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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我親暈了你嗎?

  當客棧被炸時,楊清尚緊緊抱著她逃生。而縱到半空,楊清的手臂就鬆了一下,望月向下掉。他很快回神,重新摟住她,貼著少女後背的手,有些發抖。而入了水,又是後面的大火衝擊,又是身前的水壓衝擊,無聲無息的,青年攬著望月的手,已鬆開。

  不光鬆開,他向水下沉去。

  略白的面孔,清淡的模樣,閉著眼,宛無生氣。

  望月是不識水性的,可當楊清被水推著離開視線時,她比自己落水還要惶恐,水流被推後,她竟向前游了一步,將即將飄下去的青年摟抱住。

  撲騰著,望月一邊拖著人,一邊拚命浮出水面換取呼吸。望月去看楊清,他面白如紙,靠著她的肩,完全是靠她摟著。兩人沉沉浮浮,一隻旱鴨子,一隻就算曾經不是、現在也相當於旱鴨子的「死人」,掉到水裡,幾乎就是必死了。

  「救命啊!——」望月又高聲喊了幾聲,口裡嗆了不少水。她用了很大聲音去喊,可是岸邊的人都被客棧事故所吸引,根本沒注意到他們這邊。

  在叫了幾聲都無人回應後,望月死心了。她不能把全部力氣放到求救上,她還抱著楊清在水裡撲騰。現在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再這麼下去,兩人都得死。

  一邊在水裡撲騰,望月還一邊注意著自己努力拖著的青年。她漸有些吃力,覺得拉不住他。可是她又是萬萬不能放手的。

  電光火石之間,慌張慢慢壓下去,冷靜浮了上來。

  短則一刻鐘,長則半個時辰,她和楊清必須上岸。不然,望月會力竭而亡,楊清的武功修為也不能幫他活過那麼長時間。

  在這一瞬間,望月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下一次浮出水面時,她抓緊時間,長長深吸一口氣。當水面再次覆蓋她口鼻時,她拖著楊清,不再與水力相抗,而是在水下,辨別水流的方向。並在有所得時,回憶自己日常所見,手腳試著在水下展開,向水流流去的方向游。

  向後退了一丈。

  呃,望月調整姿勢。再次嘗試。

  是的,游泳。

  這個時候,她必須得學會游泳,才能救活她和楊清二人了。

  在至大困難中,做最不可能做到的事。不能慌亂害怕,要克服對水本能的恐懼,要迎合它,要適應它,要帶著一個人,與它交流。游泳,本就是人與水的交流。上善若水任方圓,它十分奇妙,當人在極度放鬆的情況下,學會游泳是可能的。

  旁人可能做不到,但望月能做到。

  不好高騖遠,也不在困境中退縮。不等著楊清醒過來救他們,也不期待岸上的人終於發現他們。周圍一片昏暗,天地都在施壓,少女抱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在生死之間相抗。

  一步也不讓!半步也不退!

  望月終於帶著楊清,向前游了一丈。

  呼吸告罄,她在水面上大口吸氣,維持著難看的姿勢,吭吭哧哧地拖著一個人,管它是哪裡呢,反正是順流而下的方向。這樣,能讓她省點力氣。

  當沒力氣時,就屏住呼吸任水飄下去;當有點力氣時,就往前划水游那麼幾下。也是他們命不好,下午河上沒碰到一艘有用的船。望月的身子很放鬆,但她的神經前所未見的專注。不去考慮別的,就是向前,離開這裡。

  本是落水而亡的慘狀,竟被望月破開了一條生路。

  半個時辰後,望月終於帶著楊清上了岸。大緊張又大放鬆,身體瞬時無力,雙腿發軟,根本沒來得及看楊清怎樣,望月就昏了過去。他們二人,一個身上全是血,一個死人一樣疲憊。竟很長時間,沒有被人發現。

  望月醒來的時候,月明星稀,天光大暗,她被一股香味吸引。發覺自己處於一間四面漏風的破宅,坐在稻草上,靠牆抱膝而睡。少女眨眨眼,神志慢慢回覆。她望望四周,沒有看到楊清,便起身。乍一起來,頭暈了一下,雙腿也抖得差點再次摔倒,適應了一下,少女扶著牆,一點一點挪到窗口。

  她看到四面古樹森然,風聲赫赫。荒無人煙、斷壁殘垣的院裡,青年蹲在地上,背對著她,在烤什麼。那香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是楊清。

  心中微喜,望月失力般地靠著窗,才讓自己沒有倒下去。楊清沒有死,他被她救活了。她就知道,她一定能救了他。

  此時院中的青年,換下了他那亙古不變的白衣,穿著一身寬鬆的青袍。質地樸素,鬆鬆垮垮,在那俊逸雅緻的青年身上,卻有蕭肅之美。火光映照青年的側容,略有疲色,卻眉目悠遠,岩岩清峙。

  這真是個時刻不顯得狼狽的美人啊。

  望月在窗口欣賞片刻,亂七八糟地想許多事。慢慢想到了下午時的客棧事故,不由蹙了蹙長眉。她有不太好的預感——

  清來城直通魔教,前方自有各種陣法,各大陣營,阻攔這幫欲直搗龍穴的正義人士。同時,清來城也是魔教管轄的城鎮。迎客齋主人范浩,曾經又是魔教堂主。種種限制下,客棧有炸藥爆炸,做出這番事,似乎只有魔教人士。

  想來這是很合理的。如果望月要殺一幫白道人,正好一個客棧全是白道人。管他是誰家呢,一起死了最好。

  不過,炸藥……這用的方式不對啊。

  此年代的炸藥,功力並不強大,沒有後世那樣的爆發力和恐怖力。即是說,它很難炸死人,尤其是一幫會武功的人。當時楊清後面追逐的火,可以用火油助燃來解釋。但這炸藥還是很奇怪。起碼望月要殺人,就不會用這麼雞肋的東西……

  呃,從另一方面說,魔教果然亂了啊。昔年她為聖女時,曾要求魔教諸人見到雲門中人,主動退避三舍,不得上前糾纏。雲門因她這個規定,還得了不少別的大門派的白眼。而今天客棧發生的事,如果真的是魔教所為,只能說群龍無首,無人再約束這幫人了。

  她想的出神,外面被她的目光一直盯著的青年側了側頭,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望月大腦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抬步走了出去。她盯著越來越近的青年背影,往前一跳,撲上了他後背。摟著他脖頸,嬌嬌道,「嚇死我了。楊清你還活著,我真是太開心了。」

  「你很開心?」感覺少女蹭著他的臉,當真歡喜點頭,楊清語氣有些虛而飄,「你現在看到我了嗎?」

  「看到了啊。」望月不解他為什麼這麼說。

  楊清點下頭,「殺了我。」

  「……啊?」望月吃驚,「我怎麼可能這麼做?」

  楊清微微一笑,「那你還不從我後背下來?!」

  望月這才反應過來,楊清的後背受了傷,被火所燒。她這麼撲過去……可不等於在謀殺他嗎?

  「你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望月蹲在他旁邊,見他面色清淡雪白,都不忍心動手動腳去碰他了,又生氣,「你後背痛,直接說好了。幹嘛還要浪費時間跟我兜圈子?」

  楊清沒理會她。

  望月就抱膝坐一邊,盯著他的動作,才發現,楊清在烤一隻麻雀。這應該是他們的晚餐了。

  楊清不說話,眸子幽幽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望月撐著下巴看他,一會兒又忍耐不住了。她這個人,生來喜悅美人,楊清乃其中翹首。澎湃的感情,平日無處發洩,一遇到楊清,就忍不住要宣洩一二。

  望月痴痴道,「楊清,你是不是會做飯啊?」

  「嗯。」

  「真好,」望月高興道,「以後我們成了親,你就能天天做飯給我吃了。」

  楊清從沉思中醒過來,似笑非笑瞥她,「做夢。」

  不知是說他們成親,還是指他做飯給她。

  望月的情緒一點不受他影響,仍很愉悅地誇他,「你現在對我這麼好,烤麻雀給我吃。我日後也會好好待你的。」

  「你怎麼好好待我?」楊清反問,「你做飯?你幹活?」

  呃,這個……身為聖女,望月從不做重活。

  她略心虛一笑,「還是你來吧……我在別的方面待你好。」

  楊清揚眉。

  且在這時,望月猛地湊過去,在他眼睛上親了一下。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我在別的方面待你好」。

  揚眉展眉一半,愣了下。他側頭,看望月一眼,臉色發白。

  他幽幽若若地看她一眼,手上輕顫,人就倒了下去。望月手忙腳亂地接住他,接過昏過去的青年。

  望月:「?」我就親了你一下啊,你就被我親暈了?你有這麼討厭我嗎?

  忽然間,她想到一個可能。想到客棧的炸藥,想到楊清在半空中時的突然停頓……她臉色慘白,一把抓住楊清的手,查看他的脈搏。

  心,沉入死水。

  果然。

  該死的……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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