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季曉很不厚道噗嗤笑出聲來，這得路癡到什麼地步啊。

傑森臉漲紅，色厲內荏的嚷了起來：“不准笑！這些該死的草長得這麼高，還長得都一樣，是個人都會迷路好嗎！”

這地圖炮轟的，幾乎所有人都躺了槍。

修煉場雖說野草很多，可地勢並不複雜，就是個大平原，只要順著反方向直直走，就能找到來時的車站。而且路上還有標識，這都能迷路還真是個人才。

季曉並沒有揭穿他的自欺欺人，“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打算繼續在這轉圈圈，還是乾脆停下來殺異獸？”

傑森漂亮的大眼望著季曉，如同清泉一般漂亮純淨，不用說話就讓人願意答應他一切要求。

季曉迅速挪開眼，“別想，我可以在結束之後領你回車站，但是絕不會現在帶你去尋找你的海倫娜。”

傑森耳根發燙，倔強的抬高下巴，高傲說道：“我才不是那種無理取鬧強求他人的人。況且，我是個男子漢，才不會跟愣頭青似的只會跟在女人屁股後邊獻殷勤。男人吸引女人，靠的是實力！”

季曉怎麼覺得這話聽著很耳熟？“我要往深處走，你要來嗎？”

傑森朝著深處望去，那裡的雜草更加多和高，還有不少參天大樹，路標也逐漸變得稀少，他進去百分之百會迷路。傑森對季曉並不能完全信任，有些猶豫，“這裡不好嗎？”

“這裡異獸太少了，效率太低。”

傑森剛才在這裡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到一隻異獸，便沒再懷疑季曉的話，贊同了他的提議，“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為此，傑森故意與季曉拉開一段距離，互不干擾對方的修煉。

季曉笑了笑，並沒有在意。直到傑森跟丟了第三次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了，“你還是跟緊我吧，之前你跟蹤我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現在走兩步就找不著人了。”

傑森小臉通紅，他之前用了跟蹤蝶，所以才不會跟丟。可這樣需要使用異能，會讓體內產生毒素，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掌控力不大好，還會讓他分心，這在到處暗藏異獸的修煉場十分危險。現在不需要偷偷跟蹤便放棄使用，哪曉得兩人之間只有幾米遠他也能跟丟。

“對不起，我這就放跟蹤蝶。”

傑森誠懇道歉，與之前的囂張模樣完全不同，顯得害羞而靦腆。季曉不由心軟了，“不用，你緊跟著我就行。總是依賴異能，並不是一件好事。”

“為什麼？”傑森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所有人都告訴他要修煉，讓自己異能變得更強大。

季曉之前查看過羅蘭大陸的歷史，在六百年前，天地異變，山崩、海嘯、地震、洪水、大陸板塊異動、火山爆發、磁風暴、臭氧層消失、核洩漏等等一連串事件，使得整個世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生靈塗炭，生命體消失大半。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過後，空氣中、土地裡、水中產生大量的能改變生物的毒素。

毒素使得堅強活下來的生物擁有了新的形態和能力，他們比從前更加可怕兇殘，一直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跌落下來。人類一直都是頑固的生命體，雖然在這場浩劫之後差點被其他生物滅族，可很快就在這場戰鬥中尋找到了生機——異能。

異能其實也是一種侵蝕人體的毒素，剛開始人們並不知道如何啟發它，直到前人慢慢摸索出來，才讓人類能夠擁有抵抗那些異獸的能力。

這些毒素來得突然而猛烈，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可季曉有預感只要能將這些毒素全都淨化，那麼整個世界會發生巨大變化，一切回歸到原點。季曉也不大明白什麼是所謂的原點，冥冥之中讓他的腦子裡出現這個詞彙，而無盡之域就是這一切的希望。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生物，如果毒素繼續氾濫而得不到遏制，那麼整個世界都會崩塌，所有生命體都會走向消亡。

季曉知道跟傑森說這些肯定會被對方認為是神經病，人類興許還有其他生物都希望消除毒素的侵害，卻又不希望失去異能這樣強大的力量。便只道：“淨化石越來越稀少，誰又知道哪一天是不是會從這個世界消失，節約些總是沒錯。”

傑森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只是他身邊的同學們都繼承了父輩奢侈的做派，都不知道這個道理，這也是淨化石迅速減少的原因之一。

“我覺得你這個人還是蠻對我胃口的。”

季曉嘴角勾了勾，突然擰眉望向一處，聲音壓低，“有異獸。”

傑森頓時也緊張起來，他磨蹭到現在還一隻異獸也沒有殺呢，既興奮又期待。傑森還想著和季曉商量是否能讓他出手，眼前出現了兩隻五級影貓。

影貓並不大，和普通的家貓差不多。但是它們的速度非常快，常常在對方沒有反應的時候，就竄過來用尖利的爪子戳穿對方的喉嚨。

“一人一隻，你左我右。”

傑森並無異議，一臉激動的望著影貓，“好！”

可當攻擊時兩人都奔向了右邊那只影貓，傑森手一揚一群蝴蝶飛到影貓，散落出無數花粉，影貓的速度瞬間變得緩慢，季曉毫不費力的殺死了它。而另一隻無人理會的影貓朝著傑森迅速攻擊，傑森還未反應那只影貓已經揮著利爪就要穿破傑森的喉嚨。

季曉想要幫忙卻來不及，而傑森完全沒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直接嚇傻了，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還好在千鈞一髮之跡，福蛋小手一揮，背帶旁邊的一把飛刀飛起射入影貓的腦袋，這才讓傑森逃過一劫。

影貓在傑森跟前落下，利爪距離他的喉嚨不到五釐米。傑森雙腿發軟摸著脖子癱坐在地上，全身微微顫抖。第一次，他發現自己距離死亡那麼近，發現自己是這麼的弱小無能，真正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殘酷。從前一直聽人說，異獸是多麼的可怕，他以為他很瞭解，現在才發現他從前的認知是多麼的幼稚。一個小小的失誤，就會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季曉見他無恙，舒了口氣，無奈道：“不是說好你左我右嗎？”

傑森這才回過神來，反應遲鈍，“啊，這邊不是左邊啊？”

季曉扶額，這是什麼方向感啊！

傑森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季曉拍拍他的肩膀，“起來吧，這次失誤方向搞錯雖然是原因之一，但更多是因為你缺乏戰鬥經驗，遇到突發事件不知怎麼應對，初次實戰會出現這樣的失誤很正常，多練習就能遊刃有餘。你的能力很強，不用灰心。”

傑森只是沮喪了一會，並沒有因此打擊到他的信心，握緊拳頭揮舞，“這種失誤不會出現第二次！”

遇到第二隻異獸的時候，傑森雖然動作依然有些僵硬，卻也能應付。第三只的時候已經不再懼怕這樣的兇險，動作變得從容。第四只，傑森已經試圖把從前所學用上。而當殺死第六只的時候，傑森已經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將季曉狠狠的比了下去。

兩隻金剛獠牙野豬被傑森輕鬆殺死，傑森高傲的抬著下巴，一臉鄙夷，“這些異獸可真弱。”

那小模樣讓季曉很想上去捏一捏他的臉蛋，“行啦，別嘚瑟了。你至少擁有B級戰士的實力，這些五級異獸對於你來說確實不算什麼，殺死他們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多積累經驗，下一次去更高級的修煉場才不會出現第一次的差錯。”

傑森虛心點頭，完全沒有剛認識時候的暴躁，態度認真誠懇，“嗯，我還有不少招式沒有發揮出來，我會趁著這個機會多練習。”

傑森在戰鬥的時候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暴躁和迷糊，非常的冷靜且精於計算，能利用最少量的異能殺死異獸。在戰場上，武力值固然很重要，但是學會控制用最小的輸出得到最大的效果才是關鍵，否則就算有再強的戰鬥力，體內毒素暴漲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傑森的戰鬥力對戰五級異獸十分輕鬆，現在要練習的是如何省時省力的殺死它們。

“我們回頭吧。”季曉停下腳步，臉色有些凝重。

傑森怔了怔，他們現在如果合作，可以同時對抗六七隻異獸，在這修煉場已經可以橫行。回去路上的異獸很稀少，不利於修煉，天色也還早，季曉這個決定讓傑森不解。

“怎麼了？”

季曉擰眉，“我總覺得不對勁，這裡成群的異獸有些多。”

傑森也從狂熱中冷靜了下來，他進入修煉場的時候也做了功課，按道理這個修煉場不應該有這麼多成群結隊的異獸才對。而且密度也比傳說中的要大，他們在這裡已經殺死了好幾撥擁有七八隻異獸的隊伍了，時間間隔也越來越短。這裡是初級修煉場，主要針對的是單人試煉，用老師的話說是讓他們將課本上的東西用在實踐上。所以這個修煉場相對安全，獨自行動也不大容易出事。

可現在卻出現了成群結隊的異獸，而且還不少，若不是他和季曉在一塊，想要殺死他們並不容易，這還是在他擁有B級巔峰的戰鬥力情況下，這確實不符合常理。

“這裡雖然是人類設置的修煉場，做了一定的規劃，卻也抵不住異獸的自我進化和繁殖。你說得對，今天的狀況確實不對勁，我回去要報告給武協。”

現在異能戰士越來越少，而異獸越來越猖獗。奧修帝國的統治者們絕對不希望最擁有希望的幼芽在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就因為不必要的失誤而讓他們夭折，這件事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兩人沒有耽擱，往原路趕回。讓兩人想不到的是原本應該沒什麼異獸的路上，竟然頻繁出現了成群的異獸，有的數量竟然有十一二隻！要不是傑森擁有B級巔峰的勢力，能夠同時暈眩七八隻異獸，他們恐怕就要死在這裡。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傑森氣喘吁吁道，異獸頻繁出現，讓他開始有些吃不消。

季曉望著前方，指道：“沒走錯，你看已經可以看到車站的標識了，這個地方就是之前你和我結隊的地方，你當時在這裡跑了好多圈。”

傑森根本看不出來，但是季曉這麼說肯定沒錯，不可思議的叫了起來，“那時候我可是一隻異獸都沒有看到，現在是怎麼了……哦，我的天啊，又來了，這也太多了吧！”

十幾隻鋼刺狼出現在兩人周圍，眼睛發著綠光，朝著他們走來，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攻擊。

這太反常了！距離前一撥異獸的出現才沒幾分鐘，竟然又出現了這麼多。

季曉不敢再磨蹭，“福蛋，快，把這些狼都殺死。”

一直百無聊賴的福蛋睜大眼，興奮的哇哇叫，小手一揮無數塊石頭將這群狼壓成了肉餅。傑森不可思議的望向福蛋，之前被福蛋救他並沒有看清楚，只以為是季曉揮出的飛刀，這一路福蛋也沒有出手，所以並不知道福蛋的能力。怪不得這個男人敢帶著個孩子進入修煉場，原來這個孩子具有這麼強大的攻擊力。

“這，這……至少得有A級攻擊力吧？”

季曉沒時間跟他解釋，拉住傑森的手往車站跑，“快走，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

兩人一路狂奔，只要出現異獸都讓福蛋出手迅速殺死，到達車站的時候福蛋已經疲倦的睡著了。

車子都是在規定時間才會到達，不過車站有應急呼叫的按鈕。季曉按下按鈕，可他們已經殺死了至少五撥異獸，車子還是沒有來。

傑森也預感到了什麼，“這是怎麼回事？老師說過，只要按下按鈕，專屬救援車子十分鐘之內就會到達。”

這種狀況只能說明——菲爾斯城出事了！所以才沒有人顧得上這裡。

戰神學院的學生們陸陸續續聚集到車站，所有人都疲憊不堪，有些人渾身都是血，甚至還有重傷被人抬回來的。

傑森向前一問，這些人和他們一樣，都遇到了成群結隊的異獸群。

“唔，羅森、唐璐、菲克還有傑瑞他們都死了，四十多隻五級異獸啊！我們根本打不過，要不是唐璐和羅森用身體攔住了那群異獸，我們幾個根本逃不出來。”一個狼狽的金髮女生坐在地上在哭泣，全身佈滿傷痕。同她一塊回來的另外三個人也都十分狼狽，雙眼呆木無法相信之前發生的慘劇。

車站又經歷了二十幾次異獸團隊攻擊之後，已經沒有學生從其他地方到達車站，大家都知道這些人恐怕已經凶多吉少。大家之前得到的資料讓他們以為這裡的異獸大多都是單只，而且這些學生的真實實力對付五級異獸還是比較輕鬆的，因為是第一次實戰所以學校保險起見，故意做了這樣的安排。

所以極少有人結隊，就算結隊人數也不會太多，一般都是兩三個人一組。而在適應了殺戮之後，因為異獸的稀少，讓許多原本抱團的人又選擇了單獨行動。這也導致了一部分人因為無法抵抗異獸團隊而死去，能生還的要麼是危機意識比較強的，剛發現不對就回頭和人組隊，要麼是因為跟隨愛慕的人，無形中形成了團隊躲過了這一劫。

因為海倫娜的魅力，就讓不少人倖免於難。他們這一組人數是最多的，竟然有三十幾個，這些人都是年級裡非常優秀的學生，足以抵抗異獸團隊，因此沒有一個人受傷。

清點完人數，大家悲哀的發現，竟然有五分之一的學生沒有出現在車站。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異常低落沉重，菲爾斯城是個安逸的城市，也比較有秩序，這群人又只是半大孩子，一直在象牙塔里沒有接觸過外面的血腥。這樣的傷亡讓他們覺得沉重的喘不過氣來，那些都是朝夕相處的同學，雖然平時也有磨蹭，可得知他們死去，絕對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無盡的悲傷。他們一直被教導這個世界有多殘酷，可安逸的生活讓他們並沒有真正的體會到，今天著實被上了一堂生動的課。

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又有年紀領袖在組織，並沒有因為恐懼而發生混亂。大家都沉默的等待，希望能看到更多的同學出現在他們面前。可時間一點點過去，沒有人再出現，他們知道今日的倖存者只有這些人。

“車子沒來，我們該怎麼辦？”

“緊急呼救完全沒有回應，是不是城裡出什麼事了？”

“不可能！菲爾斯城是羅蘭大陸最堅固最安全的城市，怎麼可能會出什麼事？！”

“那為什麼車子沒來？老師學校他們不會放棄我們的，這裡有這麼多貴族家的少爺小姐，如果城裡沒問題，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大家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菲爾斯城自從建城一來就固若金湯，他們無法想像到底是多厲害的異獸能撼動菲爾斯城。可想起羅蘭大陸之外的可怕異獸，眾人心底都閃出了一句話，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這就是人類願意花費一切代價尋找無盡之域的原因，那裡是希望。

氣氛變得異常低落，大家開始商量自個走回去的可能性。不愧是戰神學院的學生，雖然未知的恐懼布充斥每個人的心底，卻沒有因此而崩潰混亂，而是保持鎮靜，努力尋找解決的辦法。

“怎麼了？”

季曉從車站最高點跳下來，臉色暗沉得可怕。

傑森心底慌亂了起來，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並非想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這一路他異能消耗所產生的毒素他十分清楚，這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本領，絕對不可能出錯。可現在卻出現了極大的偏差，身體裡的毒素至少比應有的少了一半。傑森可以肯定，絕對是因為這個男人！他不知道這個男人用了什麼方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很不一般。

季曉握緊拳頭，冰冷的目光望向遠方，“高級異獸，至少八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