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逼近真相

許文見楚君越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便又進了一個副本。等通關， 已經有了來自楚君越的未接來電。打過去， 對方對副本詳細內容緘口不言， 只說這是一個系列任務。

“最後可以見到這個遊戲的‘神’， 挑戰成功的話， 便可以奪過這個遊戲的控制權。”

這些事洛莫那裡隻字未提， 難不成玩家不同，從副本中掌握的資訊也不一樣嗎。但不管怎麽說，這是一個好消息。或許他們能通過這個方法直接停止遊戲，而不用有更大的傷亡。

“任務難度怎麽樣？”

“……沒問題。”

對方對具體內容諱閃爍其詞， 許文便不再追問。只讓每次通關隱藏副本後再交換情報，好全面應對最後的挑戰。

許文現在認為，那個所謂的“神”應該就是抓走安衡的人。自己的遊戲機雖然特殊， 卻有許多限制。這令他安心了一點， 至少不會發生“自己就是幕後boss”這種狗血的事。而且據洛莫所言， 十年前被捲入遊戲的他不過一個普通玩家，應該沒那麽大能耐做出這種事。

雖然做不了隱藏任務令人焦躁， 但也只有等待了。

一個月後。

事情並沒他像的那般順利。誠然，第一次通關隱藏任務後得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情報，可之後收獲極少。更準確的說，無論是洛莫還是楚君越，都基本沒有再聯系他。特別是後者，好不容易找到人，卻見其鬍子拉碴， 形容枯槁。

許文叫住他，男人卻一臉恍惚。

“餵……你怎麽了？”對方這幅尊容，簡直跟曾經許文昏暗度日的模樣如出一轍。

楚君越眼神閃爍：“我、我沒事。”

“是不是任務出問題了。”

“不是。”他又變得恍惚起來，“我得……去找小晴。”

找小晴？他在說什麽……許文直覺不會是上墳。

“你在副本裡碰見她了？那只是NPC，別被騙了。”許文在之前的“入獄”副本裡也碰見過跟小晴一模一樣的女人，他不信楚君越會被那種貨色欺騙。看樣子，這回的NPC不僅是樣貌，連性格也完全複制，以至於以假亂真。

“我知道那是假的……”男人突然定定看向他，“我想安衡沒撒謊。”

“你在說什麽。”許文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遊戲會實現我的願望。要是我最後打敗了‘神’站到頂點，可以讓小晴複活。”

成為“神”，複活愛人。

瘋了。許文下意識這麽以為。但對方一臉嚴肅，實在不像開玩笑。

“你可別告訴我，‘複活’是指披著小晴皮的NPC。”

“……”

“你還記得我們最初的目的吧？不是成為‘神’，而是毀掉這個遊戲，給小晴報仇。”

然而對於許文的勸說，楚君越不為所動，視線投向遠方：“我要……去見她。”冷冷的目光又如利刃一般刺向男人，“別阻止我。”

那眼神仿佛在說，要是敢幹擾他，他會不顧一切以死相搏。

許文說不出話，呆呆地看著男人遠去。街道車水馬龍，行人來來往往，他的心底卻如履薄冰。

他現在才意識到，楚君越的最終目的從來不是破壞遊戲。在那之上，那家夥還期待著溫晴的複活——如果有這種可能性，男人一定會毫不留情，對曾經的同伴兵刃相向。

洛莫也是如此，本來一直是協助的態度。可在通關隱藏後，卻主動要求許文放棄。許文很好奇，那個任務究竟有什麽鬼，才會引起玩家深處的欲望，一改本心。

他已經無法拉回楚君越，而這也讓他更加擔心洛莫。

不行，必須要見一面。

許文給對方電話，卻是未接。他不由加快腳步，急急往出租房趕去。洛莫住他隔壁，可對方要是不在，他就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了。認識這麽久，他不知道洛莫的家世，甚至連對方學校也不清楚。

因為一直忙著通關副本，根本無法顧忌現實中的事。

“……”

不對，那只是藉口而已，他既沒有主動想去瞭解洛莫，對方也對他有所隱瞞。

許文慢下腳步，眼前突然蹦出一個方框。

【玩家“洛莫”向你發起挑戰，將於5秒後開始傳送。】

洛莫？挑戰？

男人訝異。既是因為那個名字，更無法理解現在遊戲機沒帶在身上，怎麽會憑空蹦出這種畫面。

掃視四周，眾人面無表情，好似根本沒察覺許文身上發生的異狀。

突然，他像是靈魂被抽空一般，直直倒在地上。還沒等行人反應過來，路旁麵包車上下來一夥人，將男人給擡了進去。

大家眼睜睜看著這光天化日的綁架畫面，卻無人阻止。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甚至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信號燈跳成紅色，道路擁擠，柏油馬路幾乎要被曬融化。汽車往來，留下一道道尾氣。

•

許文轉移到了一個純白的空間，看不見界限，寬闊無比。那麽純粹，又冷得滲人。他身置於一道白色階梯之上，身前放置一臺不知作何用處的機器。放眼四處，沒有其他可互動的地方，他重新將視線投向機器。

機器表面一面光滑的螢幕，映著平面地圖，上面有兩個小點。許文點擊其中一個小點拉伸放大，發現畫面變為3D立體，他看見了自己。“自己”正在操縱一臺機器。

這是監視器？

許文又放大另一個點，卻映出洛莫的身影，不由怔住。這既在意料之外，又是預料之中。根據剛才彈窗的內容，大概是洛莫將他拉進了這個空間。但現在是什麽情況。他站在這裡縱觀全域，而洛莫要向他發起挑戰？

只有當面問清了。

許文與洛莫的點雖然同時映在螢幕上，卻身處不同空間，仿佛兩個相離的圓。而他很快發現，自己竟然可以移動這個圓。它們相切，然後相交，最後融為一體。

許文察覺這個空間出現了其他人，擡頭，洛莫站在臺階之下，神色複雜地望著這邊。

“果然是你，許文哥。”

“……為什麽。”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你是‘神’，而我現在，要打敗你。”

許文猛地錘了下螢幕，空間因此閃爍了幾下：“別開玩笑了！我怎麽可能……”

可洛莫只是靜靜看著他。許文說不出話來。盡管再怎麽不願相信，但那來歷不明的遊戲機、安衡的話、還有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空間，似乎都指向一個答案。

為何唯有他擁有遊戲機，為何會造成bug，為何通關S級後得到的不是隱藏任務——種種特異之處，只有用他身份特殊才能解釋。

可是除了十年前的失憶，他一直以來都過著十分普通的生活。怎麽會有能力與野心做出這種令人厭惡的遊戲。

“每通關一個隱藏副本，都讓我漸漸想起一些事，”洛莫輕聲道，“十年前，許文哥成為最後的贏家，得到了‘神’的身份。”

“我贏了？”

既然他之前只是普通玩家，那應該還有幕後主使。而且他當時為什麽沒把這破玩意兒給毀掉。可問洛莫，對方僅是沈默，不知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算了，過去的事怎樣都好。他的首要目的是破壞這個遊戲。

具體該怎麽做，毀掉機器？還是說讓“神”死掉？

不，不能這麽魯莽。至少得先把幕後主使給揪出來，否則只是讓出“神”的空位——畢竟玩家要多少有多少。

這時，洛莫卻沿著階梯一步步走了上來，來到機器旁邊，直接一腳橫掃過去。卻像踢到一塊硬板，壓根近不得身。青年放下腳，表情沒什麽變化，好似早料到如此。

“你做什麽？破壞這個有用嗎。”

洛莫看向他：“許文哥，挑戰一旦開始，除非分出勝負，便不會結束。要想解決這個僵局，只有引幕後人出來。”

“所以，解決方法是破壞這個機器？”

“……”

“好。”

由於洛莫是普通玩家，所以無法觸摸機器。許文卻沒有這種限制，他一拳揍向螢幕，螢幕沒事，整個空間卻地動山搖，像是引起了8級地震。白色空間隱隱出現裂痕。

他等了一會兒，並沒出現警告的字眼，也沒出現其他人，正想再攻擊一次，手腕卻被人抓住。

洛莫阻止了他。擡頭，順著青年冰冷的視線望去，發現臺階之下多出一個人。而這人他竟然還認識。

“穆啟明？”

那人面上浮出一貫的笑容，擡起雙手：“真巧。”

能同時挑戰“神”的共有幾人？許文不知道，但他眼前沒彈出洛莫那次的提示框。這至少證明穆啟明並非挑戰者。對方一直以玩家的身份參與遊戲，想不到竟然並不簡單。

許文沈下臉色：“就是你帶走了安衡，還寄給我遊戲機？”

“別用這種質問的態度，何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青年響指一彈，他們立刻轉移到了一個時尚的咖啡廳。咖啡廳光線很暗，流淌著節奏緩慢的輕音樂。客人們縮在沙發上，看書或是用電腦辦公，並沒有註意突然冒出來的三人。

一切都很和諧，除了許文面前的機器仍然大剌剌地立在那。他看了眼螢幕，發現他們仍位於原處，只是周圍景象發生了變化。

穆啟明已經率先坐到其中一個沙發上，雙腿交疊，雙手合攏放到膝上：“看來你的記憶還沒有恢複。不過這也無所謂了，我非常誠心地給你一個建議，放棄你那不成熟的想法吧。”

“你想說什麽。”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的確，目前在許文身上起的異狀似乎只能用那一點解釋。但他還有無法理解的地方。那就是，如果他是因為“神”的身份受到保護，那為何之前沒有奏效？

“抱歉，我動了點小手段，遮罩了你的部分資訊。”穆啟明說的倒是坦然，“但是‘神’的氣息是無法抹去的，也因此，你一直沒有死。”

許文倒覺得自己已經在生死邊緣滾爬了幾個來回。

“切回正題。我得說，你剛才的舉動十分危險，會危害到整個空間。”

“我正想這麽做。”

“但你不該，這可是為了你好。”穆啟明觀察著許文表情，“跟普通玩家不同，你有著更大的權力，但同時跟‘遊戲’的聯系也更深。遊戲被破壞，你會死。”

“……”男人看不出情緒波動。

“哈哈，看來你已經做好英勇就義的準備了。”

“有什麽話一口氣說完。”

穆啟明聳肩：“當然，不僅是你——還有玩家。他們的生命已經與遊戲聯系在一起，如果無法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積分，積分歸零，都會死去。”

許文一楞，繼而反駁：“胡扯！遊戲都消失了，積分怎麽還會有意義。”

“你十年前也是這麽說，結果呢，”他微笑，“你殺死了那些倖存的玩家，自己僥幸活下來，只是失去了記憶。”

所以十年之後，遊戲會死灰複燃。因為許文沒有破壞徹底。

“……那洛莫呢。”

“看來你也忘了。”青年嘆氣，“‘神’可以擁有三位眷屬，分給他們一部分力量，幫助其管理遊戲。而洛莫正是受到了‘神’的庇護才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不過那段時間，應該體弱多病吧。”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默不語的青年。

許文沒想到破壞遊戲會造成這麽大代價。如果穆啟明所言屬實，那麽玩家都會因此白白喪失性命。他們為了存活而在遊戲中拼命，而破壞遊戲卻會讓他們的努力變成一場笑話。

無論如何，都掙不脫命運的爪牙。

這是一盤未解的局。裡面的人掙紮著想要逃脫，可在離開的那一刻卻會殞命。同時，這場局還會捲入更多無辜的人，演變成更大的噩夢。

許文猶豫了。

穆啟明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成為‘神’的你不會受到遊戲傷害。既可以得到無上的權力，還能得到數不盡的金錢。與之前狗屎一樣的人生簡直天壤之別。而這些，都是遊戲賜予你的。”

“我……”

“就算你不看重這些，你還可以通過設立眷屬保護家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能讓人複活。”穆啟明的話語仿若惡魔，引誘著人墜入甜言蜜語。

“我能……讓人複活？”

“對，你的女朋友。或者是其他那些認識的、幫助過你的人，你都能重新賜予他們生命。”

破壞遊戲，會讓所有玩家一起陪葬；繼續遊戲，卻能保護重要的人。

“怎樣做才是最理智的選擇，你應該知道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在蓄力而已，因為快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