　坐在首位的老者臉色有些不好看，“胡鬧，就是因為春雨的自殺，才讓這本小說與魯迅文學獎大獎失之交臂，顧淼塑造的春雨性格本來就是柔中帶剛，最後又怎麼會選擇去死呢，縱然是因為質疑，可也遠遠解釋不通。”

　　因為對《春雨霏霏》爭論，辦公室內不少人都忘記了《愛》、《活著還是死去》，大家意見不同。

　　“春雨自殺是必然的，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只有自殺才符合人設。”

　　大家爭論不休，都各執己見，索性也不在討論，直接評選。

　　評選的結果讓首位的老者面色不大好看，《春雨霏霏》以微弱的1票優勢勝出。

　　老者心內歎了一口氣，原本他還想著替韋老先生周旋周旋，畢竟以他的年紀和資歷贏得大獎，也是眾望所歸，可如今這顧淼也不知怎麼就殺了出來。

　　等會議結束，他直接轉身離開。

　　眼不見為淨。

　　*****

　　魯迅文學獎大獎名單出來時，顧淼正在柳城出版社主編的工作室內。

　　身邊陪同的是秦教授。

　　主編笑容滿面，客氣地給面前的小姑娘和老友倒水，“老秦，現如今真是後生可畏啊，你的眼光好，淼淼的前途不可限量。”

　　顧淼所著的《沙礫與黃金》在五月中旬投稿柳城出版社，出版後借著《春雨霏霏》的名聲，《沙礫與黃金》上市後銷量如火如荼。

　　不僅僅如此，前些時間有兩家外國出版社找到他們，希望能夠把《沙礫與黃金》翻譯並出版。

　　主編怎麼能夠不感歎。

　　秦教授聽著好友的恭維，心情就像八月天喝了冰汽水般爽快。

　　顧淼雖然在網紅與網文事業中成就驚人，但是秦教授最滿意的卻不是這些，礙著顧淼想隱瞞的想法，平日裡他也只能假裝不知道，但如今在知根知底的好友面前，笑成了一朵花。

　　“業精於勤荒於嬉，現在淼淼天賦好，指不定以後懈怠了變成什麼模樣，咱們不能誇，必須得好好敲打。”

　　任誰都知道秦教授此番話口不對心，標標準准的中國式家長。

　　主編翻了個白眼。

　　誰叫秦教授走了大運呢，誰要是能收顧淼一個學生，恐怕也會笑的合不攏嘴。

　　主編心中感慨，但視線卻是落在顧淼的臉上，旋即認真地開口道，“淼淼，我和你老師是多年的好友，我的人品你應該能夠信得過。《沙礫與黃金》國外出版權就全權交給我們柳城出版社了，你看怎麼樣？”

　　顧淼對文學行業內並不是非常瞭解，此刻她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可以。”

　　“只是希望在翻譯這塊能夠儘量遵循原著，我不希望我的作品被改的面目全非失了精髓。”

　　主編一聽這話，笑容都濃郁了幾分，連連保證道，“這當然，你要知道，柳城出版社這一塊是出了名的。”

　　《沙礫與黃金》與《春雨霏霏》並不同，它更強調了抉擇。

　　姐妹三人在紅塵中面對著艱難的困境，根據自己的價值觀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在短篇小說有限的尺度中開拓出豐厚深長的心靈空間，更利於改編與傳頌。

　　秦教授即便一早就知道了這消息，此刻聽著好友的話，心情還是有些激蕩。

　　主編輕咳一聲，旋即繼續開口道，“今日特意把你們叫到柳城出版社，其實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因為消息不確定，所以我一早沒和你們說。”

　　現在說出來，也代表消息已經確定。

　　顧淼抬眸，臉上有些許的疑惑，不知道主編究竟還有什麼事情，“什麼？”

　　主編先是瞧了秦教授一眼，旋即又看向顧淼，“事情是這樣的，《春雨霏霏》被一位導演看中，他想要把這本小說改編成劇本然後拍成電影，可因為你的聯繫方式撲朔城謎，所以他找到了我，讓我代為轉達他的意思。”

　　《春雨霏霏》的題材無論是拍成電視劇還是電影，都非常有市場。

　　秦教授吃了一驚。

　　“改編成電影？”

　　國內的文學作品改編成電視劇或是電影要比網文來的更為困難，一旦改編，改編得當的情況下，就能夠成為經典。

　　秦教授想通了其中的一層，眼神都亮了。

　　這是羡慕也羡慕不來的大好事。

　　現在連秦教授也不得不感慨顧淼的好運氣，文壇界，那些小有天賦的，誰不是十年磨一劍才能夠一舉成名，這定律放在顧淼的身上，壓根就沒用。

　　顧淼的第一本小說，獲得了魯迅文學獎單項獎，一下打開了銷量；第二本小說，剛出版兩月不到，就有國外的出版社找上門來。

　　如今《春雨霏霏》更是要被改編成電影。

　　如果顧淼不是自己的學生，恐怕連秦教授心裡也會覺得發酸。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主編聽著秦教授的詢問聲，無比確認的點頭，“沒錯，就是改編成電影，淼淼，你是什麼樣的想法。”

　　一回生二回熟，都是改編成電影，殊途同歸，顧淼沒什麼好驚訝的，“我同意。”

　　主編的心內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顧淼的名氣越大，對柳城出版社就越好，雙贏的場面。

　　“淼淼，你看你是親自談還是柳城出版社出面？”

　　顧淼細細思索了一番，到時候雙方簽約合同也需要各種各樣的證件，對於導演，身份肯定隱瞞不下去，“幫我約個時間，我親自談吧。”

　　必要時刻，保密條款還是要簽的。

　　所有的事都已經談妥，主編愜意地喝了一口茶水，還沒等繼續開口說話，他的電話鈴聲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但還是迅速地接了電話。

　　對方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主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最後更是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顧淼，最後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等掛了電話後，主編依舊不平靜，與顧淼四目相對，茫然地開口道，“你的《春雨霏霏》被選為魯迅文學獎大獎了。”

　　如果不是為了保持形象，主編真想說一句草他娘的。

　　他長這麼大，就沒見到過未滿二十的魯迅文學獎大獎得主，不，是魯迅文學獎歷史記錄裡，也沒有這麼年輕的得主。

　　這也太扯淡了，真說出去，誰信呢。

　　秦教授聽著主編的話，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聲調拉高，“你說什麼？”

　　上回關注魯迅文學獎，是因為他覺得顧淼有希望能夠獲得單元獎。

　　可對於四年評選一次的大獎，秦教授卻從來沒有關注過，卻沒想到，生活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是魯迅文學獎大獎啊！！

　　“你真不是開玩笑的？”

　　主編啐了一口，“我拿這種事情和你開玩笑，你是覺得我太閑了嗎？我也是剛剛接了組委會的電話才知道了這個消息。”話雖如此，若不是他親自接了電話，連主編自己都有些懷疑消息的真偽。

　　秦教授獨自傻樂呵了一會兒，現在他已經完全不介意自個的學生不為人知了，有了魯迅文學獎大獎，其他的又算得了什麼。

　　顧淼也有些不可置信，可見到主編連連確認，才暈暈乎乎的反應過來。

　　不過相較於秦教授，她鎮定的多。

　　見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她的身上，顧淼佯裝淡定道，“《春雨霏霏》得了魯迅文學獎大獎，看來和導演談價格的時候更有主導權了。”

　　秦教授和主編不約而同地翻了一個白眼。

　　但無論是誰，此刻心裡都是欣喜的。

　　回家的途中，秦教授一直傻樂著。

　　顧淼也不打斷老頭的樂呵，順手登陸了教務處查詢期末考試的成績，看到一排的90分後，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這才把手機遞給秦教授，“老師，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每門都是優秀。”

　　雖然年後秦教授主動提起讓她不去學校上課，但顧淼總揣著心事，現在成績出來，也能讓老師的臉上好看一些。

　　秦教授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帶了老花鏡看了螢幕上的數位後，連說了三個好字。

　　可從喜悅中回過神來後，秦教授又覺得顧淼這孩子懂事的令人心疼。

　　“淼淼，不需要把自己逼的那麼緊。”

　　“你現在的成就已經很高了，你在寫文方面有天賦也有機遇，老師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催促你。”秦教授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摸顧淼的頭，“你還年輕，將來的人生還長的很。”

　　顧淼一直都不擅長於感情的表達，此刻聽到秦教授的話後，心中暖洋洋的，“老師，你放心，我有分寸。”

　　秦教授也不知道這孩子真聽進去了沒有，只得岔開話題，“你師母給你做了好吃的，回家吧。”

　　顧淼點頭，挽著秦教授的胳膊沿路走去。

　　*****

　　張立超是新一代導演代表人物之一，他拍攝的電影多次獲得國際獎項。

　　曾經擔任東京國際電影節、威尼斯國際電影節評委會主席，在國內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他熱愛導演事業，更全心全意地為之奮鬥。

　　此刻張立超正在首都較為出名酒店的包廂內，等著《春雨霏霏》的作者前來洽談電影版權事宜。

　　《春雨霏霏》這本小說張立超已經認真地看過，非常迎合國內的市場，如果能夠拍成電影，還能夠衝擊一下各種獎項。

　　所以張立超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聯繫柳城出版社。

　　張立超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姿態愜意。

　　想到接下來的見面，他的心裡甚至有著些許的激動，畢竟顧淼從未在大庭廣眾出現過，誰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如今他能夠揭開她的面紗，就算合作不成功，也不枉此行。

　　還沒等他喝兩口水，包廂的大門被推開，顧淼款款從門口走入。

　　“張導好。”

　　張立超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應小說作者的要求，今天見面的場所私密性比較高，如果沒有預約，肯定進不來，可就是因為這樣，張立超情緒才有些失控。

　　這顧淼特麼不是時尚博主麼，她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但如果說顧淼是《春雨霏霏》的作者，張立超是萬萬不信的。

　　顧淼一看張立超的模樣就知道對方誤會了，她緩緩走到桌前，然後自我介紹道，“張導，我就是《春雨霏霏》的作者顧淼。”

　　張立超打量的動作僵住，頭微微向前湊，愕然道，“顧淼？”

　　也不知道他說的顧淼是哪一層意思的顧淼。

　　顧淼含笑點頭，“今天不是你約我來商談《春雨霏霏》的影視版權嗎？我趕時間，咱們可以開始了。”

　　張立超還在發愣。

　　這寫《春雨霏霏》的顧淼竟然就是紅透半邊天的時尚博主淼淼！

　　那紅透半邊天的時尚博主淼淼還是網文大神三水！

　　那豈不是……張超逐漸把顧淼的三重身份合到一起，漸漸地整合成了一張臉。

　　張立超覺得自己腦子裡有些亂，像是灌了水的麵粉般，糊成一片。

　　這消息太讓人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