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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病》第138章
第138章 你高攀不起

 史曜乾聞言,眼角略微有些抽搐,「太子殿下,剛才那一下難道不是你踩著我了嗎?」

 「本宮踩到你?你在說笑。」鳳雲渺開口,聲線毫無波瀾,「本宮這腳底板都受傷了,哪來的力氣再去踩你?你想要找藉口,也該找個好點的藉口才是。你朝著郡主噴了茶,這是事實,休要抵賴。」

 鳳雲渺說話之間,已經有兩名下人走到了史曜乾的身後,作勢要去扣押他。

 「我……」史曜乾眼見著鳳雲渺不承認,自然是拿他沒辦法,便將視線投向了顏天真,目光之中一派誠懇。

 「郡主,你相信我,我方才真的不是刻意,茶水入口的那一瞬間,我只覺得有一股氣從腳背衝到腦門上,這才忍不住噴的。」

 他相信顏天真是個明白人。

 就看顏天真會不會順著鳳雲渺的意思來整他了。

 而顏天真聽過了他的話之後,朝著他身後的兩個下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本郡主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諒你也不敢。不過就是件小事,犯不著落個大不敬之罪。」顏天真淡淡道,「你說你這次來,是幫晚晴郡主帶東西給大哥?」

 「正是。」眼見著顏天真不計較了,史曜乾笑道,「晚晴郡主前兩日,與攝政王殿下發生了些口角,事後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讓我帶了些東西過來做賠禮,希望王爺不要往心裡去。」

 「既然如此,那就把東西留下罷,等大哥回王府之後,我自然會轉交給他。」顏天真說著,低頭抿了一口茶,「你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必要多做停留,不送了。」

 顏天真已經下了逐客令,史曜乾自然就不再繼續呆著,起身拱手道:「在下告辭了。」

 眼見著史曜乾的身影走遠了些,顏天真這才轉頭看一旁的鳳雲渺,「雲渺,他今日也沒招惹你,你又何必去刻意為難?」

 「他將自己比喻作白蓮,將你喻作紅蓮,還說與你極有緣分,這話便已經是得罪我了,我找他麻煩又有何不可?」

 鳳雲渺的聲線有些陰涼,「我只是想要警告他,有些話不能亂說,他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與你站在同一個高度?自喻白蓮,可笑至極。」

 「白蓮公子這個外號,是旁人給他起的,又不是他自己起的。」顏天真笑出了聲,「你總是淹在醋海裡,他是晚晴的人,跟我注定沒什麼關係,你其實不用跟他一般見識的。」

 「我原本就是個很小心眼的人,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當著我的面跟你嬉皮笑臉,你不覺得他有些太狂了?」

 「我知道你看他不順眼,所以將他趕走了,但是扣押就沒有必要了,否則晚晴又得過來要人,回頭又得跟她吵上一架。」

 「也就是嚇唬他一番,沒打算真的扣押他,浪費這王府裡的飯食,剛才踩他的那一下也是試探,想看看他究竟會不會反抗,可惜讓我有些失望,他沒反抗。」

 鳳雲渺回想起史曜乾噴茶的前一刻,臉色似乎有些不自然。

 雖然神態有些異樣,但也不能因此看透那傢伙心中的想法。

 那一刻,史曜乾可曾想過要反擊?

 他不覺得這傢伙會是個文弱公子,這才想要試探他的功夫,可惜那一下沒能試出來。

 「究竟是他太能忍,還是他真的沒有功夫?」顏天真眸中劃過一縷思索,「如果剛才你踩他的那一下,他反擊了,那可就真的是露餡了。他若是個有武藝傍身的人,又怎麼會落在土匪的手裡等我去救他?說明這是有預謀的,那可就真應該質問一番。」

 「不必想太多了,來日方長,同在這帝都之內,總還有遇上他的時候,每回遇上都去試探一次,沒準哪天他就露出馬腳了呢。」

 「也對。」

 ……

 「混賬鳳雲渺,踩得老子腳都疼了。」

 坐在行駛的馬車上,史曜乾低聲罵了一句。

 鳳雲渺那猝不及防地踩了一下他,攜帶著深厚的功力,他既然決定了要忍,只能任由那股外力衝到頭上,有了噴茶這樣的失態舉止。

 他差點就沒忍住要抵抗了。

 要是那一下子露了餡,說不定就走不出王府了。

 他們會聯想到自己當初被土匪綁架是有預謀的,從而對他進行一番審問。

 所幸他能忍。

 原本只是鳳雲渺一人懷疑他,可現在他卻發現,顏天真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十分疏離冷淡,不如初見那般談笑風生,可見顏天真對他也起了疑心了。

 如何才能打消她對自己的疑心呢?

 真是有點兒傷腦筋了。

 ……

 郡王府內,和煦的日光照耀著寬敞的庭院,走廊之上,有黑色身影緩慢行走,每一步似乎都不太利索。

 「郡王,別怪小的多嘴,您這腳底板受傷了,就應該在榻上躺著,為何要勉強自己走這麼多路呢?」

 「本王就是要自己走,用不著你們管。傍晚要去宮中參加宴會,若是連路都走不利索,回頭在陛下面前丟人現眼,本王的面子往哪裡擱?」

 「是是是……」下人不再多言,走上前去想要攙扶他。

 「用不著你們來扶,我自己走。」南弦揮開了下人的手,問道,「南旭太子那邊情況如何?」

 「回郡王的話,那位殿下……據說跟個沒事人一樣,王府的下人們每天都能看到他跟郡主在庭院裡走動,步履十分穩,看起來就不像個受傷的。」

 南弦聽聞此話,有些懊惱,「他受的傷應該也不會比我輕才是,同樣都是肉體凡胎,為何他就比我更能忍?」

 他記得鳳雲渺踩在炭火上的時間比他還長了片刻。

 經過這次比試之後,良玉對那位太子殿下,應該也會更高看一些了吧?

 「郡王不必懊惱,雖然輸了比試,卻也不代表良玉郡主就一定要與那南旭太子結合,一切都還未成定局。咱們陛下答不答應這門婚事還不一定呢,畢竟咱們鸞鳳國的皇女幾乎都是不外嫁的。」

 「但願能像你說的一樣,陛下不同意。」

 二人正說著話,又有下人上前來,道:「郡王,郡主今早又不吃東西了,您看這……」

 南弦擰起了眉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大半年下來都瘦了一圈,還不吃東西。」

 話音落下,便轉了個身,朝著北面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一間房屋外,他也不出聲,直接伸手就推開了門。

 抬眼,正看見坐在窗邊的女子,以及那桌子角落擺得整齊的幾道飯菜,一看就知沒有被動過。

 「南繡,你怎麼又不吃飯?!」

 執筆的那少女聞言,頭也不抬,筆尖依舊在畫紙上勾勒著,日光透過紗窗打在她的身上,使得那白皙的肌膚在淡青色的衣裙之下顯得瑩潤,如珠玉一般。

 她一頭如墨的黑髮只是隨意地散在身後,顯得有些凌亂,那沒有半絲妝容的容顏靜謐而秀美,抿著的朱唇,顯露出些許清冷的味道。

 她很安靜地坐著,偶爾還會伸出空著的那隻手,端起一旁的茶盞喝上一口。

 「一點點小事,還要勞煩大哥過來。」南繡開口,語氣有些平淡,「大哥的腳底不是還傷著嗎?少走點路吧。」

 「你要是真關心大哥,就趕緊把飯給吃了,省得大哥總要親自過來催促你。」南弦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邁著步子走到桌前,垂眸看了一眼南繡的畫作。

 畫上的男子一襲錦衣,面容俊美,一雙黝黑如墨的明眸有些高深,那高挺的鼻樑之下,唇線輕抿。

 南繡手中的筆,蘸著丹青,在為那男子的衣服上色。

 畫中的男子,正是攝政王尹默玄。

 「你總是在畫他,隔幾天就能畫出一幅,書房裡都快掛滿了,可是他呢?他明明知道你對他的心思,這麼久以來卻也沒對你有什麼表示,妹妹,你死心吧。」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良玉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你都不去看看她嗎?」

 「良玉……」南繡的筆尖停頓了一瞬,「她回來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大哥是不是忘記了,我跟良玉已經斷交了。」

 「胡說。」南弦輕斥了一聲,「你要是真的跟她斷交了,也就不會在她失蹤的那幾個月心急火燎,茶飯不思。你心裡還是有她的,姐妹情誼哪能說斷就斷?還是去看看她吧。」

 「我拿良玉當姐妹,她有拿過我當姐妹嗎?」南繡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從前我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在她心中多少能有點地位,可她卻說我配不上她的哥哥,讓我離攝政王殿下遠一些,她這樣嫌棄我,還算什麼姐妹?」

 「這……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的良玉絕對不會嫌棄你。」南弦道,「你大概不知道,良玉失蹤的這幾個月,流落異國,失去了原有的記憶,這才一直不知道回家,性格也有所改變,沒有從前那麼頑劣,從前她養在深閨之中,王府裡所有的人都捧著她慣著她,她難免脾氣差了些,現在的她,好多了呢。」

 南繡聞言,面上呈現一抹訝色,「失去記憶,性情有變?」

 「不錯,你若是不敢相信,去看看她就知道了。既然她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你又何必太過耿耿於懷?如今正是你們二人修復關係的時候,你就別鬧脾氣了,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與良玉冰釋前嫌可好?」

 南繡靜默了片刻,隨即道:「好,我現在就去整理一番儀容,去見一見良玉。」

 ……

 「你的藥果然還挺管用的,才短短幾天的時間,都結痂了。」

 雅緻的臥房之內,顏天真在替鳳雲渺拆紗布,望著那腳底板上結痂的部位,笑道:「我現在要是戳一下,你會不會感覺到痛?」

 鳳雲渺眉頭輕佻,「你可以試試看?」

 「開玩笑的,我才不試呢。看這恢復情況,從今天起就不用再裹紗布了。我記得南弦的傷好像比你輕一些,也不知他如今的恢復情況怎麼樣。」

 「你很關心麼?」

 「隨口一問罷了。」

 「他應該不會好得比我快。」鳳雲渺道,「南旭國皇室的秘藥雪肌丸,對於醫治外傷甚是有效,可以毫不謙虛地說,比其他大國皇室通用的上等金創藥好上一倍不止。這王府裡的藥我基本上都看了一遍過去,沒有能與之比擬的,攝政王府都如此,更別說他郡王府。」

 「我怎麼聽著你這語氣有些幸災樂禍呢?」

 「情敵受罪,我難道不該幸災樂禍?」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房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婢女的聲音傳入了屋內——

 「郡主,南繡郡主上府求見。」

 「南繡?」

 南繡郡主,又是哪一位?

 不曾出現在尹氏族譜上。

 姓南的郡主,也就只有那位戰功赫赫的異姓王的女兒,南弦的妹妹了吧?

 想到這,顏天真道了一句,「知道了,讓南繡郡主在涼亭內等候我片刻。」

 顏天真說著,將手中剛拆下來的紗布往邊上一扔,道:「雲渺,我要去見見客人,你是要在屋裡休息呢?還是要隨我一起去。」

 「隨你一起去看看罷。」鳳雲渺打趣般地到了一句,「我很是好奇鸞鳳國的貴女都是些什麼德行,要都是像你那位堂姐那樣,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顏天真失笑。

 晚晴確實不討人喜歡。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品質低劣了。

 南弦的妹妹,不知會是什麼樣的。

 兩人一同走出了房間,前往幾丈之外的涼亭。

 涼亭之內,一抹青色的人影端坐著。

 顏天真走近了些,才看清了那女子的相貌。

 這個南繡——

 相貌很不賴,不施脂粉,卻也清麗脫俗,眉眼之間透出些許冷淡。

 顏天真在打量著她的同時,她也正看過來,目光掃視過鳳雲渺時,只是稍作停頓,便很快地挪開了視線。

 顏天真頓時覺得稀奇。

 好一個冷美人,見著雲渺這樣的妖孽都能無動於衷,相比較之前晚晴的反應,這南繡可真是太正經了。

 眉眼之間毫無風流之態,該不會——不近男色吧?

 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大致就能看出性格了。

 這南繡郡主絕對是鸞鳳國貴女圈內的一股清流。

 「良玉。」南繡開口,聲音也有些冷冷清清的,「你……還記得我嗎?」

 「看來南弦是把我的情況告訴你了。」顏天真笑了笑,在她的對面坐下,「從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顏天真說到這兒,指了指身旁的鳳雲渺,「這是南旭的太子。」

 「太子殿下,有禮。」南繡衝著鳳雲渺問候了一聲,視線又落在顏天真身上,「良玉,我聽說你打算遠嫁?」

 「唔,你們是不是都不認同我的想法呢。也對,你是南弦的妹妹,自然是要幫著南弦說話的,你今日過來難不成也是來做說客的?要跟我念一堆大道理,跟我分析遠嫁的利弊嗎?」

 顏天真說話之間,已經倒了三杯茶,自己拿了一杯,其餘兩杯分別推到鳳雲渺和南繡的面前。

 「你真的跟從前有些不太一樣了。」南繡望著她,唇角浮現一絲笑容,「良玉,現在從你身上還真是看不到一點嬌蠻的樣子。」

 「莫非我以前脾氣很差,不可理喻?」

 「也不是,只是性格頑劣,比現在傲慢得多。」南繡說到這兒,言歸正傳道,「我今日過來可不是來當說客的,這是純粹過來看望你罷了,你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我無權干涉,我雖然是南弦的妹妹,他的感情大事我還是幫不了他多少。」

 「看望我?」顏天真笑了笑,「南繡,我從前與你交情如何?」

 大哥在她面前從來沒有提起過南繡這個人,若是交情很好,又怎麼會不提起?

 若是交情很好,為何等到今日才來看望她?而不是在她剛回國的時候就過來探望。

 「良玉,你以前都叫我阿繡。」南繡說著,唇角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看來攝政王殿下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從前交情有多好。」

 「那可真是奇了怪,大哥還真的沒有跟我提起過你,再有,我回國這麼些天了,你為何遲遲不來探望我?晚晴都來得比你早。」

 「因為……我們斷交了幾個月。」南繡說到這兒,垂下了頭,「十六歲那年相識,雖然只有一年多的時間,卻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你過世的母親說,你必須養在深閨中,未滿十八不能出門見人,可你不聽,因為好奇外面的世界,你就偷溜了出來,你第一次遛出來就遇上了我。」

 顏天真聽得來了興致,「然後呢?」

 「那時候的你真是太可愛了,出門不帶錢,吃霸王餐,還大聲嚷嚷著我是郡主誰敢動我,飯館的老闆自然是不相信,以為你是騙吃騙喝的,覺得你這小姑娘相貌漂亮卻滿口謊話,想要把你訓一頓,是我出現幫你付了錢,我們這才因此相識。」

 「原來我曾經還有這麼丟臉的時候。」顏天真挑了挑眉。

 「或許是你我之間有緣分吧,很聊得來,你告訴我你被關在了王府裡十六年,我早知道攝政王殿下有個妹妹,卻從來不知道他的妹妹長得什麼模樣,直到你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才曉得,原來被藏在王府裡十六年的小郡主,相貌如此絕色。你母親替你算了命,算命的說你命薄,非要把你關到十八歲才可。」

 「我應該是你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初次相遇,我們玩了一整天,最後戀戀不捨地分開。王府的下人也找了你一整天,所有的人都被罰跪,你回府之後,更是被你哥哥臭罵一頓,命人嚴加看管你,可你實在太頑劣了,居然又想辦法溜了出來。」

 「前兩次都是你自己溜出來的,後面的幾回,都是我幫著你溜出來的。」

 「我們兩個可把攝政王殿下氣得夠嗆,最後他實在是沒辦法了,便說,允許我去府中找你玩,但絕對不能帶你認識其他人,尤其是男子,萬萬不行。因此,我與你相識的事,連哥哥都沒說呢,哥哥認識你還是通過畫像,比我晚了一年。」

 「攝政王殿下十分謹慎,除了我之外,他又幫你選了幾個朋友,都是他信得過的幾個家族中的小姐,再有就是你的堂姐妹,外男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你,我哥能見你一面也是不容易,要不是因為跟攝政王殿下有些交情,他肯定沒有機會。」

 南繡說了一大串,覺得有些口渴了,這才停下來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聽著南繡的敘述,顏天真單手托腮,「原來如此,從前的事,大哥也跟我說過,但說得不太詳細呢,你可比他詳細多了,話說回來,你說我們斷交,是何原因?」

 「因為……你嫌棄我。」南繡說到這兒,話語中似乎帶著一絲壓抑,「之前有段時間,我有病……你說我配不上你的哥哥,讓我離他遠點,最好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顏天真正喝著茶,聽到這,險些沒嗆著。

 從前的良玉有這麼不可理喻嗎?

 因為南繡有病就嫌棄她?

 南繡與她絕交,還真是有足夠的理由啊。

 想到這,顏天真乾咳了一聲,「我真的不記得了,曾經的我竟然有如此不通情達理的時候……我可曾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

 「除了讓我滾之外,也沒做什麼別的事了。」

 「……」

 「對不住。」顏天真覺得自己應該替良玉道個歉。

 此話一出,南繡目光之中浮現一絲愕然,「你……跟我道歉?」

 「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從前不會隨便跟人道歉的,即便是你做錯了事,也不輕易致歉。」

 「我從前那麼囂張,會不會很惹人厭?」

 「不會。你脾氣是不太好,可你也有其他好的地方,人哪會有十全十美的。」

 南繡搖了搖頭,「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前幾日得知你回國,我心中還是挺歡喜的,可是,你曾經放出的話讓我不敢來看望你,若不是今日大哥告訴我,你失去了記憶,性情變得比從前好許多,我也不會大著膽上門來了,如今我病已經好了,你不會再嫌棄我了罷?」

 「即使你的病沒好,我也不會嫌棄你。能否容我一問,你得的是什麼病?莫非是傳染病?」

 「是……過去的事,我真不想再提了。我今日來此,也只是想與你冰釋前嫌。」

 「也罷,以前的事就不提了。」顏天真頓了頓,道,「南弦的傷怎麼樣了?」

 「我看他走路都不太利索,有些費勁。」南繡說到這兒,看了一眼鳳雲渺,「太子殿下倒是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傷員,殿下的恢復能力還真是好。」

 「要是不借助藥物,哪有那麼好的恢復能力?」顏天真笑道,「南弦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太子殿下。」

 「大哥自己心甘情願要比試,我又有什麼理由責怪他人。」

 聽著南繡的話,顏天真轉頭朝著鳳雲渺道:「雲渺,把你那雪肌丸分兩顆給南弦如何?」

 鳳雲渺乾脆地應了下來,「好。」

 南繡聞言,面上浮現一絲感激之色,「那就多謝太子殿下送藥了。」

 南繡得了兩顆雪肌丸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你這次給藥給的這麼幹脆?」

 「你是看在南繡的面子上才要幫助南弦,我自然就給得乾脆,總不能讓你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若是拒絕了,豈不是讓南繡看了笑話?」

 顏天真聞言,笑著抱上了鳳雲渺的脖頸,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你會想著給我留面子,我心甚慰。」

 鳳雲渺白了她一眼,「南繡所言,你可相信?」

 「信了大半,我覺得她沒有理由來忽悠我。很顯然,她喜歡大哥,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歡。」顏天真頓了頓,道,「我該去找大哥再求證一次。」

 ……

 靜謐的書房之內,尹默玄低垂著頭,執筆寫文章。

 忽聽屋外響起了腳步聲,而後是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

 「大哥現在忙不忙?我有些事想與你談談。」

 尹默玄聽聞這話,擱下了手中的筆,道:「進來罷。」

 房門被推了開,顏天真踏入書房之內,順手帶上了門。

 到了書案前,她隨意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大哥,今日南繡來府上找我了。」顏天真說到這兒,觀察著尹默玄的神色。

 「喔?她居然來找你了。」尹默玄的目光之中浮現些許訝異。

 「大哥為何從來不跟我提起南繡?」顏天真追問道,「她曾經是不是與我交情很好的密友?」

 「是,你們曾經交情很好。」尹默玄沉吟片刻,道,「後來你們的關係崩了,你與南繡斷交,既然你們已經沒有了來往,為兄就覺得沒有必要提起她。」

 「我真的就那麼不可理喻?因為南繡有病就放棄了她?」顏天真有些哭笑不得,「我問她是什麼病,她並不想說,我也就不刨根究底,大哥你一定知道的吧?不妨跟我說說,我絕不會說出去。」

 尹默玄陷入了追憶。

 那件事情,迄今為止應該也有四個月了。

 那是一個雨夜。

 他外出談公事回府,下了馬車之後,正要走進府邸,卻聽得耳畔響起一道溫柔的人聲——

 「殿下。」

 他轉過頭望著來人,一襲淡青色的衣裙,外罩一件雪白的披風,大病初癒的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南繡?你大病初癒,這樣的雨夜,還是少外出為妙。你來找本王有何事?」

 南繡笑了笑,從衣袖裡掏出一個錦盒,遞給了他。

 「殿下,這是我幾夜未眠為您縫製的腰帶,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了。」

 他看著她,有些不明白她為何要說出『最後一件』這四個字。

 莫非以後都沒有機會送了?

 就在他疑惑之時,南繡開口了,「我與殿下沒有緣分,殿下心裡的人也不是我,我配不上殿下,良玉也不希望我再來打擾,因此,我以後應該不會再與殿下有什麼來往了,這最後一件禮物,殿下就收下罷。」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自然是收下了那個錦盒。

 「沒什麼其他的事了,我要回去了。」南繡道,「殿下還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他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原本只想囑咐她多加保重,卻沒想到,下一刻就從府中衝出一道人影,火紅的裙襬搖曳著,正是良玉。

 良玉奔到了南繡面前,竟然二話不說,揚手一個巴掌就扇在南繡的臉上!

 「你怎麼還來糾纏我大哥!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來打擾他?你這個騙子!你與我來往,不就是為了要接近我哥?還有臉說將我當成了好姐妹,得了那種病竟然也不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做我嫂子,不要臉!」

 「良玉,你做甚!」

 他上前就按住了良玉的肩膀,「南繡不是來糾纏我的,只是想來送我最後一件禮物,送完便走,你不要誤會。」

 「是嗎?」良玉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自然,卻也沒有道歉的意思,轉身便走,「那就好,南繡,你給我聽著,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我們攝政王府你高攀不起。」

 南繡捂著臉龐,望著良玉的背影,面上有失望,也有氣憤。

 這一巴掌,她自然挨得不甘心。

 「南繡,本王代替良玉向你致歉。她太無理取鬧了。」

 「沒……沒關係。」南繡擠出了一絲笑容,「殿下,你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們,我只有最後一個請求了,我一直曉得殿下的作畫技藝好,殿下能不能為我畫一幅畫,作為回禮給我?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他乾脆地應下,「好。」

 「多謝殿下,那我回去了。」

 南繡之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撐著傘轉身離開。

 在蕭瑟的雨夜之中,她的背影十分落寞。

 他回到書房之後,便準備了筆墨丹青,要為南繡作畫,兌現他的承諾。

 畫到了一半,聽到門外有響聲,來人未經他同意就推門直接進來了。

 在攝政王府之內,敢這麼大膽放肆的,也就只有他的妹妹良玉。

 「哥!你是不是覺得我打她打錯了?」

 「的確是錯了。」他道,「你沒有理由打她,她並沒有糾纏我。」

 「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資格!我可真是要被她氣死了,與她做了這麼久的朋友,才知道她是一個下作之人,她要是得一般小病也就罷了,你知道她得的什麼病?花柳!一想到我跟她接觸那麼久,我就覺得一陣噁心!得了這種病還不告訴我,什麼居心?」

 「那你也不該隨便動手打人,身為名門貴女,得了這種病原本就是一個笑話,她選擇了隱瞞,不對外說開也沒有錯。」

 「那她還好意思說與我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麼貨色!得了那種病,還想當我嫂子?她腦子進水了吧!這些日子她對我這麼好,必定都是有所圖謀,她想著謀取我的信任,好讓我在你面前給她美言幾句,真是痴心妄想。」

 「你未免把南繡想得太壞了。她應該是真心想與你為友,再說了,南繡不是濫情之人,後院之中也沒有面首,她得這樣的病實在是太奇怪了,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苦衷?」

 「堂姐那麼多男寵,你見她得病了嗎?這帝都之內的貴女,面首成堆的也沒見過有誰得病,因為那些男子都是經過大夫檢查的,都是身子乾淨沒有隱疾的,只有那些骯髒邋遢的流浪漢才會有花柳病,南繡得了這種病,想必是與一些不乾不淨的人接觸過。真是想想就覺得膈應。」

 良玉說到這兒,呸了一聲,「我真是瞎了眼,才跟她為友,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他無奈一笑,「南繡現在的病不是已經好了嗎?你又何苦說些傷人的話?」

 「大哥的意思是怪我了?!」良玉氣沖沖地上前來,看著他手下的畫,二話不說就奪了過來,冷笑道,「你居然還畫她?大哥該不會是對她動情了?你是不是腦子也進水了?她給你提鞋都不配!這鸞鳳國也就只有陛下配得上你,你怎麼能這麼沒品?對南繡那樣的女子還能動惻隱之心?」

 言罷,就將手中的畫像毫不留情地撕碎。

 「不要再跟她來往!你若是不願意聽我的,我就找機會離家出走,讓你找不到我!這個南繡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哥哥南弦也想著跟我湊對,想都別想!這兩兄妹就是想要高攀我們攝政王府,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良玉從來沒有發這麼大的火。

 因為南繡的隱瞞,使得她對南繡憎恨。

 若不是良玉無意中得知此事,南繡就能永遠地隱瞞下去,不被人所知。

 「良玉,南繡的這件事情萬萬不可聲張,否則對她太殘忍了,為兄答應你,不再與她來往,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你與她斷交也就罷了,不要將她的事說出去,給她留點兒尊嚴,可好?」

 「行啊,只要她不在我面前晃悠,不來纏著你,我就不說,只希望她別給臉不要臉。」

 ……

 思緒回籠,尹默玄望著對面的顏天真,道:「南繡的病……是一種傳染病,堪稱疑難雜症,我也說不太明白,嚴重可能會導致死人的,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他不想告訴良玉事實。

 如今正好有一個讓良玉和南繡修復友誼的機會,他就沒有什麼必要把曾經的事抖出來了。

 「致死的傳染病?」顏天真想了想,道,「若是至交好友,就算得了什麼絕症,也總不可能棄之不顧,我從前……真是不可理喻啊。」

 「不必自責,你也有你的道理。你是擔心南繡把病傳染給我,才與她斷交,這件事情不怪你,也不怪她,好在……一切都過去了,這次回來,你們可以冰釋前嫌了。」

 尹默玄說到這兒,垂下了眼,「我還欠著南繡一幅畫,是該還給她了。」

 「看來,我得給南繡準備一份致歉禮。」顏天真說著,轉身離開。

 ……

 寬敞的庭院之內,南繡與南弦坐於桌邊。

 「大哥,這是太子殿下贈送的雪肌丸,有助於傷勢恢復的,我終於曉得為何他的傷勢比你重,還恢復得比你快,正是因為有這個藥啊。」

 「原來如此,有勞妹妹跑這一趟,還幫我拿來了藥。」南弦將那兩顆雪肌丸收在手中,忽然想起了一事,又問道,「你跟良玉……怎麼樣了?」

 「應該算是和好如初了吧。」南繡唇角浮起一絲欣慰的笑意,「良玉好像比從前更講道理了。」

 「冰釋前嫌就好,只盼著你們之間不會再出現什麼嫌疑,對了,我始終覺得,不必讓她知道從前的事,否則只怕你們又得鬧矛盾。」

 「她應該是不會知道的,我當然不會傻到跟她直接說,至於攝政王殿下……他同情我,想必也不會說給良玉聽,我不想再被良玉嫌棄一次了。」

 「也好。」南弦點了點頭,又道,「當初害你得病的那個混賬東西,究竟是何人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南繡垂下了眼,目光之中迅速掠過一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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