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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熱搜》第80章
第80章

 《凜冬記》首播發佈會幾乎沒在網上掀起任何水花,因為從發佈會當晚一直到六月三日電視劇正式在兩個衛視同步開播, 網上鋪天蓋地全是韓澤、崔妍言和蕭天禹三個人的名字。

 蕭天禹這一年都在大西北拍戲, 已經久未露面。據說劇組的條件很艱苦, 每天吹風吃沙;又據說蕭天禹知道這件事後, 情緒很不好, 除了拍戲, 這幾天很少同周圍人說話;還據說蕭天禹在事發的轉天, 就私下發信息,單方面和崔妍言分了手。總之無數小道消息漫天飛,可作為綠帽子的主人, 蕭天禹一聲沒發。

 他可能連微博都沒上, 因為吃瓜群眾依然可以從他的微博中搜出大量低調的,隱晦的,但愛意滿滿的微博, 偶爾還會流露出「老婆」這樣的稱呼,儼然奔著結婚去的,如今再看, 愈發讓人心疼。

 越心疼蕭天禹, 自然越反感有了戀人還偷吃的崔妍言, 和不檢點的韓澤。

 更重要的是視頻中的影像實在太有衝擊力了,估計以為是地下停車場監控的死角,所以兩個人都沒避諱太多,連親吻帶摸,足足糾纏了幾分鐘, 最後才相攜進了電梯。

 然而偷拍者挑選的角度真是非常專業,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兩個人的所有動作盡收眼底,最後還在視頻中放上字幕,說明拍攝的日期是前天,拍攝的地點則是韓澤家的地下停車場。

 兩個人一起回了男方家,夜深人靜能幹什麼,視頻沒說,但也不用說了,因為敬業的狗仔們通宵蹲守,最後拍到了清晨崔妍言從韓澤家裡離開的畫面。

 證據鏈,完整到沒給當事人留一絲狡辯的機會。

 崔妍言和韓澤下面已經成了大型脫粉現場。

 崔妍言這邊脫粉原因很明確——戀愛自由,但劈腿不能忍,即便不上升到道德批判層面,但前兩天還在微博給男朋友慶生,轉頭就和其他人激吻十八摸,反差實在太大,這麼善變的偶像實在讓人粉不來。

 韓澤那邊的脫粉原因則比較豐富——第一,如果是真愛,男未婚女未嫁橫刀奪愛可以有,但在明知道對方尚未同男朋友分手的情況下,依然**搞到一起,還是應該受到道德上的譴責;第二,如果不是真愛,只是約炮,那更無恥了,沒有任何可洗白的餘地;第三,地下停車場的猥瑣十八摸將之前塑造的暖男人設徹底摧毀,沒有什麼比粉上一個假愛豆更傷人的了。

 群嘲脫粉謾罵看熱鬧一波接著一波,漩渦中的韓澤和崔妍言同蕭天禹一樣,也沒回應。

 韓澤這邊不出聲可以理解,畢竟他的重點在於人設崩塌,這一點不管他和崔妍言是不是真愛,崔妍言有沒有和蕭天禹分手,都無法再洗白。但崔妍言那邊不出聲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通常情況下她應該馬上發公告,表明和蕭天禹已經分手。如果私下沒溝通好,擔心這樣的公告被蕭天禹打臉,那經紀公司就應該暗地裡給蕭天禹潑髒水,造成他也不是什麼好男人的輿論導向,轉移焦點,模糊事件原本的性質。

 但崔妍言什麼動作都沒有。

 或許是她對蕭天禹還有感情,不願意到這種時候了還拉對方墊背,也可能蕭天禹手裡有她的把柄,所以真鬧起來,情況反而比現在還糟。

 總之各路分析帝過足了狂歡癮,而韓澤和崔妍言明面上那些藝人朋友,對此事也都沒發表任何意見——這時候誰也不願惹火燒身。

 只有韓澤官方後援會發了一條微博——【請多關注作品,遠離私生活。】

 但立刻被人回懟——【發日常賣人設圈粉的時候怎麼不說請遠離私生活?要麼最開始你就別賣人設,永遠都靠作品說話,娛樂圈裡這樣的實力派多了。但你圈粉的時候走捷徑,出問題了又怪粉絲太關注私生活,不關注作品,這就十分雙標了。】

 因為被嘲得太厲害,後來韓澤官方後援又就把這條微博刪了,只放上一張《凜冬記》裡韓澤的劇照,然後配了一句不痛不癢的雞湯台詞。

 其實「不回應」也是公關手段中的一種,雖然有些消極,但在容易「越描越黑」的時候,「不回應」往往會讓群情激奮的人們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洩氣,久而久之,也就覺得沒勁了。

 然而「不回應」的效果是需要時間來發酵的,而韓澤和崔妍言都沒有那樣的時間了——就在輿論熱度剛剛要往下走的時候,劇版《凜冬記》正式開播。

 六月三號當天,因為齊落落被導演一遍遍的NG弄到情緒失控,淚灑片場,導演無奈,只得提前收工。

 說是提前,可等冉霖回到酒店,也已經快八點半了——近幾天因為拍攝進度嚴重滯後,夜裡十二點收工已經成了默認作息。

 冉霖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調到《凜冬記》播放的頻道。

 爆出地下停車場醜聞這件事,是冉霖沒想到的,他在第一時間問了王希,才從經紀人那裡得知,應該是影版資方那邊做的手腳。

 這件事對韓澤的打擊太大了,如果劇版《凜冬記》不能出彩,那恐怕韓澤就再翻不了身了。

 調到XX衛視的時候,《凜冬記》第一集剛剛播完,正在放廣告。

 兩集連播,中途唯一的廣告時間還被自己撞上了,冉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懷疑自己和劇版《凜冬記》就是沒緣分,所以才從最初到現在,一直錯過。

 被韓澤搶走劇版合同彷彿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之後又發生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像被張北辰搶走《薄荷綠》,接下影版《凜冬記》,還有因緣際會拿下《染火》,甚至現在影版《凜冬記》都拍完了,而那個最初被搶走的劇版,才開播。

 時間像是扣成了一個環,終點又回到了起點。

 說實話,冉霖還是挺好奇劇版拍出來的效果的,不帶任何正負面的情緒,就是單純的好奇,即便沒發生韓澤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也會第一時間打開電視,看看這個自己錯過的作品,最終成了什麼樣子。

 終於廣告結束,片頭曲響起。

 劇版片頭做得還是挺精美的,沒用歌曲,用的是純音樂,古意盎然,配上剪輯出的劇中畫面,字體設計的也好看,整體自然清新,還帶一絲仙氣。

 終於,「第二集」三個字隨著片頭曲的尾音,徐徐出現。

 隨後畫面一轉,正劇開始。

 「小石頭——」

 一聲呼喚,音色婉轉,情感充沛,滿滿都是天真和活潑。可畫面上出現的「阿堇」,臉上的表情卻是溫柔有餘,活潑不足,表演同聲音有輕微的割裂感。

 冉霖一聽就聽出來了,這不是崔妍言的原音,是後期找的配音演員。

 沒等他細想,鏡頭漸漸拉遠,阿堇拿著偷偷拔來的幾根甜丹草,正興沖沖往她和小石頭時常玩耍的山洞裡跑。

 原著中村子周圍的山野該是烈日之下的無精打采,雖然枝繁葉茂,但因為太熱,連樹葉都捲了邊。可劇中的山野因為調色過亮,翠意盎然,怎麼看都生機勃勃。

 很快,畫面便轉到山洞之中,韓澤飾演的小石頭正在鼓搗先前偷拔來的「甜丹草」。研究這味村裡世世代代種植的草藥到底有什麼神奇,是他和阿堇的秘密活動。

 韓澤的扮相雖然不算特別少年,但還是挺拔俊朗,眉宇之間頗有傲氣,是個與九重天斗的樣子。

 一集看下來,雖然和冉霖想像中的《凜冬記》有些不一樣,但除了調色過於豔麗,個別大場面的特效有些簡陋之外,也沒有太多槽點,不過或許因為他早就爛熟原著的緣故,也沒有感覺驚豔,就是中規中矩。

 待到片尾曲的時候,冉霖微博裡刷劇集評論,發現全是一面倒的吐槽。

 有就事論事單純吐槽劇——

 【劇本平庸表演平庸畫面平庸五毛特效 = 棄劇。】

 【既然選的都是25 的演員,就別往15歲上靠了,裝嫩真的很尬[拜拜]】

 【一切國產魔幻劇的短板它都有,不雷,但略無聊,所以還不如天雷滾滾呢,好歹還能做表情包[攤手]】

 【我就想問問後期究竟有多執著於調色?畫面就不能清新淡雅,非要姹紫嫣紅嗎!!!】

 【雖然知道前兩集劇情還沒展開,但節奏會不會太慢了一點?真的沒有看下去的**啊[笑cry]】

 更多的則是帶著之前的負面印象,嘲得更不留情——

 【粉絲就別呼籲關注作品,遠離私生活了,這作品真拿不出手啊!】

 【有多少人和我一樣,看不下去韓澤和崔妍言假裝青梅竹馬純潔無邪[汗]】

 【不行,一看見他倆同框就出戲,地下停車場像幽靈一樣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骷髏]】

 【竟然還有追劇的,我連看都不想看[攤手]】

 【那些刷小石頭和阿堇配一臉的,你們考慮過蕭天禹的感受嗎[允悲]】

 就事論事也好,綜合評價也好,基本都是看熱鬧的網友,粉絲倒不多見,也不知道是已經脫粉脫得差不多了,還是風口浪尖,不想再給偶像招黑,只默默支持。

 冉霖退出微博,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有點複雜,有點唏噓。

 對著電視裡重新出現的廣告靜靜發了一會兒呆,肚子忽然傳出抗議的咕嚕嚕。

 冉霖元神歸位,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呢。

 這幾天忙得回酒店就是午夜,為了儘可能多地爭取睡眠時間,他的晚飯通常都是草草啃幾口面包,或者乾脆就不吃了。

 今天難得時間充裕,冉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九點四十,當下決定出去找一頓熱乎乎的晚餐。

 沒幾分鐘,冉霖便收拾妥當,離開房間。

 不料剛從外面把門關上,轉過身來沒等邁步,便聽見走廊那頭也有開門的聲音,下意識望過去,就見顧傑從某個房間裡出來,回手帶上了門。

 離得有些距離,冉霖看不清顧傑的表情,但那一下帶門的聲音,不算小,在密閉的走廊裡,清晰入耳,久久不散。

 那一下不能說是摔門,但也不是悄悄把門關上,而是一個稍微帶些力度,又不算很大力的關門。

 冉霖怔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叫住友人,因為對方剛剛出來的那個房間,是齊落落的。

 「冉霖?」顧傑先發現了他,立刻朝這邊走過來。

 隨著顧傑走近,冉霖才看清他穿著休閒短褲和背心,就一副私下裡隨性的打扮,和每天收工之後別無二致,但情緒似有煩躁,眉宇間依然帶著未散的淡淡川字。

 很好,這下不用糾結要不要打招呼了,冉霖沖夥伴尷尬笑笑:「吃飯了嗎?」

 顧傑很自然點頭:「回來就吃了。」

 「哦,」冉霖有點遺憾,「我準備出去找點吃的,想著要是你沒吃可以一起。」

 「吃過了也可以再吃夜宵,」顧傑沒半點猶豫,抓抓頭髮道,「我正想出去轉轉呢。」

 語畢不等冉霖反應,他便一胳膊挎住冉霖脖子,大咧咧往電梯那邊走。

 冉霖雖然身體跟著友人的步伐,可思緒卻有點亂。

 顧傑的樣子不像做賊心虛,他甚至都沒問一聲「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這倒是符合友人向來坦蕩的性子。但那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還有這會兒的語氣神態,怎麼看都不像「心情好」,倒是統統散發著「有點煩」的氣場。

 隨著顧傑鬆開他,按下電梯,冉霖甩甩頭,告訴自己別瞎琢磨了,等一會兒到了適合說話的地方,直截了當問顧傑,說不定答案來得更快。

 可心裡明白,大腦卻不受控制,看著電梯上的數字一層層往下走,冉霖禁不住想,顧傑和齊落落之間到底有什麼事?

 這幾天的拍戲除了齊落落一如既往NG女王外,沒有什麼大變化,如果非說今天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連續多日的拍攝不順讓每個人壓力都很大,於是今天再NG,導演也有點急,齊落落更是當場落淚,但最後導演也沒發火,只是無奈提前收工。

 難道顧傑是特意跑去安慰齊落落的?

 憐香惜玉也不是顧傑的人設啊。

 而且如果真是安慰,顧傑為何是帶著「煩」出來的,說不通。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讓冉霖有些懊惱,這兩天太過沉迷於微博的異世界,以至於現實世界裡悄然發生變化的事情,竟毫無所覺。

 隨著電梯抵達一樓,門扇緩緩打開,冉霖終於徹底關閉「偵探模式」,不再自己瞎想。

 臨近十點,說晚不晚,說早也不早,所以二人就近找了一家小館子,點了幾個小菜,冉霖要碗麵,顧傑要瓶啤酒。

 館子不大,但很熱鬧,多數顧客都坐在外面露天的桌子旁邊吃夜宵,冉霖和顧傑則進了唯一的小包廂,待點完菜,服務員離開,包廂門一關,空調一開,將熱空氣和喧囂全部隔絕在了一門之外。

 很快,包廂裡溫度就降到了舒適的清涼,然而氣氛也和溫度一樣,略微有些冷。

 顧傑望著空蕩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從他撇著的嘴判斷,應該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

 冉霖用手拄著下巴,猶豫再三,還是輕輕出聲:「我剛才看你從齊落落房間裡出來。」

 顧傑驚訝抬頭,脫口就問:「你看見了?」

 友人問得實在太真誠,冉霖一時竟有些遲疑,再三於腦海中回憶之前的片段,才確定自己沒看錯,於是再瞅向友人的眼神,就滿是黑線:「你抬起頭的時候我不就在那兒杵著嗎,肯定看見了啊。」

 「呼——」顧傑長舒口氣,像卸下多大包袱似的,「我還愁要不要和你說呢。不說,我憋得慌,說,我又覺得像講別人閒話,挺不爺們兒的。」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但顧傑最後半句話,又讓冉霖小小慚愧了一下自己的好奇。

 最後收拾玩笑,正色起來,道:「你如果想和我說,我就閉嘴聽,保證不外傳,你如果不想和我說,就當沒這回事。」

 顧傑翻個白眼:「話都說到這裡了,不讓我繼續,你是想憋死我啊。」

 冉霖樂,剛想開口,服務員推門進來,一口氣把啤酒、面條、小菜上了個全。

 顧傑懶得去拿瓶起子,直接用筷子把瓶蓋撬開,咕咚咚倒了一滿杯,一口氣喝掉半杯,清涼入肚,總算爽快一些。

 那廂服務員已經離開,包廂門重新關好,這廂冉霖則挑起面條,吸溜一大口,然後才鼓著腮幫子,一臉「洗耳恭聽」。

 顧傑放下酒杯,也沒吃菜,皺了兩下眉,似乎在思索怎麼開口。

 冉霖吃自己的面條,耐心等待。

 顧傑不是一個嘴皮子利索的,甚至和娛樂圈裡很多藝人比,他算是不太會說話的,而且說,也多半都是大實話,加上心思也簡單,沒那麼多彎彎繞,所以出道前幾年經常掉進記者挖的坑,後來學乖了,嘴皮子不夠,沉默來湊,掉坑次數才慢慢少了。

 但這是對外,對自己人,顧傑就沒那麼多顧忌了,之所以這會兒還要猶豫怎麼開口,實在是這件事情不太好開口……

 「她叫我過去的,」顧傑總算起了頭,「說是想再對對白天因為NG沒拍成的那幾場戲。」

 「然後你就過去了?」冉霖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找我幫忙搭一下戲,我總不能拒絕吧,」顧傑理所當然道,「舉手之勞而已,況且如果搭戲能對她的表演有幫助,明天拍攝一條過,那對整個劇組都是好事。」

 冉霖無奈嘆口氣:「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大晚上去女演員房間,如果被別人看見會怎麼想?」

 「當然考慮過,」顧傑道,「所以我一早就打算從始至終開著房間門。」

 冉霖皺眉:「那為什麼我聽見了開門聲?」

 顧傑:「因為對戲對到後面的時候,她忽然就把門關上了。」

 「……」冉霖怎麼腦補都覺得接下來的劇情可能少兒不宜。

 顧傑沒理會友人曖昧的沉默,只揉揉發疼的腦袋,自顧自繼續講:「關門之後她就開始哭,說她拍戲怎麼怎麼認真,怎麼怎麼刻苦,其實很多NG都是可以過的,是導演要求太苛刻了……」

 冉霖大概猜出來了:「所以她是看你和導演關係好,希望你能幫她和導演說說話?」

 顧傑糾正:「她是一邊哭著往我懷裡鑽,一邊說了你說的這些話。」

 「……」冉霖猜中了結局,沒猜中過程。

 「如果她是真哭,真的因為得不到應有的肯定而委屈,就算撲我懷裡,我就當妹妹安慰一下也行,」顧傑鬱悶道,「但她不是,她一邊哭還一邊……」

 冉霖眼巴巴湊過去,耳朵豎成天線。

 奈何友人一個回車跳過劇情,給了結果:「反正我覺得她目的不純,就直接走了。」

 冉霖歪頭想想,道:「嚴格意義上講,你算是被騷擾了,不過也沒吃大虧,別鬱悶了。」

 「我不是鬱悶這個,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能吃什麼虧,」顧傑道,「我是覺得既然知道自己演戲有問題,就針對問題去努力,去克服,勤能補拙,而不是去弄歪門邪道。」

 冉霖點點頭,理解顧傑的感受了,因為他和顧傑算是和齊落落對手戲最多的,所以齊落落到底怎麼樣,他們最有數。

 合作十天有餘了,齊落落一路NG,磕磕絆絆到現在,雖然看起來虛心接受批評的態度很好,但就是一直沒有改進,其實導演翻來覆去和她講的無非就是幾個問題,但第二天,拍不同場次戲的時候,她還是會因為相同的原因NG,也就是說從她的表演裡,看不到她回去之後的努力,但凡用心一點,都不應該這樣,就像顧傑說的,勤能補拙,即便達不到理想狀態,用心不用心也是看得出來的。

 現在又弄了這麼一出,明天還要繼續演對手戲,顧傑的鬱悶可想而知。

 「算了,不想了。」顧傑把剩下半杯啤酒喝完,又倒了第二杯,拿起來和冉霖的麵碗邊沿碰了下,發出乾杯一樣的清脆聲響,末了一飲而盡。

 冉霖看著向來很少有煩心事的友人,莫名有點擔心起來。

 ……

 翌日,《染火》拍攝現場,冉霖的擔憂成真。

 齊落落還是一貫的NG,但今天多了一個人陪她,那就是顧傑。

 顧傑的性格屬於心裡有事,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來的類型,而太多的雜念也干擾了他的表演,導演喊了幾次「卡」,就覺出不對了,直接讓大家先休息,然後把顧傑拉到拍攝現場的屋外,私聊去了。

 劇組工作人員擠在狄江濤出租屋的「客廳」裡面面相覷,不知道一貫發揮穩定的顧傑,今天怎麼和齊落落作上了伴。

 化妝師趁機上來給齊落落補妝,先小心翼翼沾掉額頭的汗,再補上一些粉。

 冉霖這邊簡單許多,擦擦汗就好,他幾乎算是半素顏了。

 工作人員難得休息,三三兩兩聊著天,冉霖走進「臥室」,剛補完妝的齊落落正躲在那裡吹空調。

 「今天挺熱的。」冉霖一進屋就沖齊落落笑笑,算是沒話找話了。

 「是啊。」姑娘也衝他笑笑,不過分親暱,但盡顯友好。

 冉霖終於想明白昨天晚上聽見顧傑講齊落落的事時,怪異感在哪裡了。

 因為齊落落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挺自然舒服的,所以顧傑口中的那個姑娘,和他印象中的「齊落落」,怎麼都重疊不到一起去。

 但可能他也沒有真看透過這個姑娘,冉霖想,因為自從齊落落進組,韓澤那邊就沒消停過,於是他除了拍戲時專注之外,剩餘精力都分給了那邊,並沒有真的和齊落落深入相處。

 「我拖累了劇組的進度,」齊落落忽然低低出聲,聽起來特別失落,「冉哥你其實也有在生我氣吧。」

 冉霖不自覺皺了下眉。一是沒想到齊落落會主動挑起這個敏感話題,二是……

 「為什麼要說『也』?」冉霖順著對方的說法問。

 齊落落抬起頭,纖纖柳眉皺出一抹委屈:「因為顧哥已經在生我氣了,所以今天才一直故意NG。」

 「故意」兩個字讓冉霖大開眼界,就算這世上所有人故意NG,顧傑都不可能。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齊落落關於「生氣」的說法。

 她肯定清楚顧傑因為什麼生氣的,但對自己這個「第三人」提起,真的沒問題嗎?

 「顧傑為什麼要生你氣?」冉霖還是問出了口。

 齊落落疑惑看他,道:「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因為我拖累了劇組的進度啊。」

 冉霖愣愣眨了兩下眼睛,才轉過彎來,敢情齊落落不是想承認昨天騷擾顧傑的事。

 一邊在心裡吐槽自己腦袋短路,一邊驚訝於齊落落的鎮定。或許是自己和顧傑沒怎麼在片場秀哥倆好,就是正常拍戲,正常交往,讓齊落落以為他倆沒那麼鐵,至少沒鐵到會讓顧傑把昨天的事情告訴自己,所以這會兒才無比從容。

 「冉哥?」齊落落疑惑地眨眨眼,「你怎麼不說話了?」

 「哦,」冉霖回過神,道,「在想戲。」

 「你演戲真好,」齊落落一臉真誠,說完下意識看了眼門外,彷彿在確認是否安全一樣,然後才悄聲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才應該演男主的,顧哥的演技和你比,還是差一點。」

 「……」冉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這話你別告訴顧哥啊。」齊落落吐吐舌頭,已經很漂亮了,這會兒又透出頑皮可愛來。

 可冉霖已經沒辦法以客觀角度欣賞了,他現在的心情就四個字,一言難盡。

 藉故結束聊天,冉霖回到「客廳」,拿起劇本看了好半天,才剛慢慢靜下心來,何導和顧傑就回來了,然後何導宣佈,今天的拍攝調整,顧傑因為狀態不好,所以今天先不拍內景戲了,全部改拍外景,而且是遠景戲,基本不太需要台詞和表演那種,只要演員露個面就好。

 宣佈這一決定的時候,何關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還是和平常一樣。

 可冉霖總覺得他眼底有黑雲,也不知道究竟和顧傑聊了什麼。

 至於顧傑,則有明顯的情緒低落,應該是很懊惱自己的不在狀態,畢竟他是一個寧肯通宵開工,也不願意耽誤劇組進度的人。

 導演一聲令下,劇組只能行動,於是所有人都奔到武漢郊外,拍一些遠景、背影什麼的。

 但這些戲裡都不需要姜笑笑出場,所以劇組奔赴郊外的時候,導演讓齊落落先回了酒店。

 晚上七點多,冉霖跟著劇組的車回到酒店,見顧傑還是情緒不高,便想拉著他一起出去吃飯喝酒,結果被友人拒了。

 「今天不想出門。」顧傑拒絕的理由簡單直白。

 冉霖嘆口氣,體貼地問:「那你是想一個人在屋裡待著,還是想有個哥們兒陪著你聊天?」言下之意,他哪個都行,想享受孤獨,他就回自己屋,需要傾訴,他這個哥們兒義不容辭。

 顧傑哪個都沒選,而是自己提出了選項C。

 於是十分鐘以後,就變成了冉霖掐時間,看著他一分鐘能做多少俯臥撐的局面。

 與其說顧傑是鍛鍊,不如說他在消解鬱悶,從昨天的「意外」,到今天的「NG」,對於一貫心無旁騖走江湖的灑脫友人來講,是挺鬧心的。

 一輪俯臥撐做下來,顧傑身上的肌肉線條好像更有型了。

 冉霖一邊思忖著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加強鍛鍊,一邊隨口問:「你和何導聊什麼了,聊那麼半天,而且怎麼聊完就改拍外景了?」

 「改拍外景是因為覺得我的情緒今天沒希望調整到最佳狀態了,不想再浪費時間。至於聊什麼了……」顧傑絕望地看向友人,一字一句道,「不是聊,是嚴刑逼供。」

 冉霖嚥了下口水:「導演……打你了?」

 「差不多了,」顧傑生無可戀地掀起背心下襬蹭了蹭臉,「如果我不說實話的話。」

 雖然接觸至今,冉霖都覺得何導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但不知是不是和顧傑太熟了,所以相比別人,他對顧傑倒沒那麼客氣,加上他本來就是爽朗直接的性格,如果他認定一件事,非要弄個清楚明白的話,那把顧傑懟到牆角,高壓逼供也是有可能的。

 況且今天顧傑的表現,誰都能看出來反常。

 唯一的女演員已經略坑了,男一號要再反常,導演估計哭死的心都有,當然不弄清楚不踏實。

 「也就是說導演現在知道齊落落找你的事了?」冉霖其實不用問,也大概能確定了。

 果然,顧傑無奈點頭。

 昨天吃飯的時候,冉霖曾問過顧傑,這件事他打算怎麼處理,顧傑的原話就是「算了」,畢竟齊落落也沒有真做什麼,他這邊拒絕,事情也就沒下文了。但他肯定也沒想到今天會這麼不在狀態,以至於被導演看出端倪。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複雜,」冉霖一針見血道,「是不是覺得自己這事兒做得像打了小報告似的?」

 顧傑驚訝抬頭:「完全正確!」

 冉霖嘆口氣,沉吟半晌,才分析道:「其實現在的核心問題是拍攝進度嚴重滯後,你沒看這兩天導演和製片人都喝菊花茶呢,就是在發愁進度。至於為什麼拍攝進度慢,咱們都心知肚明,所以即便沒有你和齊落落這件事,齊落落自己的NG問題不解決,也遲早會有別的事冒出來。」

 顧傑還要說什麼,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接聽之後只說了一個「喂」,然後便都是對方再講,並且對方也沒講兩句,因為顧傑很快掛了電話。

 冉霖挑眉,無聲詢問。

 顧傑也沒賣關子,直接給了答案:「何導把齊落落叫去談話了。」

 可能是顧傑那件事留下的陰影,冉霖第一反應就是:「叫到自己房間?就他們兩個人?」

 「不是,」顧傑道,「還有何導的助理也在。」

 冉霖後知後覺,自己的擔心完全多餘。

 何導在娛樂圈裡混多少年了,不是人精,是大仙,掉過的坑都比他們走過的路多,現在自然是金鐘罩鐵布衫了。

 「等等,」冉霖忽然想起個問題,「誰給你來的電話?」

 顧傑說:「我助理。」

 冉霖皺眉:「你助理為什麼會盯著何導的一舉一動?」

 「我讓他盯的,」顧傑把電話放回桌面,「我就覺得今天何導會有行動。」

 冉霖:「那你再感覺一下何導會和齊落落說什麼。」

 顧傑黑線:「我要能猜中他的心思,我就是導演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到睏乏,也沒聊出什麼結果,最後各自洗洗睡了。

 直到第二天起床,兩個人都接到通知——劇組停工一天。

 通知是發到微信群裡的,也就是說劇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收到了,而且並不是沒頭沒腦的只拋下一句停工,而是委婉地說明了原因——需要重新尋找飾演姜笑笑的女演員。

 所謂委婉,也只是沒有明確說劇組與齊落落解約,但劇組就那麼大,這些天的拍攝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不光是進度滯後的問題,而是進度滯後了,那些磕磕絆絆通過的戲份,也並沒有真的做到讓導演非常滿意。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即便喊了「過」,也是無奈下的勉強之舉,而那些一直無法通過的場次,則是因為真的連「勉強可以」都達不到,何導又是出了名的追求戲的質量,所以大傢俬底下也議論過,導演到底會不會換人。如今真換了,倒不覺得意外了。

 不過導演也沒權力直接開除女演員,大家都按合同辦事,劇組和齊落落解約,一定是要付違約金的,但即便這樣還是解約了,想來導演和製片人也真是沒其他辦法了,畢竟長痛不如短痛,再找個靠譜的女演員,頂多殺青日往後推一月半月,也比臨到最後才沒法收場強。

 六月五日這一天,整個《染火》劇組的夥伴們,都在酒店裡發呆,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覺得那個「停工一天」是虛指,因為如果一天就能找到合適的救場女演員,那導演當初也不會焦頭爛額,最終只能用熟人推薦的新人演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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