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美女救英雄(1)
屋中火光微弱,人息微淺,少女一徑蹲在地上,謹慎地解下青年的腰帶。她動作非常細緻,也是少有的耐心,每動作一下,就抬頭,往上看一眼。青年手撐著頭,向下低垂,眸子輕閉,睫毛長黑,在一半亮一半暗的光影中,讓望月看一眼,口就乾一分。
僅是解腰帶,望月拿出了昔日面對洪水猛獸的架勢。
特別是玉珮環絛之類的珮飾,與腰帶纏在一起,光線又不好,還得提防人醒來,越解越像是死結。望月一手托著垂著的環珮等物,唯恐它們發出撞擊聲驚醒了楊清,另一手,繼續摸索。
蹲在地上,她聞到青年身上的氣息,清冽乾淨。與屋中點著的檀香不同。望月不喜歡檀香香味,她只喜歡楊清身上的氣味。
她大概蹲在地上有一刻鐘的時間,才把環珮之類抽下來放在地上,面孔已經緋紅一片,鼻端上也滲出了汗。
好累。
好緊張。
好刺激。
再抬頭看一眼沉睡的青年,望月嘴角向上翹起,有種很自得的感覺:我可真是厲害。把他腰帶都解了,他還在睡著。等他醒來過,估計衣服都被我扒了,被我看了個爽!
但是蹲在地上真是累。
又膽顫心驚和做賊一樣,也實在是腿酸。
望月乾脆跪坐下來,整個人更是埋到了青年的腿邊。他腰帶被她解了,整個衣袍都變得鬆垮,層層疊疊雲霧一樣遮掩,質地柔軟,一扯就滑。雲門的服飾真是繁瑣得要命,幾大門派裡,大概只有他們的服飾是這麼一層又一層的,又輕又軟又多,跟那些在後宮比美的妃子似的講究。尤其是楊清地位高,那衣襟上的明紋暗紋,佩戴的錦袋什麼的,全都有講究。
江湖人在外面一看,就知道這位容貌極為出色的青年,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因為他是雲門的長老。
可是這時候,望月跪在這裡想脫他衣服,自己忙的滿頭大汗,楊清的衣衫也只是鬆鬆解開了而已。偏偏他是靠窗而坐的姿勢,要在不驚動他的前提下把他衣服脫下來,真是千難萬難。
望月只能把他衣服輕微扯開而已,這麼多層,哪裡脫得下來。
少女蹙著眉想半天,眼睛往上飄了飄,忽一拍腦殼,想到:我真是傻。幹嘛非要把他衣服脫下來看呢,欲脫未脫、霧裡看花,這樣不是更好看嗎?
是的,這樣更好看。
經過望月的一番折騰,楊清的衣衫已經是凌亂十分了,外罩滑了一般,裡衫在肩膀那裡也鬆開了。露出他的鎖骨、肩胛骨,形狀優美,展翅欲飛般,看得人血液逆流。
望月臉孔更加紅了,好想湊過去親一口,咬一口。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獸慾(?),吸口氣,跪在青年腳邊,扒拉著他的衣袍,頭挨過去,往裡偷看。她以前也看過他半裸的樣子,但那時楊清脫衣脫得太快,望月根本反應不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楊清只有一個佈滿傷疤的後背留給她了。
看不到別的地方,也沒什麼趣味。
現在,望月就扒著他的衣服,往裡看他的小腹、腰線,視線並往下走。
她的氣息噴在他身上,微微弱弱的,像熱風一樣,又暖又燥。
光太暗,看不太清。但是望月也不敢折騰了,上上下下,唯恐拿了燈燭下來,楊清就醒了。現在這樣,瞪大眼,認真看,還是能看出他肌肉的線條的。
為了看清楚,望月湊得很近。
從大的方向看,少女已經整個人埋到了青年的下懷中。
逆血上臉,臉又熱又燙,嗓子也乾乾的,咽口口水,手心已經是一層汗,顫顫扯著他鬆垮垮衣服的手,都幾乎抓不住。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卻空落落的無處安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少女的燥暖鼻息幾乎貼著青年的腹部了,她手往下扒拉著,忽看到他腹部肌肉收縮了一下,然後下面某處,起了變化,這麼近的距離。
望月還扯著他衣襟的手,被突然伸來的一隻長手按住。
另一手,把她的頭往外推了推。
頭頂是青年微啞的聲音,「你怎麼在這裡?」
楊清醒了。
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從他的下腹處移開,她也想挨過去,可惜手和頭都被控住,動不了。青年的力氣並不大,或者說根本沒用力,只是扣拿的位置比較巧妙罷了。
望月抬起臉,看到撐著頭的青年,垂著烏黑的眼睛看她。
他神情淡淡的,比較冷,比較白。
沒說什麼太重的話,也沒什麼太大的舉動。
就垂著眼看他,燈火下,他的眼睛幽黑,卻有點暗的看不太清。
聲音也沙啞。
「你……你還沒睡醒嗎?」看楊清這副明顯迷糊的樣子,望月問。
明顯是剛睡醒的聲音,懶洋洋地問她在做什麼,神情偏淡,明顯根本沒反應過來望月在做什麼。
楊清過了一會兒,才「嗯」一聲,他看著望月,好一陣子沒反應。
剛睡醒的楊清好可愛啊!
根本沒發現他身體的變化!
也沒有發現望月都對他做了什麼!
他還傻乎乎地回她一個「嗯」,好和氣,好平靜。
望月微笑,掙了下,他的手就鬆開了。她心中更肯定,他還沒有完全睡醒。正是最好騙的時候。
望月柔聲,欲站起來,「沒什麼,天晚了,你繼續睡吧,我不打擾你了。忘了我來過的事吧,明早……」
話沒說完,人也沒站起來,砰的一聲響,門開了。望月心裡一咯噔,略火:誰啊,這麼討厭?
門口大開,火堂主明陽整個人,埋在長廊裡的燈火中。他原本一臉森然冷酷,此時卻沉寂地看著屋中景象。
明陽目視強大,一眼看到楊清凌亂的衣袍,還有蹲在青年雙腿間回頭的少女,再有地上扔著的環珮絲絛等物。
明陽:「……」
視覺收到了衝擊,讓青年的太陽穴跳了跳。
一人坐,一人跪,這麼曖昧的姿勢,身為男人,哪裡會看不懂呢?
他心中又是古怪,又是尷尬。帶著複雜的心情,看向楊清那張小白臉似的秀氣面孔,他疑惑想:楊清長得有這麼好嗎?完全看不出啊。他覺得就一般啊,怎麼就能把聖女給迷成這個樣呢?
那種看到臉就愉悅的心情,明陽真是弄不懂。
再加上一晚上在水堂主聆音那裡受的悶氣,讓他更是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火堂主到底是剛剛從水堂主那裡過來的,在那邊屢屢受到的衝擊,遠比這邊的刺激。這樣一想,好像又覺得眼前所見,男歡女愛還屬於正常範圍,不算什麼。
明陽是見過大世面的男人!
泰山崩於前,他也面色不改。
於是他一臉平靜地將視線從那對男女身上移開,平靜地往後退一步,退出了屋子,並盡善盡責地關上了門,連聲音都靜得若無其事,「我去隔壁睡。」
原本訂了兩間房,男一間,女一間。現在是,明陽一間,楊清與望月一間。
明陽心想:聖女大人,屬下只能幫你幫到這裡了。能不能上了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果真魔教人思維一脈相承,果真明陽是聖女望月教出來的好下屬。明陽一往後退,望月就福至心靈,猜到了明陽在想什麼。
一咬牙一狠心,有什麼可怕的?
她一下就站了起來,撐著青年的膝蓋,在楊清側頭看門口的瞬間,湊了過去,依偎到他懷中,壓向他的唇。這次為防止他又伸手點自己的穴道,兩手抓住他的手,強硬地與他十指相扣。
「唔……」一聲悶哼,青年被壓在窗上。
他每抬手要動作,都受制於少女的十指相扣。
十指連心,指指輕顫,一徑往熱血沸騰的心窩中去。
有片刻時間,屋中只能聽到喘氣聲。
望月當真親吻的放肆,口舌並用,一路前碾。別看楊清平時多麼清高,或者多麼能拉下臉,在這種事上,他從來都是被動的。
他是偏向無慾無求的那種,是那種一步步往前走、很踏實的人,即使是對心動的人,對親吻什麼的,楊清也從來沒特別想的時候。於是每次都是望月壓得他後退,氣息凌亂,心跳飛快。
停下來時,望月臉頰已經完全紅了。
身下的楊清,髮絲凌亂,歪靠著牆,眼下飛霞,唇瓣濕潤,真是嬌柔又可憐,可憐又可愛。
楊清側頭,平靜下呼吸,轉過頭,看到笑盈盈的少女。他眼神還有些朦朧模糊,沒想清楚怎麼就成這樣了。自己不過是假寐片刻,怎麼就假寐成了這個樣子。他皺了皺眉,看向望月的目光,還帶著濕漉感。
望月:「……」
剛睡醒的楊清,真是太好撲倒了啊!
到現在他估計還糊裡糊塗地沒完全清醒呢,或者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然不會到現在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再接再厲,直接睡了他吧!
望月笑盈盈地摟住楊清的脖頸,半坐在他懷裡,用輕軟的聲音,壓低,誘惑他,「楊清。」
「……嗯?」
反應果然有點緩。
「床是用來做什麼的?」
「……睡覺的。」
「讓你睡的。」望月糾正。
「……嗯。」並沒有什麼錯。
神志漸漸醒過來的青年,這麼想道。
「我是用來做什麼的?」
「……你是用來做什麼的?」他問。
「……睡覺的。」少女聲音噙笑。
「……哦。」還有點沒醒來,卻覺得哪裡不對。
少女卻還糾正他,「讓你睡的。」
「……」楊清盛滿星光的眼睛,在顫抖欲飛的羽睫下,緩緩抬了起來,看向她。
少女溫柔地與他耳鬢廝磨。
這是一段半引導般的自問自答:
——楊清,床是用來做什麼的?
——讓你睡的。
——楊清,我是用來做什麼的?
——讓你睡的。
幽靜,灼熱,躁動,曖昧。
在熏著淡淡檀香的屋中飄蕩。
撩撥到了這種程度,幾個男人能受得了呢?
楊清忽而抬手,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俯身,吻住她噙笑的嘴角。他將她橫抱而起,少女的長髮散了他一手臂,站起來,楊清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鬆開了。不過這都無所謂,在氣息甜蜜的少女芬芳中,他抱著她,邊吻,邊往床邊去。
被口腔中充滿的男性氣息包圍,被一把扔到床上,被男人勁瘦的腰身壓上來,望月張開雙臂抱他,小貓一樣嫵媚。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來:我真是太厲害了!終於把他勾搭到床上了!等我睡了他,就出一本書,「睡男360式」,與江湖上流傳的那些話本分庭禮抗。
看到底是他們的胡編亂造賣得好,還是我的身體力行賣得好!
兩人在床上一陣糾纏,氣息壓得比方才的更重。他溫柔地吻她,與方才的糊裡糊塗完全不同。溫柔中,又帶著霸氣和強硬。原來他也會強硬,並不是一味被她推著走啊。
他的髮、他的臉、他的下巴、他的脖頸、他的胸……
是她的!
全部是她的!
楊清含笑,「你別這麼激動。」
望月模糊道,「你醒了?……」
沒來得及想通,又一吻落在眼皮上,望月就懶得想了,心滿意足地抱著他嗚咽。
半晌,望月忽地小小尖叫一聲。
楊清:「你冷靜點兒。」
望月:「……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刺我嗎?」
回應她的是青年的輕笑聲,望月抬腿,就在他腰上踹了下,換他低笑聲。
正是這個時候,撲棱棱一隻鳥叫,在兩人耳邊響起。倒在軟綿床榻上的男女看去,半開的窗櫺上,一隻肥鳥撲騰著翅膀。綠豆似的小眼睛看到了兩個字,小鳥興奮:「嘰!」
楊清一頓。
窗子居然被風吹開了……
望月一把把他摟下來,「別管那隻死鳥了……」
「嘰!」死鳥不甘示弱地再叫一聲。
楊清:「……」
望月:「……」
「嘰嘰嘰!」只是不理,那隻鳥就不停地叫,叫得人耳畔一陣酥麻,簡直被嚇跪了。
楊清起身,摟著他的少女掛在他身上,捨不得,抱怨,「它瘋了嗎?!」
楊清笑著將她推下去,道,「應該是急事,我看看。」
衣衫寬鬆未整的散髮美男,就那麼走向了窗子。望月趴在床上,看得心中酥癢。雖然之前楊清的衣袍被她解開了,但是楊清把望月放倒在床上後,跪在床頭,只是親了親她,衣領往下拉了拉,少女的衣服,雖然有些亂,但基本還是好好穿在身上的。
望月跳下來,過去從後搭著楊清的肩頭,看過去,「什麼急事啊這麼煩,我倒要看看……」
楊清並沒有防著她,拆開了紙條,望月的聲音卻收住了。
她一眼看到「姚芙」二字,一晚上的滿腔熱血,莫名其妙地就退了下去。
她冷下了臉,往後退一步,搭在青年肩上的手移開。
楊清正低頭看信中內容,察覺她的瞬間排斥,回過頭,看到少女冷如冰雪的面孔。他一怔,「你……」
「我討厭姚芙跟我搶男人。」望月說。
楊清:「……胡說什麼?」
望月一聲冷笑,她感情豐富,後遺症就是,感情上來的快,下去的也快。一時冷一時熱,外人看著古怪,覺得不愧是妖女。熟悉她的人,卻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大起大落。
望月是真的討厭姚芙。
討厭到看到個名字,就想發脾氣。
可是對著楊清的臉,她又沒法生氣:人家未婚夫妻,寫信交流感情,她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心中桀驁的一面上來,讓望月幾乎忍不住說些刺激的話。
楊清上前,握住她快速涼下去的手。他說,「你冷靜點。」
望月看著他,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她特別、特別、特別厭惡姚芙!
楊清不會知道她有多不喜歡那個女人的。
他是理解不了的。
望月並非蠻不講理的人,很多事情她都不太在乎,唯獨對姚芙,她希望楊清跟她保證:我永遠不跟姚芙打交道,不管我們如何,我永遠不會跟她有發展。
可是一室甜膩,她到哪裡收拾心情,跟楊清討論這個呢?
但要她裝作沒看到「姚芙」這個名字,回去床上繼續跟楊清卿卿我我,望月也沒有心情了。
說到底,楊清是受了原映星的連累。
讓望月草木皆兵。
她淡淡道,「我不高興,我要去休息一會兒,你去跟你的好師妹聯絡吧。」
她轉身就要出門,手腕被青年拉住。
她不肯轉身。
一會兒,青年嘆口氣,轉到她面前,低頭道,「你在這裡睡吧。不想見到我,我出去好了。一個姑娘家,出去總是不安全的。」
「我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夜裡出門,誰管我安全不安全?」
「那你就當我在關心空氣安全不安全吧。」
「……」你才是空氣!
明明還有些氣悶,少女低著的頭,嘴角卻抿了一抿。
楊清是受姚芙所累。
他本身卻讓她很喜歡。
那隻鳥傳完消息,就振著翅膀飛入了濃夜中。望月被青年抱起到床上坐下,她坐在床上,看他慢條斯理地關上了窗戶,收起了那張紙條,沒有當著她的面回覆;然後開始找衣服,撿腰帶,整理衣裝。
望月越看心中越遺憾:她真的想跟楊清睡,可又真的提不起心情了。這麼好看的男人……
他穿戴妥當,回頭看她一眼,望月眼神清淡,戾氣已經消退了,看起來平靜不少。放下心,楊清推門出門了。望月倒在床上,抱著被縟,想到方才二人的親暱,想到方才他在自己耳邊涼涼的笑聲……望月嘆口氣。
果然,姚芙就是她的心魔啊。
她好怕她的男人被姚芙搶走。
姚芙會溫柔,會善解人意,會安慰人,會……反正男人喜歡。
可是她,她只會死纏爛打,厚著臉皮追過去的。
姚芙花了五年時間,就能讓原映星心軟。
而她花了五年時間,連楊清面都見不了幾次。
說起來,姚芙是打擊到了望月,讓望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否則,就憑姚芙殺她那一劍,望月會報仇,卻也不會一直記著這個人。她記著這個人,不過是因為她自己過不去這道檻,想不通為什麼罷了。
楊清是她的心魔。
姚芙也是她的心魔。
她兩生,都被他們這對師兄妹、未婚夫妻拿捏著。真是不甘心。
且在望月心中,在得知姚芙是楊清未婚妻時,有個隱晦的想法,在隱約露出頭來:
你搶了我的未婚夫,我也要搶了你的未婚夫。我並不比你差。我喜歡的男人,也會喜歡我的,也會迷戀我的!你就看著吧,我非要跟你一爭高低!
一晚上心魔叢生,望月輾轉反側,一會兒夢到楊清站在遠方,淡淡地看她,讓她想去過不去;一會兒又是姚芙冷淡地看著她,白蓮花一樣讓人作嘔。
因為晚上夢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早上起來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時辰不早了。懶骨頭一樣地梳洗一番,望月出門下樓,坐在樓下大堂一空著的桌面邊,雙臂撐著下巴,兩眼無神地發呆。
客棧人來來去去,有的被她容貌所懾,過來看一眼;再看這姑娘一臉煩悶的樣子,也沒有人湊上來。連小二在掌櫃的眼神下,都沒敢過來打招呼:畢竟他們還記得,昨天如住客房時,這姑娘拍著桌子說「為什麼沒有男女混住的屋子,我就要那種適合男女一起住的,普通的不要」的凶悍樣。
不知道坐了多久,頭頂傳來男聲,「您想吃什麼嗎?」
望月從雙臂間抬起頭,仰臉看到高大的青年,是火堂主明陽。不知道在暗地裡觀察了她多久,才走過來問話。
而他所關心的聖女大人正一臉幽怨,「我在哀嘆我的愛情哎,你居然問我吃什麼這種問題?我能吃得下?」
明陽:「……」
他坐了下來,在望月對面。抿了抿唇,青年目光閃爍,「我不知道您在哀嘆您的愛情。」望月沒理他,他咳嗽一聲,雖然覺得尷尬,但還是問道,「昨晚……不舒服嗎?」
明陽心裡窘迫地想:造孽。這種問題為什麼要我這個大男人問呢?我要是女的就好了。
望月搖頭,「當然不舒服了。」被姚芙氣都氣飽了,怎麼可能舒服。
明陽沉默半天後,「是楊公子的問題,還是您的問題?」
望月想了下,「一半一半吧。」
明陽瞭然,安慰她,「這說明楊公子也是第一次,經驗不足。您不必傷心。經過了昨晚,今後應該就舒服很多了。」
「……」望月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明陽說的是什麼。饒是她臉皮很厚,這時候也尷尬地咳嗽一聲。怪她從昨晚到現在,都精神恍惚,沒有認真聽明陽的問話,兩人竟牛頭不對馬嘴、卻意外地順暢(?)地把對話進行了下去。
望月臉紅了下。
明陽心想:聖女大人害羞了啊。
望月眼睛飄飛了一會兒,轉回來時,才道,「我不是說那個啦……哎呀你不懂,跟你也沒什麼好交流的……」
明陽微滯,略受傷,「您覺得我不懂的話,我可以去試試,不就是男女那檔事麼。」
望月:「……」難道明陽還要因為她和楊清的感情問題,去跟女人睡啊?!
她對明陽瞬間肅然起敬:這、這、這對她也太忠心了!
忠心得她都覺得對不起他了。
太造孽了。
望月提起精神,不敢再一臉頹廢,讓明陽誤會了。她轉轉眼,問,「楊清呢?為什麼他不在?」
明陽根本不知道半夜,楊清就被聖女大人趕出了房間。他誠實道,「早上時在樓下用膳,見過楊公子。」
他皺了下眉,心神疑惑:一般經過男女歡好後,男人都會神清氣爽。可早上見到的揚琴,完全不是那個樣子啊,簡直跟毒發似的,更加倦怠瘦削了,眼下還一片烏青……聖女大人到底是多天賦異稟,把楊清給榨乾成這樣啊?
望月敲敲桌子,拉回火堂主的恍神,「然後呢?他吃過早膳去了哪裡?」
明陽說,「我昨晚跟水堂主那邊聯繫好了,她說讓我今天帶人過去解毒。本來說的是讓您和楊公子一同過去。不過昨晚你們不是……咳咳,我想您可能醒的比較晚,所以問了下楊公子。」
早上他去問楊清,「昨晚你把楊姑娘服侍的好嗎?」
楊清那種「……」的表情,真是讓火堂主看不懂,他還想追問,楊清就轉移了話題。楊公子說話慢,思維卻快,幾番話,火堂主就被他帶偏了。等人走後,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想了下早上見到的楊公子那蒼白的面孔,明陽如是說,「他『嗯』了一聲吼,說讓我照看您,他按照我給的地址,尋去找水堂主了。」
望月點頭,楊清先去了啊。這也挺好的,反正她現在看到他就心情複雜,總忍不住想問「你打算和姚芙怎麼辦」。可她又心知楊清這種性格,也不會怎麼辦。所以心中抑鬱,沒想通之前,不想跟楊清吵。
明陽叫了籠蒸餃,給自家聖女墊墊胃。
望月卻懶洋洋吃了兩口後,猛地一拍桌子,想起什麼般,「你讓楊清一個人去找聆音了?!」
「……對啊。」要解毒的人,不就是楊清麼。聖女大人不是沒中毒嗎?
望月面上有焦急之色,「聆音、聆音她……她見美男,把持不住。看上楊清,睡了楊清,我怎麼辦?!」
「……!」明陽呆滯。
他艱難道,「您想多了吧?楊公子武功那麼高……」
「男人的操守能信嗎?」
明陽閉嘴。
「您不信他啊?」
「不是他的問題,是聆音……她醫術太高了啊,」望月真的著急了,再坐不下去,抓住明陽的手,「你覺得聆音的節操,你信她見到楊清不會見獵心喜嗎?」
「……」明陽不信。
他雖然覺得楊清一般,可是一路上遇到的姑娘們看到楊清時的眼神,就讓火堂主知道,在姑娘的眼裡,楊清是有多難得的。而水堂主聆音,這位對待男子的道德觀,可是從來沒有的。
不能跟自己的病人睡的規矩,聆音沒有。
且聆音還跟望月不一樣。
望月是喜歡,想得到楊清,便耐心地一點點俘虜對方的心,非要他心甘情願不可。
聆音不一樣啊。聆音對男子,沒有那種心靈上征服的欲望,她只滿足於肉體交流,不在乎精神層面。
這也是明陽不喜聆音的很大原因。
「不行!楊清要是跟聆音……我可怎麼辦?我會恨不得殺了聆音的!」望月起身往外走,「聆音在哪裡?我現在就去找!」
火堂主連忙跟上,給聖女指名方向。
望月真是淚流滿面:怪她矯情。
一個姚芙算什麼啊她居然想不通。
楊清跟姚芙說兩句話有什麼問題啊,楊清跟聆音見面才可怕好麼?
她對楊清跟姚芙的交流略放心的話,對楊清跟聆音的交流,則是大大不放心啊!
非楊清弱,實是聆音的武功雖然不行,可她醫術太高了。隨便下個藥什麼的,楊清想走也走不了。
況且,她死的時候,記得聆音在研究雙修。也不知道她研究的結果怎樣了,楊清這麼好的體質擺在她面前,她可千萬、千萬……看在楊清臉的份上,也要多交流兩句,千萬別一言不發地就往床上帶啊。
一路心急如焚,為捍衛楊清的貞操,望月連昨晚才開了的真氣都用上了。當然她水平太差,最後還是明陽看她這麼著急,直接帶聖女大人用輕功飛過去的。
到了百花樓,門口有兩名彪漢。望月與明陽二人,看也不看就直闖。那兩人是青樓雇的江湖人,看有人硬闖,對視一眼就出手。
望月和明陽直接拆招。
有明陽相助,兩人幾下就闖進了樓裡。
「楊清!」剛進去寬敞的大堂,白天的樓裡沒什麼人,安靜無比,只有侍女們在收拾昨夜的殘狀。眼睜睜看著貌美少女進屋,就一通喊。
這聲喊,聲音清越響亮,讓周圍人詫異抬起了眼。
望月看去,「今早有位公子……!」她忽地翻身,在半空中旋開後退,躲開迎面飛來的一把銀針。
四面八方,樓上樓下,數十人出沒,目光凜然,盯著堂中闖進來的男女。
明陽和望月背對著背,警醒地看著四方,察覺到了這裡的不對勁。
難道……聆音她……
望月心中若動,咬牙,沉下了眼:
她死於姚芙之手。
但姚芙之所以能得手,一是因為原映星不在,二是因為當時的內訌。
雖然在望月的記憶中,那內訌與水堂主聆音無關。重生後一路走來,遇到土堂主范浩和火堂主明陽,兩人都對她和顏悅色,讓她先入為主,以為幾位堂主與自己的死毫無關係,內訌只是她眼睛看到的那幾個人。
可是現在看來——卻也未必了。
那麼,楊清……也凶多吉少了?!