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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熱搜》第56章
第56章

 冉霖有一瞬間, 懷疑自己是傻的。

 每一個字他都明白, 可組成句子從陸以堯嘴裡說出來, 就忽然變得特別難懂。

 可這人好像料定自己會懂,端莊乖巧地坐在那兒,凝望的眼眸裡, 無數期盼像星空。

 冉霖知道自己應該給一個回應,可嘴張了又張,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這樣的陸以堯太陌生了,陌生到他甚至懷疑這是個惡作劇,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陸以堯, 而是夏新然或者隨便誰假扮的, 來給他這個「新人」送一枚歡迎彩蛋。

 陸以堯在決定告白之前,設想了很多種情況,最好的當然是冉霖滿口答應, 兩人從此歡天喜地攜手邁入你儂我儂的新生活, 最壞的當然是冉霖拒絕, 畢竟地球不是圍著他陸以堯轉的, 他說喜歡了就在一起, 他說不喜歡就得翻篇,冉霖會生氣, 也是人之常情。

 他甚至做好了被拒絕之後鍥而不捨真情告白的準備。

 然而冉霖的反應不符合他的任何一種預設。

 那人就呆愣地看著他, 既沒有高興,也不是生氣,而是直勾勾地望進他的眼睛, 彷彿要進到他的靈魂深處把什麼妖魔鬼怪揪出來。

 陸以堯一顆心慢慢往下沉。

 餘光掃過整個客廳,四散的夥伴有往這裡瞟的,也有專注自己小圈子壓根不理其他事的,還有兩三個已經瘋跑著上樓鬧去了。

 他不怕冉霖滿口答應甚至跳起來抱住他,也不怕冉霖怒不可遏一杯酒潑他臉上,玩嗨的Party上,一切情緒化的行為都好解釋。

 就怕現在這樣,冷場。

 陸以堯可以肯定,他如果再和冉霖這麼奇怪地大眼瞪小眼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好事者湊過來打聽情況。

 略一思索,陸以堯開口,聲音低而柔緩:「我們換個地方說。」

 冉霖的腦袋已經在最初的衝擊中慢慢回神,懵逼散去,思緒愈發亂套。

 木屋已經垮了,只一瞬,房塌地陷,頃刻廢墟。

 轟然的傾覆揚起巨大塵土,遮得一顆心哪裡都是灰茫茫的,沒有方向。

 陸以堯想換個地方說。

 正好,他也想。

 冉霖跟著陸以堯,七拐八拐,最終到了別墅後院。

 露天的院子裡,三面高聳院牆,一面別墅後身,院中央是一方泳池,不過正值冬季,水已經排干,池底和池壁似乎覆蓋著保養膜,月光從夜幕裡灑下來,在保養膜上泛起清幽的光。藤蔓植物爬滿了院牆,不過葉子已落盡,只剩枝條還在牆上,等待冬去春來,悄然復甦。牆角亮著情調滿滿的夜燈,愣是將一片蕭索,映得浪漫而靜謐。

 陸以堯沿著泳池的邊緣往前走,冉霖在他身後兩步的地方跟著。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一直拉到冉霖腳下,冉霖一步一踩,有種惡作劇的幼稚快感。

 陸以堯最終停在一處極隱蔽的角落,有夜燈,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除了偶爾吹過的風,再沒有其他聲音。

 夜風裡,陸以堯轉過身來。

 冉霖站在與他一步之遙的地方,伸伸手就能碰見,適合私聊,卻又不會太親密。

 二月的夜,連空氣都是冷的,陸以堯一張口,呼出的便是白氣。

 冉霖本就因光線暗看不太清楚他的臉,這會兒更是一片模糊,只能聽見他的聲音,清亮如水——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白氣散盡,冉霖只看得清陸以堯的眼睛,裡面認真而堅定。

 跟著陸以堯過來的時候,冉霖一路忐忑,尤其怕陸以堯忽然激動抽風,上演一把抱住他或者壁咚什麼的偶像劇。

 幸好,他杞人憂天了。

 連告白都告得這麼坦蕩正式的陸以堯,不會做那些。

 他不是說「我們交往試試吧」、「我好像對你也有點心動」這樣模棱兩可卻充分掌握主動權的話,他的姿態和表達,給予了自己足夠的尊重,同當初那個說「因為你冉霖,是我陸以堯的朋友,和你是幾線我是幾線沒關係,和我倆是不是藝人也沒關係」的陸以堯一樣,都讓人無從招架。

 但是招架不住,也要招架——

 「我不接受。」

 在那段患得患失的暗戀時光裡,冉霖曾無數次做白日夢,幻想著如果陸以堯告白,他該害羞矜持還是熱烈歡迎。但不論哪個白日夢裡,他真實的心情都是狂喜的,是需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忍住不生撲上去的。

 可等這一天真來了,他沒半點喜悅,反而害怕,以及……後悔。

 他就不應該撩陸以堯,不應該自我催眠著對方可能是同道中人,安安分分做個交心的朋友已經很難得了,非要想那些做那些有的沒的,最後惹得自己糾結痛苦,還坑了別人。

 陸以堯聞言怔住,眼裡先是詫異,然後慢慢地染上失落:「你不喜歡我了?」

 冉霖現在聽見這兩個字都心亂,索性抬眼,定定看他:「嗯,我不喜歡你了。」

 陸以堯點點頭,深吸口氣,聲音安定下來:「那從現在開始,我追你。」

 冉霖有些急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喜歡你那件事已經翻篇了,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那就是我一個人的單戀,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更沒有任何義務回應我。」

 陸以堯大概有些明白冉霖心裡的結了,連忙解釋:「我不是為了回應你才這麼說,我是真的想通了,我喜歡你。」

 「那你是GAY嗎?」

 「……」

 一瞬的安靜,讓冉霖冷靜下來,他嘆口氣,試圖語重心長:「如果你喜歡我,或者哪怕有一丁點喜歡我的可能,你就不會在我開曖昧玩笑的時候,立刻用暗示拒絕。我說這個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想讓你明白,為什麼你最先想到的就是拒絕,半點猶豫都沒有,因為你是直的,這和撩你的是我還是其他人沒關係,只要是男人,拒絕是你的第一本能。」

 夜色如墨,冉霖一身黑色校服,融在夜裡,辨不清輪廓,只有一張白皙的臉,因為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微微泛紅。

 陸以堯忽然特想抽自己兩巴掌,如果早點開竅,就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可時光不能倒流,他只能對冉霖實話實說:「那時候我確實沒想過我會喜歡男的。」

 冉霖眼眶發酸,但陸以堯的誠實卻讓他懸著的心放下,心裡是苦的,也是輕鬆的:「這就是問題所在。你根本就不是GAY,只是因為我們是好朋友,你對我有情分,所以才把這件事翻來覆去地想。如果我們兩個一開始就是普通朋友,或者乾脆就不是朋友,我說喜歡你,你還會多想嗎,你會立刻跑得遠遠的……對不對?」

 最後三個字,冉霖的口吻溫柔得像在哄熊孩子。

 陸以堯總覺得自己被催眠了,被徹底帶進了對方的假設裡,然後對那個非常合理的結論,無話可駁。

 風吹過臉頰,像點點針扎,冉霖腳上穿著的是民國學生的單鞋,這會兒被凍得有些木。

 他輕輕動了動腳,才嘆息著感慨道:「你這人就是太認真了,心思太重,想太多。如果換成我,天天腦袋裡面想著另外一個人的事,我也會覺得自己對他不一樣。就像有些演員,拍戲的時候特別容易愛上對手戲的搭檔,以為自己動了心,但殺青之後感覺很快就淡了,因為他不是真的動心,只是錯覺。」

 「如果一開始我就能確定你是直的,不管多喜歡你,我都不會讓你看出來,所以……」冉霖說著抬起頭,視線一路從紐扣,領口,再到他的鼻樑和眼眉,彷彿告別之前,要把這個人印在心裡,「千萬別傻乎乎把自己掰彎,你對我夠好了,你不欠我的。」

 冉霖的眼睛是陸以堯見過最清澈的,它裡面有最坦蕩的情感,也有最大的善意,它不是全然無私,但它在很多時候,確實總替別人想。

 靜靜看了冉霖半晌,陸以堯既沒出言辯駁,也沒點頭接受,而是忽然淡淡地問:「冷嗎?」

 冉霖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陸以堯眼裡的笑意,才明白過來,沒好氣瞪他一眼:「快凍死了,你找這破地方。」

 陸以堯把人攬過來,不是曖昧的抱,而是哥倆好哪種單手攬,攬過來便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冉霖腳下差點踉蹌,想說告白被拒絕還這麼坦然地上手不太對吧,可陸以堯的態度又沒那麼讓人有壓力了,真就是「會晤圓滿結束冉同學我們大步走」的瀟灑不羈。

 陸以堯的身體很溫暖,隔著厚厚的軍裝,這樣近的距離,也能感覺到熱度。

 冉霖真的被凍著了,剛才「夜下長談」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會兒被人勾肩搭背地暖和起來,倒覺出週遭的寒意刺骨了。

 他想問陸以堯是不是真懂了,是不是真的懸崖勒馬,重新回直男陸神的康莊大道。

 但他又不敢問,怕對方好不容易放下的思想包袱又被自己重新撿回來。

 這場告白真的嚇著他了,好在,自己臨危不亂,思路清晰。

 他確實和陸以堯說,如果未來遇見對的人,他願意和那個人一起面對風風雨雨。

 但那個人不該是陸以堯。

 艱難險阻也好,風風雨雨也罷,這些苦原本就和陸以堯沒半毛錢關係,人家活得風調雨順,不該遭此大劫。

 ……

 回到客廳的時候,一群夥伴起鬨盤問他們到哪裡幽會了。

 冉霖借過潘大攀的二胡,來了一曲原創,立即魔音灌耳,哀嚎滿地,最後被群起而攻,再沒人記得先前的話題。

 陸以堯看著人群裡笑得燦爛的冉霖,意外地並沒有被拒絕的鬱悶,心裡反而更加明朗坦然。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冉霖掰彎的,可能是,也可能他本來就是深櫃,但不管哪種,他都讓冉霖有心理負擔了。如果他再堅持,估計這人會求他趕緊變心。

 但今天的告白,他不後悔。

 就像冉霖說的,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很多時候,一猶豫,便錯過了。

 他不想,也不能錯過冉霖,哪怕魯莽,也得先把雷打了,震住了場子,才好慢慢下雨,潤物無聲。

 冉霖這種遇事總換位思考替別人想的習慣,很愁人。

 但他喜歡,喜歡得想把對方藏進心裡,誰也不給誰看。

 糾結那陣子,陸以堯想不通為什麼偏偏對冉霖動心,現在卻覺得,天底下眼光最好的就屬自己了。

 午夜三點,明天還有工作的潘大攀、田麥和陸以堯只能先行離開。

 田麥和陸以堯是一起來的,撤也撤得一致,倒是有始有終。

 冉霖閒人一個,本來也不急著走,何況還被夏新然拉著,夏美人更是揚言,誰都可以走,冉霖不行。

 夥伴起鬨夏新然,問你是不是愛上冉霖了。

 夏新然應得倒痛快,一拍胸脯,我情深似海。

 夥伴們黑線,冉霖樂不可支,陸以堯囧囧的,又不便多言,只能深深看冉霖一眼,才戀戀不捨跟著潘大攀離開。

 冉霖沒看陸以堯,卻接收到了臨別視線。

 心裡一陣異樣,不是慌亂,也不是開心,不是煩惱,也不是糾結,就只知道心裡有波動,但這波動是喜是憂,分辨不出來。

 少了潘大攀,Party倒顯得冷清了,及至三點半,夥伴們便各自找地兒睡去。

 有直接客廳沙發的,也有尋一間順眼客房的。

 夏新然就是後者,而且他尋的是一間鋪著榻榻米的客房,直接把冉霖拉了進去。

 雖然對著的是夏新然,但孤男寡男同處一室還是讓他腦袋裡直響警報。尤其剛被陸以堯告白完,他現在看著一切同性小夥伴都很可疑。

 夏新然倒熟門熟路,直接從壁櫥裡抱出兩床白底藍條紋的被子,鋪到了榻榻米上。

 民國趴陡然成了和風。

 眼見著夏新然就要脫衣服,冉霖實在扛不住美人的豪放,直接喊停:「等一下。」

 夏新然的小西裝已經脫完了,這會兒只穿著裡面的襯衫,一臉無辜地看著冉霖:「怎麼了?」

 冉霖艱難地問:「我們今天就睡在這裡?」

 夏新然歪頭:「不夠睡嗎?」

 冉霖四下環顧,這間日式客房別說兩個人,就是把其他夥伴都招呼過來,也鋪得開,但問題是:「我們兩個單獨睡一間客房,不太好吧?」

 夏新然挑眉,意有所指:「心裡有鬼才會做什麼都縮手縮腳,看什麼都不清不白。」

 冉霖心裡咯噔一下,語塞。

 夏新然倒也沒全脫,去掉西裝覺得自在了,索性躺進柔軟的鋪蓋上。

 冉霖不再沒事找事,也脫掉校服,只穿裡面的單衣,躺下來。

 被子很軟,還帶著淡淡的皂香。

 冉霖閉上眼,才覺出累來。

 香薰加濕器在角落裡亮著淡淡的燈,白色濕霧安靜而細膩地噴著,精緻而有情調。

 一片靜謐裡,夏新然忽然問:「為什麼不答應陸以堯呢。」

 冉霖一顆心沉到谷底。

 不祥的預感,成真。

 然而他的呼吸未亂,眼睛也未睜,一副沾枕頭就睡著了的模樣。

 那邊的夏美人不確定地輕聲問:「睡了?」

 冉霖一動不動,呼吸均勻。

 夏美人沒了聲音。

 冉霖的心漸漸平靜……

 「我就靜靜看你裝。」夏新然的聲音忽然隨著熱氣吹到耳朵裡,近在咫尺。

 冉霖咻地睜開眼,一回頭,只見對方不知何時過來了,正躺在他的鋪蓋上,側撐著腦袋,微笑地看著他。

 冉霖生無可戀,他忘了夏新然不是陸以堯,從來沒有道理可講。

 「為什麼拒絕?」夏新然倒真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我聽那個意思是你先喜歡他的,怎麼反過來你倒拒絕了?」

 冉霖黑線,也不裝傻了,直接問:「你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夏新然很認真地想了想:「從他和你預約明年的情人節開始。」

 冉霖囧,那不就是客廳嗎!

 「你當時藏哪兒了?」

 「你倆沙發背面的地上。」

 「我怎麼沒注意到你過來?」

 「匍匐前進。」

 「……」

 「對八卦,我能赴湯蹈火。」

 冉霖扶額,徹底被打敗了。

 夏新然倒不無讚歎地說:「陸以堯真是膽大心細,越危險的地方其實越安全,他挑Party上表白,高手。」

 冉霖總覺得他的重點有點偏:「你……不覺得震驚嗎?」

 夏新然眨了下眼睛:「你是GAY這件事實在沒什麼好震驚的,但陸老師也是,確實有點讓人意外。」

 冉霖黑線:「我是……怎麼就不讓人震驚了?」

 夏新然:「因為你一看就不直啊。」

 冉霖:「你哪看出來的?!」

 夏新然:「直男不可能像你這麼溫柔。」

 冉霖:「你到底是在黑我還是黑直男……」

 「我以前有個朋友也是GAY,」夏新然忽然幽幽道,「你和他很像。」

 冉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夏新然的聲音聽起來有淡淡的傷感。

 沒等他想出所以然,夏新然忽然催促道:「快點說說,為什麼拒絕陸老師?他各方面都很好啊,還比你紅。」

 最後四個字,扎心。

 冉霖忍住捂胸口的衝動,耐心和夏新然解釋:「如果你也跟到了外面,就該聽見我說的話了,他不是真喜歡我,他就是一時混亂。」

 夏新然不解皺眉:「那為什麼不混亂到別人身上?」

 冉霖說:「因為他知道我喜歡他,如果沒有我這麼亂七八糟的一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懷疑自己喜歡男的。」

 夏新然:「所以你就是他的性啟蒙啊,沒毛病。」

 冉霖:「……」

 夏新然:「呃,我是不是用詞太直白。」

 冉霖:「和你的臉完全不搭好嗎!」

 夏新然躺下來,雙手枕在頭後,看天花板,咕噥:「我覺得陸老師不是一時意亂情迷,他能跟你表白,肯定是想清楚了的。」

 冉霖嘆口氣,也平躺下來看天花板:「我知道他不是那種腦袋一熱就行動的人,但他現在整體的狀態就不對,所以想得再清楚的事情,從根本上也是錯的。我們剛一起拍完戲,你可能不清楚,是那種情感糾葛特別激烈的劇情,會影響人心的,等到再過段時間,他徹底冷靜下來了,就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傻了。」

 「我以為,」夏新然似乎笑了下,很淡,轉瞬即逝,「掰彎直男,會讓你們很有成就感呢。」

 冉霖聽出幾分譏誚,微微蹙眉,猜測地問:「你朋友說的?」

 夏新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反應過來:「嗯?」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和我很像的朋友,」冉霖轉頭看他,「他告訴你掰彎直男有成就感?」

 「怎麼可能,」夏新然也轉過頭來,想也不想就反駁,「他是被掰的那個!」

 冉霖愣住。

 夏新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大好,連忙道:「抱歉。」

 冉霖立刻搖頭:「該說抱歉的是我,因為你說你朋友是GAY,所以我想當然……」

 「他本來不是的,」夏新然輕聲打斷冉霖,目光飄遠,彷彿在看著回憶,「我們是在選秀上認識的,一個宿舍住了幾個月,每天一起吃飯睡覺排練。那時候大家都十七八歲,傻,但是特別單純,我倆玩得最近,也最鐵,哪怕舞台上需要競爭和PK,也根本不影響我們的交情,結果眼看著選秀就要結束,他忽然退賽了。如果不退,他就是前三甲,機會和資源都會很好。」

 「那為什麼還要退?」

 「公司要求的,」夏新然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因為他爆出了不雅照。」

 冉霖似乎能猜到了:「同性的?」

 夏新然點頭:「嗯,而且就是我們一同參加選秀的人,他在照片裡沒露臉,但穿的是我們綵排的服裝。照片沒外流,被公司拿到了,但公司肯定要處理,不然將來也是隱患。」

 有些什麼東西劃過冉霖腦海,可沒等他抓住,夏新然已經自顧自繼續。

 「我當時覺得這事兒根本不可能,因為他給我講過他唸書的時候怎麼追女孩的,他根本就不是GAY。但後來出事我找到他,他和我說他是,只是以前一直沒發現,遇見了『他』才認清真正的自己。我問他照片裡那個人是誰,他死也不說,而且不光我問,公司也問,問出來肯定要兩個都退賽,但直到最後他也沒說,反正合同也沒簽,所以退賽完,就走了。他走的時候特別開心,因為他覺得他保護了心愛的人。」

 「後來呢……」不知為什麼,冉霖總覺得這不會是個大團圓結局。

 果不其然,夏新然哼一聲,語氣裡難言心疼:「後來就是沒過倆月,那傻子給我發信息,說他失戀了,還說是他主動放棄的,因為不能阻擋那人飛翔的方向……靠!跟被洗腦了似的你能想像嗎,我真覺得那個王八蛋能開個感情詐騙培訓班了。擺明就是玩玩,出事了讓他一個人扛,而且他的退賽,直接讓出個三甲名額,所有人名次遞進一位,這一石幾鳥了?」

 「張北辰。」冉霖心中瞭然,「照片裡另外那個人,是張北辰對嗎。」

 夏新然平復一下呼吸,良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一切都說得通了。

 夏新然對張北辰的態度,夏新然對GAY的敏感反應,甚至……張北辰說的一見鍾情。

 看向夏新然,冉霖問得淡然:「我和你那位朋友……很像嗎?」

 夏新然側過頭看他,半晌,說:「五官只是有點像,但氣質特別像,都讓人很舒服。」

 「你怎麼知道照片裡的就是張北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不是我朋友一個勁兒求我,我真想抖落出來。」

 冉霖沉吟片刻,問:「有沒有可能,張北辰也是真喜歡你朋友呢?」

 夏新然想都不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在他那裡,成名躥紅永遠是第一位的,就算有點真心,在他的奮鬥路上也一文不值。我朋友退賽,他從第四變成第三,選秀結束兩個月就分手,你讓我相信他有真愛?」

 一時間接收太多信息,冉霖心情複雜。

 夏新然卻舒口氣:「錄漂流記的時候我真怕你被他撩過去,幸虧你眼光好,挑的是陸老師。」

 冉霖囧,竟無言以對。

 「正因為有了對比,我才覺得你更難得,」夏新然一眨不眨地看他,「你會覺得不該把陸老師帶到這條路上,而不是這個人終於喜歡我了,謝天謝地。」

 冉霖想起夏新然剛剛的激動,帶著苦笑自嘲道:「陸老師的朋友如果知道這件事,估計也會像你記恨張北辰那樣,記恨我。」

 夏新然卻搖頭:「我記恨張北辰,是他不負責任,把人撩到了,玩夠了,自己佔盡好處,最後還讓人對他一往情深。這不叫高手,這叫缺德。」

 「但你和陸以堯不一樣,你們都是認真的。」夏新然話鋒一轉,「我朋友去年去了一趟西藏,回來之後和我說徹底放下了,年底終於交了新的朋友,還是男的。所以我也在想,或許每個人都命中注定有那麼一段機緣,度過了,繼續往前,度不過,人生就得拐彎。不管那條路好走還是難走,都是他注定要走的路。所以不是你要把陸以堯怎麼樣,是你注定在他生命的這個點上,你就是他的機緣,你讓他拐到了另外一條路上,就算你不接著,他也回不去了,只會在這條路上找其他人,你甘心嗎?」

 冉霖有點亂:「可你不也覺得掰彎直男不道德嗎?你說你朋友是有前女友的。」

 夏新然嘆口氣,感覺自己真是為夥伴們操碎了心:「事情已經發生了,往前追究責任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情況是陸以堯已經拐彎了,你難道不應該對他負責?」

 「如果所謂的心動只是他的錯覺呢?」

 「這就是你拒絕的時候我沒跳出來的原因,」夏新然一手撐頭,一手還做了個攤手的姿勢,「我也覺得他需要再沉澱一下心情,想清楚。」

 冉霖:「……你那時候又躲在哪裡?」

 夏新然:「牆根夜燈的陰暗死角。」

 冉霖:「冷嗎?」

 夏新然:「凍死。陸老師挑的什麼破地方!」

 冉霖樂出聲,一晚上的糾結,都讓夏新然搞得雲開霧散。

 臨睡之前他問夏新然:「如果你是陸以堯的朋友,你還會像剛剛那樣勸我和他在一起嗎?」

 夏新然的回答簡潔明了:「會。」

 沒等冉霖問原因,他已經先一步說:「因為和張北辰談戀愛的那幾個月,是我見過我朋友最開心的日子,更重要的是,你是冉霖,你不會玩幾個月就跑。」

 冉霖不知該說什麼,心裡好像堵了許多話:「我……」

 夏新然:「跑了也不怕,陸老師又不是我那慫朋友,分分鐘教你做人。」

 冉霖:「……晚安!」

 ……

 陸以堯開車回公寓的時候,剛要進地下停車場,忽然聽見刺耳的鳴笛聲。

 循聲望去,就見自己平日裡趕通告坐的保姆車,正停在路邊。

 清冷的月色下,黑色的保姆車看著就像守株待兔的幽靈。

 陸以堯心下尚未想出對策,手上卻已經打方向盤,轉了過去,最終停在了保姆車後面。

 保姆車車門瞬間被人拉開,很快,一個身影跳下來,是李同。

 只見小助理三步並兩步跑過來,陸以堯放下車窗,小助理壓低聲音道:「陸哥,紅姐等你一晚上了,反正我是一問三不知,基本離被炒已經不遠了,你有個心理準備。」

 陸以堯莞爾:「放心,炒不掉,你是鐵飯碗。」

 語畢,陸以堯開門下車,往保姆車走去。

 李同跟在後面,心裡特別上進地想,要是金飯碗就更好了,鍍金也行啊。

 姚紅倒沒有陸以堯預想中的氣勢洶洶,反而有些疲憊地閉目養神,聽見陸以堯進來,才緩緩睜開眼睛。

 陸以堯心裡忽然特別過意不去。

 姚紅要兼顧家庭和事業,其實很辛苦,每天的工作量連年輕人都未必吃得消,她卻一直那樣高強度運轉,更重要的是他們並不是單純的藝人和經紀人的關係,姚紅對他真的像對自己孩子那麼照顧,他也把姚紅當親人。

 「我問還是你說。」姚紅緩緩開口,帶著點無奈。

 陸以堯對此已有心理準備。

 他在圈內朋友不多,除了通告一類的聚會,基本沒有私下活動,加上他最近的狀態實在是有點反常,姚紅會懷疑不奇怪。

 很可能姚紅已經跟著他到了奧北別墅區,只是又提前返回,知道他明天有通告,必然要回來。而且杜絕了電話溝通被說辭應付的可能,就在樓下等,這突然襲擊也是夠利落。

 陸以堯本想晚一些,事情有了定數再匯報,畢竟這種事總要露出馬腳,他不可能永遠瞞著自己經紀人,如今只好提前了——

 「我可能要談戀愛了。」

 話音落下,陸以堯自己都詫異,明明是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說出來的時候,心裡竟好像漫山遍野開了小花,哪哪兒都漂亮芬芳。

 姚紅已經猜到了,這會兒倒不意外,讓她沒想到的是:「可能?」

 陸以堯有些窘地點頭:「嗯,他還沒答應。」

 姚紅不樂意了,幾乎是立刻皺眉:「她不答應?她憑什麼不答應,我們陸以堯哪兒差?」

 陸以堯:「……」

 李同:「……」

 姚紅意識到場面有點失控,輕咳一聲,收斂「自家孩子都是完美的」父母溺愛心,聲音重新沉下來:「她到底是誰?」

 陸以堯剛剛被姚紅弄得輕鬆起來的神經,又重新繃緊。

 姚紅看著陸以堯遲遲不語,也不催,耐心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李同都想從駕駛位上竄過來公佈答案了——他都快憋死了!

 陸以堯終於說:「冉霖。」

 姚紅沒懂,眼裡全是茫然:「啊?」

 「冉霖,就是和我一起拍綜藝還有《落花一劍》的那個冉霖,我喜歡上他了。」每念一遍名字,陸以堯的心花就更香一點,神奇又甜蜜。

 姚紅先是不敢相信的震驚,然後在陸以堯堅定的眼神裡,絕望閉上眼,根本沒法體會自家藝人的花香,只覺得心裡一片雷雨交加,還伴有短時大風和冰雹。

 談戀愛雖然有點麻煩,但是每一個年輕藝人都要經歷的,只是有的藝人來得早,有的藝人來得晚,姚紅雖然一直勸陸以堯可以晚點戀愛,但從沒有真正想過要禁止他戀愛,她只是希望陸以堯有任何事情都讓她知道,她也好早做打算,早鋪墊公關,甚至可以和對方的經紀人商量著一起來,將戀愛公佈的負面影響控制在最低,說不定弄好了,還能引導成正面效應……

 但這一切建立的前提,都是陸以堯談了女朋友,不是男朋友。

 「紅姐,」陸以堯輕輕握住經紀人的手,真心道,「對不起。」

 姚紅強迫自己淡定,連續幾個深呼吸之後,終於睜開眼,定定看著陸以堯問:「一直都是嗎?」

 陸以堯強迫自己迎上姚紅犀利的目光,半點猶豫都沒有:「嗯,一直都是。」

 姚紅的神情有些受傷:「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帶你五年多了。」

 陸以堯狠下心,既然編了,只能編到底:「一直都沒遇見合適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姚紅沉默下來,眼底情緒複雜,有震驚,有懊惱,有糾結,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陸以堯看不下去了,用力握了下姚紅的手,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你已經說過了,」姚紅嘆口氣,溫柔地摸摸他的頭,「而且也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是我疏忽了。」

 李同圍觀全程,忽然覺得眼眶發熱。

 這種發展完全不按套路,正常不是該一方責罵一方反駁最後打成一鍋粥嗎。

 怎麼就成合家歡了。

 而且莫名其妙的,他好喜歡這樣的結局……

 「行了,」姚紅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聲音重新幹練,「現在聊聊冉霖的問題。」

 陸以堯想也不想:「他沒有問題,他人特別好!」

 姚紅:「看不上你就是他最大的問題。」

 陸以堯:「所以紅姐你要幫我追?」

 姚紅要被氣死了:「你要再這麼做夢下去,真的就別混娛樂圈了。」

 陸以堯可憐巴巴:「紅姐,你能多慈祥一會兒嗎……」

 姚紅不為所動:「你讓我突然多了一件永遠都得提心吊膽的事情,我要再慈祥,你就得上天。」

 李同縮縮脖子,心有慼慼焉,幸虧姚紅不知道他也是知情者。

 應該找陸哥再聊聊漲工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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