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今夜是不是中邪了?
花無心的話音剛落下,便見雲淚目光一涼,那張奇醜無比的容顏忽然就朝他湊近了一分。
花無心當即退開一步,「我不調侃你了,你也莫要再拿這張醜臉來嚇唬我!話說回來,你如今是逃犯了,怎麼還敢頂著作案的這張臉在宮中晃悠?你就不當心哪日被逮捕了麼,這幾日你躲在什麼地方?你若是想要出宮,我倒是能幫的上忙。」
雲淚聞言,垂下眼眸,靜默。
「喔,我忘了你如今口不能言,不能回答我的問題,那這樣吧,我索性將問題全問了,你全寫在紙上答覆我即可。玲瓏在何處?它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拖延?你如今是躲在什麼地方?這幾日寧子初加強了宮中戒備,進出宮的人都要接受盤查,你可是想好了脫身的辦法?最後,你到底要頂著這張醜臉多久?跟你正面說話,我當真需要莫大的勇氣。」
花無心說到這兒,深呼吸一口氣,挪開了視線,再也不願去看雲淚那張臉。
下一刻,一張紙又抖在了眼前。
花無心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不禁額頭一跳——仙樂宮,被顏天真收留,拿星華作為報酬。
易容要的物品才到手,準備換張臉。
每月初三固定有一批宮人出宮採購,準備混入其中,便可脫身。
玲瓏在帝都城東最大的梅園內,由伶俐照顧。
玲瓏所能等待的時間還剩餘七八日,可距離下月初三還有十日,勞煩你將火芝帶出宮給玲瓏服用。總共五句話,將花無心所提問的幾乎解答全面了。
「你都猜得到我要問什麼了,不愧是雲渺……」花無心說著,忽然臉色一變,目光回到了第一行字,下一刻,險些跳起。
「你把星華給了顏天真作為收留你的報酬?你瘋了!」
星華,是雲淚隨身攜帶的那串項鏈的名字,意義頗為重大。
花無心當真是被他的行為嚇著了。
而相較於花無心的過激反應,雲淚倒是一臉平靜,神色毫無波瀾。
花無心繼續說教,「你糊塗啊!那星華是開啟九龍窟的鑰匙,你怎麼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給顏天真?你要給她謝禮就不能選其他的東西麼?你以為那顏天真只是單純的一名舞姬?你莫要看她巧笑盼兮,純真無害,實則她是寧子初的得利下屬,頗得寧子初寵信。」
雲淚聞言,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之前她在夜宴之上就試圖誘我一次,雖然貧僧的相貌丰神俊朗,但我著實不會單純地以為她對我一見傾心,想必是聽那小皇帝的吩咐,來我這兒打聽藏寶圖的消息。」花無心輕嘆一聲,「此女雖是個妙人,但實在心機叵測,雲渺,你可莫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啊。」
雲淚涼颼颼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鄙夷。
接觸到雲淚這樣的視線,花無心鬆了一口氣,「你沒有被她迷惑?那便好……星華在她手中,她想必也就當成稀世珍寶看待,並不知其用處,這麼一來,先放她那兒倒也無妨,但你要想個法子拿回來才好,寧子初絕對想不到,他讓顏天真來打探九龍圖的下落,卻不知九龍窟的鑰匙就在顏天真身上,這麼一想,還挺好笑。」
花無心說著,便見雲淚低下頭,從寬大的袖子內側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花無心。
花無心自然明白這裡頭是火芝,便接過了,「既然是玲瓏的救命藥,我等會兒便出宮一趟給它送去,哦對了,你的傷如何?我來給你把把脈。」
話落,他的手探向了雲淚的脈搏。
「嘖嘖,你這內傷還不輕,還是先在顏天真那兒休養著吧,等下月初三再離開。那女子狡黠,若是她有心給你提供棲身之所,想必不會讓人發現你,趕緊把這張醜臉換了啊,我先走了,等你能說話了,再與我說說你的奇遇,閒來無事當笑話聽。」
花無心說著,將裝著火芝的錦盒塞進自己衣袖中,轉身離開。
仙樂宮內總共也就七人,雲淚隨處晃悠並不需要太多顧忌,哪怕他此刻身上帶傷,避開這些耳目也是輕鬆的事兒。
他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偏殿樓上,繼續吃那盤未吃完的荔枝。
……
是夜。
長央殿內燈火未熄。
寧子初坐在書案之後閱覽奏摺,有內侍上前來報,「陛下,淑妃娘娘在殿外求見。」
寧子初頭也不抬,毫不遲疑道:「不見。」
內侍又道:「娘娘說,怕陛下餓著,給您親手煮了杏仁蓮子羹。」
寧子初略一思索,道:「點心留下,人趕走就是。」
內侍怔了怔,隨即應了聲是,退下了。
寧子初繼續看著奏摺,不多時,聽到前頭響起內侍焦急的聲音,「娘娘,沒有陛下的命令,您不能闖進去!」
寧子初蹙了蹙眉,抬眼,便見嚴淑妃端著點心直接闖進來了,大步流星,內侍竟沒能攔得下她。
今夜的嚴淑妃褪去了繁瑣的宮裝,換上了一身輕盈又飄逸的紅裙,頭上也少了平日裡的釵釵鐶環,只簡單地束了發,斜插兩枚青玉簪,面上的妝容很是淡雅。
寧子初眯了眯眼。
淑妃今夜這身打扮,倒是與顏天真有些相似。
「沒有朕的允許,你怎麼敢闖進來?」寧子初面無表情,語氣清涼。
嚴淑妃接觸到他冰涼的目光,只覺得頭皮有點兒發麻,險些後退了一步。
然而,此刻她的腦海中卻想起了寧晏之跟她說的那番話——
「陛下久居宮牆之內,看多了逆來順受乖巧優雅的女子,他是天子,所有的女子都臣服於他,他自然覺得沒味道,兩月前,這顏天真入了宮內,陛下從此對她百般縱容,你可知原因?」
「陛下真正喜歡她的原因,還真的就是因為她不懂規矩,不受禮教束縛,自有一股無拘無束的灑脫之氣。你們平日在陛下面前太過拘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與顏天真的膽大放肆簡直天差地別。」
膽大放肆……
嚴淑妃定了定心神,在寧子初冰涼的目光之下,噙著笑意走上前,「陛下,臣妾是擔心您的身子,想來看看您,陛下別這樣不近人情嘛。」
一旁的內侍見此,有些吃驚。
淑妃娘娘看不出陛下不高興麼?怎麼還敢大著膽子上前?
寧子初盯著走近的嚴淑妃,開口,語氣冰涼,「淑妃,你今夜是不是中邪了?連朕的心情都沒讀懂,還敢嬉皮笑臉!」
嚴淑妃被這一聲喝,心房顫了顫,卻還是硬著頭皮靠到了寧子初身邊,笑道:「臣妾沒有中邪啊,對著陛下自然要笑著,哪能愁眉苦臉呢?呵呵……」
寧子初目光一沉,「滾開。」
「臣妾不滾,就不滾。」
寧子初拍案而起,「來人!淑妃擾亂政務,不知輕重,不守宮規,拖下去杖責十個板子,禁足一月!」
嚴淑妃聞言,如遭雷擊。
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寧晏之,你這騙子!
寧子初冷眼看著嚴淑妃被宮人拖了下去,漠視了她的哭喊,坐下之後,只道了一句——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