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月光照在雪上,照在兩人的身影上。並沒有下雪,但是滑行時,雪橇會濺起飛雪,迎面撲來,有凜冽之感。有月亮,有山,有雪,還有身邊的人。滑出的痕跡一道道徘徊,伴隨著時而的煙火爆竹聲。
望月最先停下來,站在山坡上,看著坡下漸密的松柏叢木。月光與雪光一起映在她的面孔上,睫毛纖纖,眸色專注。楊清站在她旁邊,覺得少女難得恬靜的臉蛋,好看得不得了。
望月眼中忽然有光,指著松樹林,「師叔,我們比賽滑雪吧,看誰能去到那裡,在樹林裡滑雪。」
她轉頭看楊清,目中有狡黠之色。
楊清觀她一眼,就知道望月在想什麼。望月肯定在想,他第一次滑雪,水平肯定沒她好,他簡直必輸無疑。
楊清心中笑,他於武學方面的天分,是望月難以比擬的;他武學天分那麼好,阿月怎麼也不想一想,他會在滑雪這麼簡單的事上露怯、做不好嗎?有時候天分這種事,和第一次還是第幾次,關係都不大。
但是楊清也生了興味,就應道,「好啊。」
望月立刻提條件,「你輸了,答應我一個條件。」她要好好欺負欺負楊清。
楊清「嗯」一聲,白衣站在望月身邊,袖子與她的手相擦。他眼睛如河流,此時平靜地看著前方,在衡量地勢。
望月等了等,沒有等到楊清別的話,就催促,「你也說啊。要是我輸了,也答應你一個條件?」
楊清側頭看她,目中憐愛。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拂去濺上去的一點兒雪粒。他氣定神閒,「我不會欺負你的。」
望月:「……」他在擠兌她藉機想欺負他,一定是這個意思吧?他是不是還有一種他肯定不會輸給她的意思呢?
望月頓時不服氣了,推開他的手,不讓他碰自己。少女仰著頭,一臉自信,「你別把話說的那麼滿,誰輸誰贏真不一定呢。」
小姑娘躍躍欲試,青年奉陪到底。
「三、二、一,走!」
隨著少女清脆的高聲一落,兩人便踩著雪橇,幾乎是同時從山下滑下。
望月心中緊張,全神貫注,迎著撲來的風雪,盯著前方的目標。松樹林越往裡越密,初學滑雪的人,是很難控制力道的。楊清雖然厲害,但是她的優勢在這裡啊。她當然要贏他,還要贏得漂漂亮亮的……
楊清有個好處,就是從來不著急。
即使望月一臉「你死定了」的眼神,楊清依然不著急。他不急,望月卻很急。滿心都是非要贏了楊清的想法,望月衝下山坡的速度很快。平時根本不會提到的速度,現在也被她提了上來。一陣刀風似的,就從楊清身邊衝下去了。
她控制方向和平穩度,顧不上看身後緊跟的青年。楊清「哎」了一聲,剛開個頭,聲音就被望月丟到了後面。小姑娘衝進了松樹林中,橫衝直撞,仍想保持之前在山上的速度,但是松樹林又確實像她所說的那樣,越往裡滑,樹也密,越不好躲。
望月已經是反應很快的人了,也格外靈動。但在松樹林中穿梭,又是雪,又是樹。眼睛越來越不夠用,還覺得月光和雪光不夠亮,樹的濃蔭片片連綿,有點兒分不清了。楊清在身後緊追不捨,風聲幾乎擦著望月,望月更加快了,力保不讓楊清趕上自己。因為滑的太快,有雪團從樹枝上啪嗒一聲摔下來,打在了她的臉上。
雪團一往下落,聽到聲兒,望月就側身欲躲。然這方躲過了,那方沒有躲開。雪真啪在了她的臉上,往下掉,遮住了她的視線。
眼前發黑,心中咯噔,暗叫一聲不好,向前彎曲尋路的身子一下子僵住。她為了贏楊清,速度太快,想要收時,已經來不及了。
少女手忙腳亂去抹擋住自己眼睛的雪,視線剛恢復清明,然後又一黑。
砰!
重重撞上了前面一棵樹。
當即尖叫一聲倒地。
撞得太狠,蒼樹晃了晃,撲簌簌的雪花,淋淋灑灑,如紛紛若若的白色花瓣雨一樣,澆了少女一身。且因為是樹林,積攢了一冬天的雪,常日不化,雪洋洋灑灑,楊清趕過去時,望月小小的身子,完全被埋入了雪中。
看著比旁邊的地面凸起一點的雪,撲棱棱,從裡往外地掙扎。楊清:「……」
他側過臉,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
才走過去,蹲在雪邊上,伸手拋雪,把埋在雪下面的小姑娘挖了出來,「你沒事吧?」
他半跪在地,一手臂摟著滿身雪的小姑娘,將她虛虛攬在懷中,另一手,在幫她把整個身子從雪山裡撿出來。
「呸呸呸!」望月張口,吐出塞了一口的雪。
揉著眼睛,又覺得額頭疼,她委屈噠噠,「我頭撞到樹上了……」
楊清:「……我看見了。」伸手揉著她的額頭,說,「讓我看看……沒撞破,你的頭挺硬的啊。」
聽出楊清聲音的怪異。
望月猛地抬頭,看向抱著她的青年。他垂著眼,很認真專注地抹去她髮上的雪。望月問,「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楊清笑了一聲。
望月一下子很生氣,推他一把。他早防著她這招,她推他的時候,他下盤很穩,沒有像以前那樣、輕易被她推倒。望月惡狠狠又嬌滴滴,「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額頭都撞上樹了!也許會撞出問題啊!你還笑得出來!」
楊清安慰她說,「不會的。你頭這麼硬……」
「喂!」望月更生氣了。
楊清再忍不住了,鬆開摟她的手臂,坐在地上,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哈哈哈笑出聲來。
他常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覺她真是活寶,怎麼這麼可愛。他追在後面,「哎」了好幾聲,想提醒她不要那麼快。每次他話剛出口,她就一陣緊張,把他當賊人一樣防著。他越是開口,她竄得越快。
然後,她就自己把自己撞上樹了。
楊清抖著肩,手撐著地,笑個不停。眉目染笑,春山如醉,坐在地上,真真風流風騷。
望月氣急敗壞地從埋著的雪坑裡爬出來,一直低頭呸口中的雪。楊清在邊上又不幫忙,還被她逗得笑不停,望月快要氣死了。扭頭一看,他還在笑,看熱鬧似的看她,望月眼珠一轉,也不擦自己嘴上的雪粒了,俯下身,就跪在他身前,摟著他的脖頸,親上了他的嘴角。
止住了他的笑聲,也把自己的一嘴雪,渡到他口中。
月色雪地上,青年屈膝而坐,身子向後靠,兩手撐著地表;少女傾身,攬著他的肩,親密與他相吻。
在安靜的雪夜中,隔了遠處的爆竹聲,親吻是這麼的靜美而溫馨。
兩人甜蜜地吻著。
楊清的眼睛慢慢發生了變化,越來越黑,也越來越亮。他眼中蕩漾的那一千一萬個星辰,流轉徘徊。兩人親吻時,發出急促而低蕩的細聲,喘息,呻吟。在望月輕嚀了一聲後,楊清的手,伸出,抱住了她的腰。
翻個身,將少女壓在了雪地上。
吻落在了她仰著的脖頸上。
望月將楊清整個人拉下,呼吸凌亂,享受這場放縱。
她的腰帶都被解開了一半,領口被下拉了一點,楊清的滾燙與她相貼,磨得她春水般柔軟。然就在這時,兩人聽到了旁邊,細弱的、一疊聲的「吱吱吱」聲音。
楊清動作一頓。
望月一看他這個眼神,就知道不好。恨極了那個不知所謂的「吱吱吱」聲,把楊清的頭拉下,拉到自己胸口,不肯放他離開。哄他道,「別管那些,咱們繼續。」
「吱吱吱。」
「咕咕咕。」
「啾啾啾。」
細而尖銳的聲音,不停地騷擾著他們。
兩人從雪裡爬出來,看到在離他們不到一丈的地方,居然有十幾個小東西,棕褐色的軟毛,腮幫鼓鼓的,眼睛小豆子一樣滴溜溜。又胖又矮,小東西們排排站,衝著他們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可憐噠噠的。聲音有點像鳥叫聲,但是又很容易分辨兩者間的區別。
望月結結巴巴道,「這這這不會是傳說中的松鼠吧?!」
她只聽說過松鼠,也看過圖像,但是從來沒真正見過。
楊清伸出手,一隻小松鼠,就膽大妄為地跳跑了過來。身後的松鼠們著急地又跳又叫,叫了大了些,雙方像在溝通一樣。望月趴在地上,好奇地圍觀,看到跑過來的小松鼠回頭,沖身後的一群小夥伴吱吱吱了半天,飛快扭頭,躍上了青年修長的手骨上。
楊清跪在雪地上,手托著這隻小可愛,湊到眼下看。青年眉目溫軟,天生的具有親和力。楊清的魅力,殺遍一眾男女都沒人不喜歡,現在,面對這小東西,對方小小一團,卻也不怕他,好奇地瞪著綠豆眼,在他手上跳,又開始吱吱咕咕地叫了。
望月好羨慕楊清,「它好喜歡你的。」她伸出手,戳了戳情郎手中溫軟的會呼吸的小東西,覺得真好玩。
楊清笑了笑,轉頭與望月要說話,然後感覺臉上被碰了一下,接著,就聽到望月的尖叫聲,震了他一耳膜,差點被她震聾。
望月撲上來抱住他的手,與手上松鼠大眼對小眼,跟楊清告狀,「它親你!它居然親你啊!」
楊清這才知道,剛才臉上微癢的碰觸,原來是被親了。
他望著手中的松鼠,頰畔露出酒窩。然後就見這隻靈活的小松鼠,從他的手上跳上了他的肩,爪子抓著他的臉往上衝,對著他的酒窩,又親了一口。
楊清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親。
望月:「……」
她一把把這隻松鼠捉到手裡。小東西要躲,但是怎麼躲得過望月的手快呢?望月拽著這隻松鼠,湊到眼前,凶巴巴道,「居然敢親我的男人!你……」想要凶,可是這隻松鼠真的好可愛啊。望月很少覺得誰可愛,她對萌物都沒什麼大的感觸。但是現在手上這軟綿綿一團,她就特別喜歡,凶不下去,望月小聲誇它,「你真有眼光!」
「咕咕咕咕!」
也許是看這對青年男女安全而無害,躲得遠遠的、著急的小松鼠們,全都圍了過來。都是衝著楊清去的。
有的跳上他的手,有的抱住他腰間的玉墜不撒手,有的抓著他的腰帶往下扯,還有的機靈的順著他衣衫上繁密的紋路往上跳,跳到他的肩膀上,還有的跳上他的頭,扯著他髮冠上的玉簪,就咬啊咬。
望月變得好忙,「不要欺負我清哥哥!」
她又喜歡這些松鼠,又覺得它們在欺負楊清。一抬頭,看到她清哥哥滿身掛著的松鼠,他無奈地低著眼,望月掙扎著,心中發癢。如有羽毛在騷著內壁一樣,一下又一下,讓她眼中冒了綠光。
楊清說,「阿月,幫幫忙,別讓它們扯我的玉帶……上面是不是有隻在咬簪子?那個不能吃……」
望月心想:我清哥哥真是太迷人了!
連松鼠都喜歡他!
全身掛滿松鼠的清哥哥,太好看了!
望月心中的粉紅泡泡冒啊冒,她矜持啊又矜持,還是耐不下去,往前一撲,不顧楊清身上掛著的小東西們,張開手臂抱住楊清,摟著他的脖子,激動道,「楊清楊清楊清!」
楊清:「……」
他莞爾一笑,知道小情人感情澎湃無法宣洩的時刻,又到了。
兩人在雪地上擁抱,松鼠們在楊清身上跳啊跳,偶爾也會跳到望月身上。望月滿心的酥軟,抱著楊清不願撒手。楊清嘆氣,「你鎮定點,不要這麼激動。」
望月說,「我在努力。」
有個完完全全戳中她眼緣的情郎,真是每天都被他迷得受不了。各方面都投她喜歡啊!
連小松鼠都喜歡他!
望月激動過後,與楊清看著十幾個嘰嘰喳喳的小松鼠們。楊清細思道,「我看了你撞的那個樹……」
「難道是我把它們撞下來的?」
楊清笑,「松鼠本來應該在樹下面的洞裡居住。但是我看你撞的那棵沒有。所以它們應該是在樹上玩,被你撞下來的。」
望月:「……」
窘窘的。
她趴在楊清肩頭,與可愛的小松鼠大眼對小眼,心不在焉問,「那怎麼辦啊?」
楊清說,「我們找個樹洞,把它們送回去。」
望月抬起臉:「……」
楊清笑,「不願意?」
望月抱住一隻松鼠,往懷裡抱,「它們是我撞下來的,就是我的!我才不要送回去!」
楊清扶額,知道她那種唯我獨尊的習慣,又冒出來了。望月在魔教長大,接受的觀念,一直都是,我看上的,那就是我的;我喜歡的,那也是我的;我丟掉不要的,那還是我的;我的我的全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
跟望月講道理,她是不會認同他的。
楊清只言簡意賅,「我和松鼠,你選一個。」
望月:「……」
心想:當然是選松鼠啊。你有什麼好選的?你一個大活人,還能在我跟前消失了不成?先玩我的,回頭再哄你唄。
抬頭看他,不假思索就要開口,楊清看出她那「松鼠」的口型,打斷,「你好好想一想。」
望月:「……」
半晌再要開口,楊清又說,「你再好好想一想。」
望月:「……」
嘆口氣,戀戀不捨地看著手中小可愛,湊過去親了親,不耐煩道,「好了我知道了,選你選你選你!」
這男人太麻煩了!
她不選他,他就一直要她「好好想一想」。想個屁啊!想多少遍,不都一樣嘛。
望月盯著小松鼠,還是捨不得。她眼珠一轉,又撲過去摟楊清,跟他撒嬌,「哥哥,你讓我帶松鼠玩一玩嘛~~~」
楊清一手臂的雞皮疙瘩,都被她叫出來了。
「哥哥~~」
「清哥哥~~」
「師叔~~」
「楊清~~」
望月換著稱呼叫他,持之以恆。楊清終是被弄笑,妥協道,「那我們帶它們回去,讓你玩一天,好吧?」
「好!」望月滿足了。
心想,一天就夠了!
楊清嗯一聲,又跟她解釋,「阿月,我不是不許你養松鼠,但是它們是大自然長大的,你又沒有耐心,做事三分熱度。你養不好的,它們跟著你,也不會開心。」
望月做過最執著最有耐心的事,也就是追楊清了。
望月扁嘴,「……知道了。」
她又發愁,「但是我們怎麼帶回去呢?」看著楊清身上亂跳的小可愛們,她笑不停,「難道清哥哥你就要帶著一身掛件回去嗎?」
楊清當然不會帶著一身掛件回去。在大庭廣眾的時候,他的形象一直經營的很好。
兩人想辦法,把一懷抱松鼠,又哄又騙的,丟到望月懷中,讓她抱著。望月一懷抱松鼠,心都萌化了,顧不上看楊清在做什麼。等她聽到聲音抬頭,發現楊清從樹上跳了下來,折了一些樹枝在身側。
他嫻熟地跪在望月旁邊,就著樹枝,開始編東西。
望月感嘆:乾巴巴的樹枝也能編東西?楊清……挺厲害的。
多才多藝,興趣極廣,只要他能接觸到的,目前看來,就沒有他完全沒頭緒的事。天分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
楊清很快編了一個大籠子,又撕了自己的衣袂,作出了一個背籠來。將望月懷中的小松鼠們全部丟進去身後的背籠,他背著背籠,站了起來。
望月連連點頭,這樣就好啦。
此時別人家在守歲,他們兩個,背著一籠子松鼠,往山上行去,準備回去蒼桐派。
望月走的很快,迫不及待想回去跟松鼠玩。她跑出去幾丈,回頭,看向雪地上緩緩而行的青年。
衣衫是灰白相間的,罩子、褙子、中衫、袖袂,是雲門長老的穿著。雲門長老慣常的穿著都是飄飄欲仙型,紛紛揚揚的那種,楊清的這身打扮,居然不是那種仙人型,而是行動極為便利的貼身型。灰白色相間的裝扮很有層次感,襯得他腰細腿長。
他背著籠子,籠裡有松鼠不甘示弱地跳出來,站在細樹枝上,睥睨著高高的雪山。還有的松鼠往外跳,楊清伸手一撈,小松鼠抓住他的玉帶,蕩啊蕩的,爬到了上方,站上他的頭頂,一覽眾山小。
真是有趣。
望月眉眼彎彎,面對著楊清,背對著蒼桐派的方向,一步步後退著走。邊欣賞情郎與松鼠好玩的相處,邊回山。
看到楊清背著一背籠松鼠,望月就禁不住想到,某一天,他背著一籠子小孩子的模樣。
他慢悠悠地走著,小小的孩子在他後面籠子裡跳啊跳,爬啊爬,在他身上玩。
他脾氣又那麼好,怎麼都不生氣……他們的孩子,一定會喜歡他的。
望月憧憬著美好的未來,面對現實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蹙眉:聆音那藥,到底有沒有效果啊?她為什麼還不懷孕呢?楊望月的這個體質底子,差到這個地步啊?
不行,回去得聯繫聆音,問問她怎麼回事。
由是,望月開開心心地抱著一籠子松鼠回去,第二天,吸引了滿山的弟子,不管是蒼桐派還是雲門,都有些被這些松鼠們吸引過來。等玩了一天,又到晚上,楊清才來找望月,硬是拽著撒潑打滾不肯放生的望月,領著她把松鼠送回了大山。
這個年,就在望月每天拖著楊清陪她去樹林裡找松鼠的快活中,過去了。
又是新的一年。
過完年後,雲門這邊和蒼桐派要談的事,基本有了定論。蘇銘的劍法,在蒼桐派這邊得到的指點,也夠蘇銘消化一陣子了,雲門一行人,便起身,回了雲門。元月中旬離開,等到了月底,才回去終南山。
回去後,蘇銘就閉關,去鞏固自己的劍術,自是不提。
楊清從一個忙碌狀態,進入了另一個忙碌狀態。三月三,是武林盟舉辦的品劍大會,不管大門派還是小門派,都是去露臉的大好機會。許多年輕的少俠劍客,在江湖上嶄露頭角,都是從品劍大會上走出去的。真正意義上,品劍大會才是檢驗江湖大好兒郎們武學水平的官方大會。
再者,武林盟背靠朝廷,對這些門派的態度,很能反映出朝廷對他們的政策和偏向值。正道這邊,對品劍大會的權威性,向來很推崇。
今年,有個改變,就是魔教教主原映星早早聲明,魔教也會派人來參加品劍大會。江湖上大驚,反對者無數——魔教居然參加他們名門正道的比武大賽,這是要幹什麼?
碧落谷一派,聯合金城派,頑強抗爭,絕不許魔教這種聲名狼藉的門派參與。
但武林盟那邊,居然給了肯定的答覆。據說得到消息當天,碧落谷谷主的臉色青白交加,當場就氣昏了過去。雲門掌門風行雲聽說了這個消息,立馬讓門中弟子派人送去百年老參,絮絮叨叨、關懷無比,說碧落谷的谷主年紀大了,就不要逞強了,趕緊用這棵老參補一補吧。
江湖傳言,雲門送去的老參,再次把碧落谷的谷主氣病了。
大家當個笑話聽,反正他們四大門派看上去是一致對外,但私下裡,本來就一直內鬥個不停。就是雲門掌門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為,也讓人嘖嘖生嘆,金城派很快出來斥責雲門,「你一個大門派,行事居然如此個人意向鮮明,是不是不妥當啊?」
雲門掌門立刻說,「你是說老參的事啊?哎呀對不起,那不是本座送的。本座最近太忙了,把事情交給了門下長老們處理。我也沒料到他們行事如此不妥,我已經懲罰他們閉門思過了。抱歉抱歉。」
金城派:「……」
氣吐血。
雲門內部說懲罰了,誰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懲罰啊?就是懲罰,估計也是表面功夫!
雲門現在為了一丁點兒利益,和魔教同流合污,實在太過分了!今年,一定要繼續向武林盟提起訴求,把雲門從四大中丟出去!趕緊丟出去!
雲門為了那點兒利益,聽說還給武林盟塞錢,不然,武林盟怎麼會同意魔教派人來參加呢?這不是欺負正道沒人嗎?
對此,雲門掌門真的挺無辜的:我們雲門很缺錢的,真不會為了一個魔教,給武林盟塞錢,真的。
事情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有些事,也是不應該被忘記的。
魔教教主原映星的母親,是一位郡主,他的外祖母,是現今還健在的宜安長公主。原教主是江湖人,不與朝廷有瓜葛。但是偶爾,當他需要時,與朝廷聯繫時,那方也會給出回應。
等金城派和碧落谷的大佬們想起來這層關係,都有點無奈苦笑:他們名門正派這邊,通過一個武林盟獲得朝廷支持。卻忘了,魔教教主和皇室,還是親戚關係。武林盟同意魔教派人來,明顯是皇室那邊有人發話……這是拼娘的時代啊。
江湖上吵得熱熱鬧鬧時,雲門山上,楊清和眾長老,在制定派去品劍大會的弟子名單。品劍大會是檢驗各家武學的公正平台,派出去的弟子,當然也得全方面考慮,不管是好的,還是中等的,還是差的,都有有選擇。
內門弟子的名單定的很快。本來眾長老想讓蘇銘也參加,但蘇銘閉關不出,為了不耽誤弟子的武學之道,眾長老只能遺憾捨棄了蘇銘。
到外門弟子的選擇上,就需要在外門教導的各位長老的意見了。
在這方面,楊清私下找過望月,問,「你想去品劍大會嗎?」
望月眨了眨眼。
想到蘇銘勸自己的話,再想到沈長老每看到她就頭疼的模樣,她說,「不。我不想去。」
她每出去一次,就是給楊清添亂一次。
楊清都準備把她名字加上去了,聞言,詫異抬眼看她:他以為她應該很想去的。她這麼愛玩。她都從來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