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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第95章
第九十三章

  楊清站在院門口,看到望月和蘇銘在桐樹下聊天。本來是為緩和裡面緊張僵硬的氣氛,提議大家休息一下。他卻沒料到,自己出來後,便看到這樣一幕。且他耳力太好,他也不想聽八卦,但他就是清晰地聽到蘇銘跟望月告白。

  樹下少年少女立在一起,都是漂亮又年輕,未經風雨,儘是青春乾淨。

  很養眼。

  楊清心情頓時有些複雜:他比起望月這一世的身體來,年齡是過大了些。

  他與望月前世的年齡是一樣的,那時候兩人才是最配的。但那時候,他又是不肯接受望月的。到了望月重生,兩人的年紀,一下子就拉開了差距。且望月本性過於活潑,與少年人並沒有違和感。

  她看起來,就是一個腦子有些奇怪的爛漫少女而已。

  蘇銘也是少年,正當年華。

  望月還偏愛看美男。

  時常還嫌棄楊清過於慢,嫌棄楊清磨嘰。

  現在她倒是遇到一個不磨嘰的美少年了——蘇銘和望月才認識幾天啊,就跟望月告白。

  楊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望月肯定喜歡這種風格。完全合她的口味。

  楊清嘆口氣,道,「過來。」

  望月本就眼巴巴地看著他,想過去不敢過去的。楊清一開口,她就連忙花蝴蝶般地飛了過去。楊清心中得到了一分安慰,但是呢,「我不是叫你。」

  望月:「……」

  懵懵的。

  蘇銘過來了,「楊師叔。」

  楊清嗯一聲後,問他,「我要的賬目呢?」

  蘇銘把手中書遞交過去,楊清翻了兩頁,點下頭,看蘇銘一眼。蘇銘看懂師叔的眼色,最後看了旁邊低頭思索的少女一眼,告辭離開了。雖然他告白後,沒有得到望月的回覆,但是楊師叔在這裡,不管楊師妹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肯定都不好意思當楊師叔的面說的。蘇少俠很善解人意,打算等師妹有時間了再聊此時,眼下,他則先走了。

  蘇銘走後,楊清捲起賬目,往袖中一攏,反身回院子。望月跟上他,「師叔、師叔……清哥哥!楊清!」

  在她故意喊他「清哥哥」時,楊清警告地看她一眼。

  望月眨巴著無辜的眼睛。

  楊清:「……」

  有時候手癢,真的很想揍她一頓。

  楊清調整自己的情緒,不讓兩邊的弟子看出兩人在說什麼,聲音很低,「我知道。你和蘇銘沒什麼,你不用解釋,我沒事。你去玩吧。」

  望月繼續跟著他,拽了拽他的袖子。

  楊清看她一眼,疑惑她還有什麼事。

  想了一想,哦,裡面還有一個原映星。

  他阿月妹妹的桃花,可真是不少啊。

  楊清繼續調整自己的情緒,溫和跟她講,「原教主那邊也沒事,我自會處理。不能讓雲門吃虧,但我也不會逼死原教主,你放心就好。」

  望月的表情有點兒尷尬了。

  繼續拽著他袖子。

  楊清這下停住了步子,低頭看她,這次是真的不解了,「你還有什麼事?」

  望月一眼一眼地用餘光溜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期間糾結,楊清看得都累。好一會兒,她才鼓足勇氣般,「我有事跟你商量。但是我說了,你不能打我哦。」

  「……」楊清頓一下,再頓一下。

  一般望月提前跟他打招呼,就代表她要發大招。

  而她的大招,每每能氣死他。

  例如她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後,還能面不改色地稱讚他的美貌;再例如她在他已經很生氣的時候,還敢說「我們速度不合」……望月這種前例,簡直太多了。

  也就是對方是楊清,換個男人,都想揍她。

  想到她的前科,那麼可愛好玩。楊清笑了一下。

  望月茫然看他。

  楊清說,「你容我緩一下。」

  望月高興道,「我就喜歡哥哥你這麼好說話!」

  少女開心地等著楊清調整心情,好迎接她的大爆炸。他在調整心情,她則欣賞美貌。幸而兩人現在離院門還有段距離,站在叢樹邊,她目光熱烈地盯著楊清發痴,也不算很顯眼。半晌過後,楊清挑了挑眉,示意望月開口。

  望月說,「哥哥,蘇銘剛才跟我告白,喜歡我,你知道吧?」

  「……嗯。」

  「我喜歡你,你知道吧?」

  「嗯。」

  「但我能不那麼快地拒絕蘇銘嗎?」

  「……」楊清愣一下。

  心微沉,問,「你什麼意思?」

  望月往後小小退一步,與楊清拉開點距離,謹慎乾笑兩聲,「哥哥,我從來沒被男人追慕過。就是這種正常方式的追慕。我從來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我沒有你運氣好,有我這種追慕者瘋狂愛戀,讓你特別過癮。我認識的男人,就沒有敢追我的。我特別的遺憾。」

  楊清說,「……被你追,我從沒覺得過癮過。」

  一開始是煩惱,覺得她真是麻煩。望月的追慕,完全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他沒有去追殺望月,都是脾氣好的。

  後來是暗暗心動。喜歡,又不想靠近。想靠近,又不能喜歡。有些怕她,遠遠躲著她。

  再後來……

  總之,從來沒有過癮過。

  望月不以為然,「你口上不承認,心裡肯定很高興被我追。有個人這麼喜歡你,五年十年的不肯放棄你,證明你的魅力之大,你多得意啊。」

  楊清:「……」

  望月看他沉了臉,就開始咬手指頭了。她一有心事,一有鬼主意,一打算裝可憐,就會喜歡咬手指頭。少女咬著手指頭,小心翼翼說,「我就是想體驗一下被人喜歡是一種什麼感覺啊。我不是要背叛你,我就是感受一下。一個月、就一個月,我肯定拒絕蘇銘,好麼?」

  楊清:「你把蘇銘當什麼?證明你魅力的工具?」

  「他又不眼瞎,他還很聰明。我什麼態度,他肯定能感覺到。你不用擔心這個。」望月說,「就一個月嘛,讓我體驗一把不同的男人……」

  楊清沉默。

  他自己知道望月的可愛有趣。喜歡玩,活得熱鬧瀟灑,男人可能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妻子,但一定喜歡這種類型的情人。和她在一起,多麼有意思。他自己是特別的能忍,特別的理智,才能一直扛住望月的火熱追求。

  然而蘇銘、蘇銘……

  他半晌後,問,「阿月,你是……厭煩我了嗎?」

  這麼快就厭煩他了?

  望月嚇一跳,忙仰頭,捧著他的臉,讓他看自己真摯的眼神,還湊上去,想親他。楊清被她說來就來的風格嚇一跳,忙伸手摀住她的嘴,把她往旁邊拽了拽,離開自己的懷抱。這可是在外面,兩人擔著師叔和師侄的名號,她不能亂來。

  望月誠懇說,「清哥哥,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我最愛的就是你了。你不會攔著我,不許我玩,對不對?」

  楊清心情複雜。

  以前這些話,望月根本不跟他交流的。她都是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現在她知道跟他說了……望月本來就是愛玩愛鬧的性子,她又不做什麼,他雖然無奈,但也不想拘著她,改變她的本性。

  規規矩矩、只圍著他一個人轉的阿月,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了。

  楊清萬萬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談個情,還得看小情人欣賞別的男人去。

  他說,「一個月太長了。」

  「十天?」

  「五天。」

  「啊……」望月很失望。

  青年在她髮上摸了摸,溫柔道,「阿月,只給你玩五天。我不想別的男人,跟我一樣,看到你的好。」

  他的忍功,也就到這個程度而已。前提是,望月真的只是玩一玩,不和蘇銘產生曖昧,不玩弄蘇銘的情,也不讓她自己被蘇銘玩。

  少女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楊清誇她,她就很開懷。

  她仰頭看著他,覺得他真是好。天下再不會有他這樣的情郎了,連這個都能包容她。她還怕楊清接受不了自己的脾氣呢,他要自己跟她交心,自己一直挺遲疑,怕嚇著楊清。

  但是楊清多好,沒有被她嚇著!

  她跳起,就親了楊清一口。

  餘光看到那邊有弟子過來,這才揮揮手,瀟灑地溜開了。

  楊清知道弟子過來,是說院中幾人已經問題解決,等他過去繼續談了。楊清在樹下站一會兒,抹把臉,恢復了往日的形象,才跟隨弟子進院去。

  之後幾天,楊清一直忙著跟原映星的博弈。

  然他心思不屬。常在想著望月到底在幹什麼——怕她收不住手。

  想到望月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還是他默許的,楊清心裡就不是滋味。

  他為什麼是這麼個脾氣呢?為什麼不能對望月強硬一點呢?

  可是望月本來就有點怕他,他再那麼嚴格要求她,她只會更加怕他。楊清又不喜歡望月那麼怕自己。現在的程度剛剛好。

  就像是放風箏一樣。

  望月就是那個風箏,喜歡轟轟烈烈,喜歡熱熱鬧鬧,喜歡飛上天。

  他則是那根繩子。給她飛,又不徹底放開手。讓她時刻記得,他在,她不能太過分。

  望月多喜歡看美男啊,多喜歡玩啊。這些楊清都知道。很多道理楊清都能自己想清楚,然而即使想清楚,還是放不下心。

  原映星自然察覺楊清的狀態不對了。雲門掌門和諸位長老,輪番上陣與他談。原映星最喜歡的,還是楊清。因為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很容易惹火原映星,讓原映星想要殺人。但楊清的度一直拿捏得最好。

  為雲門爭利益,又不太得罪原映星。剛剛好壓在原映星的那條線上,讓原映星不至於肉痛,不至於覺得雲門貪得無厭。但又真切為雲門拉到了不少好處。

  原映星手中有西域商路的一條線,可以分享給雲門;需要雲門助他打壓別的魔門,一統魔門。

  原映星手裡還有跟朝廷的那層關係,雖多年不用,但只是因為魔教錢多,又有他母親遠在西域的那層原因在,他不想用,現在則可以拿出來用。名義上,原映星是朝廷長公主的外孫,他與皇室還有稀薄的血緣關係牽扯,也就是一個在朝一個在野,彼此不聯絡而已。雲門需要回報的,就是幫魔教洗白,洗掉魔教給人那種可怕的印象。

  雙方就手中情報網,也可以拿出來共享,並從中獲益。雲門要求原映星改魔教教義,教義中有關任意殺戮、年年血祭、殘害無辜之類的有關教義,都要改掉。在這方面,原映星則說,教義太厚,他懶得翻懶得改,雲門要接受與自己不同的人,再議。

  雲門幫魔教跟別的名門正道牽線,緩和魔教和別的門派的關係,促進魔教和別的門派的合作,但雲門在魔教這裡,享有優先權。代價就是,雲門要求魔教停止活人實驗,不得解剖人體,對屍體不敬。原映星諷刺說:沒有拿人體做實驗,哪來的經驗搞醫學研究?你們正道用我們流出去的藥啊醫術啊之類的,不是用的挺順手嗎?享受了既得好處,就不要管我們怎麼做的。

  目前,雙方就是卡在這裡,進展不下去了。

  雲門和魔教談到錢的問題,和利益瓜分的問題,都相談甚歡,很有共同語言。

  但涉及到魔教人觀念的問題,就卡住了。

  魔教對生命的那種蔑視程度,是雲門絕對接受不了的。原映星也煩他們天天仁義道德掛嘴邊,該打該殺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手下留情。

  雲門則也在煩,魔教和正道之間的恩怨,本來就很麻煩。他們雲門還有沈長老之類親人死在魔教手中的,為了門派利益,願意讓步。但如果魔教就這點死活不放棄的話,雲門怎麼說服別的門派放下偏見和仇恨,握手言和?

  雲門這邊因為有楊清,有姚芙,還有原映星態度誠懇,願意放下成見,雙方試一試。

  但雲門相信魔教,別的門派也會相信嗎?真不一定。說不定還會認為雲門同流合污了呢。這種雙方價值觀達不到和解,怎麼往下談?

  之前碰到這方面的問題,雲門這邊,派出的都是楊清。楊清的說話方式溫和些,脾氣也好些,不管對面原映星如此冷嘲熱諷,楊清都可以當沒聽見。一場談判下來,別的長老被原映星氣暈,楊清都還能面不改色地繼續與原映星寒暄。

  然而楊清的好狀態,也就那麼三天而已。

  之後幾天,一直在心神不寧。一直在走神。

  原映星說什麼,他都是輕輕「嗯」一聲,又去想了。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想的。

  掌門看楊清似有心事,都不太敢把他往主談判人那裡放了。就讓他在一邊聽著,做補充。這個事,楊清倒還完成的不錯。

  三天後的某日晌午,原映星那邊終於做出了讓步,同意就人體實驗這方面,可以取消;取消用人做實驗,改用猿猴、白鼠之類的動物來,讓雲門這邊鬆了口氣。

  接下來還有魔教教義的事,教義涉及到的是魔教最核心的問題,如果教義能解決,魔教那種對人殘酷的手法,都能從中得到緩和。原映星不改,倒不是因為不想改,而是他懶得翻懶得改。雲門看他態度並不堅決,認為這方面也有爭取的希望。

  剩下還有化解魔教和白道這邊的仇恨,化解方式,雲門提前交代,魔教恐怕得大出血,才能讓正道這邊鬆下咬緊的牙關。

  原映星似笑非笑,「我聖教與你們和解,本來就是大出血的事,我們除了個好名聲,根本什麼都掙不到。我既然坐在這裡,就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你們倒不必擔心。」

  雲門掌門根本不放心他,幾天下來,也瞭解到原映星說翻臉就翻臉的脾氣,「原教主還是有個心理準備的好。正道這邊……並不是每個門派,都是雲門。」

  不是每個門派,都這麼坦坦蕩蕩的,不讓魔教吃虧太多。雲門掌門甚至憂心,有些門派提出的要求,是原映星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原映星對此,倒是反應平平。談唄。

  他父親當年都能跟朝廷和解,與白道打好關係。他為什麼做不到?都是魔教,區別也不會很大。

  散會後,原映星心情不錯。看到楊清立在長廊上發呆,他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原映星笑問,「這幾日,我一直沒有見到月芽兒。為什麼不讓我見到?你虐待了她,不敢讓我看到?」

  楊清看他一眼,「她是外門弟子,自是不能來這邊的。」

  原映星說,「哦,這樣啊。那煩請你找個機會帶個路,讓我跟月芽兒見個面。不知道楊公子方便不方便?」

  楊清心想,來了一個蘇銘,又來一個原映星。他呢?早被望月忘到腦後了。

  頓了半天後,楊清說,「教主想別的法子吧。我並不太方便。」

  原映星:「……」

  然後大笑離去。

  他就是逗一逗楊清,看楊清和月芽兒怎麼樣了。楊清這個防賊似的態度,原映星當然看出兩人之間沒問題了。心想楊清這脾氣,真是好玩。難怪月芽兒喜歡呢。

  至於見月芽兒?

  原映星並沒有那種興致。

  他見不見月芽兒,有什麼意思呢?他無法對月芽兒產生感情,最努力的情況下,也就是兄妹情而已。每見姚芙一面,每見月芽兒一面,都好像在提醒他自己的分裂問題一樣。

  原映星覺得這樣很沒有意思。

  何必自尋刺激?

  讓月芽兒漸漸忘了原映星這個人好了。

  反正她早就厭煩他了應該。兩人之間的情誼,早就被他消磨得差不多了。月芽兒以後是要嫁給楊清的,那就高高興興嫁過去好了。他會給月芽兒提供好的條件,但是見面,他是真的不想見了。

  甚至可以的話,他希望在這件事了後,能殺了姚芙,能一輩子不用跟月芽兒見面。這樣,他的兩個意識,永遠不會再有打架的機會。他就能好好去做自己的魔教教主,統一魔門。

  最後、最後……實在無趣了,他還可以去西域找自己的母親,弄清楚父親死亡的真相。

  世上可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只是不能再像少年時那樣去喜歡月芽兒而已了。

  也沒什麼。反正……有感覺的那個意識,也不是現在的他。

  原映星在雲門山間行走,峰迴路轉時,看到前方習武堂的空地上,白衣女子在教弟子武功。

  跟弟子說話時的平淡側臉,和以前在魔教時,她被自己氣得厲害了、也一臉冰霜不敢反抗時,一模一樣。

  姚芙啊……

  原映星目中掠起溫柔之意,然他只是遠遠看著,始終沒有走上前去。

  ……

  在原映星那邊沉浸在往事回憶時,楊清去尋了望月。他想看看她那邊怎麼樣了,聽弟子說,望月在劍堂,他訝然了一番,心知望月從不練劍。

  然進去劍堂後,看到蘇銘在教望月練劍。

  望月說:「蘇師兄,你不用教我這個。我不學劍的,楊師叔不讓我學劍,說我沒有劍心,是糟蹋劍。」

  蘇銘說:「楊師叔說得對。但是行走江湖,師妹總得知道劍術的套路,好有個應對。」

  花樹下,少年持劍,點著少女的手腳,指導她路數。望月滿不在乎,卻也難得認真聽了一會兒。

  楊清咳嗽一聲。

  望月立刻回頭,看到他,驚喜,「楊清……師叔!」

  蘇銘看了口誤的少女一眼,劍身下垂,過來跟紫白衣衫紛揚的玉冠青年見禮,「楊師叔。」

  楊清說,「跟我過來一下。」看望月目有雀躍之意,他連忙補充,「我說的是蘇銘。」

  望月:「……」

  委屈地看楊清:你大老遠地過來,想見的人居然不是我,而是蘇銘……清哥哥,你確定你的真愛是我嗎?

  無論如何,楊清帶走了蘇銘,留望月一個人在劍堂蹲地鬱悶。

  楊清帶蘇銘去了後山深林。已是入了秋,然山中綠意依舊,乃松柏之功。鳥鳴啾啾,空氣潮濕,踩著一層層落葉,青年與少年一前一後地走著,閒庭信步般。

  林中清幽,讓人身心放鬆。

  蘇銘聽到楊師叔溫如玉的聲音,「蘇銘,你為什麼找上楊師侄?」

  蘇銘眼睫顫一下,抬頭,看青年秀頎的背影。青年停了下來,側臉對他,眉目低垂,金光拂面。

  少年說,「因為師叔你。」

  「嗯?」楊清側了身,看向蘇銘。

  蘇銘說,「我進了內門,但無長老顧我。我想拜師叔你為師。」

  楊清看著他,目光潤潤,說,「你進了內門,該知道我不收徒弟。」輕笑一下,「我也不習劍,教不了你什麼。」

  「不,師叔你只是不想教而已,」蘇銘低下頭,「我在外門,長老們的授課我都聽過,我很清楚我的能力。師叔你一直不收徒弟,大約是對弟子的要求很高。沒有人能達到你的要求。師叔看起來對誰都好,但實際上誰都沒有讓您真正上心。但我是真的想拜師叔你為師。」

  「所有內門外門弟子加起來,師叔你只對楊師妹好。我原想,師叔是想收楊師妹為徒弟,心中沮喪。但後來發現,師叔你與楊師妹關係好,卻並沒有收她為徒的打算。我又一直想拜師。掌門問過我幾次,我都沒有選好,就是想拜師叔你的。你與楊師妹交好,我想著若能跟楊師妹打好關係,楊師妹會幫我說話,讓師叔你收我為弟子。」

  楊清目中有光在流轉,若有所想,看著這個少年。

  少年目光清明,硃砂血紅。侃侃而談,抒發自己的想法。

  楊清確實沒有收徒的打算。

  卻也不是他要求高。

  蘇銘有話說的不錯,楊清很少對誰真正上心。他不上心,自然就沒有想收徒的意思。兼之楊清在同門師兄師姐中,年齡跟同輩人相差太遠,大家都當他是小孩子,也不急著讓他收徒。

  教弟子武功還好。只是教一教,又沒有師徒名分,楊清尚能接受。再多的,他就不太願意了。

  楊清沒想到,蘇銘居然想拜自己為師。為此,還暗自觀察自己和望月……幸而他在山中,一直與望月保持距離,又五感強大。否則,還真可能被這個沉默的、心中很有主意的孩子看出什麼來。

  楊清心裡,還悄悄鬆了口氣。

  他倒沒有被蘇銘求師的話打動,他只是解開了一個未解之謎。甚至隱隱為此覺得輕快很多。

  原以為蘇銘喜歡望月,才和望月走那麼近。他不欲傷少年的心,想尋個安全的解決方式。指望望月,他是指望不上的,只能自己想法子。現在得知蘇銘是想拜他為師,這就簡單很多了。

  楊清說,「拜師的事另說。你既然想拜我為師,就該知道,我並不是旁人說一兩句話、就容易動搖的性格。尋楊師侄說情,你尋錯方向了。」

  蘇銘沒吭氣。

  楊清輕斥他,「你既然不喜歡楊師侄,便不該跟她表白,讓她誤會。你還是……」

  蘇銘抬頭,「不,我喜歡她啊。」

  楊清:「……」

  少年目光澄淨,「師叔,我想走楊師妹的關係是真。我想娶她,也是真的。」

  楊清:「……」

  蘇銘還紅了下耳根,不像方才那麼坦蕩了,「師叔,你與楊師妹交好。你能幫我打聽下,楊師妹願不願意嫁給我麼?我想娶她,並不是要利用她的意思。不管能不能拜師叔你為師,我都挺喜歡楊師妹的。」

  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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