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剃光頭

　　韓星蹙著眉頭，目光盯緊螢幕， 他不知道打開了什麼系統， 所有的資料都在眼前， 一張張圖片，一段段文字漂浮在半空中， 環繞著其中的韓星。

　　韓星對顧書白說：“我和世傑是在一次智慧機械大賽上認識的，後來發現彼此都很熱愛遊戲，喜歡鑽研頭盔， 找到了共同前進的方向， 大三的時候， 我研製出了如今的頭盔晶片，有望改進過往頭盔， 達到更好的五感效果， 增強遊戲體驗， 但一切都還在適應期， 世傑幫助我不斷調整著頭盔，這個頭盔是我二人共同的心血， 但是核心技術在我這裏。那個時候， 世傑和流星火是戀人， 世傑向流星火撒了謊， 說頭盔是他的作品， 流星火想要搶走頭盔的核心晶片，不斷向世傑灌輸偏激的思想，世傑忍受不住， 最終選擇了自殺。”

　　韓星在資料裏調出世傑的資料，全息照片上是個相貌清秀的男孩子，一雙單眼皮，面上掛著微微的微笑，可眸子裏充斥著化不開的憂愁。

　　韓星看著世傑的照片，說道：“世傑家庭環境有問題，在上大學之前，一直要忍受父親的家庭暴力，有輕度的抑鬱症，有些話他寧肯藏在心裏也說不願意出來，後來，見到流星火動了歪主意，世傑承認他當初撒了謊，坦承頭盔不是他的作品，但那時候流星火根本不信他，只以為是他包子性格，不想爭取的推辭。在被流星火逼迫的那段日子，我和世傑是住在用一個實驗室的，那時候，世傑經常會半夜坐起來，坐在客廳裏打遊戲，我問他不休息嗎？他說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流星火才不會逼迫他。”韓星攥著拳頭，想起以前的事情，喉頭哽咽，“我那個時候很不懂，流星火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世傑還是不願意和他分手，這樣的男朋友，把利益淩駕於一切之上，完全不顧世傑的感受，還和他在一起做什麼呢？後來我才知道，流星火對世傑的重要性已經超過了世傑自己的生命，對世傑那樣的人來說，曾經對他好，願意愛他的流星火是多麼珍貴的存在。”

　　韓星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緩了緩，又調出了一封信給顧書白看：“這是世傑最後給我的信，他告訴我，他再次向流星火強調了頭盔的真實所有權，並騙流星火他銷毀了晶片，希望流星火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這封信裏，他告訴我在畢業之前不要讓流星火知道頭盔的事情，直到我們拿出最後的有效成果。他承擔了所有的責任，在我之前擋住了流星火的所有攻擊，一直到他死。”韓星深吸一口氣，說道，“在流星火的逼迫下，世傑因為抑鬱症自殺，流星火就來頻繁找我的麻煩，頭盔的事情沒能藏住，他就三番五次來找我討要晶片，並拿世傑的死作為道德壓迫，在我們學校宣稱頭盔的所有人是世傑，不是我，是我盜取了世傑的作品，我是萬惡的罪人。一開始我很憤怒，和他抗爭過，我手裏有澄清的最強有力的證據，世傑寫給我的信上說明了一切，但是我不能——”

　　一束亮光打在世傑的信件上的最後一行。

　　【韓星，對不起，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當了懦夫，從出生起我就是個懦夫，一直到我死，我也沒能抬起頭來當一天的人。我很愛他，愛到可以犧牲我的所有，我的尊嚴，我的榮譽，我做人的底氣，甚至是我的生命。哪怕到現在，我還是甘願低聲下氣地向你哀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過錯，我請你原諒他。】

　　“我原諒個屁……他很討厭他，非常討厭他，世傑再喜歡他也無法改變我憎恨他的事實。”韓星咒駡道，“當初流星火找我麻煩的時候，我就沒想著原諒，可世傑的死橫在中間，我無法做到趕盡殺絕。後來，流星火三番兩次一直不間斷地鬧事，時間一長我就不想搭理他了，儘量避開，他還找過老師想處理這個問題，結果沒有有效證據被校方駁回，這件事情就一直拖著拖著拖到了現在。這封信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我不想放出來，是因為上面寫滿了世傑所有不堪的一面，暴露給公眾之後，無論大家對世傑的評價是好還是壞，我都不想看到他們這麼大肆議論我的朋友。有時候，被流星火纏得很煩了，我就會很憎惡世傑當初為什麼要撒謊頭盔是他的，如果他不說的話，後面就沒有這麼多的枝節。可仔細想想，世傑那個人太需要溫暖和關注了，如果我當初能夠更關心他一些的話……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真正能溫暖自己的光。唉，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韓星看著信，對顧書白說，“當初我覺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公開這封信。”

　　顧書白說：“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韓星歎了口氣，準備發帖子回擊，一邊排版造勢，一邊對顧書白說：“待會兒來幫我頂帖子啊。”

　　顧書白點點頭，等帖子發出去後，不用他頂帖，高樓就蓋了起來，原本有關天啟的消息就是熱門，但凡沾了這兩個字的帖子就搶了論壇不少的流量。

　　韓星看著因信群情激昂的玩家們，又歎了口氣，並不怎麼開心。

　　顧書白收拾好東西，和遲惟說了晚安，對韓星說：“我先睡了，你早點休息。”

　　韓星靠在床頭，眼前電腦光影閃爍，他專注地看著，過了一會兒才分出神來應了一句：“好，晚安晚安。”

　　和星月夜的第一場比賽很快就到來，由於開門戰就有天啟，當天的票全賣光了，小型場館內只能坐下一千人，滿滿當當地擠滿了人頭，就連媒體席都坐滿了。

　　天啟這支戰隊是“留青杯”最受關注的，這一場比賽，各個戰隊負責挖人的教練也幾乎齊全了，幾個熟面孔坐在一塊，披著偽善的面具像是多年知心的老友，笑著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將場上的選手們當做他們的商品，逐一觀察著品質，衡量價值。

　　顧書白和年頤兩個不打算在本場比賽出場，打一個沒有百里屠殺的星月夜來說，明月他們綽綽有餘。這幾日，星月夜整隊都受到韓星反擊的影響，狀態並不好，隊長齊陽明三番五次來找韓星求和，希望韓星能刪掉帖子，韓星以牙還牙，讓帖子在首頁飄紅了幾天，昨晚才刪掉。再加上，前幾日，顧書白特地找他們邀請了一場友誼賽，以壓倒性的優勢給予了星月夜重創。事到如今，除非他們戰隊的這些人被掉包，這場比賽絕無輸的可能。

　　年頤半邊臉都藏在口罩之下，大長腿筆直前伸，兩臂攤開，一邊搭在顧書白的靠背上，一邊搭在謝爻的靠背上，三人坐在一起，只有謝爻沒有戴口罩，他旁邊則坐著齊凱，此時，正有一個俱樂部的教練在賽前找齊凱暗示一些入會相關的事情，齊凱板著臉耐心地聽著，不接受也不拒絕，收集著其他俱樂部的資訊。

　　和何瀟一起被挖進了靖世王朝的李啟義也在現場，他進了靖世王朝之後的表現遠不如在戰神俱樂部裏的那樣亮眼出色，何峰給了他極大的壓力。面對著靖世王朝青黃不接的現狀，李啟義背負著挖人的重要使命，這次天啟的一眾選手是他的主要目標，最重要的目標還是天啟的隊長清川。

　　坐在李啟義一旁的助理記錄著比賽場上的情況，說道：“清川的真實身份還是沒有掌握到有效的資料，官方在保密工作上面做得太好，登記比賽的資訊全都隱藏了起來，不過，我們大概知道他叫顧弈。”

　　“沒怎麼聽過這個名字。”一些稍微嶄露頭角的選手他都知道，李啟義琢磨之後，說道，“這幾天找人接觸過嗎？”

　　“找了。”助理點頭道，“但是沒有突破口，每次去都沒能找到顧弈的人。”

　　“繼續。”李啟義說，“先不要打草驚蛇，摸清對方的籌碼再說，我們也不一定非得要這個清川。”

　　比賽正式開始，前三場單人賽，謝爻打頭陣，對陣星月夜流星火。

　　流星火和謝爻兩人站在臺上握手的時候，狀態就有了明顯的對比，謝爻一直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按下不提了，流星火則明顯十分忐忑，甚至在下臺階的時候直接摔了一跤，狼狽地進了比賽用的營養倉房間。

　　兩人之間的戰鬥毫無懸念，謝爻大優勢拿下比賽，打完之後，明月遞過去一瓶水，問道：“感覺對手怎麼樣？”

　　謝爻搖搖頭，評價道：“很菜。”

　　那是真的菜到一無是處了。

　　今天的流星火沒有發揮出以往的水準，甚至連一半都沒有，他心理素質本來就不好，在對陣謝爻這種很容易讓對手產生巨大壓力的選手時更是會影響自身的發揮。

　　流星火下場之後，埋著頭，不敢看齊陽明的表情，悶聲說：“齊哥，我輸了，對不起。”

　　“調整下心態。”齊陽明說，“還有後續的團體賽要打，如果你一直是這個狀態的話，那就不要參加團體賽了。”

　　流星火忙說：“齊哥，別，我會好好表現的。”他暗自掃過周圍教練的目光，從靖世王朝、天涯、長雲、凜冬、藍海……內心惴惴不安。

　　隨後的兩場單人賽，天啟也全都拿下，團隊賽一口氣乘勝追擊，流星火原本是星月夜的長處，對天啟存在威脅的刺客，但是此刻卻成了天啟的突破口，幾次有效的突襲全都是從流星火這裏為媒介發起的，打到最後結束比賽的時候，韓星的孤星繁，一個沒太有殺傷力的奶媽，遊刃有餘地拿下了敵方三個人頭。

　　星月夜慘敗，被天啟剃了一個光頭，天啟以5:0的成績拿下了比賽的勝利，小組賽中積1分，打出了一場漂亮的開門紅！

　　比賽結束後的採訪中，主持人問道：“請問你們認為團體賽比賽勝利的關鍵是什麼？”

　　明月攬著孤星繁的肩膀，明媚的笑容晃得在場觀眾一陣眩暈：“我們的奶媽太強了。”

　　孤星繁的臉一下紅了：“沒有……不是，我是躺贏的，是大家太厲害。”

　　“不，你的功勞最大。”魚尾刃也說，“正因為你在背後，我們才能一路前進，沒有後顧之憂。”

　　孤星繁不好意思地搔著臉，眼眶泛紅，他吸了吸鼻子，最終沒忍住，捂著眼睛感動得輕聲抽泣了起來。

　　焚世的大家都太好了。

　　流星火一臉陰鬱地站在後臺看著臺上的韓星，他被所有人簇擁著，閃光燈與大眾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那種閃爍著的光芒刺得流星火渾身難受，他伸出手，猛地一拳砸在了牆面上，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桌子。

　　“挺能鬧的。”石天野從角落的陰影處走了出來，點著了煙抽上，他看著流星火，眼裏沒什麼多餘的情緒，吸了一口煙，慢悠悠地吐出，架勢做足了之後輕描淡寫地說：“收起你的歪心思，真他媽當這群小崽子背後沒人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