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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病》第153章
第153章 沒節操的懲罰

 「眼下正是放鬆心情的時刻,咱們就先不提某些可惡的人來影響心情了。」顏天真試著將心情平復了一番,道,「幫我洗完頭髮之後,你也下來泡泡澡如何?」

 「正有此意呢。」鳳雲渺笑著道了一句,用手掌撈著水澆在顏天真的頭髮上,清洗著那些豐富綿密的泡沫。

 花費了片刻的時間將她的頭髮洗乾淨,鳳雲渺也褪去了衣裳,進入浴池之中,和顏天真並肩倚靠在浴池壁上。

 顏天真轉頭望著身側的鳳雲渺,他那一頭被水浸濕的烏髮垂洩在背後與肌膚緊密相貼,瘦削的肩頭露在水面,白皙而光滑。

 他的側顏弧度頗為賞心悅目,濃密的睫毛捲翹若羽扇一般,可真是美男如畫。

 欣賞他的容顏,還真是永遠都不會膩味的。

 顏天真伸出了手,白皙細嫩的指節擱在鳳雲渺的肩上,輕點著,「你這身皮囊,讓我好羨慕。」

 鳳雲渺聽著她這話,不緊不慢道:「已經不記得這是你第幾回誇我皮膚好了。」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身為女子的我也會自愧不如,我從來不想承認自己的容貌輸給誰,但在你面前,我還是要服個輸的。」

 顏天真的話還未說完,便有一陣水花迎面撲來,夾雜著鳳雲渺悠然的聲音,「別再說我比你好看的話了,身為男子,總被誇讚相貌,可不是什麼太光榮的事兒。」

 身為男子,還是喜歡被誇英武、睿智、器宇軒昂之類的形容詞。

 「讓我誇誇又怎麼了?還潑我。」顏天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心有不甘,便伸手撈起浴池裡的水,也朝著鳳雲渺潑一臉。

 鳳雲渺擒住她的手,挑眉,「只是覺得你老拿些誇女人的話來誇我,就不能說些我愛聽的麼?」

 「那你喜歡聽什麼樣的誇讚?」

 鳳雲渺略一思索,道:「高大威猛,威武雄壯?」

 「噗嗤——」

 顏天真十分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抱歉,我實在不想睜著眼睛說瞎話,就你這身板,實在跟威武雄壯這四個字不沾邊啊。」

 這瘦削的肩頭與纖細的腰身,算哪門威猛。

 鳳雲渺見她笑得歡快,桃花美目眯了眯,「你是在笑話我瘦弱?」

 顏天真還未回話,便覺得腰間忽然一緊,是鳳雲渺的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身,將她整個人往自己懷裡按。

 二人在水中自然是一絲不掛的,此刻肌膚相貼十分親密,彼此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肌膚的溫度。

 「不准笑話我,即使我真的不夠威猛,也不要說出口。」鳳雲渺摟著顏天真,將她抵在浴池壁邊無處可躲,頭一傾,封住她的唇,輾轉不息。

 顏天真:「……」

 明明長得像個受,內心卻想做總攻。

 高大威猛有什麼好?一身爆發的肌肉,摸起來硬邦邦的,她還真不喜歡那樣的手感。

 鳳雲渺如今這樣就挺好,這身皮囊摸起來滑不溜手的,又白又嫩。

 回頭得跟他說說,可不能朝著糙漢發展。

 良久之後,一吻結束了,鳳雲渺撫著顏天真的臉龐,道:「現在咱們就來算算帳罷,你自作主張離開了我,雖然我將你找了回來,我這心情卻依舊不算美妙,你需要對我有所彌補。」

 「怎麼彌補?」顏天真的語氣雖是疑問的,心中卻已經有了猜想。

 而鳳雲渺接下來的回答,與她所猜想的過來也沒有差別——

 「肉償。」

 說完,他俯下頭,埋頭在顏天真白皙的脖子上啃吻,力道不輕不重。

 顏天真:「……」

 原本還平靜的心,因著鳳雲渺的動作而變得有些躁動。

 任由鳳雲渺的吻從脖頸上漸漸游移著向下……

 正是因為所剩下的時間不多,才更要珍惜與他在一起相處的時光。

 在男歡女愛的事情上,她不想虧待他。

 「雲渺。」顏天真的雙手攀著他的雙肩,道,「先說好了,我若是喊累,你就要放過我。」

 「放心,我有分寸。」鳳雲渺應著

 察覺到顏天真的身軀有些輕顫,鳳雲渺低笑一聲,「已經經歷了好幾回了,還是擺脫不了緊張麼?放輕鬆些,交給我就好了。這次我可能不會對你太溫柔,誰讓你之前害我擔驚受怕。」

 顏天真道:「我……」

 「不必多言。」鳳雲渺打斷她的話,「良辰美景,可不要浪費時間了。」

 話音落下,一個吻落在她唇上。

 一室旖旎。

 ……

 北昱國。

 長央殿內燈火未熄,少年君主趴在書案之上,望著眼前的一堆奏摺,眉目間浮現些許悵然之色。

 終日都要面臨著這些東西,顏天真離開之後,便再也沒有人陪他解悶了。

 漫漫長夜,總是禁不住懷念她還在的時光。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她的一顰一笑,浮現她長袖起舞的模樣。

 她離開之後,宮中也陸陸續續進來了不少歌女和舞孃,卻沒有一人的嗓子比她好聽,也沒有誰的舞姿比她美妙。

 舞王音仙,豈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

 寧子初正陷在回憶之中,前方想起了林總管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扯回,「陛下,梅姑娘傳來的信。」

 這話一出,寧子初當即抬頭,「拿來!」

 林總管上前,將手中一個小小的捲紙遞給他。

 寧子初接了過來,將那張紙攤開。

 看清上面所寫的內容,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一掌狠狠擊打在桌面之上,發出一聲脆響。

 「鳳雲渺!朕還以為你有多會照顧她,卻讓她面臨如此險境……」

 望著寧子初大動肝火的模樣,林總管驚了一驚,「陛下,怎麼了?」

 「天真有危險,梅無枝信上說她命不久矣。」寧子初陰沉著臉,「給梅無枝回信,讓她想方設法,把天真帶回來,朕會想盡一切辦法救她。」

 鳳雲渺,既然你照顧不周,不如就換朕來照顧。

 ……

 溫泉洞內,瀰漫一室雲煙。

 熱情褪去之後,鳳雲渺為顏天真清洗身子,上岸之後,他自個兒隨意地披了一件外衣,拿了條乾淨的毯子將顏天真的身子一裹,打橫抱起,走回了臥房。

 這個時辰已經是後半夜了,王府內的眾人們也都歇息了,兩人都衣衫不整地回房,倒也不擔心被人看了去。

 顏天真懶洋洋地呆在鳳雲渺的臂彎中,打個哈欠。

 「雲渺。」顏天真嘀咕道,「我真的好累。」

 鳳雲渺望著她眉眼間的疲憊,自然知道她累,便衝她笑了笑,「我說話算數的,我有分寸,看你累了我就放過你了。」

 顏天真聽聞此話,白了他一眼,有些沒好氣道:「還好意思說自己有分寸?我之前喊累的時候也沒見你放過我,我今晚喊了幾次累,你數過了麼?非要把我折騰到精疲力盡,才肯停歇。」

 她大致算了算,喊了有五六回。

 前面幾回鳳雲渺完全忽略了,或者說,不是忽略,而是完全聽不進去。興致高漲之際,壓根就不願意停下來。

 這樣的懲罰方式,還真是……

 沒節操。

 現在她還能依稀回想起前半夜的一些片段。

 「雲渺,我累了,咱們睡罷。」

 「我看你精神還好,你這聲累喊得並不真實。」

 「我真的累。」

 「我沒看出來。」

 「不來了不來了,休息吧!我想睡……」

 「我看你並非是累了,而是困,困與累是兩碼事,你想犯懶而已,你若是真的那麼犯困,就趴在我肩上睡一會兒。」

 「雲渺,我……」

 「別喊了,乖,等會兒就讓你歇息。」

 諸如這樣的對話。

 她說累壓根起不到半點作用,直到她當真疲憊不堪,動都懶得動一下時,鳳雲渺才相信了她的那句『累』。

 原來在他眼裡,累是那麼理解的。

 到了虛脫無力,翻身困難時,那才能叫累。

 「對不住了,夫人。」鳳雲渺抵著她的額頭,柔聲道,「明天夜裡,讓你少受點兒累。」

 他輕吻著她的額頭,目光中笑意閃爍。

 他想對她一直好下去,也不要求她如何回報,只要她肉償。

 此生想要睡的人僅一個顏天真而已,若是在榻上還要讓著她,豈不虧大了?

 顏天真此刻也懶得數落他,靜靜地窩在他懷中。

 她從鳳雲渺這兒得到太多了,她自個兒知道,在榻上受點兒累,其實也沒什麼。

 放眼其他貴族男兒,大多三妻四妾的,每夜都能睡不同的女子,再旺盛的精力也不愁無處發洩,鳳雲渺就她這麼一個,她可不得累點兒麼。

 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將來是未知的,她能活多長時間也無法估計,跟鳳雲渺多滾幾次床單,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她不否認,在面對鳳雲渺的時候她就是個女流氓,沉迷男色無法自拔。

 鳳雲渺抱著她進了屋,此刻沒有點燈,月色透過紗窗打在桌子上,映照著桌子上的一串……什麼東西?

 看著像是珠子呢。

 鳳雲渺走近了些,這才看清了那是一串紅豆手串。

 手串下邊還壓著一張紙,月色太微弱,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

 「你沒有發現我送給你的紅豆手串?」顏天真望著桌子上的那串手串,依舊擺在原來的位置,像是沒有被人動過。

 頭頂響起鳳雲渺的聲音,「醒來的那一刻,心中憤怒,直接衝到了門外想要找尋你的蹤跡,哪有閒心思去看桌子上放著什麼東西。你送我紅豆,是代表著相思?」

 「是啊,原本以為要跟你分別挺久的,一直以來也沒有親手做過什麼東西給你,就給你做了紅豆手串。」

 「下邊壓著的那張紙上寫的又是什麼?」

 「此物最相思。」

 「我不喜歡思念一個人的感覺。」鳳雲渺道,「我只想看心中的那個人出現在我眼前,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這才是一種令人美妙的感覺。而思念的感覺,累。」

 顏天真無言以對。

 「你送我的東西,我自然要收著,更何況是你親手做的,我會好好保管。」鳳雲渺說著,走到榻邊將她放下,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時辰不早了,睡罷。」

 「嗯。」顏天真應了一聲,而後往床的裡側挪,給鳳雲渺空出了位置。

 鳳雲渺見此,無聲地笑了笑,掀開被子躺了上去,將顏天真撈進懷中,閉上了眼。

 顏天真嘴上喊著累,躺下來卻也並未馬上睡著。

 不多時,就聽著身後響起均勻的呼吸聲,鳳雲渺比她先一步入睡了。

 她又往他的懷裡靠了靠,這才閉上眼。

 時間若是能停留在這一刻,也好。

 ……

 次日,顏天真醒過來的時候,入目是一片光亮。

 又是新的一天。

 她微微側頭,鳳雲渺靜謐的睡顏映入了她的眼簾。

 昨夜在溫泉洞內的激烈戰況,使得身上又有些酸麻,顏天真試圖要起身,卻察覺到一隻手正緊緊地扣著她的腰際,她這麼一動,鳳雲渺便悠悠轉醒了。

 醒來望著她的那一刻,桃花美目之中一片笑意浮動,開口的話也帶著幾分打趣,「還有力氣下榻走路嗎?」

 「你太小看我了。」顏天真磨了磨牙,「我至於連路都走不動嗎?沒那麼廢物。」

 「這說明我的懲罰還並不夠嚴重。」鳳雲渺湊近了她,在她的耳畔輕呼了一口氣,「真正的嚴厲懲罰,是讓你無法下榻,只能縮在床上哪都去不了,這麼一來還真就不用擔心你逃跑了。」

 聽著他這話,顏天真抽了抽唇角,「那種事情要是不懂節制,身子也會出毛病的!」

 「怕什麼,反正我們有好的大夫。」

 「你……」

 「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試圖再一次逃離。」鳳雲渺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威脅的意味,「我多得是讓你雙腿發軟的辦法,讓你連邁出房門都覺得困難。」

 顏天真聽著他的話,靜默了片刻,道:「愈發覺得你我之間的相處,像我上輩子看過的狗血言情劇。」

 「什麼意思?」聽到陌生的詞彙,鳳雲渺自然疑惑。

 「就是圍繞著一對情人所書寫的長篇愛情故事,起起伏伏、有甜有虐、喜淚參半。情節的發展往往就是這樣,在主角的情路之上出現諸多坎坷,你看著他們甜甜蜜蜜了一段時間,差不多就能猜到接下來必定有陰謀針對二人展開,於是又開始分分合合,爭爭吵吵,甚至——生離死別。」

 顏天真說到這兒,悠悠嘆息一聲,「人生往往就是這麼戲劇性的,你看著那些故事,會覺得複雜,但生活卻比故事複雜得多。」

 「看故事往往圖的就是樂趣,何必寫那麼多陰謀詭計與生離死別?」鳳雲渺輕佻眉頭,「活在現實當中的人已經覺得不輕鬆,看個故事也得不到輕鬆的心情,這寫書人是什麼心態呢?」

 「大概是心理變態,自己找不到對象,就見不得別人秀恩愛,哪怕是她筆下的有情人,她也不願意溫柔對待。」顏天真笑了笑,道,「咱們就稍微理解理解吧。」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將你我二人的故事編寫下來。」鳳雲渺道,「只留下開心的部分,那些傷感的便通通剔除,留給後人觀看,令看者心情愉悅,不至於沉悶。」

 「等你有那個閒情逸致再說。」顏天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了身,「時辰不早了,起床吃早點,然後去鎮安王府。」

 鳳雲渺聞言,便也掀開了被縟,下榻穿衣。

 洗漱一番,用過早點之後,二人便乘坐著馬車前往鎮安王府。

 鎮安王府外,一圈守衛依舊如雕塑一般站立著。

 「大舅子昨夜沒有回去,而是就在這住了一夜,抓不到南繡,他也不甘心。」

 馬車在鎮安王府外停了下來,鳳雲渺牽著顏天真下了馬車,邁進了王府之中,「回頭見到了大舅子,記得跟他認個錯。」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顏天真撇了撇嘴。

 鳳雲渺伸手指著前方不遠處,「他就在那兒。」

 顏天真抬眸,正看見不遠處的梨樹下,尹默玄坐著吃早點。

 顏天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朝著他走去。

 尹默玄的餘光察覺到有人靠近,轉過了頭。

 顏天真的出現並沒有讓他覺得多意外,他知道鳳雲渺一定會將她抓到。

 顏天真走近了,不等她開口,尹默玄便開口呵斥了一聲——

 「你這個野丫頭,說跑就跑,害得為兄心急,全府上下因為你的丟失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好在鳳雲渺把你抓到了,看你還敢不敢再跑。」

 「大哥,雲渺昨夜已經訓斥過我了,你就犯不著再訓一遍。」顏天真坐了下來,嘆息一聲,「我現在是沒有機會跑了呢。」

 「就該把你軟禁起來,讓你哪都去不了。」

 「別,我不想當籠子裡的金絲雀。」顏天真笑道,「大哥不必再警告我了,我現在沒想著跑,只想著這兩天能夠抓到南繡,說不定我的難題就能解決了。」

 尹默玄的臉色有所緩和,「吃過早點了嗎?」

 「吃過了才來的。」顏天真說著,掃了一眼四周走動的人,「這麼多人搜查,應該是每一間都搜查過了吧?」

 「整個鎮安王府至少搜了三遍。我看南繡真的是鑽到牆裡去了。」尹默玄頓了頓,道,「我已經派人去黑市走一趟,去尋找擅長奇門遁甲機關術的人才,密室機關也都是人創造出來的,總有精通這方面的人。」

 鳳雲渺走近了,聽到二人的談話,道:「我倒是知道一個擅長機關術的傢伙。」

 鳳雲渺說到這兒,衝著顏天真笑了笑,「你也見過的。」

 「誰?」顏天真道,「我也見過的?那就是咱們的共同朋友,我想想……」

 鳳雲渺直接拋出了答案,「就是那個不正經的花和尚。」

 「花大師竟然擅長這個?」顏天真倒是有些驚奇了,「他也有這樣的過人之處……」

 「前幾日收到了他的海東青傳信,說他就在鸞鳳國的邊境,說不定會來找我們聚聚。」

 「找我們聚聚?說得倒是好聽,我看他就是想來過風流日子的,畢竟在這片國土上,他那樣的相貌倒也算是搶手,沒準又能多添幾個老相好。」

 「我給他回了信,告訴他我們如今就在攝政王府,希望這廝腳程能快一些,這兩日就能趕來。」鳳雲渺道,「讓他來嘗試著破解機關,找到南繡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些。現在,我們也別幹坐著,先去南繡居住的院子裡瞧瞧。」

 鳳雲渺說著,率先邁開了步子。

 「大哥你慢慢吃著,我們先去看看。」顏天真說著,起身跟上了鳳雲渺步伐。

 「雲渺,我記得之前是追著她,到南面院子的那一條走廊之後才給追丟的。」顏天真道,「當時所有的大夫都要經過洗臉檢驗是否易容,她當然是心虛得不敢洗,掀翻了水盆就跑,我和梅子一路緊追,追到前邊那一處就再也找不到她的人影,那附近必有機關。」

 「好,我們就去那個路段看看。」

 顏天真帶領著鳳雲渺,走到了之前追丟南繡的那條走廊,到了拐角處才停留下來。

 「就是在這個地方。」

 鳳雲渺的目光掃過了眼前一排排房屋,「先從第一間開始。」

 話音落下,便直接一腳踹開房門,踏了進去。

 這第一間房屋,看上去一目瞭然,並沒有過多的擺設。

 像是許久都沒有人住過了,四處都是灰塵,地板上諸多腳印,應該都是守衛們搜查留下來的。

 鳳雲渺走了一圈之後,道:「佈置太簡單了,不像是個會設機關的地方,下一間。」

 推開的第二間的房門,這一間擺設倒是多了一些,同樣都是遍佈塵網,地面上亂七八糟的腳印重疊。

 顏天真走到了一處書櫃邊上,目光掃過一樣樣陳設。

 為何她第一眼會注意到櫃子?因為在她印象之中,許多密室機關都是櫃子上的某一件物品,那物品看上去沒有什麼稀奇之處,只有一個特點——不能移動。

 當初在佳人閣,她無意中發現史曜連的密室裡面懸掛著許多張人皮,就是因為她觸發了櫃子上的機關。

 櫃子上擺著的東西一向很多,機關藏在這當中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忽的,她的視線停留在某一處——

 一尊巴掌大小的玉觀音。

 這樣的古玩自然是不值得稀奇,她注意到的是玉觀音上留下的痕跡。

 這屋子因為太久沒人居住,所以物件蒙塵,這一尊玉觀音也不例外,然而,它本該是遍佈灰塵的,卻有兩處地方光滑白皙,那輪廓看起來像是——指印。

 正是因為有人握上了它,才使得它身上的灰塵被手指擦掉了一些。

 顏天真伸出了手,輕輕握上了那尊玉觀音。

 果然——

 她的手指剛好能貼合那兩處白皙無塵的地方。

 「雲渺!」顏天真朝著身後的鳳雲渺喊了一聲,「你過來看看。」

 鳳雲渺聞聲,走到了她的身後,目光落在她的手,與那一尊玉觀音上。

 「你看這一尊觀音,本該是蒙塵的,但是這兩處地方卻留下了指印。我的指節剛好可以貼上去,留下指印的,一定是一雙女子的手,女子的手才會這麼嬌小纖細。」

 「不錯。」鳳雲渺的目光在其他物品上掃了一遍,道,「所有東西上都沾著灰塵,只有你手上這一尊觀音留下了指印……」

 顏天真握上了那觀音身,左右施力,試圖能將它扳動。

 往左邊轉不行,那就往右邊轉。

 然而——轉不動。

 「你不一定要這麼左右擰動。」鳳雲渺挑了挑眉,「不如試試上下?隨便哪個方向都試一遍。」

 顏天真依著他的意思,上下施力,之後又朝著各個方向都施力了一遍,那尊觀音依舊紋絲不動。

 「他大爺的,這玩意究竟怎麼開呀……我就不信它真的只是個擺設,既然是擺設,為什麼是不能挪動的?」

 「絕不會是個擺設,這應該就是個機關的開啟處。」鳳雲渺道,「你鬆手,我來試試。」

 顏天真鬆開了手。

 鳳雲渺將手掌覆了上去,指節對上了觀音身上的指印,試著用力一捏——

 『喀』

 觀音身凹陷了兩處,同一時——

 整個書櫃朝左邊緩緩挪動。

 「這機關怎麼這麼怪胎?擰不開轉不動拔不起,用捏的?」顏天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瞥了鳳雲渺一眼,「這樣你都能猜到,你這腦回路跟設計者一樣奇葩。」

 「什麼方法都要試一試的。」鳳雲渺衝她淡淡一笑,「考慮問題的時候,多一些設想,說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了呢。」

 鳳雲渺說話間,那書櫃已經完全挪動開了,印入二人視線的,是一條密道。

 「我走在前頭,你跟在我身後。」鳳雲渺說著,率先踏了進去。

 既然有機關,總該防範著裡頭是不是有陷阱。

 密道里是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卻並不黑暗,反而隱隱透出光亮。

 「密室裡應該有夜明珠,用於照明。」鳳雲渺牽著顏天真的手,注視著腳下的地面,前邊似乎是空的?

 走得近些了,依稀能看清是一段階梯。

 「小心,別鬆開我的手。」鳳雲渺提醒著顏天真,牽著她一步一步踏下階梯。

 鎮安王府這麼大的佔地面積,要是不做一些密室還真是可惜了。

 腳下的這段樓梯有些長,好在,並沒有踩到陷阱。

 二人行走了片刻之後,眼前豁然明亮。

 腳下的地面變得平坦,前方是一道朱紅色的小門,門上有兩個小小的紗窗,亮光就是從那裡面透出來的。

 鳳雲渺從始至終沒有放鬆警惕,走到了門後,將門緩緩地推開。

 沒有陷阱,有的只是——三條岔道。

 頭頂上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綻放著柔和的光暈,溫暖卻又不刺眼。

 「想不到這王府的地下室四通八達。」顏天真道了一句,「可別像迷宮一樣繞來繞去,否則繞上個大半天,咱們也找不到南繡。」

 「眼下該作出選擇了。三條岔路,走哪一條?」鳳雲渺轉頭望著顏天真,「由你來選擇可好?」

 「這我還真是有點選擇困難啊。」顏天真伸手摩痧著下巴,「哪一條有危險,哪一條沒有危險,都是未知。」

 「或許都有,或許都沒有。密室最大的用處是用來藏東西,而不是用來殺人的,因此,不必有太多壓力。」鳳雲渺笑了笑,「隨便走罷。」

 「那就中間。」

 「好。」鳳雲渺微一挑眉,牽著她踏了進去。

 這個地下室的裝潢雖然簡潔,成本卻並不低。

 不以火把作為照耀道路的工具,用的全是夜明珠,小一些的只有葡萄大小,用在窄小的密道之內,而寬敞些的地方就拿拳頭大小的來照耀。

 一路無險。

 沒多久就走到了盡頭,又是一道門的輪廓。

 鳳雲渺依舊警惕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不大的房間,這間屋子整潔到只擺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擱著一個白瓷瓶,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一目瞭然。

 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就只有那個瓶子了。

 二人幾步走上前,拿起了那個瓶子。

 把瓶子拿起來了,這才發現瓶底壓著一張摺疊的紙條。

 瓶身上只有三個字——凝血丹。

 鳳雲渺打開了瓶塞,將鼻子湊上前聞了聞。

 有一股十分奇異的香味,夾雜著淡淡的腥甜味。

 顏天真則是拿起了那張紙條打開。

 看清上面的內容,頓時驚詫——

 「凝血丹,用於緩解紫月魔蘭之毒,每回發作服用一顆,立即見效。」

 「雲渺,這裡面是紫月魔蘭的解藥。」顏天真望向了他手中的瓶子,「但並不是一勞永逸的解藥,是具有時效性的,你快倒出來數數看有多少顆。」

 鳳雲渺將瓶子中的藥丸全倒在了手掌心裡。

 統共十顆而已。

 「十顆,也夠用上一個月了,紙條上的內容若是真實,我至少還能再堅持一個月,這麼一來也不需要你再為我獻血。」

 顏天真歡喜之餘,又有些狐疑,「會是真的嗎?這瓶藥出現在這裡,怎麼就顯得有些刻意……」

 為何就不是一勞永逸的解藥?而是具備時效性的,能給她續命一個月。

 還附註了說明?

 怎麼看都像是在這裡故意擺上了一瓶,順便解釋一下這藥丸的用處。

 「是刻意。」鳳雲渺眼眸一眯,「若只是單純的藥瓶,倒還不值得懷疑,偏偏還附註了說明,壓在瓶子底下,擺明了就是給人解釋的。」

 「是南繡所為。」顏天真頓了頓,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她明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應該不至於拿毒藥來假裝解藥害我了,這麼做太多此一舉。」

 這瓶藥,應該是真的解藥才對。

 她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不用南繡再害她,她也活不了多久。

 「或許可以信一信。」鳳雲渺端詳著手中的藥,道,「她確實沒有必要再害你,若是想要你死,她幹等著就行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送上一瓶解藥,或許是還沒決定讓你死呢?又或者——她自己也在猶豫不決。」

 「真是個矛盾的人。」顏天真道,「也罷,反正我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死馬當作活馬醫也成,我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毒藥也不怕。」

 「還有其他兩條岔道,再去看看。」鳳雲渺說著,拉著顏天真走出了密室。

 走過其餘的兩條岔道,依舊是沒有任何危險,依舊是兩間空蕩蕩的密室,沒有任何收穫。

 鳳雲渺道:「不可能像表面上這麼簡單,只是我們探索不到這幾間屋子的奧秘罷了。」

 「那不如就先上去吧?再打轉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了。」顏天真提議著。

 「也好,上去之後,讓人死守這間房屋,這王府的密室大概不止這麼幾處,等花無心那傢伙來了,看他有沒有本事全找出來。」

 二人走向來時的階梯,離開了這神秘的地下室。

 另一邊,敞亮的密室之內——

 南繡倚靠在牆邊坐著,一手放在膝蓋之上,另一手垂落著,任由手腕上的血蜿蜒流下,流淌在一隻白玉碗中。

 寂靜的密室之內,靜得只能聽見血液滴落之聲——

 『嘀嗒』

 空氣中浮動著血腥味兒。

 直到血液盛了半隻碗,南繡這才收回了手,扯下了裙裾的一角,對手腕進行一個簡單的包紮。

 將那半碗血拿到身前,與瓶瓶罐罐擺在一起。

 又拿起了另一隻乾淨的碗,乾淨的小勺,從眼前擺放著的瓶瓶罐罐中依次取量,和在一起。

 最後舀了三勺血液,與藥材攪拌在一起。

 凝血丸,就是這樣製成的。

 紫月魔蘭,由她的鮮血澆灌養成,她的鮮血,可比鳳雲渺還管用。

 鳳雲渺的半碗血,是一次的量,她的半碗血,做成藥丸,是一個月的量。

 「良玉啊良玉,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

 她一邊調製著藥丸,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笑聲縈繞在整個空蕩的石室內,泛著圈圈漣漪,顯出了幾分陰森詭異。

 ……

 顏天真與鳳雲渺離開了那間屋子,順便也將密室路口關了回去,讓書櫃歸位。

 一個抬眼,看見尹默玄走了過來。

 「大哥。」顏天真衝他道,「讓人將我們身後的這間屋子嚴加看管,這間屋子裡有密室入口。」

 「密室?」尹默玄詫異,「還真讓你們給找到了?有什麼發現了?」

 「沒有發現南繡的蹤跡,不過,有點兒收穫。」顏天真說著,將手中的瓶子展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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