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發展

　　得了遲惟的debuff，顧書白在這自然日48小時內暫時是安全的。這個debuff雖然惱人， 但至少將他和斯巴塔亞之間聯繫了起來， 只要有聯繫， 任務就會變得好做起來。

　　從遲惟那裏取來材料，顧書白讓遲惟去忙， 遲惟想跟著顧書白進屋裏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結果手裏捧著根“殺傷力”滿分的桌子腿的薩奇一臉兇神惡煞不讓遲惟踏進屋內一步，遲惟沒辦法， 只好守在門口， 對顧書白說：“那我在這兒等你。”

　　顧書白：“不用等我， 你有事就去忙。”

　　“等你就是我的事情。”遲惟笑了笑，說道， “萬一還要我幫什麼忙呢？”

　　顧書白想也有這個可能， 點了點頭， 轉身進了茅草屋內。

　　戒正坐在昏暗的油燈下， 出神地看著髒兮兮的地面，思緒飛遠。地面上還有殘留的血跡， 深一塊淺一塊地散落在地上， 新舊不一。老鼠吱吱叫著從戒的腳邊飛速跑過， 藏進了破舊的床下麵。

　　顧書白說：“戒， 我把材料都帶來了。”

　　聽見呼喚的戒恍然回神， 他雙眼迷蒙地看了一眼顧書白，隨後才逐漸恢復清明。戒低下頭，藏了藏自己的情緒， 才再次將頭抬起，從貼身放的口袋裏拿出一張沾了血的卷軸，對顧書白說：“這是我和薇一起想好的配方，你拿著這個配方去找一個工匠將短劍打造成圖紙上的模樣，到時候，擁有了魔法傷害的短劍就足以擊碎斯巴塔亞胸前的寶石，將斯巴塔亞殺死。”

　　“好，我明白。”顧書白將圖紙接過，戒遞過來的手微微顫抖著，這對於夜殺來說是致命的，他的生命急劇衰竭，那些深藏在他身體內的渾濁氣體和遍體不斷開裂的傷痕一絲一絲地抽走他的生命力，任何一個人都不能阻擋死亡的步伐。

　　戒看了一眼通往後院的小木門，他舔了舔乾裂出血的嘴唇，潤了下喉嚨問顧書白：“清川，薩奇他還守在後院吧？”

　　“是。”

　　戒說：“能在死前遇見薩奇是我的幸福，我自離開東陸便日夜漂泊，居無定所，雖說夜殺深藏於黑暗，最不忌憚的就是孤獨，然而我們不害怕黑暗其實是因為每個夜殺的心裏都是最孤獨的，我們被孤獨千錘百煉，從出生起便註定一生飄零。是薩奇讓我感受到了人與人相互依靠的溫暖，他是個好孩子，我會一直都記著他。”

　　戒忽然聳動了下鼻子，恍惚地問道：“清川，你有沒有聞到花香？”

　　顧書白看著戒，點了點頭，然而實際上他沒有聞到什麼花香，

　　戒說：“那是夜海棠的花香，傳說中夜殺的故土其實是在北陸，我們是黑龍的傳人，夜海棠開滿了我們故土的每一寸土地。你聞聞看，真香。”

　　顧書白這時候才聞到花的香味，那的確是一種令人心醉神迷的馥鬱香氣，在吐息間充斥著鼻腔和胸膛，滿滿的都是清甜的花香。

　　戒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屋子裏外都沒有一朵花開放，街道上滿是枯敗的死樹，惡魔窟從來都沒有花，香味是從戒的瓶子裏發出來的。

　　他微微笑著，將瓶子傾斜，內裏透明的液體滑落到戒的身體上，一點點地腐蝕了他的身體，自雙腿開始，花香漸濃。

　　戒說：“清川，請別告訴他。”

　　“你忽然消失。”顧書白看著戒微笑的表情，喉頭難以克制地發酸。

　　戒說：“如果他問起來，你就說我走了，我在我的故鄉等他，等他前來成為我最尊貴的客人。”

　　濃郁的香味包圍了戒的身體，顧書白親眼看著戒消失在眼前，那些細碎的粉末被穿堂而過的冷風吹走，悄然而不動聲色地帶走了一個人的生命，就像是春日裏乍然吹過窗前的微風，帶來一陣溫柔的清香。

　　屋內的花香味彌久不散，顧書白站在屋內看了一會兒，目光掃過戒曾經看過的地方，微微垂下眸子，向後院走去。

　　薩奇抱著桌子腿嚴陣以待，見顧書白走出來後皺著眉頭說道：“又怎麼了？”

　　顧書白不言不語，走過來對薩奇說：“以後你就是一個人了。”

　　薩奇瞪大眼睛，意識到了什麼，將手中的桌子腿拋下，大步向茅草屋內沖去，過了片刻，他又沖了回來，聲嘶力竭地沖顧書白大吼道：“戒呢？戒去哪兒了？”

　　顧書白說：“他離開了。”

　　“不可能，他傷的那麼重，怎麼可能離開？！”

　　“他在遠方等你，等你去尋他，去成為他最尊貴的客人，能讓他昂著頭驕傲地向所有人介紹。”

　　薩奇聞言怔住，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下來，沾得他滿臉都是，他抬起胳膊，用髒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顧書白這時候才發現，薩奇的雙手手指上佈滿了血痕，恐怕是剛才用力握住桌子腿被劃出來的傷痕。薩奇打了個嗝，忍住眼淚，抽噎著說：“戒最討厭別人哭泣，他說，強者去解決問題，弱者才站在原地哭泣。我不是弱者，我要當強者，我要去找戒，去成為他最尊貴的客人，讓他驕傲地向他的朋友們介紹我。”

　　顧書白點點頭，他沒有再多和薩奇說什麼，轉身走到鐵門前，推開了鐵門，映入眼簾的便是站在樹下的挺拔身影。

　　他喉頭忽然哽咽了一下。

　　遲惟抬頭正看著不遠處一棵葉片黑黃的老樹，他種在對面的院子裏，爬出圍牆，向著高處伸展著枝丫，竭盡全力地在污濁的環境下生存。聽到身後的聲響，遲惟轉過身看向顧書白，那張俊秀的面容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他上前拉過顧書白的手，手指著樹枝之間的一根枝丫，高興地說：“書白，你看。”

　　顧書白循著遲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耳邊遲惟低聲說道：“開花了。”

　　顧書白看著那一朵不足黃豆大小的花苞，沉聲道：“如果有人還記得我，那我便是活著，永遠地活著。如果記憶濃烈，那我便活得像是一個巨人。”

　　遲惟疑惑地看向顧書白，問道：“怎麼了？忽然說這種話。”

　　顧書白搖了搖頭：“屋裏死了個NPC。”

　　遲惟望過去，視線被鐵門阻擋，他歎了口氣，摟住顧書白，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是安慰孩子一樣笨拙：“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時間。書白，你聞聞看，花真香啊”

　　“嗯，真香。”顧書白略帶著鼻音的清冷聲音輕輕說道。

　　和遲惟兩個人沒在惡魔窟多待，顧書白接下來就離開了這裏，斯巴塔亞的人已經將惡魔窟包圍了起來，玩家進出的時候都要接受兩側銀甲衛兵的目光洗禮，還好顧書白身上有遲惟做下的“標記”隱藏了鎖定的debuff，順利地走出了惡魔窟。

　　兩人出來後還沒走多遠，遲惟就接到了三分天註定的命令，趕回去繼續和小隊升級做任務，顧書白沒留他，準備去把武器做出來。

　　他這時候才想起拿出圖紙查看，看到製作出來的短劍上面附著了百分比的魔法傷害，雖說戒任務劇情裏已經提及了這把劍會有魔法傷害，但他以為那只是劇情需要，在對斯巴塔亞的時候才會觸發魔法傷害。圖紙上，這把武器的屬性和上一世海利的短劍不同，同樣這個階段的短劍，這次卻多了一條魔法傷害和一條特效——提高要害命中率。

　　要害命中率是個不體現在屬性上的東西，和屬性掛鈎但有一個複雜的計算公式，還和玩家技能命中的位置有關，就好比打在大腿上一定是0，因為不是要害區。對於刺客來說，要害命中率至關重要。

　　這把50級的武器，顧書白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製作出來了。

　　既然有魔法收益，顧書白就帶著圖紙回去找玉米罐頭，正好玉米罐頭線上也有空，他直接把玉米罐頭約去了海克利斯城的店鋪內。顧書白把玉米罐頭調去了艾澤拉小鎮中後陳啟明給他面子把玉米罐頭原本在店鋪內的工作室保留了下來，該分配給他的材料也一樣不少地轉存到工作室內的倉庫箱子裏。

　　他到的時候，玉米罐頭已經到了，正站在店門前和酒醒人間說著話。

　　見到顧書白來的時候，玉米罐頭笑著沖顧書白招了招手。

　　玉米罐頭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不少，艾澤拉現在積極向上的氣氛很適合他，完全由他獨立經營那家小店也足以讓他收穫自信。酒醒人間之前嚷著要去幫忙，顧書白沒答應，想等小店修整得差不多的時候再讓酒醒人間去幫玉米罐頭打理，搞得現在兩人經常見不到面，酒醒人間對他怨念萬分。

　　三人一起往二樓走，酒醒人間怨念地盯著顧書白的背影，玉米罐頭紅著臉和顧書白說話，講他的小店，講他最近在艾澤拉碰見的NPC和玩家：“有次做了任務，那個老婆婆還塞給我一籃子花，我放在店裏桌子上，可好看了，可惜沒開多久就謝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身後有人忽然叫住了顧書白：“清川？”

　　顧書白回身一看，來的人是明月賞秋菊。

　　明月賞秋菊氣色倒是不怎麼好，和一臉喜色的玉米罐頭相比，明月賞秋菊像是連續三天踩了臭狗屎一樣，陰鬱著一張臉，這和他平日裏總是等著看人家笑話的沒正形樣子截然不同，把玉米罐頭嚇了一跳。

　　明月說：“正好玉米也在，這就好辦了。”

　　“怎麼了？”玉米罐頭疑惑地問。

　　明月“唉”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說道：“這幾天被深淵迴響虐了個徹底，打得我都想A幾天換一換心情。但總想著不能有問題不克服吧？就咬著牙迎難而上了。最近進步不小，但感覺裝備有點跟不上，你們幫我看看改改配裝。”

　　四人說著話就走到了玉米罐頭的工作室內，工作室內頓時熱熱鬧鬧的擠滿了人，明月報了一串自己的資料，說道：“我總覺身板太脆了，遇到那種靈活又多位移的對手很容易就被貼身一套打死，但是拿傷害換血量和防禦的話我又覺著不划算——當然，我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只是我想找一套最科學的配裝，在儘量少犧牲傷害的情況下多點血量和防禦。”

　　“屬性的問題你問過孤星繁了嗎？他最擅長這個，我上次看見他在公會頻道內給人家講解各種遊戲屬性資料的構成，函數都用上了，據說經常有人私下裏找他問高數題，咱們公會對外招人的時候還打起了‘入焚世，名師教學，高數不掛’的名頭。”酒醒人間插了句嘴。

　　明月說：“問過，他給我列的演算法看不明白，嘟嘟囔囔一堆，而且他只能根據已有的資料分析，我想要的是配裝。”

　　他現在開放了裝備，屋子裏的人都在看他的裝備，顧書白思考了片刻，建議道：“你現在四件套屬性加成和特效要保留，只能考慮換下首飾或副手武器，我的建議是換副手武器，副手武器的攻擊加成是最少的，可以換一個主屬性是體質的，眼下這個等級在城外樹林有把白毛猛虎掉落的護心短杖很適合你。既有魔法攻擊也有血量加成，只是掉率不太高。”

　　“那有空我要去刷個這個，專門打天梯用。”

　　“其實我不建議你換，用這個最多多扛一秒，你那種情況早死一秒晚死一秒沒區別，我建議你加點敏捷，應對對手的靈活性。”

　　明月一愣，討好地問道：“那有沒有三者兼備的？”

　　顧書白一臉冷淡，都不稀罕看明月一眼，表情說明了一切。

　　就在這時，玉米罐頭小聲說：“好像有。”

　　其他人立刻轉頭看他，明月追問道：“哪個？”

　　玉米罐頭小聲說：“我之前學會的兩個配方，是50級的項鏈和戒指的，基礎屬性是智力，但是都有少量敏捷和體質加成，兩者還有特效，被暴擊時提供吸收100點傷害的護盾。”

　　顧書白聽後，問道：“那如果當前有個人想要提升敏捷到350點但是又要保證力量到150點的話，應該怎麼配裝？”

　　“其他屬性要求呢？”玉米罐頭問道。

　　顧書白：“隨便。”

　　玉米罐頭想了一會兒，報了一套配裝。

　　顧書白又考了他一題，沒過多久玉米罐頭又報了一套配裝，顧書白連考三道，玉米罐頭都完美無缺地回答了上來。

　　顧書白沉思著，玉米罐頭見顧書白眉頭蹙緊，想要替他分憂解難，問道：“是公會裏又要打公會戰了嗎？還有什麼屬性要調整的你儘管問我就好了。”

　　顧書白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玉米，你記下這些花了多久？”

　　玉米罐頭說：“也沒用多久，每天都在和這些打交道，自然而然就記住了。”

　　“可有些不是生活技能產出的裝備。”

　　玉米罐頭說道：“我要定價呀，不能賣虧，我製造的裝備有些交易行沒有，我不知道賣多少就會去觀察其他玩家的裝備，自然而然就會記住。”他有些忐忑地問道，“怎麼了，清川？”

　　“沒什麼。”顧書白對明月說道，“以後有配裝上的問題，就來問玉米，他比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