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空降熱搜》第98章
第97章

 翌日清晨, 陸以堯就走了。

 這次探班來得突然,走得倉促, 又因在酒店,不方便徹夜獨處, 所以兩個人的溫存時光簡直少到要按分鐘算。

 不過對於有過兩年異地戀的冉霖來講,這些都不算什麼,等殺青回京以後, 他想怎麼和陸以堯親熱都行, 又不急在這一朝片刻。故而雖不捨, 還是在送走陸以堯後,摒除雜念,全身心投入拍攝。

 那廂陸以堯則在返京的第二天,回了家。

 當天剛下過一場雨,氣溫驟降,風裡帶上了瑟瑟寒意, 陸以堯正點下班, 待回到親媽別墅時, 天色才剛暗下來。

 「哥——」聽見他車聲的陸以萌直接開了大門,朝外面呼喚。

 停好車的陸以堯帶笑走過去,本想摸摸妹子的頭,不料剛抬手,就被親妹熊抱了。

 陸以堯已經習慣了,就這麼掛著妹子進了玄關,一邊帶上門, 一邊問:「媽呢?」

 沒等親妹回答,客廳裡就傳來樊女士一聲咳嗽,陸以堯莞爾,道:「媽,我回來了。」

 「知道都在家裡等你,就不能早點。」樊莉說著話走過來,嘴裡的埋怨和眼裡的疼愛畫風極不統一。

 陸以萌終於鬆開親哥,回頭幫著說話:「媽,我哥要是再提前,就算早退了。」

 陸以堯笑而不語,彎腰換鞋。

 樊莉也就是念叨念叨,兒子能回家,看得出她是很高興的。

 陸以堯一進屋,就發現餐廳已經擺了半桌子菜,都是冷盤,估計那半桌子熱菜等他回來才會上桌。

 然而遍尋不到蛋糕,於是他一邊脫外套,一邊好奇地問親妹:「你的作品呢?」

 陸以萌甜甜一笑:「當然得壓軸出場。」

 二十分鐘後,熱菜全部上桌,早已換好衣服洗好手的陸以堯,幫著親媽把盤子往桌上端。

 今天阿姨放假,所有菜都是樊莉做的。樊莉在烹飪上其實很有一手,陸以堯記得很小的時候,能經常吃到她做的飯,不過後來她也忙了,下廚的次數就越來越少。再後來父母離婚,陸以堯被送到國外,等回國之後重新和親媽親妹聚上,就很難再見到親媽下廚了。

 「哥,你真是太有面子了,」陸以萌聞著菜香,不無羨慕,「能讓咱媽心甘情願放下文件下廚房的,這世上只有你了。」

 「說得跟我虐待你似的,」樊莉把最後一盤菜端上來,沒好氣看了女兒一眼,「我就是沒下廚,不也把你養這麼高。」

 陸以萌黑線:「人家養閨女都水靈靈,白嫩嫩,養這麼高是哪門子追求!」

 「你到底還吃不吃飯?」

 「吃。」

 「那就趕緊推出你的壓軸大作。」

 「來了——」

 親妹一陣風去取大作,陸以堯靜靜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出神。

 「想什麼呢?」樊莉發現兒子今天從進門之後話就有點少。

 陸以堯回過神,看向自己親媽,淡淡笑:「在想等會兒許什麼願。」

 樊莉沒想到兒子給出這麼個答案,難得也被勾起些許浪漫情懷,溫柔道:「這還有什麼好想的,你現在演藝事業有個圓滿收尾,公司也穩定起步了,就差婚姻大事沒著落,你說該許什麼願。」

 婚姻大事四個字讓陸以堯心頭一動,差點就順勢出了口,結果陸以萌更快一步,已經推著精緻的翻糖蛋糕過來了。

 那是一個三層蛋糕,通體撒著金粉,一道階梯螺旋而上,直抵頂端,而一個穿著西服的小人就站在最頂上,手裡拿著漂亮的獎盃。

 「從你得最佳男主角那天開始,我和媽就等著幫你慶祝,現在好了,跟生日合併,來個雙喜宴。」陸以萌的解釋裡,帶著對親哥多日不歸家的怨念。

 「不過話說回來,」陸以萌話鋒一轉,「你要是得完獎就回家,我這個蛋糕也做不出來。」

 話都讓親妹說了,陸以堯只能無奈地笑:「我現在能許願了嗎?」

 「當然。」陸以萌說著就用打火機點燃了蠟燭,然後把燈關掉,隻蛋糕和餐桌四周,被搖曳的燭光映亮。

 陸以堯不是第一次跟親媽親妹三口人坐在一起過生日,卻是第一次這麼認真許願。往常都是走走過場,閉一下眼睛,立刻睜開,吹滅就行,弄得陸以萌總吐槽他敷衍。

 終於,陸以堯緩緩睜眼,深吸口氣,一下子吹滅了蠟燭。

 陸以萌起身開燈,重新大亮的燈光照得她臉上的疑惑分外清晰:「哥,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陸以堯歪頭看妹妹,一副「願聞其詳」的架勢。

 「以前許願的時候感覺你都沒想什麼正經的,特敷衍,但剛才不一樣……」陸以萌說著忽然湊近他的臉,「你心裡肯定有事!」

 陸以堯推開她腦袋,語氣卻是寵溺的:「吃你的飯。」

 樊莉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快到讓人來不及察覺。

 一頓飯吃得閤家歡樂,但只有陸以萌是真的沒心沒肺。陸以堯惦記著後面的事,時不時走神,樊莉知道兒子有事,可兒子都不願當著妹妹的面說,顯然就是準備私下談,那她只能耐心等著。

 吃完飯,難得一聚的一家三口又在客廳吃吃水果,看看電視,聊聊天,終於陸以萌開始打哈欠,樊莉才不失時機開口,說不早了,趕緊休息吧。

 陸以萌不疑有他,哈欠連連回了房。

 樊莉也跟著回了自己房間,但在臨進臥室的時候,回頭看了仍坐下下面沙發裡的陸以堯一眼。

 陸以堯原本就目送著她,這一看,視線就對了個正著,陸以堯也終於徹底確定,親媽看出了他的有話要說。

 隨著樊莉關上房門,整幢房子靜謐下來,陸以堯起身關掉客廳的燈,月光一下子就從落地窗外照進來,和角落裡僅留的一盞夜燈的光融在一起,融出一片淺淡朦朧。

 陸以堯深吸口氣,彷彿下定決心似的上了樓梯,來到樊莉臥室門前,沒敲門,直接輕聲開門進了房。

 臥室裡亮著燈,親媽就坐在床邊,見他進來,無點半意外,或者說,本就是坐在這裡等他。

 「什麼事,還非避著你妹不可。」樊莉開門見山,畢竟這一晚上她已經腦補了太多事情,再沒耐心慢悠悠等兒子繞,興許還半天繞不到重點。

 「不是避著萌萌,是擔心她一驚一乍的,話沒談完,就讓她鬧哄偏了。」陸以堯低聲開口。

 樊莉點點頭:「那現在這裡只有我們母子,你說吧,到底什麼天大的事,給我兒子愁得心事重重。」

 「還記得剛才許願的時候萌萌說我今年特別認真嗎?」陸以堯笑了下,「因為我是真的希望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能順利。」

 「別鋪墊了,說吧。」樊莉嘴上這樣講,心裡卻隱隱有不太好的預感,能讓一向不喜歡繞彎子的兒子做這麼多輔助開場白,事情或許超出她的預想。

 該來的總要來,陸以堯輕輕呼出一口氣,定定看過去,緩緩道:「媽,我沒辦法喜歡女人。」

 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彷彿時間停止。

 樊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兒子,第一次這麼希望對方會在下一秒忽然做個鬼臉,說,媽,我和你開玩笑呢。

 但是沒有。

 陸以堯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以及堅定。

 「沒事,」樊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以免給兒子更多壓力,「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這種都算小毛病,容易治的。」

 陸以堯愣愣看了親媽兩秒,忽然悟了,連忙解釋:「我不是說我對女人不行……不是,我確實對女人不行,但我那裡沒毛病,我只是沒辦法喜歡女人,我喜歡男人。」

 這句話讓房間比之前還要寂靜。

 樊莉於寂靜中意識到自己先前誤會了,可解開誤會之後的真相,更讓她難以接受。

 漫長的靜謐裡,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錯愕和驚異交織成一種不真實感,她只覺得腦子轟隆隆地響,轟得她頭疼欲裂,呼吸困難。

 終於,樊莉開口,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一點冷,是一種極力壓抑下的克制:「什麼時候的事。」

 陸以堯心裡難受,卻還是迎上她犀利的目光,無半點閃躲:「天生的,很早就意識到了。」

 樊莉道:「那為什麼現在才說?」

 陸以堯頓了兩秒,道:「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和你們開口,一想就想了這麼多年。」

 「不是。」樊莉似乎笑了下,但太快,又讓人不確定是不是真的笑了,「你之所以現在和我說,是你找到那個想要在一起的人了。」

 陸以堯想努力壓下心中的詫異,然而還是面色微動。

 毫無預警,樊莉放柔了語氣:「他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和媽說說嗎?」

 陸以堯抿緊嘴唇,沉默看了親媽半晌,緩緩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樊莉微微皺眉,眸子裡似流露出一絲傷心:「為什麼?」

 陸以堯心裡有些愧疚,但仍立場堅定:「因為你還需要時間來真正接受我喜歡男人的事情。這件事和我現在跟誰在一起沒有關係,就算我現在單身,也依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媽,如果你不能接受一個真實的我,那無論我和誰在一起,你都沒辦法接受。」

 屋子裡太靜了,靜到陸以堯的餘音久久不散。

 樊莉的眼圈開始泛紅,似為了壓抑眼底熱氣,她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

 陸以堯看似不為所動,可放在背後的手因為握得太緊,已然關節泛白。

 這是一個難捱的時刻,對誰都如此。

 「你要給我時間。」樊莉終於說話,聲音已經發啞。

 陸以堯鬆口氣,可更深的愧疚和難受從心底泛起:「媽,對不起。」

 樊莉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搖搖頭,似想甩掉剛才那些:「不說了,媽想休息了。」

 陸以堯沒想過一次就成,甚至,這已經是遠超出他預想之外的好局面,所以他在道了聲晚安之後,轉身離開。

 一夜無眠。

 轉天清晨,陸以堯早早起床洗漱,這個時間陸以萌還沒起,但他想親媽應該起來了。

 果不其然,一下樓就看見餐桌上擺著粥和小菜,親媽的臉色有點憔悴,可見了他,便讓他趕緊吃飯,早點去公司,給手底下員工做個榜樣。至於昨天晚上的事情,親媽一個字都沒提。

 陸以堯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便也沒再說,只聽話把早餐吃完,開車去了公司。

 但陸以堯已經打定主意了,從現在開始,每週末都要回家住,時不時「談個心」,循序漸進,直到親媽真正接受他喜歡男人這個事實,就可以順理成章把冉霖介紹給家裡人了。

 陸以堯這邊想得樂觀,是因為親媽的反應比預想中好了太多,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出門,後腳親媽就冷下臉來,盯著窗外出神。

 如果是樊莉公司的員工,一眼就能看出來老總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以至於抓狂掀桌或者咆哮什麼已經不能解決問題,所以她反而愈發平靜,因為只有平靜下來,才能想出讓自己痛快的法子,或將惹毛她的敵人一擊致命,或將惹到她的問題釜底抽薪。

 陸以萌睡眼惺忪從樓梯上走下來時,樊莉仍坐在那裡,不過臉上已不見黑雲,只剩傷心。

 陸以萌驚訝於親媽還沒去公司,四目相對,她第一反應就是先解釋:「我九點上班,我沒遲到。」

 雖然陸以萌現在上班的是自己家的買賣,但從基層做起,和親媽這個老總離得十萬八千里,在公司幾乎碰不上,所以她下意識認為親媽這個每天七點就已經坐到辦公室裡的女強人,未必理解她們九點才上班的小員工的作息。

 可解釋完,她發現對方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甚至她剛剛說的話,對方可能都沒聽進去。親媽只是怔怔看著她,眼裡慢慢濕潤。

 陸以萌嚇一跳,瞬間清醒,連忙快步過去:「媽,你怎麼了?」

 這世上能讓鐵打的樊女士露出脆弱的事情,陸以萌一直以為只有跟親爹離婚這一件。但那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這些年來親媽再沒如此過,所以陸以萌現在的感覺就和天要塌了差不多。

 「媽,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如果不是怕雪上加霜,她真的要抓住親媽肩膀用力搖了。

 「你哥……」樊莉終於開口,聲音裡既帶著憔悴疲憊,又帶著傷心,「你哥把什麼事情都和我說了。」

 陸以萌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涼氣:「他、他都和你說什麼了?」

 樊莉深深看著自己女兒。

 陸以萌嚥了下口水,忍著一定要等親媽先說,免得搞了烏龍,那親哥能掐死她。

 樊莉拉過陸以萌的手輕輕握住,彷彿這樣就能從女兒那裡汲取些力量:「你哥說自己喜歡男人,而且已經找到想在一起的那個人了……」

 陸以萌半張著嘴,想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在看見親媽表情時想到了可能是親哥出櫃,可在真聽見親哥出櫃的時候,又覺得這事來得毫無緩衝。這麼大的事情,說出就出了?不用來個鋪墊醞釀什麼的?你好歹鋪一層塑料袋也能隔涼啊!

 可又一想,這種事情再怎麼鋪墊,再怎麼緩衝,到頭來還是晴天霹靂,畢竟國情在這裡擺著,大部分父母都接受不了,親媽這樣的反應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陸以萌這邊胡思亂想一通,所有表情都沒逃過樊莉的眼睛。

 樊莉原本只是想從女兒這裡打聽一下,陸以堯最近有沒有和誰交往過密,畢竟陸以萌是親哥的頭號粉絲,對對方的各種行程動向甚至社交都密切關注,況且一旦得知陸以堯喜歡男人,震驚之餘,自己閨女肯定也好奇那個人是誰,說不定就會幫著她一起找。

 可眼下陸以萌的反應,有驚訝,有糾結,有恍然,就是沒有不可置信的錯愕。那就意味著「陸以堯喜歡男人」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

 樊莉不確定是兒子告訴女兒的,還是女兒自己知曉的——因為昨天陸以堯避著陸以萌來找她,既可以解釋成「他以為陸以萌不知情」,也可以解釋成「他希望自己這個媽以為閨女不知情,從而不會遷怒」——但無論哪種都不重要,只要陸以萌知情,這件事就比預想的好辦得多。

 「媽,其實這事兒也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現在同性戀……呃,就是這種事在很多國家已經合法了,美國英國什麼的,都很正常了,可以登記結婚的,我哥一直在英國唸書,耳濡目染,也能理解……」

 「我沒有生氣,我也不會怪你哥,」樊莉柔聲打斷女兒,然後沉下臉,不自覺眯起眼睛,「要怪也是怪姓陸的。」

 陸以萌默默看向窗外。

 爸,對不起!

 吸吸鼻子,樊莉再次開口,語重心長:「你哥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他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也不是一時頭腦發熱。所以雖然真的很難接受,但我可以試著接受,可他找的那個誰……名字我忘了,我真覺得跟你哥不合適,你哥是想和他一輩子,他是真心想和你哥一輩子嗎?而且你哥在他之前根本沒談過戀愛,娛樂圈裡那麼多誘惑,你哥都沒動心,怎麼就對……叫什麼來著,名字就在嘴邊……」

 樊莉緊皺眉頭,揉著太陽穴苦思冥想。

 陸以萌嘆口氣:「顧傑。」

 親媽這是真的傷心了,否則一貫記憶力超群的,何至於連個名字都記不住。

 「對,」樊莉臉上沒有一絲波動,仍皺著眉愁著心的模樣,「我覺得他接近你哥目的不純。」

 「話不能這麼說,」陸以萌也不知道自己的開導有多少功效,但還是想能幫上親哥一點是一點,「都在娛樂圈,抬頭不見低頭見,日久生情也正常。而且人家也演電影上綜藝的,不差錢,圖我哥什麼啊。」

 樊莉垂下眼睛,沉默。

 陸以萌靜靜陪著,希望親媽別鑽牛角尖。

 「算了,」樊莉抬起頭,和陸以萌道,「不用管我,你去上班吧。」

 陸以萌面露猶豫。

 「放心,」樊莉拍拍女兒手背,「媽不會想不開的,就是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陸以萌見親媽好像也沒有什麼過激反應,雖然惴惴,還是聽話地洗臉刷牙吃早餐,末了奔去公司,做一個奮進向上的接班人。

 不過在去公司的路上,陸以萌就急匆匆給親哥打了「通風報信」的電話。

 電話響的時候陸以堯正一個人在會議室裡看西安那邊發過來的《五陵年少》的花絮,這是每週的例行公事,看看花絮,瞭解一下拍攝情況,並對未來有一個合理的估算和預期,算是陸以堯這個演員轉行過來的老總的獨特習慣。

 等回到自己辦公室,已經上午九點半了,陸以堯這才發現充著電的手機閃著呼吸燈,打開一看,三個陸以萌的未接電話,都集中在八點半到九點之間。

 陸以堯聳聳肩,給親妹回過去。

 剛響就被按斷。

 片刻後,電話重新響起——陸以萌又打過來了。

 「喂……」陸以萌的聲音聽起來像做賊。

 陸以堯好笑道:「你幹嘛呢?」

 「上班,」陸以萌顯然壓著聲音,「讓主管看見打私人電話不太好,我躲廁所裡來了。」

 陸以堯樂:「找我什麼事?」

 「你再裝,媽都告訴我了。」陸以萌雖然聲音不大,但氣勢很足,原本給親哥打電話是想通風報信,可這會兒真聊上了,她就先興師問罪了,「出櫃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幹嘛瞞著我,你帶著我一起,我還能幫你說說話!」

 陸以堯愣住,總覺得親妹的反應……好像重點不太對?

 彷彿聽見了陸以堯的心聲,電話裡無奈道:「你以為你滴水不露啊,我早就發現了,就等著你什麼時候說呢,想著到時候還能當個神助攻什麼的。」

 陸以堯錯愕。

 他是真的以為自己沒露半點痕跡,不,不是以為,他根本沒露吧,這算是……兄妹間的心電感應?

 「你們沒事就聚會,你還去探班,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啊,出道以來,你和誰這麼好過。」陸以萌嘆口氣,想到親媽早上的模樣,聲音又低下來,「媽挺難過的,但是看起來應該也在努力接受,我也和媽說了,這種事在國外很常見,很多國家都允許結婚的……但願她能聽進去。」

 陸以堯聽得難受,心裡又酸又悶:「媽和你說什麼了嗎?」

 陸以萌:「也沒說什麼,就是怕你被人騙,還說你喜歡男人這件事,要怪也得怪爸。」

 陸以堯本想說我多大人了,感情真假還分不清嗎,可聽到後面,就被抓住了全部注意力:「怪爸?」

 陸以萌吶吶道:「因為我說英國美國都允許結婚的時候,嘴一快,就說你留學英國耳濡目染也正常……」

 陸以堯扶額。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男人的時候,也這麼想過,看來親爹這鍋是背定了。

 「哥你還什麼時候回來?」陸以萌忽然問。

 陸以堯道:「週末,以後我每週末都回去。」

 陸以萌舒口氣:「那就好,這事兒估計是個持久戰,但是哥你放心,我挺你!」

 陸以堯露出從昨晚到現在,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嗯,收到。」

 「行了不說了,再不回工位主管該找我了。」通風報信完畢,陸以萌速戰速決地掛了電話。

 陸以堯看著手機,慢慢揚起嘴角,有一個盟友的感覺,還不賴。

 ……

 這廂陸以萌通風報信,那廂樊莉卻找大楚直接把顧傑資料查了個底兒掉。

 名字有了,還是娛樂圈的藝人,上過綜藝,演過電影,以及和陸以堯熟識……這些條件放到一起,都不用劃範圍排查了,直接就能鎖定對象,甚至樊莉接到的資料裡顯示,兩天前這人還在微博裡更新了和自己兒子聚餐的合影。

 棱角分明的一張臉,五官端正,小麥色皮膚,身材結實健碩,怎麼看都是一個陽剛氣十足的青年。

 他和陸以堯?!

 樊莉沒辦法想像,一腦補,就覺得自己要瘋。

 剛聽陸以堯說喜歡男人的時候,她已經無法接受,現下再將把兒子帶到歪路上的人對上號,腦袋裡亂七八糟了一夜的影像有了具體的形態,她更忍受不了。沒有當下和兒子吵,只是因為太瞭解自己兒子,知道這樣只會有反效果,莫不如先穩住他,再謀求解決之道。

 自己兒子已經鐵了心了,她看得出來,於是這解決之道,自然只能從另外一個人下手。

 「他在北京嗎?」樊莉看著資料上的公寓地址,問。

 「在,昨天已經從西安回來了。」大楚道。

 「我想去見他。」樊莉之所以能一個人撐起那麼大的公司,就是因為她該忍的時候能忍,該果斷的時候果斷。

 大楚明白樊莉說的「見」其實就是「堵」,當下道:「他昨天才從西安回來,今天沒通告,如果也沒有約朋友出去,那就很有可能在公寓裡。即便約了朋友,不在家,我們也可以守株待兔。」

 「行,」樊莉起身,「我們現在過去。」

 大楚一頭霧水,卻還是快步跟上。

 忽然就讓他查一個藝人,還要查清楚完整的社會關係和交友情況,等到查完,就要親自去找他,這事兒怎麼想都透著蹊蹺。

 大楚直覺和陸以堯脫不了干係,畢竟樊莉和顧傑又八竿子打不著。

 但問題是顧傑這人簡直清白到像純淨水。入行到如今,幾無緋聞,就和一個叫齊落落的女演員有過一出,最後還證實是被誹謗。真談過的戀愛就更沒有了,這人幾乎把大好青春全貢獻給了演戲、健身、自由搏擊,堪稱另一種意義上的宅男。

 而且顧傑和陸以堯還是好朋友,調查來的資料裡全是「兄弟情深」,沒有任何顧傑坑陸以堯的蛛絲馬跡,所以自己老闆究竟在擔心什麼?又要和顧傑談什麼?大楚真是一點也想不出來。

 ……

 顧傑是被門鈴吵醒的。

 門鈴響之前,他還在夢中的長安,吃玫瑰鏡糕,喝冰峰汽水,掰羊肉泡饃,挑褲帶寬面,香噴噴,美滋滋,心馳神蕩……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顧傑打著哈欠爬起來,琢磨著這個點來的除了助理沒別人,雖然他今天沒通告,但保不齊助理帶著公司的旨意過來呢。

 所以他是穿著短褲,光著上半身開門的:「又有什麼旨……」

 顧傑的話戛然而止。

 門外的冷風嗖嗖打在他健碩□□的上半身,一層層雞皮疙瘩泛起。

 但這些都不及門外的客人來得驚悚。

 一個五十來歲的衣著樸素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一個三十來歲衣著整潔人高馬大的男人,更重要的是,這倆人他都不認識。

 「你們是不是……敲錯門了?」顧傑只能想出這一種可能。

 「你好,」女人開口,略帶疲憊的聲音裡透著溫婉,「我是陸以堯的媽媽。」

 顧傑大腦一瞬間的空白。

 但嘴已經比腦子先一步動了:「那個,阿姨您先進來,我去穿個衣服……」

 說著顧傑就跌跌撞撞跑臥室裡套衣服去了——文明禮貌是基本美德,並且不以懵逼為轉移。

 大楚聽著顧傑臥室裡傳來的叮叮咣咣的聲音,怎麼都覺得他不是在穿衣服而是在拆家。

 正想有的沒的,卻聽樊莉道:「你在車裡等我吧。」

 大楚有點遲疑,主要還是擔心樊莉安全,畢竟顧傑那一身腱子肉看著可不是吃素的,可又一想到這人是陸以堯的朋友,應該沒有對朋友親媽不客氣的道理。而且他雖然不知道樊莉究竟要聊什麼,但既然讓他到樓下車裡等,應該就是心中有數了。

 「好,有事您就叫我。」大楚說完,乘電梯下樓。

 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樊莉進了顧傑家的門。

 顧傑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樊莉已經在沙發上坐著了,淡淡看著他,目光如水般溫柔。

 然而顧傑愣是被看得渾身難受,但還沒忘給樊莉倒杯水,直至拿著水杯來到樊莉面前,將杯子遞過去,才問:「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以堯的媽媽找過來,顧傑就是把大腦開發到100%也想不出理由。

 「坐。」樊莉沒答,反而讓他坐。

 顧傑坐到樊莉斜對面的沙發裡,是個方面談話的面對面角度,又保有一定距離,他總覺得這樣好像安全點。

 見顧傑坐定,樊莉才緩緩開口:「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過來。」

 顧傑嚥了下口水,他應該知道嗎?

 「我知道我這樣找過來很唐突,但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樊莉說著,聲音慢慢難過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顧傑擔心地問。

 樊莉搖頭,眼裡溢滿無助,有一半是給顧傑看的,也有一半是真的:「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指望著他結婚生子呢,他現在和我說他喜歡男人,你讓阿姨怎麼辦?」

 顧傑錯愕地張大嘴,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陸老師是GAY?!

 不,這是夢,這絕對是夢啊——

 「我不想做壞人,我也想做一個開明的母親,但我希望你也能體諒一個母親的苦心。」樊莉說著激動起來,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了顧傑的。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顧傑能清楚感受到陸家媽媽的傷心。

 顧傑其實很想勸她想開點,雖然喜歡男人在老一輩看來可能不好接受,但這並不影響陸以堯繼續孝順她,做個好兒子啊,頂多,就是沒辦法讓她抱上孫子了,可人生嘛,總是有遺憾的。

 然而現在說這些並不合適,萬一讓陸媽媽更激動,身體吃不消怎麼辦?

 「阿姨您別難過,」顧傑反握住樊莉的手,左思右想,還是先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我能體諒您,我知道每一個做母親的都在兒子身上寄予了厚望,都盼兒子能健康快樂,家庭和美……」

 樊莉沒想到顧傑會這樣貼心,而且對方的表情看起來無半點虛假,全是真心實意。

 樊莉驚喜之餘,竟起了一絲愧疚,原本只是想打同情牌,說到這裡,竟真的懇切起來:「陸以堯並不是從小就這樣,他只是一時糊塗,就算他現在和你說了什麼,日後也會變的……」

 「他沒和我說過這些,真的。」顧傑總算有點悟出門道了,陸以堯媽媽這是以為他知情不報,過來興師問罪了。

 樊莉:「那你現在已經知道了,能幫阿姨勸勸他嗎?」

 「這……」顧傑簡直要為難死了,只能先敷衍著說,「我可以幫您,但我幫也未必有用啊。」

 「阿姨知道這樣的要求很過分,是強人所難,但阿姨真的沒辦法了,」樊莉看向顧傑,「就算勸不動,至少和他分手,行嗎?」

 「……」顧傑呆愣,大腦像一團亂了的毛線,他現在找不到線頭了。

 樊莉耐心等待,她看得出顧傑已經動搖了。

 四目相對,無聲較量。

 終於,顧傑開口,不過和前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都無關,他現在就想知道一個問題——

 「阿姨,陸以堯到底和誰好上了?」

 樊莉怔住,露出和幾分鐘前的顧傑一模一樣的懵逼:「不是你嗎?」

 顧傑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震驚反問:「是我嗎?!」

 樊莉不自覺提高音量:「不是嗎?!」

 顧傑有點心虛了:「應該……不是吧……」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