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林承丘覺得自己這回真是被齊玉杬給騙哭了，因為寶寶出生的這一過程……真的是一點也不會輕鬆的好嗎！

簡直沒法想像當時的齊玉杬怎麼會那麼精神，他現在明明已經虛到要死了……

一開始的陣痛就幾乎抽去了他半條命，林承丘現在躺在手術臺上就差沒把整個檯子給錘碎了，幸虧談蹇趕到的時候麻藥已經漸漸生效，否則他也不敢保證他痛苦的氣場會不會穿牆而過，波及到談蹇的小心臟。

疼痛感被麻醉消除，暫時得救的林承丘冷汗淋漓，大概理解了齊玉杬所描述的手術中的清醒感覺——雖然暫無痛覺，但他依舊能感受到醫生的每一個動作，讓他難免有些恐懼，雞皮疙瘩都快抖落出來。

可這異樣只持續了一會兒，儘管手術中的正常失血情況並不嚴重，但林承丘仍耐不住體力漸失，所表現出的症狀便是昏昏欲睡。

想想也是，就算不是手術，平時的這個時間點他也會忍不住要睡上小半晌，會顯得疲憊自然在情理之中。

林承丘思緒模糊起來，半夢半醒間，真就把大部分手術過程給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被叫醒的時候，他所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進行嬰兒的基礎檢查”，第二句話比較無奈，且隱約帶笑。

“能在這手術裡睡著的真的不多”。

“……”

林承丘清醒了，而且感覺自己被醫生嘲諷了。

寶寶非常健康，清澈的哭聲很快吸引走他的所有思緒，他愣了愣，隨即回過神來，腦子裡清晰想著：是他的寶寶出生了，真的出生了。

那一瞬間熱淚盈眶，幾百個日夜過去，當一直想像著的事情真實地在眼前實現時，竟會讓人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面對才好。

手術室外的談蹇同樣脫了一層力，在林承丘被推出來後靠近去撫摸他的額頭，喉結顫抖，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人聲微微有點兒吵，林承丘這才發現家人都來了。

他喉嚨有些幹啞，澀澀問出的第一句話是：“培育室還好嗎？”

談蹇點頭：“好，很安全。”

林承丘放心了，此刻再來回溯從齊玉杬給他打來電話開始到現在的整個慌亂過程，隱約能明白自己發自內心會感到筋疲力盡的原因。現在所有心都放下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依然犯困，別的事什麼都不問，眼睛一閉，只管繼續睡。

守在旁邊的大寶被他嚇得魂不附體，從來淡定的談蹇仿佛變了個人，抓住醫生說林承丘暈了，讓醫生趕緊立刻馬上救他。醫生頂著一腦門汗簡單檢查了一下，告訴談蹇林承丘只是睡著了而已，說了無數遍終於讓他相信。

已經睡過去的林承丘完美避開了林漣笑倒在地上的畫面，再次醒來則是被痛醒的。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林承丘低嚎，淚汪汪地盯著渾身僵硬的談蹇。

見鬼的鎮痛器壓根兒不管用，減緩疼痛根本不等於消除疼痛，林承丘恨不得昏過去，作為一朵嬌花，他感覺現在的自己經不起一丁點的風吹雨打。

為了避免吵鬧，家人們都遵從醫囑待在休息室中等待，並不知道林承丘已醒，所以現在能在現場痛他所痛的就只有一個人——談蹇。

“寶寶好不好？”林承丘總算看不下去談蹇的擔憂眼神，努力忍住了訴苦欲，關心起剛出生的寶寶。

談蹇還緊張得說不出話，喉嚨裡發出一聲不知道是什麼的音調，轉頭望向一旁。林承丘微頓，順著他的視線驚訝地望過去。

“寶寶怎麼在這裡……”

談蹇聽著他乾澀的嗓音，小心喂了他一點水，然後才回答。

“結束觀察後就送來了，好幾小時了。”

林承丘不奇怪自己睡了能有幾個小時，但他不解的是，孩子為什麼只需要觀察那麼一會兒。

“不是……早產了嗎？沒關係嗎？”

“沒有，”談蹇搖頭，“預產期前一周，不算早產。”

這對林承丘而言無疑是個好消息，林承丘松了口氣，讓談蹇把寶寶抱給他看看。

談蹇不太敢動孩子，手腳僵硬地努力了一陣，終於成功地把小疙瘩抱到林承丘床邊，林承丘轉頭看著孩子，身為人父的真實感撲面而來，感動得他想要高歌一曲。

“眼睛腫腫的，”林承丘低笑出聲，“醜醜的，一點兒也不像我這麼帥……”

談蹇的心情被他一句恢復常態的玩笑話給舒緩下來，繃了幾個小時的神經總算鬆懈，目光溫柔。

寶寶的小手蜷著，軟軟地擱在腦袋旁，林承丘緩緩湊近幾寸，拿臉頰蹭他肉肉的小拳頭，笑著感慨道：“也是一個男孩兒……所以二寶是小小霖？還是小小丘？”

“談諾丘。”

“為什麼？”

“爸媽的建議，”談蹇解釋，“他們認為思霖更像弟弟的名字。”

這理由讓林承丘無法反駁，也沒打算反駁，反正小小丘和小小霖都是他的兒子，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怎樣叫都好。

林承丘又蹭一蹭寶寶，小聲哄他：“二寶，原來你是哥哥啊……”

談蹇的眼神像寧謐幽深的夜空。

畫面太美好，那是他的丈夫，和他們共同的孩子。

談蹇很難找到貼切的話語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只是前所未有得感到富有，比從前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加得身價百倍。

然而就在這最不容打擾的時候，護理室的房門一聲輕響，有人悄悄地探頭進來看。

林母在對上林承丘清醒的雙眼後微微笑起來，笑著說“已經醒了”，隨即大方進來，後面嘩啦啦跟著一串尾巴。

“哎呀，寶寶可不能這樣睡！”跟進來的談母看見床頭情景，趕緊走近，輕輕地把孩子抱回小床上，端正睡姿，再仔細感受他的體溫。

一切無礙，談母回頭樂道：“你們做爸爸的可要注意了，寶寶睡姿很重要，關係著腦部的發育。”

“媽，您這專業的。”

“那當然了，經驗多，”談母回到大床邊，陪林承丘說話，“承丘啊，你現在難不難受？”

得，不問還好，一問就疼。

林承丘好不容易忘了的傷口重新開始叫囂，表情一抽，不禁又嚎起來。

“快疼死了……”

林母心疼摸摸他的臉：“別亂說話。”

“沒亂說呢我真疼……疼崩潰……這儀器不管用……科技再發達抵不過血肉之軀挨上一刀啊……要不咱們研發一款代痛機器人戰士好吧……”

“哈哈哈！”沒心沒肺的林漣又開始爆笑，“機器人招你惹你了？”

“你自己生那天再笑！”林承丘還有力氣吼她。

齊玉杬在旁邊看得很同情，他是“過來人”，麻藥失效後的酸爽記憶還很清楚，知道林承丘現在有多慘。

畢竟他也是個受不了一丁點痛的寶寶，那天是他運氣好，沒有真正發作便挨了麻藥，可等到後來開始叫苦的時候，大冬天的把林政給急出一身汗水，直想把醫院拆了逼醫生想辦法。

可是醫生能怎麼辦，同樣的鎮痛器，別人用了都能安安靜靜地養身體，就你家天使慘兮兮地鬧騰，他們也很絕望啊。

所以最後還是齊玉杬自己熬過來的。

所以齊玉杬就這麼安慰林承丘了。

“是挺疼的，疼個幾天就好點了。”

嗯，幾天。

“……”林承丘想給他磕頭。

嫂嫂我錯了，嫂嫂我以後再不對你甩嘴炮了，嫂嫂我認識到你的厲害了，嫂嫂求放過。

林承丘白眼一翻開始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